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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新宋-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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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越一怔,这一节他没有想到。
  潘照临继续说道:“公子可以想想,账目不清,无论沈括和孙固,都肯定会不服气,上表自辩,只需让陛下查一下军器监这两个月从国库支取了多少钱,又有多少地方要用到钱,这些事有司各有档案,必有痕迹可寻。沈括和孙固便是贪渎,也不至于胆子太大,两个月能成什么事?这一查事情就清楚了。所以这个阴谋的杀手锏,还是震天雷火药配方的失踪。这件东西一丢,无论沈括与孙固找什么借口,都难辞其咎。而且陛下震怒之下,也不会听他们的自辩,二人在这件事上,也无法辩解。丢了就是丢了,无论是怎么丢的,身为主官,都脱不了干系。”
  石越咬了咬牙,道:“究竟是谁设的阴谋?查出此人,……!”
  潘照临似笑非笑地看了石越一眼,石越身上慢慢出现的这种霸气,正是他期待的。他悠悠说道:“当今朝廷,想与公子为敌,而且有能力与公子为敌,设下这么大圈套的,又有几人?”
  石越听了这话,“啊”的一声,惊道:“王安石?!”然后立即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
  “的确不一定是王安石。但是从公子所说的情况来看,军器监肯定有人参与了这个阴谋,至少那个曹守一,就绝对没有本事单独偷出震天雷火药配方。而且要算计到公子,那么御史中丞蔡确也逃不了关系。能做出这样的大手笔——既能收买军器监的人为已用,又能影响位高权重的御史中丞,这样的人,当朝除了王安石,只有两个人。”
  石越想了想,摇头道:“我想不出除了王安石还有谁,而王安石断做不出这种事来。他作伪要作得这么好,可真是千古之奸了。”
  潘照临悠悠道:“公子不要忘了,王家还有个公子,王安石还有个护法。”
  石越吃了一惊,“王雱和吕惠卿?”
  “吕惠卿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而王雱则是除王安石之外唯一有能力策划这件事的人。”
  历史上王雱喜欢玩闹阴谋与权术的印象无比清晰的浮上石越的脑海,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次王雱下这么大的圈套来对付他,似乎是要置他于死地。他对于新法,就算是绊脚石,比起旧党的顽固却差远了。难道为了吕惠卿?可是吕惠卿和王雱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正在沉思之际,忽听潘照临叹了气,说道:“计的确是好计,但是以王雱的聪明,如果存心想对付公子的话,我想一定还有后着。军器监的事情,越是查不出真相来,就越是对他有利,这样沈括和孙固就有洗不脱的罪名。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落了后手,也只能以静待动了。唯一可以放心的是,既然是王雱设的阴谋,震天雷的火药配方,是断不至于流传出去的了。”
  到这时节,石越也已看开了,他淡淡一笑,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君胡不知焉?”
  潘照临闻言一怔,立时哈哈大笑。
  便在潘照临担心着“后着”的时候,《汴京新闻》编撰部里,来了一个年轻人。
  这个人叫王子韶,字圣美,太原人氏,是熙宁年间有名的“十钻”之一,外号“衙内钻”,专门结交达官贵人子弟以求进,在太学读过书,文字学的学问极好,因此桑充国等人,也听说过他。但桑充国心里对他却非常的鄙夷,寒暄过后,便淡淡地问道:“王大人来鄙报,不知有何贵干?”
  此时欧阳发因接到父亲欧阳修病重的消息,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乡。觑见王子韶进来,也不由一怔,他也认识王子韶:做过监察御史里行,和程颢原是同僚,后来贬知上元县,又做到湖南转运判官,只不知道这时候怎么又出现在京师,并且来到《汴京新闻》。他担心桑充国不知此人底细,连忙走了过去,与王子韶见礼。
  他却不知道王子韶这次来京师公干,拜会王雱,顺便就讨到一件好差使,只需此事办妥,司农寺就会调他去做提举两浙常平,给他一个大大的优差——不过对于王子韶来说,最重要的却是到时候有机会再次面圣,只在皇帝面前表现表现,不愁捞不到一个馆职。他打量桑充国一眼,笑道:“久闻桑长卿大名。在下在湖南时,就听说《汴京新闻》的名字,这次来京师,拜读过贵报,对于贵报的风骨,很是景仰。”
  桑充国客套道:“哪里,王大人过奖了。”
  王子韶满脸堆笑,道:“桑公子不必过谦。我这次来,一来是想见识一下名满天下的桑公子,另则,却是一时手庠,写了份报道,不知道能不能入桑公子法眼?”
  桑充国与欧阳发都是一怔,《汴京新闻》创刊至今,写文章的人不少,而且多是名流大家,但是写报道依靠的都是本身的十几个“记者”,除此之外,只有白水潭学院和国子监的学生中,偶尔会有几人写一写。像王子韶这样主动写了报道送过来的人,还是第一个。
  桑充国连忙说道:“岂敢,王大人进士出身,文章必是好的。”他还疑心王子韶送来的不过是自己的文稿。
  王子韶不置可否的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卷书稿,交到桑充国手中。
  桑充国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当场就怔住了。漂亮的楷书毛笔字写着几个大字标题:《军监器奇案》,下有一行小标题:“震天雷火药配方失窃,天子震怒;石子明大人荐人不当,罚俸一年”;署名则是“太原散人”。
  王子韶一面观察桑充国神色,一面淡淡笑道:“《汴京新闻》的风骨,素所景仰,不过这篇报道,只怕牵涉太多,贵报发表也罢,不发表也罢,在下亦不敢勉强。”
  欧阳发也看见了手稿上的标题,见桑充国一时失神,他处世经验丰富许多,当即便回道:“王大人,大宋自有《皇宋出版敕令》,新闻报道不可虚妄,本报一向要求新闻报道作者文责自负。王大人必须先在稿子上签名,盖上印章,证明此稿是王大人所写,文责自负,我们才会考虑刊发。另外,本报编辑还要审查文章是否泄露朝廷机要,其中内容是否与《皇宋出版敕令》冲突等等,因此这篇报道发表不发表,不能立即决定。”
  王子韶一怔,他并不知道还有这许多规矩,当下笑道:“那以欧阳公子之意,何时能给在下准确的答复呢?”
  欧阳发略一沉吟,笑道:“王大人不妨先回,留下稿子和住址,让我们编辑讨论一下,如果发表,我们会奉上稿酬,如果不能发表,像这样重大的题材,我们也会把稿子奉还王大人。不知王大人意下如何?至于时间,我想快则一天,慢则两三天吧。”
  王子韶笑了笑,抱拳道:“既如此,在下先把名字和在京师的住址在写稿子之后,回去静候佳音。”
  王子韶的这篇报道,在《汴京新闻》内部,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了一块大石头。按规矩,桑充国召来了全部编辑开会决定。
  众人仔细传阅过王子韶的报道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发表这篇报道——这些人都是白水潭学院的,很多都是景仰石越的人,甚至直接就是石越的学生;而且沈括也曾经是白水潭学院的格物院院长,现在又回到了白水潭学院教书。这份香火之情,让这些编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发表这样一份看似“中立”的报道。
  一个编辑站起来,激动地说道:“这全是不实之词。官府都没有定案,如果我们发表,会让很多市民误以为沈院长的确贪污了。”
  赞同的声音响起一片。
  桑充国已经冷静许多,他平静的问道:“你说是不实之词,这篇报道中的语气表达得相当的巧妙,他也没有说官府定案了,只是很客观的说明有这么一桩案件,你能指出报道中哪几句话不实吗?”
  那人顿时语塞。众人再次无声地传阅着这份报道,发现的确是写得无懈可击。只怕连他们都写不出这样“完美”的报道——用百分之百的真话,进行百之分百的误导。
  程颢叹道:“这报道不会是王圣美写的,他没有这本事。这篇报道之中,竟然没有一个地方违反了《皇宋出版敕令》——这样敏感的题材,便是老手,也不容易做到。”
  桑充国和欧阳发立即明白了程颢的言外之意。
  桑充国忽然想起自己几个月前,在白水潭对石越说过的话:“子明,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帮助你完成这个伟大的理想。”言犹在耳,那是自己对石越有过的承诺!石越现在的困境,桑充国并非全然不知,这个时候再刊发一份报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如何措辞,总之难免会严重打击石越在士林与民间的声誉,而且沈括和孙固身上的冤屈只怕更加洗不清了。至少,他们也是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这篇报道不能发。”在桑充国的心中和耳边,同时响起这句话。
  “这篇报道不能发。”程颢坚定的重复了一遍,“《汴京新闻》不应当沦为官场互相倾轧的工具!哪怕有再大的压力,我们也应当有这个原则。”
  欧阳发不易觉察的皱了一下眉头,他随着父亲宦海沉浮,什么样的黑暗都见过,所以身为当时最负盛名的学术宗师的长子,他却不愿意参加科举,博取功名,而是去学习天文地理各方面的知识,只想着做学问来终老自己的一身。白水潭学院创办不久,他仰慕石越的学问到了白水潭学院,一面是学生,一面是助讲,身兼明理、格院两院之课。现在又被桑充国的理想所感动,毅然帮助他来创办《汴京新闻》。这时候,他又以他的嗅觉,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件事背后存在危险,所以才暂缓回家,留下来帮助桑充国做完这个决断。
  “程先生,长卿,诸位,我以为无论我们找什么理由,这篇报道,我们都不能不发!”欧阳发知道这是自己担当责任的时候了。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我们创办《汴京新闻》的初衷,是为了公正的报道每一件事情,如石山长在《三代之治》中描绘的那样,用报纸来使贪官污吏惧,使乱臣贼子惧,我们代表的是民意,是公理,是清流,我们站在民间来制衡政府,来影响政府,正义是我们唯一的依靠,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原因,我们不能失去这个原则,否则终有一天,《汴京新闻》就会变质,与它初创的理念最终背道而驰……”
  这个道理,在座的人都知之甚详,《三代之治》中多有阐述,桑充国也经常鼓吹,甚至可以说,这些一起创办大宋第一份报纸的人,都是因为被这个理想所吸引,才走到了一起。众人无言的点点头,听欧阳发继续说道:“石山长曾经在一次讲演中说过,报纸都是有立场的。我们《汴京新闻》也是有立场的,但是我们有立场,并不是说我们是石山长的私人工具,我们不会是任何人的私人工具,我们的立场,是我们坚持的理念,这个理念,是报道真相。如果因为是对石山长或者与我们关系密切的人不利的新闻,我们就不报道了,那么我们就背叛了这个理念。《汴京新闻》现在面临着真正的考验,我们选择公还是私,选择坚持理想还是袒护私人,都在今天决定。我认为,如果我们有立场,我们的立场就是中立!我们办报的根基,便是不偏、不私、不党!”
  说到这里,欧阳发停了一下,他看到许多的编辑都已经动摇了,甚至连桑充国的眼神中,都有了犹疑。“还有一个原因,这一个原因,让我们别无选择。这是现实的原因。王子韶为什么把这篇报道交给我们?为什么还特意强调可发不可发?很简单,我们不幸卷入了一起政治倾轧当中,而有人把我们《汴京新闻》也算计进去了。如果我们发表这篇报道,他们就此挑起了石山长、沈院长与我们的矛盾,甚至白水潭学院的同窗们,也会对我们不理解;而如果我们不发表,我敢肯定,明天,汴京的大街小巷,都会流传着我们拒绝报道对石山长不利消息的谣言,御史台某些居心不良的御史,肯定会攻击我们与石山长结党偏私,说我们是石山长的私人工具,到时候取缔《汴京新闻》的声浪必然一浪高过一浪,而那些因为相信报纸是公正的,才支持我们的人,也会怀疑我们,一旦普通的民众不能同情我们,士林的清议不支持我们,我们就失了自己真正的根基,到时候进退失据,百口莫辩。而且还会害了石山长,结党的罪名一旦坐实,石山长也承担不起。”
  欧阳发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震动,便是桑充国,也没有想过这么深的阴谋。众人低声私语,讨论着欧阳发的话。桑充国也陷入极度的矛盾中,理智上,他明白欧阳发说的有理,无论出于坚定的维护《汴京新闻》的信念,还是出于让《汴京新闻》生存下去的原因,都必须刊登这篇报道。但是如果刊登,如果刊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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