漾影人-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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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里有100人100天的物资，还真的用上了。万消将二老拍醒，然后用电流刺激，将阿念和阿忆唤醒过来，两人都已经在弥留之际。
莫老双手托着阿念，不知所措，他感觉到阿念苍白的脸庞，好像通透了，似乎血肉中有什么正在消失。“神立大人！”他眼睛不敢离开阿念，嘴里大声喊着，在他们所处的房间里，嗡嗡回响。
“我已经把她止血。左右肺和脊椎都中枪，无救。节哀！”万消就在边上，看着阿念的嘴巴在动。
“阿念，你肯定没事的，坚持住。神立大人，A73房间里，有药品，请您拿一下。”莫老看着阿念，老泪纵横。
“爷爷，我想您！”万消没动，他看着阿念的嘴型，翻译着。在万消的分析中，徒劳无用的救护，还不如进行最后的交流。
“我不知道为什么复国，想必是为了让民众更幸福吧。因此，这次复国中，只要有民众伤害的，我都会和您顶嘴，不要怪阿念好吗？”
莫老听到这里，哽咽起来，“不怪，永远都不怪！”他大力地点着头，泪花飞溅。
阿念的状态，不知她能不能感受到外界。万消的探测中，她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可惜双肺重伤，已经无法出声。
“昨天晚上策划‘我倒’行动，我只想您和神立大人别出事，阿忆她们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您一直在强调‘复国’是为了‘族存’，族存才能‘根在’，根在民就乐，于是，我的脑中就出现了一幅太平盛世图，却无法想象盛世是建立在血流漂枯骨的画面上。”
“您说的‘复国、族存、根在、民乐’四个要点，如果真的不能同时存在呢？我就想，那去掉复国吧。最起码，现在后面三点都在。如果再失去一个，那就去掉族存吧。其实我们都知道，现在莫家，早已经是个名号，我的血统内，还有多少大明时莫家的血液？您说我是个特例，我一直认为是您在夸我。”
“真的！”莫老回答着，“你是特例！遗传中，每代都会出现特例，陆老能检验。”
“族存在中国，那里才是我们的根在。”阿念应该已经听不到了，她一直无声地说着，“因此，如果再失去一个，我就不要根在，只要民乐即可。我可以天天在您的溺爱中生活，可以天天听到您像喇叭一样的叫喊——‘阿念’！三里外都听得清楚，这是我小时候在伙伴中最炫耀的一件事了。”
“但是，我知道，我的这些想法都是错的。‘文明是在冲突后重构的，幸福是在失去后体会的’。也许我太小了，明白不了。”
“阿念……”莫老低声地呼唤。
阿念睁大了眼睛，开始左右寻找，看到万消，“神立大人，我也不想离开您。但是我知道要死了，能让我的魂，也附身到您身上吗？求求您了，我要和您在一起，我要天天看着爷爷。我保证，我的魂不会出来捣乱，我，只想看着。”
万消翻译到这里，莫老忽地抬头，激动地看着他，“对、对！神立大人，您一定要帮帮阿念，她真的很乖的，求您帮她附身吧。”
万消摇摇头说：“我也不会！”
阿念的眼神中闪过无比的失望，她全身的劲一下没了。莫老捧着，明显一沉。
万消伸手托住，“我真的不会！”
莫老的眼神刹那间绝望，一把抱紧阿念，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如同雕塑。
那老抱着阿忆。
“阿忆，你要坚持住。我都这么老了，再两年走也走不动，看也看不清，你可不能不管我呀。”那老用他的方法在给阿忆鼓劲。
“嗯。”阿忆的声音细如蚊蝇。
“回头我要清理一遍那家，居然有人敢对你开枪。你要坚持住呀，很快，是家会打开通道进来，我要将那二家满门抄斩，鸡犬不留。哦，他家的棕脸侏鹦鹉不杀，给你留着，爷爷知道你暗中喜欢了好长一段时间。”
“嗯。”阿忆的嘴角已经有鲜血溢出，那老小心擦去。
“我早就应该知道那二有问题，那只棕脸侏鹦鹉那么会说粗话，可见他家的氛围已经极差，如此破财的家风，还能有那么好的生活条件，肯定有不义之财。没想到呀，居然是我们那家先烂了根。”
“嗯。”阿忆已经是无意识地在回复，她的大眼睛越来越无神，曾经笑出酒窝的脸颊，越来越苍白。
“阿忆，你可不能睡着，过了这阵就好了，神立大人已经给你止血，马上就会好的……”那老的语速越来越快，似乎如此可以和死神赛跑，将阿忆抢夺回来。
万消看着面前的两对老少，这些天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回闪出现。老送少，白发葬青丝，在人类的情绪中，这应该是悲？还是哀？
阿忆也终究走了，那老兀自讲述了半个多小时。从她小时候一直到长大的点点滴滴，万消似乎看到了阿忆的成长历程。
地宫内一片安静。
良久，莫老终于有了动静，他小心翼翼地把阿念抱起来，转身走去，方向是他平时炼制陌刀的电弧炉大厅。他的眼神定定的，没有焦距；他的脚步软软的，没有轻重；他的背影孤单，不再挺拔。
那老跟在后面。
哀莫大于心死！万消忽地翻出这句话。悲，或许还有诉说的欲望；哀，却是吞下了所有的痛，再慢慢咀嚼品尝。
万消突然明白了这个情绪！在出津轻海峡的那次BUG状运行中，了解到的季绥凤父亲，就是一份入骨的哀，自己感同身受，才会陷入BUG的运行。现在再一次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情绪已经脱离于程序外，他都不敢去碰。
如果自己的程序是大地，那么，慌张、恨、血性、哀这些情绪，就是飘荡在大地上方的乌云，表现欲则是掠过大地的风。
156。我要将魂留住
刚刚上任的代理知事是山夜匆匆发表演讲：要求大家克制。同时宣布，戒严无限期延长。
是山夜一直在向执政党的大佬汇报，可是对方始终没有回复，他能够想象出那个闭门会议室内的场景。
如果你认为掌控了一件事情，那么离你被事件带晕的时候不远了。党魁忽地想起歌谣（注：会打我吗？）曾经说过的这句名言，愁绪满怀。
MD驻军为什么对长林空手道馆袭击？这个疑问一直盘旋在党魁的心头，挥之不去。
是对执政党失望了吗？有可能，自从那个可恶的孙佑为口擅自发射*袭击叙利亚后，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是对芯片被偷的迁怒吗？有可能，听说琉球驻军港的无人机，自发攻击了刚离开的川贝号航母，根源肯定在琉球。
是对红魔的一次自主攻击吗？也有可能，如果那块芯片，真的有引发攻击的作用，那么第二次再想控制无人机，被MD趁机反灭也在情理之中。
最可怕的是，是想引发民众的不满，然后趁势换一个执政党吗？似乎好几个人都想到了这个问题，这些依旧活跃在政坛的大佬，刹那间苍老了。琉球知事的请示，等着吧，如果不能执政，琉球的烂摊子就由新政府来收拾……
“通知下去，把屎盆子做大。”党魁无力地发布着命令，“西通连、自卫队的‘飞子’，按名单慢慢解决‘乱心者’，配合各路烟花的行动。”
飞子，是执政党安排在军队中的暗子，上次被关禁闭的清场人员中，就有飞子的存在，他们届时会承认是受了其他党派的指使，将屎盆子扣到在野党的头上。
乱心者，是执政党收集的对政府不满人员，尤其是惯于攻击这些大佬的人。此时，既可以报私仇，又可以加大琉球的混乱。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次MD的攻击，仅仅是监控了琉球自卫队的指挥系统。
那二在杀陆家的守卫前，轻声咕哝的一句话就是：“发现红魔，请求支持。”是他对着手环的求助信号预留。
他接到命令，马上判断是在寻找红魔。对自己干掉万消非常有信心，但是他对那老和阿忆下不去手。在他的估算中，杀了那个神秘的神立大人后，会被逼到走廊的尽头，然后与楼下冲上来的守卫对峙。他需要自卫队来解围，他还不想死，终于还清了欠债，还终于完成了任务赎回自己，谁想死呢？
后面的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先是阿念扑救，随后阿忆抢夺，自己被重物敲头，他下意识发出了求救信号。每路烟花的求救，在自卫队的指挥系统中，都是红色级别，自卫队马上派人奔赴长林空手道馆。
MD在琉球的驻军同时获取信号，一看是红魔，不再和WK商量是否攻击，直接发动了袭击。一架“搬山级”对地攻击无人机，出库、起飞、攻击，在一分半中内完成。自卫队士兵还没到，篮球馆大小的长林空手道馆，在一声巨响中，升腾起漫天的烟尘，轰然倒塌。除了被万消送下地宫的四人，十六名守卫、还有在一楼休整的几十名群众，都被埋在废墟中。
三十六路烟花，那二只是其中的一路。他们接受的秘密训练，其中一项技能是收集可疑人员。因此，这条命令一发，每路烟花都对着自己的目标展开攻击，有的攻击一人，有的攻击好几个。拿酒市陷入了杀与反杀的混乱中，引发的攻击事件，远远超过三十六起，谁也统计不出具体的数量。
在深夜，拿酒市早已进入宵禁，陆老在医院里，收集伤亡数据。M2自动步枪所伤人员132人，显然是被自卫队士兵所伤；PP手枪等武器所伤1763名，大多是在这场混乱杀中的伤者。目前看得到的尸体481具，还有一些，因为宵禁的原因，无法送到医院。
“千家万户，本以为牺牲过千的的情形不会再发生了，没想到，事件的发展说乱就乱。”陆老忙到现在，感觉有些恍惚，事件真的如漩涡，一旦形成，就自成风景。局内人迷乱，局外人观望，就是很难改变。
“爷爷。”陆离看着陆老欲言又止，眼神有些闪躲。
“又有新的伤亡数字报过来了？”陆老坐了下去，拿起茶杯，少见的牛饮了几口。
“不是。”陆离轻声说道，“他们说，长林馆被炸成了一片废墟。”
“什么？！”陆老猛地站了起来，“智能设备上，可有信号？”
“有。”
“不可能！”陆老坐了下去，忙了一天的疲惫同时涌了出来，声音虚弱下去，“不可能，他们肯定躲到地宫了。不可能……”
陆离知道爷爷的意思。他们的智能设备是特制的，物理破坏非常困难。六台之间，在拿酒市，能通过特定隐蔽的中继，互相联系。如果神立大人和莫那两家，躲进了地宫，设备之间的联系才可能中断。因此，没有信号，说明平安。有信号，智能设备就在地面上，也就是说，在废墟里。
万消当时判断出危险，但他不知道六台智能设备之间还有此种联系，根本就没拿跌落在地板上的设备。
“通知是家，准备开通道！”陆老有气无力地说道，“通知我家的暗子，全力扑杀那些杀戮者。”
陆离将这些信息都发了出去，陆家，要进入漩涡中心了。
陆离猜出了大概，她早就注意到爷爷一直在留意M2自动步枪所伤人员。她偷偷去询问过伤员，有些人，就是在乱杀时，被自卫队和西通连所伤，军队里有人乘势在制造混乱。
地宫。
万消跟着那老身后，走进了电弧炉安放的大厅。电弧炉的边上，有一排大小不一的玻璃瓶，里面有液体，也有五彩的粉末。
莫老已经蹲在地上，他拿了一只小口瓶子，按进阿念后背的枪口位置，轻轻转动，暂时被万消高温止血的伤口，一下迸裂，鲜血很快装满一瓶。
“能给阿忆接一点吗？”那老一点不惊讶，小声地问。
“没法用。”莫老的嗓音沙哑，如同磨砂。
“你这是干什么？”万消问道。
“我要将阿念的魂留住。”
157。入骨枪
那老用电弧炉将阿忆火化，将她的骨灰仔细收起，放进一个坛子里，蹒跚地走了出去。不用去看，那老肯定在某个房间里，给阿忆立了一个神位，祭拜后，又开始念叨阿忆小时候的事情。
阿忆不在了，那老仿佛被抽空。
地下无日夜，转眼已是第二天。
这一夜，万消充满了电，静静地看着莫老忙碌。
阿念对于莫老如果是心肝，炼制对于莫老就是骨骼。在电弧炉前，他似乎可以短暂地忘记哀伤，神情一点点专注起来。
杜家材料被送进电弧炉，温度不断升高，3800摄氏度，电弧炉的温度恒定下来，而材料还是黑乎乎的没有变化。
万消走了过去，“这是超高温材料，五六千度，还能保持很好的物理特性。”
“是的，这是我见过耐热性最好的材料。”莫老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是中气一点点充盈起来。
“这该如何炼制龙枪？”
“再升高温度。”
“电弧炉能升到五六千度以上？”万消有些奇怪。
“能，用不同的方法。”莫老开始解释，“我试过，第一次3000度时，这个材料的表面会软化，应该接近熔点了，我停了下来。没想到第三次时，5000度还没有变化。这让我很困惑，似乎不是金属的特性，金属的熔点是固定的。”
万消也奇怪，杜石是专家，说是金属，那肯定不会错，难道这种材料会变异？两次后，就成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