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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船帮老大-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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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老邵正在对面桥头,手里拿着个酒葫芦,欣赏着吊桥,欣赏着自己付出了一番心血的得意之作……

猛然间,老邵看见这么多人一下涌到了桥上,整个吊桥开始发出了“嘎唧唧”的声音……老邵一下将酒葫芦丢到凌江里,俯身察看桥桩和铁锁套环,竟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吊桥自建成,已有九年之久,九年来,任凭风吹雨打,始终结实稳固!即便是两岸通婚,迎亲送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数十人,从桥上来来回回地走,吊桥也安然无恙……

可是,老邵知道:一座桥,终究是有寿命的,跟人一样,一年添一岁,怎能对抗得过时间?

十年前那一帮子修桥的工匠,大多已经故去,依然健在者,也都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当年修桥时,那些一味使力气的后生,当然不懂桥,唯一懂桥的,并且身子骨还硬朗的,仅老邵一个人了……

面对潮水般涌过来的人群,老邵无法阻挡他们,只得站在桥桩前发怔,看着男儿坡的乡亲们,一浪一浪地朝女儿梁跑……

“老邵,你说吊桥不中用了?”通山老汉吃惊地问,“正月里闹耍耍,大家撵着热闹看,过来过去的,吊桥不都好好的么?现在,有问题了?”

“我敢拍胸脯说,男儿坡的人再一窝蜂地跑过去一趟,不出三天,风一吹,吊桥就要断……”

那些从男儿坡赶过来的乡亲们一听老邵的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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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父女光影

吊桥不结实,欲断?

老邵嘴里透着浓烈酒气的话,像一梭飞鱼,跃了水,再入水,荡起一圈圈涟漪,传递开去,连岸边的绿草细茎,亦微微晃动了……

人们交头接耳,人们窃窃低语,人们面面相觑,人们大眼瞪小眼……

几个精壮的后生,立即拧了身子,冲人群外围大喊,“走,赶紧去堵桥,可不敢让乱走了……”

“走是能走,慌个啥哩?”老邵瞥着嘴,环视着众人的眼光,透着一丝不屑和轻看,“抢,乱,慢慢过,桥也暂时没麻哒……”

陈叫山从原先“挑女婿”的说法情形里,极快地复苏过:有人喝了酒,话急,也有人喝了酒,话慢,老邵就是话慢的一种。他这一话慢,众人循着话根,话撵话,误会了,曲解了……

这一误会,曲解,亏得及时扳回来了,要不然,还闹出大事哩!

“老伯,走,我们到桥上去看看……”陈叫山觉着:好端端的三月十二赛歌会,因于自己的到来,两岸人民闹哄哄,差点惹了乱,便又对乡亲们说,“乡亲们,大家不用慌乱,不用害怕,慢慢过,都听邵老伯的话……”

陈叫山虽然不晓得老邵是当年的修桥工匠,但通过老邵说话那语气,那眼神,那手势,以及人们听了老邵话之后的反应,便晓得了:这个邵老伯,一定是懂桥的人,说话一是一,二是二,顶用哩!

老邵说话了,陈叫山说话了,人群便都变得乖觉了,不嬉闹了,不戏虐了,不抢不乱了,跟在老邵、陈叫山、通山老汉一众人后面,出了女儿庙,上了缓坡,慢慢朝梁上走去……

身为跑事者,通山老汉现在最关心的是,吊桥有隐患了,今儿的赛歌会还能不能正常进行?

“老邵,你看,人家陈帮主们,大老远来,好不容易赶上这三月十二了……”通山老汉走在老邵一侧,说,“咱这赛歌会,还能闹不能闹?”

“能闹,咋不能闹?”老邵停住步子,打了个酒嗝,歪脑袋看着通山老汉说,“只要别扎堆,别乱哄哄,一窝蜂上桥,看你咋闹,也没麻哒……”

“邵老伯,当年是你修的这吊桥吧?”陈叫山问。

这一句问话,明显是废话:老邵不是修桥的,如何懂桥?他不懂桥,他说的话,人们如何会听?

虽显废话,但陈叫山仍要如此一问……

陈叫山觉得:老邵是对自己有成见的!

老邵一到女儿庙,一见到陈叫山,开口便说些“也没个三头六臂嘛,有啥看头?”之类的话……

但同时,陈叫山又觉得:老邵对自己并无敌意!

老邵喝了酒,话转得慢,被人们误会了,曲解了,老邵也不急于辩驳,仍旧慢慢说话。在面对着“挑女婿”的说法时,老邵说,“我闺女是好闺女,只要你们两情相悦,我没啥意见!但我要你留下来,是给我们修桥哩……”

不趋名,不虚浮,不急躁,有见解,有定性,有沉稳老邵是有故事的人!

就算是问一句废话,但陈叫山就是希望用一句废话,打开老邵的话匣子,听老邵的故事……

陈叫山个子很高,老邵又瘦又矮,陈叫山走在老邵身边,问话时,便步子放慢,微微欠身了,头低了过去,极显恭敬,晚辈对于长辈的恭敬……

这一幕,恰被半山腰的邵秋云看在眼里了……

远远地,邵秋云看着陈叫山走在自己爹爹跟前,边走边说话的情形,邵秋云不晓得他们在说什么桥的事儿?选女婿的事儿?

此一时,毛毛细雨已完全停了,山腰里有一层一层的淡淡雨雾,白白的,灰灰的,虚虚的,近于炊烟,又比炊烟更稀,更薄,更淡……

密密麻麻的人群,由下至上走来,忽一下全隐了,忽一下又全冒出来了,由下至上,由远至近……

许是老邵喝了酒,稍晕乎,许是山腰路滑,老邵与陈叫山和通山老汉并排走,边走边说着什么,猛一下,老邵滑了一下,险些摔倒,陈叫山眼尖手快,一下将老邵肩膀扶住了……

邵秋云看见这一幕,山腰间那薄薄、稀稀的雨雾,仿佛幻化着迷离的意象来了,时间与空间,错乱跳跃了起来陈叫山弯腰拣起那只绣花鞋,上前几步,走了过来,伸出手臂,递出鞋子,“给……”

眼中是错乱的时空,心中是恍惚的错觉……

邵秋云站立在山坡上,明明是站着没动,没走,更没跑,却感觉自己像爬了一大段山坡,走了一长段路似的,心扑扑跳,不静……

“爹”

邵秋云站在坡上,喊了一声,韵儿很长,其声明澈清冽,比凌江的水还清冽……

“秋云,啥事?”

老邵一抬头,看见了坡上的闺女……老邵兴许觉得,自己起先喝了酒,话慢,令人们误会曲解了,也令自己闺女难堪了,便应了一声,迈快步子,朝坡上走去……

“爹,路滑哩,你慢些……”

邵秋云几步朝下走,与老邵在坡上站了一起……

秋云为爹爹解开褂子衣襟,似乎担心爹爹喝了酒,又爬山路,出汗多,一下便着凉了,并撩起爹爹的衣角,擦着爹爹脖子上的汗水……

雨停了,太阳藏在云背后,没有完全露头,赤亮赤亮的光柱,穿插过云的絮絮阻扰,射得女儿梁一片金红之色,光亮处愈光亮,暗幽处又更暗幽了……

通山老汉走得有些累,停了步,陈叫山随之也停了步,两人不自禁地朝坡上望去,望着邵家父女二人的光影……

那一刻,父女二人的身子是暗黑的,衣衫的边缘又似乎镶了细细的金边,人的面目看不见了,身形却又让人感觉耀眼无比……

“呵呵,多像当年的小锁呐和风摆柳啊……”望着坡上邵家父女的光影,通山老汉兀自感慨了一句……

小锁呐是谁?风摆柳又是谁?

陈叫山疑惑间,同行的几位跑事老者和乡亲,皆朝坡上看了,皆叹着,“是哩,是哩,像得很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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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悠然往事

想当年,老邵就是小锁呐,风摆柳,便是邵秋云她娘……

当年的小锁呐,是个又黑又瘦又矮的后生,眼睛眯一条缝儿,比之谷壳宽不了多少,一笑起来,嘴巴又咧得老大,露一口白白的牙。

但小锁呐是能人,能打铁,会刻石,唢呐吹得盖了天!

小锁呐看似黑瘦,但一身精肉,条条有力,百八十斤大铁锤,抡起来,霍霍生风!系着皮裙,往那打铁台前一站,就像好汉上了擂台,没人敢不敬畏!火星飞溅,大锤阵响,红光青光转换间,一样样称手铁器,精美而出……

小锁呐看似眼睛小,眯一条缝儿,一旦左手捏起錾子,右手拿起钉锤,面对着石头时,那小眯缝眼里,透射着的是精光、聪慧之光。无论你蝇头小楷字,斗大魏碑体,繁繁绕绕的花花草草,丝丝线线,鸟兽虫鱼,王侯将相,才子佳人,于石屑飞溅,錾走锤动间,细细呈现……

小锁呐之所以叫小锁呐,唢呐吹得那叫一个绝!

别看小锁呐肚皮薄,脖子细,一吹起唢呐来,那气可足,肚子上的疙瘩,一个个地滚,脖子上的筋一条条绷,腮帮子鼓得像皮球,眼珠子瞪得像酒盅……

一声唢呐响

天也旋,地也转,一江水碧透,一群山连绵,花愈红,草更青……

唢呐声悲切起来,任是铁石心肠,融化若水,若豆腐,潸然泪下……

唢呐声热烈起来,便是古板怪人,禁不住也摇头晃脑,摆手跺脚,和着拍子,嘴巴笑得合不拢……

小锁呐便是这般的奇人,又是这般的丑人!

小锁呐爹娘早亡。在女儿梁,人们尽管晓得小锁呐是个不简单的人,但觉着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田地不宽裕,钱粮少,还丑,热心的媒婆们,尽管面子上夸赞小锁呐是个好娃,说要给他说媳妇,但背地里,又不肯……

那时候,女儿梁和男儿坡之间,还没有桥。遇上三月十二了,跑事者觉着小锁呐那么丑,人却能干,能摆船,便总是让小锁呐摆船。

别的后生,扯着嗓子唱情歌,吸引漂亮姑娘,小锁呐却是累得一头汗,撑着船,这边一划,那边一摆,哪有跟姑娘们唱歌传情的机会?

人们都说,小锁呐一天天年龄大了,好歹也该找个媳妇,只要不瞎不哑不瘸不拐,能生娃娃便好。

可是,忽而有一天,小锁呐却说,他要娶对岸男儿坡最最皙气的姑娘风摆柳。

风摆柳何许人也?

风摆柳本名叫柳皙,没错,皙气的皙。

风摆柳那模样,实在不用去夸了,再多的好词好句,都说不尽风摆柳的皙气呀!

男儿坡的后生,女儿梁的后生,方圆几十里的后生,哪个不爱风摆柳?

夜里梦里几回回,回回都是风摆柳,能娶风摆柳当媳妇,那是多少后生梦寐以求的事儿,但是,那似乎又比摘天上的星星都难哩!

风摆柳走起路来,那真是风吹杨柳一般,婀娜多姿,便是不会走路抱在娘怀的娃娃见了,也被风摆柳的美所吸引,****都不吃了,也要偏头看风摆柳,不看就哭哩!

风摆柳一笑,蔫巴的花儿能再次开,结了冰的江面,也能泛起了浪花。一般的后生见了,手在裤子上搓啊搓,手掌心都是汗水,舌头打了卷儿,嗓子里堵了一把草,满肚子的话,生生被憋住了,怎么说得出来?

风摆柳再一亮嗓子唱歌,两岸的石头都能起了皱地笑,天上的百灵鸟听了,也会羞得红了脸,赶紧飞走了……

一般的后生听了风摆柳的歌声,顿时就傻,顿时就蔫,还如何能对歌?即便是把事先想好的歌词,偷偷地写在了手掌心,对着唱,也唱不出来,或是跑了调……

几年的三月十二,风摆柳一个劲地唱,哪里有后生能对得上?

可是,人丑的小锁呐,偏就不信邪!

有一年三月十二,风摆柳坐着小锁呐划的小船,在男儿坡一岸停着,上水划,下水漂,歌声悠悠,对岸女儿梁的后生们,只顾着听,没人能对。偶有几个胆大后生,受了人怂恿,被硬推着上了船,可一上船,就立刻晕乎了,忘词了,跑调了……

小锁呐趁风摆柳不注意,偷偷地捏了一下风摆柳的手,说,“反正没人娶得了你,你当我媳妇吧……”

从来没有人这么大胆过,从来没有人这么直接过,平日里来去行走如风,心无细丝的风摆柳,被小锁呐这么一说,竟第一次唱歌忘了词……

其后的日子里,小锁呐时常摆船到男儿坡,就坐在风摆柳家后面的竹林里吹唢呐。

锁呐声一响起来,引得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出来听,一曲吹毕,还要再来一曲……村里有的妇人,晓得小锁呐的心思,便说,“小锁呐,你咋坐这儿吹?”

小锁呐大声说,“这儿凉快嘛……”

偷偷躲在院子里,搭着板凳站在院墙边的风摆柳,听了这话,一下就笑了……

风摆柳她娘晓得了小锁呐的心思,就放了狗去咬小锁呐,可小锁呐一点不怕,兀自一个劲儿地吹,说来也怪,那大黄沟听了锁呐声,竟也卧在原地,一动不动,静心地听唢呐了……

风摆柳她爹要下地去犁地,犁铧坏了,正发愁哩,小唢呐来了,扛着犁头就过了江,第二天,把犁铧修补得好好的,明光青亮!

风摆柳她娘拾掇新屋子,榄坎上的石阶也想换好看的,有花纹的,小锁呐就带着錾子钉锤过了江,来到风摆柳家,一口水顾不上喝,埋头就干!先挑了新石头,用錾子在上面雕出了狮子滚绣球,蝙蝠牡丹戏等花纹。后又用大锤将旧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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