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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新宋-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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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顼见是孙览,脸色稍稍缓和,他对孙览有点印象,数年之前便是赵顼亲自调他入中央做司农寺主簿的,后来被判寺事舒亶弹劾才又离开中央。此人是个虽有才干,却经常与执政者意见不和的人物。赵顼耐着性子问道:“卿有何事?”
  “臣以为翰林学士院所拟官制甚为不妥。”孙览亢声说道,总算他对石越还有一些情分,并没有去点他的名。
  “哦?有何不妥?”赵顼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张璪也开始不自在起来。石越与韩维、元绛六目相交,亦只有苦笑。
  “自唐以来,向是以中书为决策,以尚书为行政,以门下驳议,此千古之典范。翰林学士都是饱学之士,平白就让尚书省身兼决策、行政之权,破坏三省平衡,未见其利,先见其弊,再用增加参知政事之法来制衡相权,更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臣不以为然。”
  张璪早已忍耐不住,跨出一步,向赵顼躬身道:“陛下。”他侧着身子觑了孙览一眼,高声说道:“臣等以为,改官制是为了增效去冗。使各部尚书、寺卿兼参政,决策之时,诸相便能深知各部寺内情,凡有大事,各部尚书、寺卿同时站在本部寺之立场表达意见,而左右仆射则协调融和,无论大小政事,政事堂皆能尽知其情弊。这样的制度,好过中书、尚书互不相闻,虽有制衡,却互不了解。且各部尚书、寺卿既然兼参知政事,隐然便可以与左右仆射分庭抗礼,左右仆射虽然官高位重,却也无法擅权。如何又可以说是画蛇添足?”
  这种种制度,虽然多出自石越的创议,比如尚书兼参政,就类似于二十世纪之内阁,虽然难说尽善尽美,但较之三省分权,却还是有其优势的。张璪校对《唐六典》,精通故事典章,在这份方案中出力甚多,他知道只要这份方案最终采用,凭借种种创制,他张璪便可以借此名扬万世,因此倒成了为官制辩护的急先锋。
  孙览虽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但心中却尚不服气,又问道:“如此,将置中书省于何地?”
  张璪见孙览有退让之意,得意的扬起下巴,高声说道:“以中书省掌外制宣敕,谏诤人君,有何不可?”
  “这,这不合祖制。”
  “三代以来,何曾有中书省,何曾有门下省?秦汉之际,中书省又在何处?制度因循变化,本是天道之常。况且国朝以来,官制混乱,太祖、太宗征战四方,真宗、仁宗、英宗皇帝休养生息,无暇厘正。逮至本朝,皇帝英明,遂有此盛事,此祖宗留给皇上做的事情,如何说是不合祖制?臣以为,皇上如此,正是要给后代,立千秋万代之规模。上及三代,下至汉唐,其制度规模,善者可循,恶者可改,合时者可用,不合时者可去,这才是道之所在。”张璪舌辩滔滔,说得孙览哑口无言,他这才知道,所谓的“翰林学士”,并非浪得虚名。
  赵顼也连连点头,笑道:“孙卿可还有意见?”
  “臣孟浪,请陛下恕罪。”孙览本是直率之人,见说人家不过,人家也不是强词夺理,便干脆伏首谢罪。
  赵顼含笑摇了摇头,道:“卿无罪。今日朝议,本就是要讨论官制,若有不妥,诸卿尽管直言。孙卿之失,不合太心急,且待石子明读完再说不迟。”
  “陛下圣明。”
  一片拍马屁的拜贺声落下之后,吕惠卿忽然道:“陛下,臣有个问题,想问石学士。”
  赵顼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石越,石越连忙道:“参政请说。”
  吕惠卿笑道:“依学士院之条例,政事堂除左右仆射之外,另有参政十人左右。便是说,朝廷多则有十二位以上的宰相,少则有八位以上,政事堂决策之人如此之多,难免众议纷纷不能决,若意见分歧,无法全堂画诺,又当如何是好?难道事无巨细,都要陛下亲断么?若如此,则宰相之体何在?皇上设宰相又有何用?”
  “参政问得好。”石越笑道:“左右仆射轮流值日,诸参政亦轮流值日,小事由左右仆射与诸参政决断备案;大事召政事堂会议,若不能全堂画诺,亦由左右仆射决断,但若决策失误,左右仆射便当为此负责。若左右仆射之间亦有分歧不能决,或者参知政事之间意见纷争,则可由左右丞交皇上裁决。如此,左右仆射亦不敢逆多数参政之意见而轻率决策。”
  吕惠卿略一思忖,笑道:“如此甚好。”
  石越又继续说道:“何况无论大小事务,尚书省皆不直接草诏敕,大事由学士院草拟,小事由中书省舍人院草拟。翰林学士与中书舍人若以为不妥,可以拒绝拟诏。此外更有门下后省给事中,上可封还诏书,下可驳正百官章奏,诸诏敕无给事中画押,不得颁行,此唐制之善者也。给事中者,位卑而权重,由人主择清介出众之士任之,凡诏敕,给事中认为不合理者,说明理由封还之。执政再思,修改之后再至门下后省,给事中画诺则可。若否,则不得颁行。若一份诏书封还三次,则当付诸廷议。廷议许给事中,则执政当辞职;廷议许执政,则给事中当辞职。如此,臣等以为,朝廷之诏令,必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策……”
  殿中诸人都知道给事中历来便有封驳之权。但石越提出三次封驳,便有一方要为此付出乌纱帽的代价,却是无形中加重了给事中的权威。众人自然不知道石越是因为看见后世的给事中,因为不要负责任,就滥用职权,所以想出此策来防患于未然,同时也迫使执政们正视给事中的权威。皇帝自然乐于看到臣子们互相制衡,且以宋代之皇权,赵顼也根本不介意给事中有权力封还他的诏书——皇帝被臣子扫面子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众大臣一面听着石越滔滔不绝的介绍着他的官制改革方案,便是连韩绛、冯京、吕惠卿、王珪,都知道皇帝是打定主意要采纳这个方案了。这其中的修改最多是细节性的。此时众人心中想的倒是自己究竟能分到哪个职位。与其纠缠于官制改革这种无“实际意义”的东西,倒不如花点心思去想想之后的实利。毫无疑问,除左右仆射之外,兵部尚书兼参知政事、吏部尚书兼参知政事,应当是最让人眼热的职位了。
  而另一方面,枢密院系统的大臣们则个个都无动于衷,石越刻意回避了军事体系的改革,枢密院、三衙等原封不动的保留,武职系统也丝毫没有触动,这一点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只有枢密使吴充与枢密副使王韶,心里才非常的明白,军事体系的改革,是势在必行的。吴充突然想起来自内廷的小道消息,说他将出任兵部尚书兼参知政事,而将有一位中书的丞相对调,过来担任枢密使。他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后面石越说的什么,竟完全没有在意了。
  这个世界上,不把禄位放在心上的人,毕竟是少数。
  当天的讨论一直到未时的钟声响起才告结束。整个的过程并没有激烈的辩论,但也没有最终的结论。因为所谓的官僚体系毕竟非常庞大,其中可以争议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从文德殿出来后,蔡确觑见左右无人,快步走到王珪身后,低声道:“禹玉公请留步。”
  王珪忙停下步来,笑道:“蔡中丞,有何指教?”
  “禹玉公,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蔡确眼珠转动,微微笑道。
  王珪见蔡确说得奇怪,他也是老于世故的人,不由笑道:“中丞有话但请直说。”
  “今日之朝议,禹玉公应当明白圣意何在了。”
  王珪笑道:“人君择善而从也是平常之事。学士院的方案好,便用学士院的,不仅在下,便是政事堂其他诸位,我也可以担保他们并不介意。”
  “诸相公宰相之量,自当如此。”蔡确打着哈哈笑道,“不过……”
  “中丞有话但请直讲。”
  蔡确游目四顾,见无人在侧,压低声音道:“在下听到传闻,说圣上曾对韩维、石越说,若新官制推行,朝中大臣,陛下想要新旧参用。”
  王珪一怔,道:“这亦是常事,比如石越,自然要趁着机会大用。只是不知他会做左右仆射还是吏部尚书兼参政,这也是别人争不来的。”王珪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自知资历、根基不及韩绛,宠信才智比不上石越、吕惠卿,朝廷之中,谣言数日之前便已传出,韩绛、吕惠卿、冯京、吴充、石越这五人,免不得要分了左右仆射外加兵部、吏部尚书,以及一个枢密使的职位。他王珪的本分,应当是守着六部尚书中的一个职位了。
  蔡确见王珪神色中并不担心,心中冷笑,脸上却笑道:“王相可知御史大夫一职,圣上有意由何人担任?”
  “这……中丞说笑了吧?石越也说御史大夫不轻授,本朝亦没有先例。”
  蔡确故意轻描淡写的笑道:“在下却听说并非如此,本朝有一人一直简在帝心,圣上在韩维与石越面前,曾指着御史大夫的官职,说御史大夫非此人不可。”
  “啊?”王珪眉毛一挑,问道:“那是何人?”
  蔡确压着嗓子,一字一顿的说道:“司马光。”
  “司马光?”王珪愕然道。
  “正是。”
  “司马光不是曾经拒绝御史中丞的任命么?这,这……御史大夫,或者谣传罢?”
  蔡确听话知音,便知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王丞相不在朝中,新法大部分暂时中断,若说司马光回朝也不奇怪。说不定司马君实在洛阳呆久了,正在后悔呢。”
  王珪心中却已在计算不定——石越心里未必希望司马光回朝,只是石越虽然内里依然是用变法来博皇帝信任,但又焉知他不会向司马光、范纯仁辈卖弄人情?司马光若为御史大夫,他王珪固然要寝食难安,甚至相位堪危;但是他蔡持正只怕也要无处安身,便是吕吉甫也万万容不得司马光回朝中的……蔡确瞅见王珪脸色阴晴不定,只是垂首踌躇,不免又有点心急——司马光做御史大夫,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蔡中丞,堂堂兰台首领,不仅从此要屈居人后,而且只怕司马光上任第一本就是弹劾自己。到时候别说御史中丞,便是要留在汴京这个花花世界也不可得。但他心中虽急,却要外示平静,笑道:“禹玉公,你可知要阻司马光入朝,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王珪虽知蔡确必然有所主张,天塌下来有高子个顶着,但事关自己的富贵前途,却也不能不关心,连忙问道:“持正有何良策?”语气间又变得亲热了几分。
  蔡确笑道:“皇上早有意要收复灵武,这次官制改革事,凡是涉及到武事的官职,都暂原样保留,禹玉公可知其中玄虚?”
  王珪思忖了一会,道:“兵者大事也,或是为了慎重。”
  “这么说,禹玉公也不认为皇上会不整顿武事,石越、韩维会不改革武官了?”
  “那是自然,兵制是迟早会动的。依某看,也许是皇上现在没有得力的枢密使人选,所以才不急于改革兵制。”
  蔡确从容道:“禹玉公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何不送给石、韩一个人情,也替皇上分忧?我可听说最近石越的家人几次来往于太原……”
  “太原?”王珪不由一怔,半晌,才失声笑道:“持正果然智珠在握,如此简单的方法,我居然没有想到。”
  石府,石越书房。
  “公子又把司马君实搬出来,是一手妙棋,但也是一着险棋。”潘照临听石越说到皇帝有意司马光,石越在旁边大加撺掇之时,不由笑道。
  石越轻轻啜了口茶,笑道:“司马君实也是个固执的人,兼之声望太隆,若他入朝,牵制实多,皇上未必没有借他来保持朝中平衡之意,但是现在却不会太着急,中书门下本来就四分五裂,各有主意,皇上又用我和持国等人借学士院推行政策……”
  潘照临轻轻摇头,道:“今上登基八年有余,朝野之事,已大有进步。他数度遣使问王介甫平安,又加赐王安上官爵,为的便是防着中书门下的相公们有朝一日得意忘形,便可一道诏旨往金陵诏回王介甫,这么着中书门下就没有谁能真正弄权。留下司马君实在洛阳,从今年正旦开始,不过几个月时间,已有两次遣使赏赐,一次是赐龙凤团茶,一次是赐座钟与笔墨,还不是怕有一日新党坐大,就可以召回司马光,从中制衡。王安石与司马光,始终是两个大伏笔。”他顿了顿,又继续抽丝剥茧的分析道:“但皇上突然要召回司马光,揣其原因,或是今上毕竟年轻,还是沉不住气,或是他现在就觉得朝中力量的均势已被打破。中书四相,没有两个人是同心的,枢密使、三司使、御史中丞亦无强援,唯一略显齐心的,只有学士院……”
  说到此处,石越不由望了潘照临一眼,心中一震。“我在朝中并无根基可言,若说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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