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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新宋-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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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替罪羊来敲山震虎的原因,二人没有想到的是,吕惠卿竟然比他们更加积极主动。
  九百八十里之外。潼关。
  站在潼关之外,仰望这天下雄关,石越不由想起张养浩的《山坡羊》。他下了马车来,慨然吟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好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个三十来岁的灰衣汉子骑着一匹河套马从潼关方向缓缓而来,一面呛声吟道:“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依稀却正是石越刚刚所吟之曲子。
  石越心中大感骇异,须知道这张养浩是元朝人,这曲《山坡羊》石越以前并未写出来过,当时之人,自然不可能知道。那么此人必是刚刚从自己口听到的,但是那人眼下距自己的距离,少说也有二百步,他吟词的声音远不及对方之洪量,对方能听得清清楚楚,显然是听力过人。只见那人到了石越车驾之前五十步左右,便勒马停住,抱拳问道:“不知是哪位官人车驾在此?”
  石越定睛打量此人,见他身材魁梧,剑眉入鬓,星目生辉,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洒脱,不由暗暗赞了一声,高声回道:“在下石越。不敢请问足下尊姓大名?”
  那人听到石越之名,不由吃了一惊,诧道:“可是新任陕西安抚使石大人?”
  石越微微一笑,回道:“正是石某。”
  “草民史十三,不料今日得见石学士。”史十三早已跃身下马,大礼参拜。
  石越却并不上前相扶,只是远远抱拳还了一礼,道:“足下亦非常人,不必多礼。”
  史十三起身凝视石越,笑道:“久仰学士的大名,刚才一词,牌调新鲜,想是学士所作新曲。那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实有佛子之大慈悲心。”
  石越叹道:“自古以来,治乱循环,朝代更替。大凡一代之亡与一朝之兴,帝王将相或有得意者,有失意者,惟百姓只有一个‘苦’字。所以说,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以万骨枯而换一将成,用千万百姓的生命与鲜血来换取一姓之权力或是某种志向,表面上说起来,人人都是冠冕堂皇,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究其实,本质上又能有什么区别?天下凡可置百姓生命安宁于不顾者,又岂能指望他得势之后真能为百姓着想?”
  史十三双目炯炯,赞道:“学士高见,非贤者不能及此。”
  石越苦笑摇头,指着不远处的潼关城池,道:“这一座城池,不知见证过多少中国人的鲜血。”
  “在下虽山野鄙民,亦曾读过学士《三代之治》诸书,以学士之材智,想来有办法让天下不再流血。”
  “我亦不过一平常人。若能以一己之力,让大宋脱此治乱循环之怪圈,使中国少流血,多太平,于愿已足。”石越说到这里,不由触动怀抱,慨然长叹。其实说起来,要实现他的理由,百姓同样会要有巨大的牺牲,只不过石越与旁人的不同,是他对于这牺牲,绝不会认为是理所当然而心安理得。
  史十三顾视石越良久,忽然叹道:“久闻石学士之名,不料竟有此慈悲之心。三秦传闻,学士知杭州,兵锋及海外;学士抚陕西,烽烟起西北。自元昊以来,陕西父老,苦于西事久矣……”
  潘照临此时已到石越身边,听到史十三的话,不由冷笑道:“欲罢西事,当先灭西夏。若李氏不亡,陕西百姓欲求安宁而不可得。”
  史十三的目光扫过潘照临,却停留在石越脸上,问道:“此亦学士之意?”
  石越却不愿意和一个萍水相逢之人谈及此军国大事,只淡淡回道:“军国大事,非一地方守臣所能决断。自有朝廷决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史十三喃喃说道,忽然纵声笑道:“西夏闻学士来陕,坐立不安,竟密遣刺客数十购学士首级,我本以为此辈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不料竟是冤枉了他们!”
  他此言一出,石越倒还罢了,潘照临却是脸色一变,厉声问道:“阁下何由得知?”侍剑早已摘弓搭箭,瞄准史十三。众护卫亦纷纷取弓在手,围了上来。石越见史十三脸色从容如常,毫无惧意,忙举手止住众护卫,道:“他并无恶意。”
  史十三笑道:“学士不可过于轻信生人。学士的首级,值三千两黄金,来刺杀学士的人不绝于道。在下本来也是个刺客,不过见到学士之后,却改变了主意。望学士能善自珍重。”
  石越没想到史十三自承是西夏的刺客,一怔之下,竟生了好奇之心,问道:“足下是宋人还是夏人?”
  “自然是宋人。”史十三笑道:“那来刺杀学士的刺客,只怕十之八九,都是宋人,都只是为了三千两黄金罢了。不过学士亦大可放心,只要严加防范,擒杀几个刺客,枭首于辕门之外,那别的刺客,自然也就退了。黄金自然招人喜爱,但是性命却更加要紧,我等既不忠于大宋,更不会忠于西夏。”
  潘照临悠悠道:“端的是好计谋。那在下倒有个不情之请。”
  史十三笑道:“既是不情之请,就不用说了。你无非是想借我的首级一用,来震骇刺客。但我却非常爱惜自己的性命,这是断然不肯的。”
  侍剑冷笑道:“这只怕由不得阁下。”
  “不得放肆。”石越喝道,一面向史十三抱拳道:“大好男儿,不能为国家效力,实是可惜了。但是阁下报警之高义,在下亦不至于恩当仇报。请!”
  史十三脚尖一点,跃上马背,稳稳坐了,笑道:“多谢学士,后会有期。”说罢双腿一夹,一阵黄尘往洛阳方向去了。
  “此人亦是豪杰也。”石越望着史十三远去的背影,叹道。
  “公子不当放了他。”潘照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他身手非凡,若能取他首级,后面的刺客必然知难而退。”
  “我岂能为不义之人?”石越不悦的说道,“先入关吧。今晚便在潼关歇息。”
  自从邂逅史十三之后,石越一行便加强了戒备,并且路上也不再耽搁,从潼关到长安,不过三百里路程,全是平整的官道,数日便至。
  出洛阳至长安,石越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一路所见大山,十之八九,都是光秃秃的。北魏孝文帝迁都,为营建洛邑,几乎伐尽阴山之木;隋唐为修筑长安与洛阳二城,已使得关洛一带无巨木;宋人意识不到砍伐原始森林对环境的破坏,并未有丝毫纠正,泛黄河流域的原始森林,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开封附近无大山,历来开封用木材,在宋朝建国之初,大都是从秦陇一带砍伐,到了熙宁年间,秦陇一带已是良木奇缺。开封府与河北修筑堡垒城池用木,大抵都依赖于太行山。这种情况,石越以前并非不知,但是石越以往做官,不过到过江南,对此何曾有半点直观的印象?且相比工业社会来说,当时的环境亦无吝于人间仙境,对于环境保护,石越更加没有迫切感。此时亲眼所见,内心的震撼,绝非潘照临、陈良等人所能理解。
  到了京兆府,石越更觉关中的残破。此时的长安城,规模不过相当于唐代长安的皇城而已,而人口更是远不及开封府。因为地方官制改革初兴,陕西安抚使根本没有衙门,石越暂时便住在原来的永兴军知军府衙。此时陕西路转运使刘庠等人尚未上任,石越会见了陕西大小官员之后,便开始筹建陕西路安抚使衙门:择址开府建衙,在吏部安排的幕职官员到齐之前,要由潘照临与陈良二人,负责起处理全部公文的重任,以尽快让安抚使衙门运作起来,更快的度过地方官制开始的一段混乱期。对于森林被欢伐痛心疾首的石越,亲自召集工匠们,设计了砖石结构为主的安抚使衙门后,便带着侍剑与一群护卫,巡视各州县去了。
  
  第四十二节
  
  熙宁十年二月。陕西路,同州。沙苑监。
  沙苑监知监,亦即是同州通判赵知节,小心翼翼的陪同着几乎是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新任安抚使石越,视察着这个占地一万五千余顷、监马六千匹的庞大牧场。沙苑监地处渭水与洛水之间,是王安石推行保马法后,唯一一直保留的牧马监,也是眼下大宋最大的牧场之一。宋朝诸牧马监一直效率不高,从熙宁二年至熙宁五年,黄河南北十二牧马监,每年出马不过一千六百四十匹,可供骑兵使用的战马,竟然只有区区二百六十四匹!而十二牧马监占了良田九万余顷,每年要花费将近五十四万贯的成本,所得到的马匹的价值,却只有区区三万余贯,还不到成本的零头,一年净亏损五十万贯!
  难怪王安石铁了心要搞保马法。
  置办牧马监既无效率,又浪费国帑,即便是可用供给骑兵使用的马匹,上了战场,往往也不经战阵;但若采用保马法却扰民不便,一不小心就害得百姓家破人亡。完全依赖贸易市马,更加不是长久之道。唐代最盛之时,监马有七十多万匹,开元时也有四十五万匹,而现在的大宋,在与辽国互市马匹之前,军中之马与监马全部加起来,都不过十五万多匹。与熙河、辽国市马之后,情况略有改观,但是至熙宁十年为止,军马加监马,总数也不过二十二万余匹。而国家马政则处于混乱之中,基本上是牧监与民户养马并存,因为许多牧监废置之后,田地已租给百姓,一时无法收回,只好让保马法继续存在。
  石越未到陕西,便知西北第一要务是西夏军务,而马政是军务中极重要者,因此沙苑监在他的行程中,自然便成了很重要的一站。
  赵知节早就听说石越的大名,这时候见他仔细观察沙苑监的凉棚、泉井、马厩,忙在旁边介绍道:“牧马之法,春夏出牧,秋冬入厩。此时方及二月,所以马都在厩中,监兵小心照料,就是盼着这些监马能生马驹。凡生一驹,便可赏绢一匹。”
  石越点点头,信步走近一匹黑色的牡马前,从马槽中抓了一把饲料在手里,细细拨弄了一下,脸色立时沉了下去,“怎么全是小麦秸?”
  没有人想到“书生”出身的石越居然还懂这些,赵知节心里一紧,忙赔着笑说道:“不敢欺瞒石帅,沙苑监经费吃紧,不得每日都喂黑豆与豆饼。”
  “经费吃紧?”石越回头晲视赵知节一眼,冷笑道:“朝廷是按马与监兵给钱给粮,焉有经费吃紧之理?”
  “这……”赵知节一时口结,额头上已浸出汗珠来,低声忙不迭地说道:“石帅明见,下官当立即追查,看下人……”
  石越转过头,不待他说完,便又冷冷问道:“赵大人,这沙苑监每岁生驹多少匹?”
  赵知节愣了一下,连忙回道:“回石帅,本监每岁生驹六百匹。”
  “六百匹?!”石越轻轻哼了一声,又问道:“全监有牝马几何,牡马几何?”
  “牝马三千匹,牡马六百匹。”听到石越问得如此详细,赵知节竟是越来越紧张了。但石越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四岁以上的牡马与牝马又分别有多少?”
  “四岁上的牡马有四百匹,牝马二千匹。”
  “那么赵大人,你告诉本帅,二千匹四岁以上的牝马,为何每岁仅产马驹六百匹?”
  “这……这……朝廷……朝廷定额如此。”赵知节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道。他这时已经知道石越实不同于一般的官员,不好糊弄。
  “定额如此?”石越再次转过身来,望着赵知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莫测高深地一笑,道:“赵大人,十年寒窗不易呀!”
  “下官不明白石帅……”
  “罢了。”石越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只是一面检视一面细心询问。赵知节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付着。
  如此好不容易熬过两个时辰,石越一行才打道回同州。赵知节正如蒙大赦般的松了口气,方送着石越一行出了牧场,便听到“嗖”的一声,从牧场之外的一片树林中,一支弩箭破空而来,射向石越。“有刺客!”赵知节张口欲喊,却忽然间失声,竟是喊不出声音来。待他稍稍定神,便见石越已经跌下马去。赵知节顿时吓得双腿一软,竟瘫倒在地。
  石越一开始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刺杀了。他方骑在马上,便见侍剑忽然扑来,抱着他一道滚下马去。待到他回过神来,才知道竟然有人真的要刺杀自己,若非侍剑应变神速,他只怕已经中箭了。
  此时众护卫早已冲上前来,用身体挡住石越与侍剑,一面高声呼喊,一面射箭还击。石越此时脸白唇青,头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置,听由着侍剑将自己搀扶起来,便听侍剑一面叫来几个护卫,将石越团团护住;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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