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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鬼吹灯II-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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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出全身力气用手肘顶住僵尸下颏,但不消片刻,已觉难以支撑。那僵尸生前毕竟是久经战场的悍将,在那个冷兵器时代能做统兵大将的,多是凭战功出身,马上马下抱锤使槊①的力气,使得全身筋骨发达,而且此人本身就体格魁梧,高出鹧鸪哨一头还多,死后尸体并未枯朽,加上尸起乃是古尸体内阴丹未化,阴阳两气相吸相引,并非是僵尸扑人,而是僵人体内真丹鼓荡,带动尸身。

鹧鸪哨额头上满是冷汗,正没奈何处,见那全身是血的苍猿猛下杀手,转眼间就要举着石头砸下,再不动手阻拦,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红姑娘脑浆横飞,只好冒死行险,做个死中求活的搏浪一击。

闪念之间,鹧鸪哨心中已有了计较,当下里将胳膊肘撤开,身后僵尸黑洞洞的大口立即张开,直朝他后颈咬来。

鹧鸪哨趁着那僵尸从后上扑之力,翻身而起,背着那甩不脱的尸身着地一滚,就已到了红姑娘身边。

这时鹧鸪哨仰面向天,僵尸就在他背后张着阴气森森的大嘴,就在即将一口咬下的时候,鹧鸪哨猛一偏头,那举石砸落的苍猿,正好举着岩石砸将下来,斗大的岩石贴着鹧鸪哨的脸颊落下,恶狠狠砸在元代僵尸头上。

猛听一声闷响,如中败革,由于鹧鸪哨与身后僵尸离得太近,那山岩砸下来的同时,也将他的脸上刮了几道血痕,火辣辣的生疼。

这一滚一躲,实是鹧鸪哨毕生绝学之精髓,早一步、迟一步,或是有半寸一毫之差,苍猿砸下来的这块石头,所砸中的就不是僵尸,而是他和红姑娘这两颗活人的脑袋了,是生是死只相差在毫厘之间,鹧鸪哨顾不得脸上疼痛,暗道一声真神保佑。

这时就见那苍猿全身血淋淋的犹如恶鬼,它也没想到冷不丁从旁边滚过来一个活人一个死人,想砸死那女人的石头,竟然砸到了僵尸头上,心中更是愤怒,肚肠越流越长,乌青乌青的一团拖在身前,它流血太多,眼神都已散乱了。

可那苍猿年老通灵,知道自己即将丧命,全都是由红姑娘下的毒手,若不亲手弄死这个仇人,死了也闭不上眼,双目突然现出一抹凶光,也不理会肚破肠流的苦楚,又抱起一块岩石,再次对准晕倒在地的红姑娘砸了下来。

鹧鸪哨见那苍猿垂死之际,仍要行凶,不禁怒发冲冠,厉声喝道:“大胆!”双肘一撑身下的僵尸,就要起身结果了那苍猿的性命,谁知被他压在身下的僵尸脑袋虽然被岩石砸中,脑骨碎裂,脸部都凹了下去,可体内阴丹完好无损,岩石滚落在旁,僵尸口中随即又有一股阴气席卷而来。

鹧鸪哨心中一寒,真教阴魂缠身,难不成今日就都折在此地不成?搬山一脉的福祸存亡全部系与他一身,如何肯轻易就死?也是人急生智,看那苍猿毛茸茸血淋淋地恰好站在身旁,正在举起岩块,鹧鸪哨起身不得,便抬腿朝它下盘着地扫去。

那苍猿垂死之躯,此时全身鲜血都快从肚腹的伤口处流尽了,哪架得住鹧鸪哨钩扫连环,当即被卷到在地。

鹧鸪哨出手如风,一把揪住老猿脖颈将其扯到身前,倘若是换作平时,那苍猿必能挣扎一番,鹧鸪哨也未必能一举将它擒住,可重伤之余已是油尽灯枯,竟是丝毫反抗不得,恰被鹧鸪哨掼在地上,不偏不斜地恰好送到僵尸口边。

老猿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上一声,就被元代古尸体内的阴丹吸住,周身上下残存的生气,不断被吸人僵尸口中,只听得“嗬嗬”几声哀鸣,一只苍髯白猿,全身长毛尽落,犹如一瞬间光阴飞逝,生命弹指老去。

这苍猿本就只剩下半条性命苟延残喘,被那阴丹一吸,全身血液仿佛都已经凝固干涸住了,顷刻间就化做了一副毫无生机的空皮囊,只是与那苗子一样尚未断气,四肢都不能动,空剩两颗眼珠子,毫无神采地在干瘪深陷如骷髅般的眼窝中乱转,脸上神情都已阴阳难辨,显得极是可怕。

鹧鸪哨出其不意,把那老猿当做了替死鬼,只觉身后阴寒无底的吸魂之力顿时消失,多亏他先前在瓶山仙宫里吞了六翅蜈蚣的真丹,否则就算那僵尸没咬中他,单是从口中吐纳出来的阴气,便不是活人所能承受的。而如此一来,鹧鸪哨体内的蜈蚣丹,也就此化去,倘若蜈蚣丹不化,鹧鸪哨也早晚会丹田炸裂而亡,可该着他不应就此丧命,此等机缘巧合,却是当时他完全所料不及的。

鹧鸪哨趁苍猿被阴丹所吸的一瞬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更无半分犹豫,立即揪住僵尸身后袍服,连同那苍猿一并从地上拽起。

此刻古尸仍然死缠住魂气未尽的老猿不放,鹧鸪哨施出克制僵尸的绝技魁星踢斗,身形晃动中,已绕到僵尸身后,双臂从它腋下穿过,反锁后颈,抬膝顶住大椎,如此一来,便是千年尸魔,在搬山秘术面前,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盗墓穴陵,都免不了要和墓中的死人打交道,但发丘摸金,与搬山卸岭之间,不仅倒斗之术有别,对付墓中古尸的手法更是截然不同。摸金校尉行事都带有一层神秘色彩,他们轻易不侵害棺椁中的墓主尸体,常常戴着手套摸去明器,一旦失手了就会立刻脱身,遇到墓中古尸僵而不化,起尸伤人,则用黑驴蹄子塞入尸口的方法对付。

卸岭人多势重,惯用器械,开棺后会立刻用竹竿戳住僵尸,并覆以渔网,随后将墓主尸体倒吊起来,鞭尸蹂躏,刮肠剜嘴掠取珠玉,最后不管墓中古尸是否有尸变的迹象,都要乱刃分尸,或是积薪焚烧,搓骨扬灰,手段之残酷,在各路盗墓贼中无出其右者。

而搬山道人穴陵人冢,历来都凭借生克制化的方术,对付古墓尸变,有从西晋古术“天官伏尸阵”中流传下的绝技魁星踢斗,凭着一股巧劲,卸去僵尸大椎,施展出来,成形的尸仙也躲不过去。

鹧鸪哨是出手不容情,容情不出手,先前三番五次都不得时机,反倒险送了命去,眼见现在正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下手脚加劲,只听那元代僵尸体内筋骨缓缓撑裂,如同层层旧帛棉纸来回摩擦,整具古尸都被他从后反绞得仰起头来,前面那半死不活的老猿如遇大赦,顿时从僵尸口中松脱,软塌塌地瘫倒在地,至此方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息,瞪目而亡。

那生前身为统兵大将的古尸,也当真了得,若换做别的,早被鹧鸪哨轻而易举地绞碎脊椎,可这具尸身内丹凝结不化,虽死如生,周身筋骨肌肉仍是紧密结实,体格又是粗壮高大,鹧鸪哨一绞之下,竟未听到骨骼碎裂折断之声,不由得发起狠来,手上扣紧颈骨,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猛听僵尸身上锁子连环甲“哗啦啦”一片抖动,骨骼摩擦断裂,古尸的首级连着十几节脊椎,硬生生被搬山道人鹧鸪哨从腔子里揪了出来,高大的无头躯体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上,漆黑的血液混合着内脏,从脖腔里随着脊椎喷出,溅得遍地都是。

鹧鸪哨也斗得脱了力,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几乎进入了一种半癫狂的状态,揪住那僵尸人头提到面前看了一眼,狠狠地抛在地上,站在当地征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只觉四肢百骸都是疼不可挡。

鹧鸪哨咬着牙定了定神,将掉在地上的马灯提起来看看左右,只见一片狼藉当中,那猿尸和身首分离的僵尸横倒在地,一旁的红姑娘面如金纸,但她是腿骨折断,剧疼之下昏死过去,只要加以救治,料无大碍,反倒是另一边的向导苗子,此时直如风中残烛,眼瞅着是进气少出气多,性命即将不保。

鹧鸪哨实不想看那苗子就此丧命,眉头一皱,低头看了看僵尸流出体外的内脏,只见血肉模糊中,有指甲盖大小,蓝幽幽的一粒真丹。瓶山仙宫里的方士曾用古尸烧炼阴丹,历时数百年而不得,想不到那西域奇人的尸体中却有此一粒。

阴丹脱了丹田,便已失了那股阴寒的吸魂之力,如果不用特殊的方法保存,此物就和肉芝肉菌等物一般,不消半日,便枯萎风化了。

鹧鸪哨心念一动:“此物当可续命!”立即俯下身去,将那粒元人阴丹抄在手中,抢步走到苗子身边,揉碎了和水灌到他口中。苗子浑浊散乱的目光渐渐凝聚,这条命算是暂且留住了,但他身体气血衰竭,老态龙钟之状再难恢复,恐怕出去之后,活不过三年五载。

但总好过命丧当场,鹧鸪哨见阴丹果有奇效,总算把提着的心放下了,正想转身去给红姑娘接续断腿,忽觉身后一阵阴寒,忙回身一看,不由得冷汗直冒,那具湘西尸王的无头僵尸,也不知道究竟是撞了哪门子邪,阴风起处,竟又悄然无声地站了起来,一动不动地正立在他身后。

※※※

①槊,音shuò,古兵器,长杆之矛。

第四十六章 剥龙阵

鹧鸪哨察觉到一阵阴风从身后而起,当即凝神提气,回身一看,却见那具无头僵尸蓦然而起,尸身上脏器淋漓,溅满了黑色的血水,被揪掉头颅的躯干犹如一截干木桩子。

鹧鸪哨正自惊疑,却见尸身紫袍中阴风涌动,一缕缕黄烟从它腔子里向外冒出,尸身咕咚咚流出脓水。原来宋末元初,盗墓之风盛行,而且人心丧乱,穴陵之徒为索取明器,不在乎戳害墓主遗骸,手段令人发指,所以元人最惧倒斗,唯恐百年之后不得安宁,这元将死后,除了故布疑冢,藏设销器儿埋伏之外,更有西域秘法硝制尸身。

尸体在入棺下藏前,用五毒混合幽绒草汁浸泡,一旦有盗墓贼绕过机关撬开棺椁,他不动尸身还则罢了,倘若抠肠破腹分裂尸体,立即会使僵尸皮肉中的秘药流出,整个尸体就变成了一个毒源,向四周散布浓重的毒雾。

方圆百尺之内,无论人畜虫兽,所有的死尸,遇到古僵化出的这种浓雾,就会跟着融化为同样剧毒的蜃气,称为“陵瘴”。活人吸得稍多即死,死后也会变为“陵瘴”的一部分,一传十,十传百,直到“陵瘴”外围百尺开外,再无生灵为止,最是狠毒不过。在没有防毒面具的那个时代里,是盗墓贼闻风丧胆的一种诡秘防盗手段,对那些毁尸之辈,起到了极大的威摄作用。

鹧鸪哨对此久有所闻,却因此术是从大食国传入中土,历代掌握配置“陵瘴”秘药的人并不多,所以始终没真正碰上过。他知此物阴毒厉害,中都即死,绝无解救,搬山分甲术中并无应对之策,唯有疾退逃避。

一闪念之间,鹧鸪哨猛然想到,搬山卸陵盗发瓶山古墓,折损人手无算,搬山道人并非混迹绿林,倒还好说,可陈瞎子是卸岭盗魁,倘若开棺启尸后不得一件明器作为信物,将来常胜山陈总把头在绿林中哪还有脸面坐头把金交椅。

可元代古尸身上的内丹,以及紫金椁、七星板都己毁了,僵尸正在化做陵瘴,哪还有什么明器可取?心念一动,见马灯昏黄的光影中金光闪烁,正是那紫袍古尸腰上束的金带,此带镶玉嵌珠,俨然王者风范,何不取了它去?

鹧鸪哨也是艺高胆更大,不顾陵瘴升腾,当即出手如电,一把扯断了紫袍古尸腰上金带。那条金带上挂着绿幽幽的一件事物,看似碧玉,实则青铜,铸成披发恶鬼的形状,鬼头无眼,瞎了二目,正与丹井中所见相同,铜鬼线条古朴简洁,乃是三代以上的古物。

鹧鸪哨虽见过无数珍异宝货,却看不出那铜鬼的来历,就这须臾之间,祖洞中的陵瘴已浓得好似化不开了,刺得人双眼流泪,当下再也不及多想,一个转身纵到红姑娘身前,用那条古尸金带将她缚在自己背后。

红姑娘腿上断骨受挫,立时从昏迷中疼得醒了过来,额上全是冷汗。鹧鸪哨把她颈上的黑纱罩在她口鼻之上,打个手势让她闭住气息。穴陵倒斗的高手,都多少练过一些“闭气功”,可以支撑一时暂不呼吸,红姑娘忍疼点了点头,鹧鸪哨丝毫也不停留,又把一旁的苗子夹在腋下。

鹧鸪哨夹住向导苗子,感觉他已瘦得皮包骨头,身体犹如柴草枯木,手上便不敢用力,唯恐将他勒断了气,而那红姑娘是个女子,身体轻盈。鹧鸪哨虽是连背带抱地带了两个活人,却并未觉得吃力,他抬眼看了看周遭地形,只见祖洞墓场中那密密麻麻的墓穴,都已被陵瘴覆盖。

陵瘴就如传染迅速的瘟疫一般,将墓场里的洞夷尸骨,多是融化分解为毒蜃,一片片剧毒的浓雾从中蔓延涌动,渐聚渐浓,已无活人容身之地。

鹧鸪哨哪敢怠慢,提着一口气,施展开提纵之术,攀岩挂壁向上逃去。他边逃边想,此时即便能逃到洞外侥幸脱身,那林中也是生灵虫兽极多,都免不了被陵瘴灭绝一空,受此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浩劫。

心中正自焦虑,三蹿两纵之间,已攀回了瓶山巨岩中的墓室,那墓室被三人重量一坠,四壁都是颤的。鹧鸪哨灵机一动,脚踏住当中一根梁柱,使个千斤坠顿足一踩,随即借力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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