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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赝医-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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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直到后半夜,吴有仁才回来,喝和醉醺醺的,见到杨泽,他欢喜地道:“咱们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让咱们在兴州等等,估计明天朝中就会派人来,引咱们进京,这回咱们可要在京城百姓面前,大大地露脸了!”说罢,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杨泽也是大喜,他并不想玩低调,白天他可看到了兴州百姓们的作派,已然明白这是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时代,玩低调不适合这个时代,要意气风发才成,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也才能够得到别人的重视,而对他来讲,得到尊重和重视,是极重要的,谁让他起点低呢!

本想问问吴有仁到底怎么个露脸法儿,可吴有仁却呼呼大睡过去,他在旁等了半天,也不见吴有仁有醒过来的意思,只好回了自己的帐篷。

第二天一早,吴有仁酒醒了,主动来找杨泽,告诉他礼部将要派人来接他们,由礼部官员和他们商量怎么个献俘法!

杨泽听了,很觉不可思议,他问道:“怎么献俘,是礼部和咱们商量吗?这个应该是有正规的流程的吧,难不成还要咱们提建议?”他心里有话没说出来,咱们算老几啊,竟然能改流程!

吴有仁却摆手道:“当然有现成的规矩,可那是对于国战的。咱们这次带来的这些俘虏,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的汗王罢了,在宁北道这事儿还算大,可到了京城,这算啥啊!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要是被人知道,只不过是一个小部落跑到咱们境内打劫,却被咱们当成是国战俘虏一样的献上,那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杨泽心想:“在林州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一到兴州,喝了顿酒,语气就变了呢!”

吴有仁又道:“过不了几日,曲江池畔要有一场大诗会,皇上和朝中大佬都要去的,那时文人汇集,做诗千首,盛况非凡。”

杨泽奇道:“不是要咱们献俘么,怎么说到诗会上去了?”

他猜测着,估计着可能是要在诗会上,让那些俘虏出现,然后供女皇和达官显贵,还有一众文人骚客们戏弄一番,过过戏耍阶下囚的瘾头,到时再让铁花离伏地便拜,如此一来,也能算是献俘了。

果然,吴有仁道:“不是国战献俘,但又要扬我国威,让皇上她老人家开心,那就得玩得花样了……”如此这般的一说,还真的和杨泽猜的差不多。

杨泽笑道:“到时,文人骚……那个诗人们多多地写诗,来对此事歌功颂德,又能讨皇上的欢心,又能记入书中,说不定还能出本诗集,一举两得,是这样吧?”

吴有仁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估计上午礼部就能派人来。”

越等人,越感觉时间过得慢,而且会发现来的人总迟到,说是上午来,那就非得下午来不可!

直等到下午,日头都快偏西了,礼部的人才来,而且还是坐车来的,只有一辆轻便的马车,后面跟着一个随从,马车的车头那里,持着个灯笼,上面写着礼部二字,也就这个灯笼能表明身份了,可惜大白天还没法点灯笼。

杨泽远远望见那辆马车,心想:“礼部是不是没把这事当回事儿啊,感觉很怠慢的样子!”他看向吴有仁,见吴有仁脸上也有失望的表情,可能是感到被轻视了吧,昨晚白那么高兴了,还喝得那么醉!

付丙荣身为大师兄,很有大师兄的样子,不等杨泽吩咐,翻身上马,催马向那辆马车行去,到了近前,就见他问了几句,便又催马回来,回来之时,脸上满是惊讶。

杨泽问道:“确是礼部来人?是个多大的官?”

付丙荣道:“说是从礼部来的,还是个员外郎,叫李博志。可看他的样子,好像很老了,坐在车上,车身一摇,看他的样子随时会散架子!”

杨泽转头问吴有仁道:“礼部有这么个员外郎吗?”

吴有仁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道:“原来是这个老古董,怎么派他来了,这人张口闭口全是祖宗之法,顽固得不行,整个礼部中最让人讨厌的就是他了!”

“那怎么派他来?咱们这可是献俘,怎么说也是件大事吧!”杨泽大奇,感觉礼部办事太不靠谱儿了。

吴有仁心情极度不好,道:“我哪儿知道,可凡事只要是这个老东西搀和,就肯定得给搀和黄了!”他说起话来竟然没了往常的风度,爆出粗口来了。

说话间,那辆轻便马车到了近前,随从下了马,从车上扶下一个老人,这老人穿的是浅绯色的官袍,而且官袍很旧了,袖子都磨破了,并且在破的地方,打上了一个草绿色的补丁,看着那叫一个显眼。

杨泽上下打量这个名叫李博志的老员外郎,见他瘦弱不堪,满脸的褶子,胡子全白了,但却梳理得很整齐,两只眼睛浑浊,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就差打哈欠了,有点像抽大烟抽多了的那种样子。

李博志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对着吴有仁拱手道:“吴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乎?”语调缓慢,声音颤抖,给人一种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挂掉。

吴有仁立即满脸含笑,拱手还礼,道:“托李老大人的福,学生身子还算过得去。多日不见,不知李老大人一向可好?”

李博志道:“还好还好,老朽的身子骨还算凑合,还能为皇上最尽几年忠,效几年的力!

吴有仁心想:“十几年前你就这么说的,现在还这么说,几年?我看你不到死那天,你是不肯辞官的!”

他转过身,对杨泽道:“杨将军,你初来京城,想必不认得李老大人,我这便为你介绍。李老大人乃是我朝最德高望重的大人,今年已然八十有二,本早该回乡养老,享那含饴弄孙之乐,可皇上离不开他老人家,每当李老大人要回乡,便会挽留,以至于李老大人现在还在为国事操心,从这点上也能看出,皇上对李老大人的看重啊!”

吴有仁这番话听着很客气,是在夸李博志,可里面却大有讽刺之意,连杨泽都听出来了,李博志年老成精,自然也是能听出来的,可他老脸不红不白,很是云淡风清,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还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这就不得不让人佩服了。

李泽忙上前行礼,主动说了自己的姓名和官职,可他心中却想:“都八十多了,还不退休,看来是个老官迷啊,可到了岁数就该退啊,他怎么还能在京城里当官,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第一百二十五章关键之处

毕竟是两世为人,杨泽对于人情世故还算是了解得比较深刻,对于李博志的想法,他只在心中一转,便即得出结论,这个李老大人不讲究衣着,看样子也不是贪图享乐的人,可只要是个人,就会有喜好,他这么大岁数了,还死赖着不回乡养老,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人是个老官迷!

一想明白李老大人的喜好,杨泽介绍完自己之后,紧接着就试探了一句,他道:“李老大人,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放在朝堂之上也应管用,想必您老在礼部之中,熟通礼制,别人无法取代,所以您年纪虽大,也只能留在京中,不是您不想回乡养老,而是皇上缺不得您,礼部的众大人也少不得您啊!”

这话带有明显的马屁味道,凡是听这话的人,都能听出马屁的气味儿,就连付丙荣都听出来了,可马屁这种东西,不在于拍的力度大小,而在于能不能拍对正地方,拍到屁股上了,那马就舒服了,如果拍到马蹄子上,那就得挨踢了!

这记马屁,正正好好地拍到了李博志的屁股上,拍得这位李老大人这个舒服啊,就如同三九天喝了麻辣汤一般,让李老大人全身上下都热乎乎,暖阳阳的!

老脸都乐成一朵花了,李博志笑道:“还真让杨将军说对了,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嘛!唉,老朽早就想回乡养老了,无官一身轻,好好享受个晚年,可皇上不放老朽走啊,部里的同僚也舍不得老朽走,结果老朽无奈,深怕走了之后,礼部之中无人扛大梁。所以只能这么熬着了,苦也,苦也!”

吴有仁在旁听了他俩的对话,大感惊讶,忍不住看了杨泽一眼,心想:“杨家小子,可真了不得啊,只一眼就看出了这李老头的本性来,还能顺着说出好听的,厉害。厉害,要换了我,我都做不到,可真是拉不下脸来,去奉承这个老李头了!”

对于李博志,吴有仁是相当地清楚,十多年前,这位李老大人就该回乡养老了,可临到走人之时。这位李老大人却大哭,挑了好几条朝中官员做事不合礼仪的事出来,这本来是御史干的活儿,可他却干了。还说如果不处理那几个官员,他就要学屈原,投河自尽,要对女皇进行尸谏!

所谓尸谏便是大臣向皇帝上谏。皇帝不听,大臣为表忠诚,便在身上带上谏书。然后投河或者上吊什么的,用这种方法对皇帝进行抗议,非常的惨烈。这种事一旦出现,那对于当朝的皇帝,或者被弹劾的大臣,都是一件极丢面子的事!

李博志弹劾的那几个官员,都是大官,而犯的事儿却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完全犯不上尸谏,让他这么一闹腾,不但好几个大官哭笑不得,就连女皇也只能摇头叹气,大家都明白,这个李老头不就是不想回乡当普通老百姓么,舍不得官位罢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闹腾,顺了他吧,反正只是个员外郎罢了!

李老大人这么一闹腾,便又当了几年员外郎,等到又要让他回乡之时,他又故伎重演,又要闹自杀,满朝文武谁也拿他没法,只好又让他再接着当官,他就又不是闹腾了。人的脸皮要是厚到了一定程度,那真是所向无敌的,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就是这个道理。

有了这种经历,李老大人爱听的话,那就是“你不愿意当官,是别人逼你当官的”,这话他最爱听了,杨泽一句话就说到他的心窝窝里去了!

李博文立时就不答理吴有仁了,反而拉着杨泽的手,问这问那,把杨泽当成了知心好友一般,连称呼都变了,不再叫杨将军,而叫杨小友了!

李博文问了一通杨泽的家世之后,便道:“杨小友,你我一见如故,来来来,就由你引老夫去看看那个铁花离吧!”一高兴,也不自称老朽了,自称老夫,以示他还精神头很足,老是有点儿老了,但一点儿都不朽。

杨泽领着他去看了铁花离,还有那一大群的俘虏,这些都简单,也就是清点下人数,叱喝几声,让李老大人显显威风罢了。

进了杨泽的帐篷,李博文喝了几口茶,这才道:“杨小友,吴大人,你们想必也都知道了,老夫这次来,是来和你们商量一下如何献俘之事,你们可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吴有仁心中不快,他很不喜欢李博文,朝中官员和他想法一样的人不少,都烦这位李老大人,背后称他为“老而不死”,都把他当成是癞蛤蟆,不咬人膈厌人,有了这种想法,他说出来的话,自然就不会有多客气。

吴有仁道:“献俘大事,当在礼部正堂商议,怎能你我三人在此小小帐篷之内决定,这不符合朝廷规矩,李老大人熟知礼法,不会不知此事重大吧!”他对于这么草率行事本就不满,这回终于爆发了,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在他说话的同时,杨泽却道:“全听李老大人的安排,小将全无异议。”

两个人同时说话,话里的意思却截然相反!

李博文一翻白眼,揪着山羊胡子,说道:“老夫耳朵不好,你们再说一遍,大声点儿!”

杨泽没吱声,吴有仁怒从心上起,大声道:“献俘之事,不能在此商议,要去礼部正堂才对!”

吴有仁是凤阁里的中枢舍人,他说的话是没错的,虽然不是国战得胜,但按道理来讲,也应该在礼部正堂商议才对,当然换个地方也才成,可总不能在这个帐篷里决定,他好不容易才在这事儿上有了功劳,能做为升官的本钱,他得争取啊,得让别人重视这事才行!

可李博文仍是充耳不闻,又道:“还是没听清,你得说的再大声点儿!”

吴有仁平常和李博文相处不多,再加上正在气头儿上,他便又说了一遍。

李博文掏了掏耳朵,又道:“还是没听清,你的声音太小了,明知老夫耳朵背,还说的这么小声!”

吴有仁更加恼怒,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人,身为中枢舍人,谁敢这么戏耍他,他还是头一回碰上装聋这种事儿呢,凑近李博文,便想再大声些,干脆震死这老而不死的家伙算了。

可就在这时,却听杨泽道:“吴大人说,一切全凭李老大人作主!”

吴有仁大是不满,看了眼杨泽,心想:“我哪有说这种话!”

李博志这次耳朵却不背了,点头道:“原来吴大人说的是这话啊,好啊,那就照老夫的意思办吧!”

杨泽忙道:“那李老大人你的意思是?”

李博志却又道:“在老夫说出自己的意思之前,想听听杨小友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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