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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船帮老大-第3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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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怎讲?”卢恩成将身子朝谭师爷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不打死他,他要是嘴巴一通乱说,咱们可不就全亮了底儿了么?”

“少爷,你想想看:你不杀他,他顶多一口咬定,就说自己是为了混到唐家,偷盗些钱物罢了,这个理由,谁能深究,谁能勘破?至于你走太极图倒地,那都是幽冥之事,他郑半仙再厉害,也寻不到实打实的把柄证据,且又顾忌你是卢家少爷的身份,能把往你风口浪尖上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郑半仙莫非不明白这个道理?”

“唉……”卢恩成似乎回过味儿了,深深一叹……

“现在可倒好,你把人杀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任是谁,稍微一琢磨,就能觉出了蹊跷:一个云游的道士,混骗钱财罢了,罪不至死啊!”

“师爷,那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还拿陈叫山没办法了?”卢恩成有些急,有些慌,有些无奈……

“你没听说么?陈叫山将剿匪的功劳,全部送给了县府,送给了孙县长……孙县长是那种邀功迫切,急于升迁的官场小人,陈叫山来这么一手,算是把孙县长也收买了!”谭师爷无奈地摇摇头,“陈叫山,越来越老辣,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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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雨夜狂情

卢恩成与谭师爷聊至深夜,谭师爷左一句“陈叫山越来越老辣,实在不好对付”,右一句“你不该冲动杀人,做事要动脑子,要冷静”,听得卢恩成一肚子闷气……

卢恩成告辞,谭师爷送上雨伞,卢恩成也赌气不接,冒雨回到了自己住处。

唐慧卿在娘家住,小院只有丫鬟莲惜在。

夜深,莲惜已睡下了,卢恩成被大雨淋得一身湿透,站在院门前,发气拍门,拿脚踢……

“睡死啦?”

莲惜撑了一把小伞,急慌慌刚将门闩拉开,卢恩成便怒喝一声,猛蹬门,莲惜被门扇一打,一屁股坐在了泥地上……

莲惜认为自己开门晚,所以卢恩成才发这么大的火,一骨碌爬起来,拾起小伞,给卢恩成遮了雨,自己淋在雨中,怯怯说,“少……少爷,你不是住……”

两人回到屋里,皆是浑身湿漉漉,卢恩成拧开一瓶酒,对嘴吹唢呐,一气喝下小半瓶,“咣”地将酒瓶朝桌上一墩,哈着酒气,又“阿嚏阿嚏”连打了几个喷嚏……

“少爷,你把湿衣裳脱了,小心着凉……”莲惜给卢恩成拿来一条毛巾,让卢恩成擦干头发……

“给,你整两口,祛湿寒!”卢恩成未接毛巾,却将酒瓶子递向莲惜。

莲惜脑袋不停地摇着,湿漉漉的刘海儿,在眉上一下下晃……

莲惜着急着给卢恩成开门,穿了一件月白色薄衫子,便起了床。

经大雨一淋,薄衫子湿透了,紧紧黏粘贴身,将身子束箍得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尤其肚脐腹沟,深凹了一道窄窄细槽,薄衫子顺着那细槽抖抖闪,在灯光下亮簌簌一条线,有些别样妩媚……

卢恩成没有强塞。将酒瓶放到嘴上,一仰脖子,又猛灌了几口酒,眼睛红红,瞪着莲惜说,“你说,我在卢家。是不是屁都不顶?”

莲惜秀眉微皱,眼睛睁得大大。疑惑地看着卢恩成,不明白卢恩成怎地忽问这般的话……

“你放个响屁啊,摇她娘个什么头……”卢恩成见莲惜只摇头,不吭声,越就火大!

莲惜连摇头也不敢了,只呆着,惊惧地望着卢恩成那酱赤的面色,几欲冒火的眼睛……

“你们都看不起我了,是吧?我卢恩成在卢家。就是个笑话,人人都能笑的笑话,是不是?”

“少爷,你……咋了?”

卢恩成闷闷叹一声,将剩余半瓶酒,一气喝尽,觉着浑身燥热。三两下脱了褂子,团做一团,狠劲朝地上一丢!

莲惜下蹲,要去拣褂子,卢恩成脚更快,一脚踩住了褂子。连续地踩、踏,“你这没用的卢家大少爷,我踩扁你,踩死你,我让你没用,让你没用……”

“少爷,少爷……”

莲惜被卢恩成的歇斯底里。吓得哭了起来,便蹲下去推卢恩成的脚,扯那被踩得泥水乱冒的褂子……

莲惜左争右抢,扯住了褂子一只袖管,卢恩成将其余部分,踩得死死的,两手又过来掰莲惜的手,莲惜一拽,褂子一带,便将卢恩成带倒了,一下扑到了莲惜身上,两人双双倒地……

“少爷,少爷,少……”

卢恩成爬在莲惜身上,仍旧去夺莲惜手里的褂子,一挣一夺,一拽一扯之间,莲惜身上那月白色的薄衫子,被卢恩成赤条条的身子,蹭得卷了起来,肚脐腹沟亮了出来,再往上,那一对圆鼓鼓的大蟠桃,隐隐露一截,似隐似现,乍隐乍现,且因这一番抢衣大战,气喘不止,蟠桃忽大忽小,忽扁忽圆,忽高忽低……

卢恩成觉着下面蓬勃雄武,便将那月白色薄衫子,索性更朝上卷去,脸嘴凑上,去啃咬大蟠桃……

“少爷,少……”

莲惜努力将月白色薄衫子,再朝下盖,卢恩成便就又朝上卷,两人似迂回之战,你来我往,抢夺阵地一般……

“哧——”

卢恩成又气又急,又怒又燥,双手拽紧月白色薄衫子,两手一分,将薄衫子撕扯开来……

“不——”

“少爷……少……你……你你不不能……”

“少……少……少奶奶……要……要要要知……”

卢恩成犹若骑上了飞驰的骏马,好比跳上箭速的顺风船,此际怎停得下来?

“她……她知道个屁!”

“知道又怎样?”

“不下蛋的蠢鸡……”

卢恩成喘着粗气,嘴里,鼻里,一股股的酒气,朝莲惜扑去……

“少……少少少爷……嗯嗯……”

莲惜仿佛觉得自己也醉了,醉得天旋地转,醉得浑身软如稀泥,手臂要去推卢恩成,怎地没有一丝儿气力……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剑拔弩张,怎可抵挡?

卢恩成三下五除二地消解了壁垒,雄赳赳,气昂昂地亮出军火,惊异发现:身下之人,竟闭实了双眼,完全放弃了抵抗……

卢恩成拥兵冲杀,直直冲入了城门,金戈铁马,狼烟北风,战旗猎猎,马蹄阵阵……

窗外,雷声隆隆,大雨哗哗,闪电亮亮,风刮草木,天地混沌……

屋内,花藤颤颤,花蕊艳艳,藕节动闪,藕叶扑乱,池水湍湍……

“我才是卢家真正的主人,是不是?”

“是……”

“我说什么,做什么,卢家所有人都得听着,都得办着,对不对?”

“嗯……”

“我卢恩成不是孬种,不是窝囊废,不是猪脑子,不是……”

“嗯……嗯嗯……嗯……”

万马齐喑,万箭穿心,闸道宏开,万流滚滚……

“啊——”

“嗯……”

窗外风雨依旧肆虐!

屋内风雨骤然顿歇……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大雨下了一夜,风劲吹,雷猛击,电频闪……

于一般人而言,如此夜晚,关闭门窗,裹紧被子,任由屋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权为深眠之伴和,可睡得一好觉。

然有心事者,本易失眠,听闻树木动响,雨打檐墙,雷击浩空,闪电将窗格子上的白纸,无数回地射得雪亮,愈就辗转反侧,实难入梦了……

天明时,雨势弱了,倾盆倒斗,转为了白蚕吐丝,黄豆跳箕,转为了粉面落筛。

一整夜的闹哄哄,忽而静悄了,有人反而不适,推窗观天,见青灰天空,犹若棚幕,没有乌云压坠,反而亮白无际,便知是遭遇霖雨天了……

第041章豪战巨浪

昨日,陈叫山向谭师爷告辞时,说了一句“这么大的雨,我得到码头去转转,那些修补的旧船,不晓得会不会被积水压翻扣船……”

实际上,陈叫山并未去碾庄码头,径直回西内院,躺倒便睡了。

岂料,陈叫山未去码头,却是一语成谶——大雨滂沱,下了一整夜,碾庄码头竟真出了不少麻烦……

一夜大雨,凌江江水暴涨,泥黄浪头,一浪扑掩着一浪,卷带着白花花的水沫,江上浮着上游漂来的木渣、树叶、草茎、破衣烂鞋、死猫死耗子,颠着晃着,浩荡而来,水浪直扑碾庄码头的出货石阶。

码头前坝,地势虽是南低北高,但坡幅终究不大,禁不住洪水的冲击!洪水一旦逾漫上码头,由南冲北,一路席卷,那些通货的土道,定然被泡得稀软,即便洪水退后,路基土层必然下陷,严重者,或可导致石墙底基不稳,从而垮塌……

船厂有几条拖运新船的滑道,以及两丈宽、六尺深的试水河,洪水一旦进入其中,顺之猛灌,船厂、仓房、工棚,尤其是临时转运囤货站,地势相对低,便皆凶险了!

码头总管冯天仁,半夜里睡不安心,戴了雨帽,到江边察看一番,以测洪标尺卡测一番,依据经验,料想天亮之前,江水不会对码头构成威胁……

谁能想到,后半夜里,凌江上游的沔州、梁州,皆由大雨转为暴雨,不到一个时辰,洪峰便形成了……

亏得冯天仁将一支短香点燃,夹于右手拇指中指间睡觉,待香火烧了手指时,急忙再到江边察看,一看,惊得跳了起来——石阶顶沿处,江水直差半寸。便要漫齐而过了。

此际,天微明,雨虽小了,但谁能晓得上游天气情况,只消再涨半寸洪水,码头便就危险了!

冯天仁飞步朝码头跑,雨帽跑掉了。也不管,飞奔回码头工棚。拼命拉铜铃,“当啷——当啷——当啷当啷当啷”响,并大吼,“全都起来了,洪水要来了……”

船帮的兄弟,昨个夜里,有的回家里住了,有的串亲戚,有的逛窑子。天黑后,雨一下,好些人都未回码头住。

工棚里并没有多少兄弟……

“笙子,笙子,你快回城里喊人去,这天气不对付,还有大雨……”

“狗成。狗成,别扯懒腰了,赶紧跟我走,快啊……”

“墩娃,你赶紧领人去仓房,拾掇麻袋过来。赶紧装沙袋……你犯啥迷糊哩?再迟一阵,你****的都得让龙王爷收了……”

“老嘎呢,老嘎呢?是不是又回去整婆娘去了?”

冯天仁在工棚里喊来喊去,喊得一身汗,片刻工夫,嗓子都微微沙哑了……

笙子穿好衣裳,出了工棚。伸手一接雨,望一眼天,“冯总管,雨都快停了,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

冯天仁操起门杠,在笙子屁股上打了一下,“邪乎你奶奶个腿,赶紧回城喊人,大雨还在后头哩!”

王墩领着几个兄弟,去仓房运麻袋,刚到仓房,一看,仓房竟出了大事……

昨夜风雨凶猛,临着东边仓房的一棵大椿树,被大风懒腰折了两截,一截窜在仓房顶上,枝枝杈杈,被风吹卷,翻来滚去,将仓房房顶的青瓦,戳弄了个不像样,大雨浇击,房顶窟窿越弄越大,大雨直下仓房之中……

东面仓房里码放的是些零散木头,大雨浇灌了一夜,木头竟都漂浮了起来,在仓房里长长短短地胡乱戳撞……

仓房是外围一溜排,里间却是矮墙相隔,间门无门扇,东仓房的雨水,流到了中仓房。中仓房里码放着瓷器、陶器,因这些东西体积大、销货慢,人家买一次,得用好几年,所以没有一次性向各处货栈转运。

碗、盘、碟、杯、罐、坛、佛龛、观音像,被草绳缚了,经雨水一泡,再由些零散木头三戳两撞,货堆没了形,便垮塌下来,破碎的瓷片、陶片,满屋里漂,一片狼藉……

陈叫山寅时左右,被一梦惊醒,起床,开门,提着马灯,察看雨情,见各处并无漏雨、渗水,便又重新回屋,研了墨,依凭脑中所记忆,展卷书写着《恒我畿录》……

待笙子浑身湿漉漉地跑来喊人时,陈叫山似有一种预感,直奔屋外,冲西内院的兄弟大喊,“起床了,起床了……”

笙子将情况一说,陈叫山便又吩咐鹏天,“赶紧去城北粮仓,再多叫些兄弟……”

陈叫山与众兄弟在码头上,铲挖沙子,充装沙袋,一阵风卷过,大雨又来了……

“不行,不行,还得再加高,别歇着啊,快装沙袋……”冯天仁见许多兄弟,被大雨浇得眯了眼睛,缩手缩脚,不想下狠力干活,便大声召唤着……

“帮主,你看,上头有高浪过来,估计这水势会越来越凶,沙袋得装快哩呀!”冯天仁抹着脸上的雨水,指着上游喊……

陈叫山一咬牙,太阳穴高高凸起如岩峰,将头发朝后全然捋了去,脱掉衣裳,赤膊上阵了,铁锹飞动,连连铲挖沙子,并大喊着,“都别扎堆,散开了,各司其职,动作麻利些,别让洪水笑话我们是软骨头!”

帮主都脱了衣裳干了,弟兄们还如何再偷懒懈怠?

大雨越下越凶,哗哗哗哗哗,似倾盆倒斗,雨水冲击在精赤赤的脊背上,肩膀上,雨珠乱飞,雨线几乎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抬运沙袋的兄弟,一步三滑,有的跌倒了,头发沾了黄泥,被雨水一冲,蛰得眼睛难以睁开,半闭着眼睛爬起来,重又抓住了沙袋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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