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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新宋-第4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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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眼疾,诏天下各州县访求名医……”
  后面则是大段的空白。
  司马光重重地叹了口气,几乎是用一种厌恶,不,应当是痛恨的眼神,望着后面的大段空白。
  当日留下这大段的空白,是因为司马光对那个传闻还将信将疑,但今日,他却已经可以确定——清河郡主每日都要进宫,替太皇太后读奏状,而太皇太后的批答,十有八九,亦是出于清河之手,虽然依然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两府对此的反应十分激烈,但是一向十分贤明的太皇太后,在此事上却十分固执。在司马光面奏时,太皇太后更挑明了她不会让清河郡主干政,一切旨意,皆自圣断。并直言她眼疾已十分严重,已无力再看这许多奏折,虽有翰林学士,但毕竟男女有别,内外宫禁不便,而清河郡主“素谨慎识大体”,才“不得已”如此。
  但这样的说辞,是无法令两府安心的。
  所谓“防微杜渐”,清河郡主虽然的确颇有贤名,但一旦大权在手,谁又能保证时日一久,她不会迷失本性?况且这是大伤太皇太后圣德之事。
  但太皇太后将所有谏章一律留中,两府亦无可奈何。而且两府心里亦十分明白,他们的确找不到更好的折中之法——可没有人敢叫太皇太后去安心养病,将权力全部交给两府。宰执们虽然心照不宣,但众人心里的打算,司马光却是明白的——此时虽无可奈何,只得尽力替太皇太后求医,但只等着清河郡主落下个什么把柄,便要令她此生永难再入宫中。
  大宋朝不是李唐,若宫中竟出了个上官婉儿,那可真是宰相之耻!
  保慈宫。
  “苏轼奏状(此处特指宋代官员奏陈、乞请事,经通进银台司进呈之一种文书。凡奏状必须用官印,封面并有引黄,略举该文书所言之事项等。),引黄言辽使已经换文归国,辽主亦已停止征召部族兵,契丹北枢密院通报使馆说,大军聚集,非为南犯,不过聚兵操练,今演练已毕,将逐次散归。”清河坐在殿中一侧的一张书案旁,给高太后念着奏折。她先念引黄的内容,若高太后想继续了解详情,她才继续念奏折的内容。
  高太后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为了让辽人缓兵,代价不菲。不过在高太后看来,终究还是值得的。两国交兵,是臣子之利,而非君主之利,这个道理,高太后时时牢记着。
  现在已经知道,辽主其实并不想和宋朝打仗。而宋朝开出的条件,亦是辽人所无法拒绝的。打仗不过是为了求财,如果不打仗也能得到钱财,辽主自然也不愿意冒战争的风险。在章惇提出宋朝的条件后,双方争执的焦点,很快变成了货物的价格与数目、契约时间的长短……高太后当初的打算是时间长短无所谓,只要不超过庆历增币后的水平,便可以接受;而两府则坚持宁可付出每年一百万贯,时间亦不得超过五年。但最后章惇的使命完成得非常好——此事再加上他在平渭南兵变时的功劳,在他回国后,没几日便被拜为签书枢密院事——章惇最终与萧禧签订的契约,为期五年,双方约定五年后再次谈判,而宋朝实际的付出,只有每年五十万贯左右。
  虽然对目前的国库来说,五十万贯亦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但高太后与两府都视为一个巨大的外交胜利——相比战争而言,这已经很便宜了。更何况,在盐债开始发行后,汴京轻易便募集到八百万贯的巨款,这实是给了高太后很大的心理安慰,似乎国库忽然间便没那么穷了。
  但这个新的条约并没能如最初设想的那样成为密约,两府觉得纸包不住火,干脆主动公布——它在朝中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对,倒是在民间招致了许多的不满。但大体而言,反对的声音远不如预期的强烈,清议感到失落是不可避免的,然而现实却是,即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也能感觉到大宋朝的变化。而且,朝野的注意力,也早已被盐债与封建吸引——甚至连西夏使者再次来到汴京,亦没有多少人关心。
  士大夫们要么在为发行盐债而争吵,要么在为是否封建而争吵,要么同时为这两者在争吵。特别是为了盐债之事,许多昔日的好友反目成仇,一夜之间视对方为小人奸佞;而一些昔日势不两立,互相看不起的人,忽然之间又互相声援,同仇敌忾起来。
  但直到目前为止,高太后亦难以分辨盐债的好坏,所以她也无法评判谁才是小人,谁才是君子。她只能选择相信司马光、石越,然后让结果来证明谁对谁错——实际上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而且,高太后的心思,此时也完全不在这些事上。
  无论盐债也罢、防秋也罢,高太后皆无甚主动权,两府才是真正的决策者。她真正握有主动权,她真正参与其中,同时亦关系到她的切身感受、甚至是利害的,只能是封建。
  韩忠彦的密对直谏,让高太后大受震动,她也因此未再干涉省试之事。但如此一来,省试策论题目居然是“周以封建立国论”,此事传扬开来,却也令朝野震动!对于支持封建者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鼓舞;而对于反对者来说,则更受刺激。朝野关于封建的争议,愈演愈烈。不仅吴从龙罢官之令迟迟拖延难定,连原本对此保持缄默的两府宰执,也一个接一个的打破沉默,虽然司马光与石越、韩维依然遵循当日对她的表态,在奏章中含混两可,韩忠彦不发一辞,但自范纯仁以下,孙固、苏辙、李清臣、吕大防等人一个接一个的相继表态,明确支持封建,却也令得鼓吹封建者士气高涨。
  虽然朝中反对者依旧不少,但无论官位、名望,此时皆已无法与支持者相提并论。虽然士大夫意气相争,绝不肯轻易退让半步,更遑论改变政见,但站在高太后的位置上,却已经将朝野的“众心”,看得清楚。
  省试策论的题目,也许是有人暗中策划,也许只是偶然,但无论如何,高太后心里亦明白——这么多重臣站出来支持封建,绝非只因为那道策论题目,这些人其实心中早有成见,只不过他们善会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将自己的政见公布而已。
  也就是说,人心是支持封建的。
  而这支持封建的“人心”中,更不知有多少,其实是为了小皇帝考虑。而这潜在的力量,更让高太后时时想起韩忠彦那日的谏言。
  虽然高太后对要如何处置韩忠彦还拿不定主意——若韩忠彦说那些话时,旁边还有任何一个大臣,又或者,韩忠彦此后将这番话泄露出半句,高太后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贬到岭南甚至南海去。但事情却并非如此,韩忠彦是密对时直谏,而事后又极得体的对封建之事不发一语。高太后既感慨于韩忠彦的忠直,而且韩忠彦又是她素所亲信的大臣,但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敢如此放肆的说出那些无父无君的话来,若再不敲打敲打,岂非形同纵容?
  但无论如何,她心里却也明白,韩忠彦说的话,皆属逆耳忠言。
  韩忠彦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虑的!
  只有让雍王成为手握实权的一国诸侯,才能真正保全他的性命。唯有如此,才是长久之策。
  高太后心里已经相信韩忠彦所说的。
  在那一日之后,她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动摇。
  她开始更加主动的关心封建之事。
  高太后并不着急,即使下定决心要将雍王封建到南海,亦不必急匆匆的,尽管宫中、朝野的压力越来越大,但她还是想等一等。
  如果要封建的话,她便要更加了解南海诸岛的形势,以便将两个儿子封个好地方,并且给予他们足够的支持——她不能排除朝中会有人借刀杀人,将雍王封到一个环境恶劣的封国,然后哄骗她少派兵马护送。而她亦不可能随便赏给雍王过多的东西,那样会招来无谓的攀比与非议。所以,只有她了解真实的情况,才能做出适当的判断。
  此外,她也想借此机会,看看朝中大臣的“人心”。臣子们有时会掩饰自己的动机,但若赞同封建者与反对封建者不断的争吵,那许多真相,就难以掩藏。究竟哪些大臣心里是站在六哥一边的,她一定要心知肚明。
  最后,还有一个重要理由便是,到目前为止,宗室之中,依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支持封建!
  只有沉默者、反对者。
  在高太后看来,宗室的态度亦十分重要。她不想让宗室们哭哭啼啼带着满腔的怨恨上路,她也不想看到宗室们闹出什么难以收场的丑剧来,更重要的是,她相信,如果当真没有宗室支持封建,那所谓的“封建南海”,必将以失败告终。而她,将成为赵氏的罪人。
  她宁愿耐心的等等,如果最终依然没有宗室支持,那她宁愿谨慎一些——在她死之前,将两个儿子封建了,便足够。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摇了摇头,颇有一些支持封建的大臣,是将宗室当成一种累赘,但那绝非她之本意。她倒宁可养着这些宗室,安安分分的共享太平。
  清河等了一会,见高太后没有进一步的示意,便在奏状上批了句“降付都堂”,然后放到一边,又取过一本奏状来,看了一眼引黄,禀道:“这封是石相公奏状,引黄言前次奏事,议及与西夏议和之事,未决,石相公请凡夏使所请诸事,其中册封秉常、复赐国姓、许秉常每岁遣使祭祖、朝廷设官照看其祖坟、允两国互市、遣归愿归夏之党项贵人、互派使节,朝廷均可以允诺;朝廷要求秉常诸事,则当包括西夏当奉大宋正朔,用大宋年号,称臣,划定边界,约束边臣诸条。取进止(取进止,宋代奏折常用结尾词,意为请求裁决。)……”
  “与西夏议和之事么?”高太后心不在焉的反问了一句。
  “是……”清河应了一声,却听高太后又说道:“此非急务,待改日内东门小殿再议不迟……”
  “那……”清河正待询问是否要将石越的奏折留中,高太后却已又吩咐道:“你且先念那些和封建有关的札子罢。”这是她眼前最关心的事。
  “是。”清河一面答应,从书案上翻出一堆奏折来——这早都是分门别类了的。她拿起最上的一本,方要念,又听高太后说道:“亦不必念得那么详细,不论赞成也好,反对也罢,理由总是那几个,你只管告诉我谁是支持,谁是反对就成。”
  “是。”清河答应了,拿起第一本,看了一眼引黄,一面禀道:“这一封是签枢章惇的奏章。”
  “那不必说了。”高太后虽然双目微阖,但心里却明镜似的,“章惇前几次面对时,除了北事,便全是在力陈封建之利。”
  “太皇太后圣明。”清河笑道,将章惇的奏状放到一边,又拿起一封来,但只看得一眼,立时便惊住了。
  “曹王……”她方说了两个字,那边厢高太后已霍地睁开了双眼,“曹王?!”
  “是。”清河不敢去看高太后的眼睛,低着头,但语气却很肯定,“这封是曹王的奏状……”
  “快呈上来!”
  
  第七十九节
  
  “仲恪。”高大后唤着赵頵的旧名。隔得远了,她甚至有点看不清赵頵的相貌,她这个儿子今年应当正好三十岁了,三十而立,但与赵颢不同,高太后对这个最小的儿子,从来都没有如对赵颢的喜爱。她一共生了四个儿子,第三子早夭,活下来的这三个儿子,大哥赵顼聪明英武敢作敢为,有英主之气概;二哥赵颢善解人意,孝顺聪颖,打小就格外的乖巧懂事;只有四哥赵頵,一生行事,都温厚得近乎懦弱,实非高太后所喜欢的性格——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偏偏这个四哥,还很喜欢医药之术,不但自己学医药,在王府里,还常常存着各种各样的药材,常常用来周济急病的百姓——若是他平时很有野心倒也罢了,偏偏他每每又胆小如鼠,有时更谨小慎微到近乎杯弓蛇影,因此,赵頵的这种举动,既犯忌讳,又让高太后觉得可笑。
  这个儿子若说还有点可取之处,那便是他的确很孝顺,对兄弟姐妹亦极友爱,不比一般的皇家骨肉那么凉薄。但后一点究竟不是优点,对于生在帝王的儿子来说,亦很难说。
  因此,高太后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是赵頵,在宗室中,第一个站出来说赞成封建!
  她看着赵頵有点模糊的面孔,很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高太后无法理解,即使赵頵果真支持封建,他也应当设法当面对她说明,而不是采用上奏章的方式——但话说回来,她从来就不能理解她这个最小的儿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尽管他依然是她的儿子。
  依然是她竭尽全力想要保护的儿子。
  “为什么?”高太后尽可能温和的问道,她还怕吓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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