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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雅骚-第3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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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原道:“我送友人路过此地,见到这几个朝鲜使臣被追打,就过问了两句——我想随甄百户到那酒楼里看看,不知可否?”

    甄百户道:“甚好,就请张修撰陪同这三位朝鲜使臣吧,有位文官也好说话。”

    张原向那红袍男子拱手道:“柳使臣吗,在下翰林院修撰官张原。”

    这红袍男子四十多岁,狭长脸,吊梢眼,蓄着短须,因惹上命案而神色极为不愉,勉强笑道:“在下柳东溟,久闻张状元的大名,幸会幸会。”

    这柳东溟的南京官话远不如书状官金中清流利,张原道:“在下陪柳使臣一道上酒楼看看,若有隐情,请柳使臣明言。”

    柳东溟显然还在为方才人群中某人说的“光海君得位不正,手下大臣都是衣冠禽兽”这话而愤怒,大声道:“在下没有任何隐情,就是这几个酒楼汉子想陷害我等。”

    这时,围观民众都已散去,蔚泰酒楼的那三个伙计站在门板死尸边上,其中一个汉子辩道:“小人们好端端的怎敢诬陷人,这人命关天,小人们不敢乱说话。”

    副使许筠和书状官金中清赶紧安慰柳东溟,无非是相信大明律法会还他们清白这些话,那金中清又请张原一定主持公道,莫致损了他们柳国舅的体面——

    张原见那青袍掌柜站在酒楼大门边,便让锦衣卫唤那掌柜过来,这掌柜连声道:“小人并不知情,不敢乱说话。”

    张原淡淡道:“你既不知情,为何刚才跟着过来辱骂朝鲜使臣?”

    青袍掌柜吃了一惊,随即道:“小人见店内伙计死于非命,一时气愤,就骂了几句,其实并不知实情。”

    张原问:“你是怎么骂的?”

    青袍掌柜低头道:“就是骂朝鲜蛮子打死了我大明百姓,定要严惩,不能放过。”

    张原问:“就只骂了这两句吗?”

    青袍掌柜道:“是,请大人明察。”

    张原也不与他多说,与甄百户和几个朝鲜人上到二楼,二楼空荡荡,四个临街小间也都没有了酒客,一片冷寂,书状官金中清向张原和甄百户细细说了当时情景,那个少年酒保无缘无故突然冲上来唾他们,又来撕扯柳东溟,柳东溟的伴当就反扭了小酒保的手推出门,叫掌柜来说话,掌柜却又不应声,才一转背就说人死了——

    几个锦衣卫校尉仔细查看这个房间,在桌底发现一个杉木托盘,这是酒楼伙计用来上菜的,木盘的一角开裂,还沾有血迹——

    一个校尉把木托盘给甄百户看,低声道:“打死小酒保的应该就是这个木盘,我方才粗粗验了尸,后脑勺都被打凹进去,是致命伤。”

    金中清听到校尉的话了,急忙分辩道:“上天可鉴,我们这边五人谁也没用这木盘打人,这是诬陷,有人要陷害我们!”

    甄百户皱眉问:“几位在我大明有什么仇家,为何要陷害你们?”

    金中清答不上来,他们也想不出有什么仇家。

    甄百户又问:“这酒楼伙计向你们讹银子了?”

    金中清道:“那倒没有。”

    甄百户两手一摊:“这就奇了,几位使臣该如何解释?”心想:“这分明是你们几个朝鲜蛮子酒喝多了,小酒保也许性子拗,因事与你们吵了起来,也不知你们中的哪个随手抄起木盘就劈,不料就出了人命!”

    掌柜和那三个当事的伙计都跟到了二楼,站在门边,这时也都不说话了——

    张原对那掌柜道:“在你这酒楼做工的人都没走吧,嗯,让他们都到楼下门厅集合,我与甄百户有话问他们。”

    甄百户大名甄紫丹,能与状元公一起办案,甄紫丹甚感荣幸,也没去想张原这清贵翰林官并没有审案的职权。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章 沙锅狗肉大酱汤

    蔚泰酒楼不大,上下两层,雅座八间,雇佣的厨子、酒保、杂役,连同掌柜一起总共二十三人,这时都如寒鸟相偎一般聚在酒楼门厅中,平民百姓怕见官,就连先前那几个叫喊着痛打朝鲜蛮子的酒楼伙计,在锦衣卫和兵马司的军吏面前也都有了惊惶之色——

    酒楼大门前的六只防风灯笼被凛冽的北风吹得摇摇晃晃,戌初时分,宵禁已经开始,其他的商铺酒家这时都已关门熄灯,偌大的棋盘棋广场此时寂无人迹,只有寒风吹卷着落叶和弃物,在暗夜中发出悠长的呼啸。

    “张修撰——”

    锦衣卫百户甄紫丹恭恭敬敬地向张原道:“你请问话吧。”又朝青袍掌柜一班人喝道:“都跪下回话。”民见官是要下跪的。

    京中对这个大明朝最年少的状元公有种种神奇传言,过耳不忘、才华横溢这些就不说了,状元公还能断案,泡子河畔的董其昌父子杀人埋尸,就是状元公侦破的——

    张原道:“不必跪了,就站着回话。”问那掌柜:“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青袍掌柜叉手答道:“小人姓翟,贱名东胜,是河东蒲州人。”河东就是山西,蒲州相传是舜帝之都。

    张原看了看那群厨子、酒保和杂役,问:“这酒楼的人都到齐了吗?”

    翟掌柜道:“都到齐了。”

    那个锦衣卫总旗禀道:“张大人,酒楼上下都看过了,没有其他人。”

    张原“嗯”了一声,让那三个当事的酒楼伙计站出来,问他们是怎么看到小酒保杜二毛被打死的?

    那个名叫孙二力的汉子道:“小人正在给西头那桌的客人上酒,听到杜二毛与人争吵。过来看时。就见杜二毛歪歪倒倒从那个房间走出来,一下子就栽倒在楼梯口,小人想把他扶起来。却摸到一手的血,就听杜二毛说了一句‘朝鲜蛮子打我’就咽气了,小人便嚷了起来。”

    张原问另外两个伙计。这两个伙计说是听到孙二力叫喊才赶过来的,看到杜二毛已经是死的了——

    五个朝鲜人站在靠楼梯那一侧听张原讯问,书状官金中清在正使柳东溟耳边低语,金中清是准备最坏的打算,实在无法脱责,那就让两个伴当的其中一个顶罪,柳东溟脸色极是难看,心道:“这分明是陷害,却要我们的伴当顶罪。难道我们朝鲜国就这么任人宰割吗!”

    张原让那个锦衣卫总旗把翟掌柜和这三个当事伙计领到别的房间去,他要向另外那些厨子、杂役问话,翟掌柜不满道:“张状元。这是朝鲜人杀死了我酒楼小伙计。张状元为何只管审问我酒楼的人!”

    锦衣卫总旗喝道:“少啰嗦,赶紧到一边去。”几名校尉推搡着翟掌柜和那三个伙计到左边房间去了。

    张原先向朝鲜使臣柳东溟拱手道:“柳使臣。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家酒楼用餐的?”

    柳东溟示意书状官金中清答话,金中清迟疑了一下,说道:“张修撰,在下是听闻这蔚泰酒楼的沙锅狗肉和大酱汤很出名,就想来尝尝口味如何。”

    张原心道:“朝鲜人喜欢吃狗肉也算历史悠久了,这蔚泰酒楼是投朝鲜人所好啊,在我大明,狗肉是上不得宴席的,当然,喜欢吃狗肉的人也不少,但请客很少有上狗肉的,那是跌身份的事。”当下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打量着剩下的一十九名厨子、酒保和杂役,说道:“你们莫要惊惧,这事与你们无干,我就问你们几句话——杜二毛在给这几位朝鲜使臣上菜之前,和谁说过话,打招呼的不算。”

    厨子、酒保、杂役面面相觑,半晌,一个杂役怯怯道:“小人看到杜二毛和孙二力在厨房边说话——”

    张原问:“他们说些什么?”

    杂役答:“小人没听清,似乎在打个什么赌。”

    张原问:“这酒楼的特色菜沙锅狗肉、大酱汤是何时就有的?”

    一个厨子答道:“就是今年立冬才开始的,还是翟掌柜教我们做的,说酸辣就好。”

    张原问:“这蔚泰酒楼一直是翟掌柜开的吗?”

    这厨子答道:“翟掌柜也是立冬前才把这座酒楼盘下来的,原酒楼佣工一个都没辞退。”

    张原问:“孙二力、杜二毛都是原酒楼的佣工吗?”

    厨子回答说:“是。”

    张原沉默了一会,又问:“最近几日你们翟掌柜可有什么亲友来访?”

    有两个人同时答道:“有。”其中一人详细道:“翟掌柜今日晚边还在与他那位朋友一起喝酒,那位朋友是个书生,二、三十岁的样子,言语文绉绉的很客气,还有个哑巴随从,虽不能说话,眼神却是凶霸霸的瞪人。”

    张原问:“那书生没住在这酒楼吗?”

    答曰:“没住在这边,好象在住在正阳门外。”

    张原心道:“方才在二楼凭窗而望的神秘客应该就是翟掌柜的书生朋友了,正阳门距离这里不过一里多路,现在想必已经出了内城。”说道:“好了,你们这些人都退下吧,把翟掌柜和孙二力三人带上来。”

    酒楼掌柜翟东胜跟在锦衣卫总旗身后走出来,微微低着头,眼睛却是扫视门厅,又察看张原和甄紫丹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很是不安,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张原的出现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张原盯着翟东胜,半晌不说话。

    张原不说话,其他人当然也不敢出声,只有北风呼啸的声音涌入门厅,翟东胜强自镇定,心却越跳越快——

    张原开口了:“翟掌柜在盘下这座酒楼之前是做什么买卖的?”

    翟东胜嘴巴发干,身上作冷,他想隐瞒,却又知道是瞒不住的,锦衣卫的人在此。很快就能查清他的底细。答道:“小人原本在抚顺做米行生意,多年来积了一些薄利,不想再受长途贩运颠簸之苦。就到京中盘下这间酒楼,做安稳营生。”

    抚顺,大明对阵后金的前线啊。离朝鲜也不远,张原笑了笑,问:“为何以狗肉、大酱汤为特色菜,专门招徕朝鲜人来用餐吗?”

    翟东胜小心翼翼道:“小人在抚顺那边与朝鲜商贾有过来往,觉得他们的狗肉甚是美味,到京城也就学样烹制狗肉,这京中酒楼菜馆林立,没有一些特色菜肴很难立足……”

    翟东胜正说得顺畅,猛听张原问了一句:“翟掌柜的那位朋友住在正阳门外何处。就是傍晚与你密室共饮的那位?”

    翟东胜大吃一惊,张口结舌,他不知道他的酒楼伙计方才对张原都说了些什么。一时不知该怎么对答——

    一旁的甄紫丹见这掌柜神色有异。显然被张原问到了要害,厉声道:“张修撰问你的话。怎么不回答!”

    翟东胜强笑道:“那是小人以前在商旅途中结识的一位朋友,没有什么交情,这次在京中偶遇就邀来一起喝杯酒,小人也不知他住在何处?”

    张原问:“那人什么名字,家在何方?”

    翟东胜道:“这个小人却是不知,只知是姓童,他叫我翟大哥,我叫他童贤弟。”

    张原道:“这几日你与那人相见不是一回两回,怎会不知他住处,你想隐瞒什么?”

    翟东胜“扑通”跪下道:“小人的确不知,请大人明察。”

    张原道:“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和一个因为某种原因不敢说话的伴当,这是很引人注目的,正阳门又有多少客栈,你以为你不说,锦衣卫和兵马司的人就查不出来吗?”

    翟东胜面如土色,却还是硬咬住说不知道“童贤弟”的住处。

    甄紫丹酷爱用刑,冷笑道:“不动刑这种人是不会说的,张修撰,让卑职带他回衙门,包管他问什么招什么。”

    张原微笑道:“翟掌柜也算是原告苦主,怎么能向原告动刑,甄百户还是会同兵马司连夜把那个书生和哑巴随从找出来,到那时翟掌柜自然就好说话了——不过在找人之前,我还要问问孙二力,先前在厨房边与杜二毛打的什么赌?”

    那汉子惊得膝盖一软,立即跪下,说道:“没打什么赌,只是闲话了几句。”

    张原却没追问孙二力,转而问另两个当事的伙计:“你们两个有什么话要说吗,若等到明日再说那就晚了。”

    这两个伙计战战兢兢,天气实在是冷啊,一齐跪下,其中一人道:“翟掌柜许了我二人一两银子,要我二人打这几个朝鲜蛮子,说朝鲜蛮子在酒楼杀人,会害得酒楼以后没人光顾,朝鲜蛮子不赔个几百两银子就别想走脱。”

    翟东胜强辩道:“酒楼发生凶杀案,肯定影响生意,小人当然要他们赔偿。”

    不动刑的话,没什么好问的了,这个翟掌柜陷害朝鲜使臣的嫌疑极大,现在就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书生和哑巴随从,那书生身份神秘。

    张原道:“甄百户,立即让兵马司的人到正阳门外客栈查找一个带着哑巴侍从的书生,翟掌柜和孙二力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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