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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船帮老大-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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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膛里干柴“噼啪”旺烧,火舌倒吐出来,舔着灶口,灶上一层层蒸笼叠放如山。拉风箱的兄弟,索性脱了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黑油放亮,吼喊着风箱号子,嘿呼嘿哈地扯动风箱,火苗跳跃,映红了亮亮的汗珠……

厨房的空地上,几位汉子,抡起大板斧,脚蹬住一根根粗木,你一斧劈下,我斧把扬起,“咔嚓啪啪……”,木屑乱飞,树皮炸裂……

十多个年轻女孩儿们,端了一盆盆水,人人手里拿了抹布,将一张张木椅、一条条板凳、方凳,一溜儿排开,正着擦,反着擦,连椅背雕花处最细微的缝隙里,也绝不留一丝儿灰尘,直擦得椅凳,若玉琢脂凝,晶光熠熠……

主城正当中,众人搭起一座祭台,高五尺,宽三尺,长一丈,木板拼接,严丝合缝,顶盖搭上一转红布,于四角挽出四朵红花。六罐从滴水岩白龙洞取来的湫水,被摆在祭台之上,一字儿排开,每一个陶罐罐顶,皆以红布方巾,斜斜蒙上,红线扎紧。青铜盘龙香炉,鎏金曲螭烛台,布列陶罐之前,香烟袅袅,烛火飘飘……

祭台正前,摆着一张方桌,方桌上摆有一坛酒,一把刀,一叠裱纸,两个大碗,一捆竹筷,毛笔、墨盒……

方桌两侧,安放两排木椅,瘫婆、孟老汉、苏爷、东方木匠,那位曾在虚水河边试探陈叫山的驼背老汉,以及一些年长的长辈,分坐两侧,作为结拜仪式的见证人!

“u”形木架绑扎结实,矗立起来,数十个长条红灯笼,密密实实地悬吊于木架之上,将结拜现场映照得红红亮亮……

十几位擅于奏乐的兵勇乡亲,备好了笛子、唢呐、小鼓、铃铛、铜锣、板胡、铙钹、梆子、竹板,分站于一群长辈们身后,静候吉时……

一大群兄弟,在星空下,站成了一个丛林,端端正正,挺胸昂首,两手背后。个别有伤的兄弟,即便不能站立,坐在椅子上,吊着胳膊,包着头、裹着腿,但热血兄弟一处在,胸膛中澎湃的豪情,肩膀上承载的庄严,全然无异……

兄弟们身后更远处,是成百上千赶来围观的乡亲百姓,没有人愿意错过这见证的时刻……

陈叫山,姚秉儒,跪在方桌前的一张红布上,头贴紧红布,躬身静候……

吉时到

陈叫山与姚秉儒,各伸出一臂,两相搀扶,站立起来,陈叫山在先,姚秉儒在后,先为祭台上的湫水,上香,三拜九叩……

“我陈叫山,山北陈家湾人,今与姚秉儒结为生死兄弟!”

“我姚秉儒,乐州四道湾人,今与陈叫山结为生死兄弟!”

“乱世相逢,情谊愈重,丹心昭日月,此情慰山河: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世为兄弟,永劫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共当,刀山火海,披荆斩棘,粉身碎骨,万难不分!匡正扶善,除邪灭恶,社稷证义气,乾坤道永仁,风雨同舟,誓死无悔……”

陈叫山拱手朝前,铿锵有力地说了一遍结拜誓词,姚秉儒亦拱手向前,重复了一遍誓词……

而后,两人从方桌各取过一根竹筷,抱拳对视,异口同声,齐声高念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兄兄弟弟,弟弟兄兄,共盟共誓,永不背弃!神灵高上,先辈正中,众生在下,由此共鉴:若有违逆,天诛地灭,人身同诅,犹如此筷……”

“咔嚓”

“咔嚓”

二人将手中竹筷,瞬间折断……

“兄弟”“大哥……”

二人相扶站起,走到方桌前,陈叫山在先,姚秉儒在后,执笔蘸墨,将各自的生辰八字,写在了裱纸上,叠合一起,放在烛火上一点,打开酒坛盖子,将裱纸燃烧的灰烬,洒进坛中!

陈叫山抱起酒坛,将坛中掺和着纸灰的酒摇一摇,摇匀了,倒出两大碗酒来!陈叫山取过短刀,“嗖”一下,割破大拇指,将鲜血滴洒在两碗酒中;姚秉儒接过短刀,“嗖”一下,割破食指,也将鲜血滴洒在两碗酒中……

“兄弟”“大哥”“干”

两个大碗,“咣”地一撞,二人一饮而尽……

“好好好好好……”众人发出一阵欢呼……

乐队兄弟们,瞬间演奏起了《喜相逢》、《忠义烈》的曲子,乐声传扬,悠然升空……

乐声愈飞愈高,直上九天,一大团的乌云,被乐声渐渐推移,再推移,明亮亮,银闪闪的一轮弯月,跳出了云朵遮罩……

今夜,太极湾一片澄明……

第163章送枪

第二日,陈叫山要踏上返程之路了。||j|d|x|s||

天刚透亮,姚秉儒派出的兄弟们,已将取湫队的车马,从山洞里赶到了官道上。

姚秉儒提出,要给陈叫山五十杆长枪、六把手枪、五挺机枪、十来箱子弹,陈叫山推拒之际,姚秉儒说,“大哥,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便是我的。当今乱世,没有枪杆子,就挺不直腰杆子,大哥回到乐州,这些东西,还是用得上的……”

为确保一路上的安全,姚秉儒又派常海明带领十个人的小队,一路护送、协助取湫队。

姚秉儒和瘫婆、孟老汉、苏爷、大果、罗明宽、芝兰、东方木匠,以及几十位乡亲,一直将取湫队送到泥瓦岭与九岭十八坡交界处,一路惜别,依依不舍……

陈叫山回身站住,望向众人,拱手道别,“兄弟,娘,孟伯、苏爷……众位乡亲们,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大家回去吧……来日再相见……”陈叫山言语至此,略略哽咽,再无话语,拱着手,身子朝前弯下,许久不直身……

瘫婆和芝兰流下了眼泪,姚秉儒帮娘擦着泪水,说,“娘,咱回吧!咱们不走,大哥就不会走,他要看着咱们先走哩……”

直到姚秉儒一行人渐渐走远,拐过山湾,看不见了,陈叫山才站直身子,吸了下鼻子,擤了些鼻涕,转身挥手,“兄弟们,走”

一如来时路,返回愈熟悉,有了常海明的小分队帮忙,取湫队一路向东,翻九岭十八坡、仙跳坡,出北山口,过顺风店……夕阳尚未落山,便到了高家堡……

一到高家堡,陈叫山见小山王高雄彪身旁,站着骆帮主,颇感意外,询问了,骆帮主便说了受夫人之命,前来接应取湫队之事……一旁的高雄彪,一手搭在陈叫山肩上,一手搭在骆帮主肩上,转头看着陈叫山,笑声爽朗,“骆帮主今儿一早便到了我的地盘,被我给扣下了,不让他再往前走了,哈哈哈……”

陈叫山“哦”了一声,正待询问缘由,高雄彪却在陈叫山肩膀上,重重一拍,“好了,吃饭来时光给你摆桌子了,没上饭,今儿给补上……”

兄弟们一路走得急,随便干嚼了些干粮,肚子正饥,一听这话,肚子更饿了,便拴了马停好车,闹哄哄地在井上洗了手,前往吃饭了……

饭一端上来,兄弟们一看:两簸箕的纯苞谷面馍馍,一大盆清汤寡水的小米粥,一坛子干腌菜,再无别的,连酒也没有……

常海明小分队的几位兄弟,看着这饭食,有些皱眉,推口说不饿,常海明瞪了他们一眼,压低嗓音说,“都他娘的装啥呢?吃”

陈叫山见取湫队的兄弟,也有些迟疑,努努嘴,率先捏过一个馍馍,塞进嘴里,嚼了起来,腮帮圆鼓鼓地说,“唔,好吃哩……”

高雄彪看出了兄弟们对饭食的不满,哈哈大笑,“高家堡家底薄,对不住兄弟们,今儿先将就将就,委屈委屈兄弟们……有朝一日,你们再来我高家堡,我高某一定大鱼大肉,大碗大酒,抡圆了招呼兄弟们……”

兄弟们都不说话,默默地吃着馍馍,喝着粥……大家心里却都在说:你小山王高雄彪穿洋布衬衣,长筒皮靴,高家堡里灯笼高挂,白墙黑瓦的,到处猪哼哼,鸡嘎嘎,狗汪汪,牛哞哞,羊咩咩,像是家底薄的样子么?是你瞧不起我们,或者啬皮罢了……

众人正吃着,高雄彪却扛着一架机枪进来了,将机枪“咣”地朝桌子上一放,用指头弹弹枪管,对陈叫山说,“叫山兄弟,这趟去太极湾,还整回了这大家伙?嚯,这枪真不赖啊……”

这下,非但兄弟们心中不快,骆帮主和常海明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变了,心说:舍不得给吃,舍不得给喝,倒也罢了,趁着我们吃饭,还又去翻腾车上的东西,这,未免也太……

陈叫山正举着瓷碗,用舌头在舔碗壁上残留的粥糊糊,吸溜吸溜舔得正起劲,听见高雄彪这么说,用袖子一抹嘴巴,将碗放下了,抬眼看着高雄彪,笑着说,“高兄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这家伙太沉,我用着不称手哩……”

兄弟们皆是一楞,骆帮主将胳膊抬了一下,似有话要说,但一瞬间,又将胳膊放下了,没说话。常海明一个劲地给陈叫山使眼色,示意陈叫山:这么好的机枪,多金贵,可不能说送就送啊!三旺离陈叫山最近,暗暗地在桌子底下,伸脚踢了踢陈叫山的腿……

“好,那就谢谢叫山兄弟了!”高雄彪笑着将机枪又端了起来,“我高家堡还从来没有用过这家伙……”用手拍拍机枪握把,“瞧瞧,这家伙,皮实……”

吃罢饭,兄弟们来到客房里,和衣躺在床上,纷纷议论着那机枪送了太可惜……这时,高雄彪走了进来,四下环顾,说,“叫山兄弟,骆帮主,天儿还早,不如到我屋里聊聊?”

三人在高雄彪客厅坐定后,高雄彪为陈叫山和骆帮主,一人面前放了一个小瓷杯,从一个铁皮筒筒里,舀出两勺褐色的灰沫沫,分放到两个小瓷杯里,抓过炉子上的铜壶,朝小瓷杯里倒满开水,瓷杯里便浮起了褐色泡泡……

高雄彪又给二人递来两把小瓷勺,笑着招呼,“叫山兄弟,骆帮主,搅搅,尝尝味道……”

陈叫山晓得,这杯里是从西洋传来的咖啡,姑姑去世那一年,姑丈除了喝酒,还常喝咖啡,有一次,姑丈见陈叫山眼馋,便招呼陈叫山喝一口。陈叫山一喝,顿时苦得连连吐舌头,说这洋玩意儿真跟锅巴烧焦的味儿差不多,太苦太苦了。姑丈便意味深长地说,人心里苦了,一喝这苦东西,心里就不苦了……

骆帮主显然是头一次喝咖啡,抿了一小口,立时苦得直皱纹,但身为船帮大帮主,毕竟懂得江湖礼仪,眉头瞬间舒展,连连点头,“以前去汉口,听说过这玩意儿,没尝过……这洋人的口味,还真与我们不一样哩……”

高雄彪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端着咖啡,皮靴一下下地轻轻晃着,搅一搅咖啡,将瓷杯放下了,两手搓了搓,笑了起来,“叫山兄弟,骆帮主,不瞒二位,约你们二位来,就是想跟你们说说这枪的事儿……”

骆帮主猛一怔,心说:这机枪都白送给你一挺了,还说啥枪的事儿?莫不是……取湫队路过这高家堡,还得雁过拔毛么?

第164章洋货

骆帮主思虑间,便将视线拴到了陈叫山身上,毕竟,这是陈叫山弄来的枪,且看高雄彪怎么说,陈叫山又如何答……

陈叫山不太习惯用勺子搅咖啡,而是捏着小瓷勺,像用茶盖刮茶叶那般,一下下地拨弄着咖啡上的褐色泡泡,抬眼看向高雄彪,等着高雄彪接着往下说……

“是这……”高雄彪接了陈叫山的目光,略一顿,眼睛又看向窗外的夜,“你们车上那些枪,我看了,都挺好的……我想,兄弟是不是能借给我一些枪?”

骆帮主看看高雄彪,又转头看陈叫山……

“我知道,枪这玩意儿,你们的用处不比我高家堡少……”高雄彪不待陈叫山回话,立刻又说,“只是我高家堡家底薄,比不得乐州卢家……兄弟若是借给我枪,来日我一定借一还二,绝不让兄弟白借吃亏……”

“借多少?”陈叫山喝下一口咖啡,舌头在嘴巴里转了转。

骆帮主有些坐不住了,屁股微微挪了挪,但又不好插话,索性又重新坐定了。

“我数了数,兄弟有五十杆长枪,就借我一半吧!子弹……子弹兄弟随便给些便是……”

“高兄,我看这样,长枪我借你三十杆,子弹借你三箱!”陈叫山笑着又补问一句,“你看够吗?”

“够,够够……”高雄彪连连拱手,“兄弟真是爽快之人,高某多谢……”

“二位稍待,我去去便来……”高雄彪起身出了客厅……

事已至此,骆帮主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便笑着将咖啡朝陈叫山举举,“陈队长,你能喝惯这洋玩意儿么?我怎么觉着……”骆帮主截住了话,撇嘴摇着头……

陈叫山搅搅咖啡,又咂了一口,嘴绷着,绷着嘴唇收缩不见,咬咬牙根,盯着咖啡上的褐色泡泡,笑说,“洋人既然喜欢咖啡,肯定有人家喜欢的道理,就像我们喜欢喝茶一样,咱喝不惯,是咱还没明白人家的道理,等咱也明白了,咱兴许也会喜欢,你说是不是,骆帮主?”

骆帮主低头看了看咖啡,喝了一大口,以舌头卷了下嘴皮,“前年我跑船去了上海,货主带我逛十里洋场,本来我从不晕船,闻见十里洋场那些味儿,看见那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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