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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醉枕山河-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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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在他的任职期间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那就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了。

  一是引咎辞职,明哲保身,这个年龄官途就走到尽头,他着实不太愿意。二则是站死边,出来担这个责任,可若是科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自己若是不退又如何承担得了世家大族反击?


第三十章 入春闱(下)


  其实春闱会试递条子也是老规矩了,中间的猫腻程序更是早就被投机倒把的官僚们做成了流水线。

  每届春闱开试之后,只要上面把名字透露下来,下面誊抄的,糊名的,阅卷的,都是流水线作业的熟练业务员,就算是不同派系,彼此之间配合的那都是亲密无间。

  这是各方势力暗中瓜分入仕名额的重要途径,因而大家都遵守着不成文的规定,就算谁家的条子递的不好,那也得老老实实地接受这个事实。

  若是敢暗中闹事惹出事端来弄得这件事东窗事发,那就是坏了规矩,其他人就会群起而攻之。因而就算陛下一直有重振科举风气的心,也里里外外加强了入场的审核,监考的力度,但却也是效果平平。

  因为这院子里监考的官员们都是利益相关者,就算陛下再圣明,他终究需要借助官员们去治理天下。而这些个参与的官员们全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的话,这科举就已经从根部烂掉了。外边的什么审核,监考,都只是毛毛雨而已。

  虽然每年也有夹带纸条被发现的倒霉蛋,不仅被终生剥夺了获得功名的权利,还得在贡院门口被脱个八成光绑在那里示众两个月。这样的人自然只是没有门路的小贼,比起那些递了条子安心作答的,说不好才学还要高上几分呢。

  都说是十年寒窗苦功夫要卖给帝王家,但能不能有机会让帝王家看到,还得先站队买通权贵家向礼部负责的人递上条子才行哇。

  递条子的人是方便得很,但这收条子的人日子可不好过。

  夹在陛下,太子和世家大族之间。江太岳一脸阴沉地坐在广场中的太师椅上,缓缓地喝着茶暖着身子,心中暗自思索着这名单上的那些人到底怎么办。

  又看着号舍中的诸位学子,心下暗叹,这帮寒窗苦读的莘莘学子们,哪里知道榜单中的名额十有七八已经瓜分预定了。

  世人都以为他礼部尚书在会试当中是最高裁决,又哪里知道他作为前朝旧臣没有拉帮结派,说到底还是京都中权利纷争下的一个傀儡罢了。

  所幸自家幼子江陵这届也在参考,叶城学生林甫将要及第,若是这两位能在殿试高中,那他便是在这个时间早点退休了倒也无妨。

  可偏偏这最后一届的名单情况格外棘手,就连陛下都金口玉言来点将,江尚书很是烦心。

  这当皇帝不把话说清楚,到头却还是要责怪下面办事的,这个尺度让他如何把握?难道真的和太子一起闹一个大手笔?

  太子心中有没有自己的算计,他还真没看出来。整顿科场是好事,可若成了太子手下的一颗棋子,却是不好了。

  这正烦心的时候,恰巧看见了苦中作乐,答题答得嘿嘿笑的考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江大人这边皱起了眉头,周边两位提调大人都是看的分明的。倒不是他们精于察言观色溜须拍马,而是林甫那个咧嘴走神傻笑的样子扎眼的紧,又是在第一排,所以早就有一位提调早就偷偷溜过去看过了。只是见大人想事情想的入神,没有打扰。

  所以说此人的异常,江大人其实算是后知后觉,他一直在愣神想着今年名单分配的问题,直到此时才发现了异常的地方。

  这便张口问两位提调,“今年这拨的试卷题目可有什么特别的?我记着翰林院的学士说这届的题可不简单,其他人都愁眉苦脸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让他乐成这样?”

  这话一问出口,两位提调还没回答便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其中一位微一拱手先张口说道,“题目自然是有可乐之处的,近些年来的截搭题,小题越出越怪异了,只是这题目我们看来笑得出,倒是不知道他作为考生是怎么笑得出的。我觉着是此人本身便是有趣,自然不论在哪里都笑得出来。”

  另一位去偷偷看了林甫答卷的提调,听了这一问连忙补充道,“这位公子可是妙极了的,这拨儿的试题,不知谁截搭的论语两句“异邦之人亦曰君夫人”和“阳货欲见孔子”,为君夫人阳货欲,这龌龊小子便是冲着这题笑了半晌,我看他在卷上说阳货犹若名士也,说这君夫人之欲得阳货,犹若陛下之欲取名士,即理所当然,又妙不可言。”

  江尚书听罢噗的一声把口中尚未咽下的茶水喷了出来,“瞎胡闹么这不是!”

  两位提调大人看着江尚书这般反应,很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其中偷偷看了小林公子答卷的那位又开口了,“不过此人的才学定是不同凡响的,我在那附近逛了一刻钟,他帖经墨义做答入流,几乎不需要思索停顿。就连今年那道《二》他也没想太久就锁定了正确的经句。”

  “说不定只是死读书死背硬记罢了。”江大人不是很喜欢依仗着自己才学就做出标新立异之举的人,更何况此人竟敢借着这道截搭题调侃陛下。

  不过今年的题出得是有些奇怪了,这少年连那题《二》都不需要想太久,不知道是谁家子弟,便问那位去偷看了卷子的提调“你适才可看到他的姓名?”

  “回大人,他左臂压住了名,只见得单姓一个林字。”

  单姓一个林字。。。。。。,诸位权贵的名单之中好似没有林姓之人,若是此人真如这位提调所说的话,倒是可以留心一下,免得他因为这权贵瓜分名额而名落孙山。

  不过他竟敢调笑陛下,名次不可以给他太高,以免他得意忘形,还需要打磨他的心性。

  说到陛下。。。。。今年陛下也参与进来,他总是隐约觉得此间春闱舞弊的事件很是危险。

  正琢磨的时候,江大人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来,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来。

  这些天在贡院想那些弯弯绕绕,绕得自己都糊涂了,忘记了自己那位学生今日也在春闱。仔细再看那偷笑考生的眉眼,虽然变化很大,但细看却仍能依稀辨认,暗骂自己愚笨,方才路过他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江尚书长出了一口气,不再去想科场的事情,微微一笑。

  岁月如梭啊,当年的小鬼头如今已经这般大了,成了天下数得上号的青年才俊,自己若不是提前知道他在贡院中参考,想必是根本认不出自己这位学生的。

  七年不见,这第一次再见自己的这位得意学生却是在这腐败不堪的春闱贡院当中。回想起自己在叶城书房那一番关于修身治国的激昂言论,总觉得有些讽刺。


第三十一章 师与生(上)


  春闱会试接近尾声,古人出题的坑爹程度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在这几天几夜的时间里已经彻底震惊了过目不忘的穿越人士。

  可以说出题的人绝对是极其二逼的,而答题的人是极其懵逼的,唯有附赠了过目不忘能力的穿越人士算是看出了一些其中的门道。

  在林甫看来,这样出题实在很没意思。就如《二》题,与其说是在考帖经墨义,考学子们对经书的理解,还不如说是在考校哪位学子的运气比较好能在茫茫含有二字的句子当中找到正确的那一个。

  找到了位置,几乎便没有人不会答,而若是定位不到题目的来源,则只有分数丢光一个下场。

  林甫本以为只有最开始的帖经墨义由于比较死板,才会出题如此刁钻,如此阴损。却不想诗词也是如此,就如此题,“黄花如散金”。

  最为人熟知的礼记当中是菊有黄花,但此句的出处“青条若总翠,黄花如散金”其实是说春天的油菜花。这摆明了想坑学子们写菊花写秋景,好扣人家的分数。

  就好似某一世晚清的时候,考什么劳什子《项羽拿破轮论》,要求考生辩证地讨论一下项羽和拿破仑这两位中外人杰的得失成败,当时刚刚才开了国门,许多读书人哪里知道这拿破轮原来是个人啊!

  皆答道,“项羽者,力拔山兮气盖世,山亦能拔,况乎一破轮哉!”

  这件事情的本质其实是一样的,你让这帮士子们写春景油菜花又或者是论项羽,他们下笔千言高论叠出根本不是问题。

  但偏偏要考人家黄花如散金,项羽拿破轮,这其中的曲曲折折实在是没意思,还不如直接考人家黄花到底是什么花,这拿破轮究竟又是什么人呢。

  若不是穿越人士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加上这一世努力异常,根本是无法在这种地狱难度的科考中取得什么名次。

  这边穿越人士正一边下笔如有神地答题,一边还不忘用蝇头小楷在卷子旁边写下类似“夫黄花,意指春景也,然礼有云菊有黄花,此题不妥”之类的话来吐槽和指责出题人,看得压抑不住自己好奇心前来打探的江太岳在一旁无奈地笑。

  这七年多不见,当年的小鬼头虽然终于是不负自己的众望,一路在科场上披荆斩棘,那是场场力拔头筹,比自己这个前朝状元的路都要顺上几分,隐隐有要连中三元的架势。

  但这份胆大包天的心思却也仍旧如故。

  见自己的学生如此出息,进退两难的江尚书此时的心情却是有些复杂微妙。

  林甫的答卷他稍稍看了一些,虽是不全,但大概已经有数。

  他的帖经墨义分毫不错,诗作极为出彩,八股策论虽然平平但总体评判下来步入一甲前三问题不大。

  但那是公平判卷的情况下。

  作为此次总裁的江太岳心中明白得很,春闱的三百名额已经被内定八成,余下的位置已经不足六十。

  胆大者甚至连具体的名次也想插手。

  如果自己秉公办事,不替自己的学生动一番手脚的话。。。。。恐怕这份明明可以入一甲的佳卷,就要落到三甲下的位置了。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己昔年在叶城送别的时候,义正言辞地教训自己这个学生。说老师虽在礼部任职,但日后你来了京城,可是万万不会在科场上助你一臂之力的。

  当时这般说的时候也没有多想,以为以学生林甫的才学和聪慧,二甲上乃是保底的成绩。

  可如今入主礼部,这才明白眼前这份极佳的卷子,也只能在权贵们的排挤下勉强凑一个三甲下的席位。

  看着正在埋头作答的林甫,江先生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学生依照当年的承诺来了,考取了一等一的功名入京城。

  就如当年说的,要来做最坏的那一个,斗倒朝堂里的那些奸臣们。

  可自己呢?在礼部熬着熬着,当年的那股正气却是消失的差不多了。

  那天太子犯忌讳,在任命令下来之后找自己密谈,所说的就是春闱之事。

  陛下要整顿春闱的意思表达的不清不楚,只是暗示。

  太子往年也常常递个条子,插上一手,今年却是一改往年的姿态,要大动干戈。

  如今科场形势糜烂,大动作是好事,这些权贵们的门路不除,寒门学子们如何能够有机会入仕?

  就如自己学生所说的,如今的情况当真是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啊!

  可自己呢,太子提到自己手中那份名单,要用它大做文章,给士族们雷霆一击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想到的却是自己的乌纱帽。

  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江尚书笑的略略有些苦涩。

  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在这官场的沉浮之中也变了吗?无官职时在叶城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豪言壮语,在官场这一滩烂泥中烟消云散了?

  自己这些天来一直在用太子是否有什么算计来说服自己,用太子是否有心机,什么阴谋来替自己的不作为开脱。

  用不想成为太子的棋子作为借口,不去揭发这件事情。

  想起叶城时,学生所说的话,要做到“意志的真实”。当时的自己以为此事何其容易,如今深陷泥潭方知其中难处啊!

  看着这位当年给了自己许多惊喜的学生,如今以这样的姿态入了京城,江尚书欣慰的同时,也有些惭愧。

  学生没有变,还是那个胆大包天,敢在试卷上调侃皇帝的狂徒。

  而自己却是变得,没了当年的那股正气,成了个有些圆滑的官油子。

  轻轻笑了笑,江尚书心中已经暗下的决定。别的不说,自己如今人在春闱总裁的位置上,总该给自己学生一个公正的功名吧?

  就如当年所承诺的,不会出手帮他,提拔他。但也不能容忍他人搞些歪门邪道,骑到自己的得意弟子头上不是?

  就算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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