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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船帮老大-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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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不能复生。。шшш。shuhāhā。

世事不可假设……

想当初前往西京,途径秦家沟,遭遇大雪,为避雪寻人家,陈叫山一行人,住进了秦家,受秦老汉热情招待,一番热聊,对秦家五兄弟,仁义礼智信,陈叫山印象尤为深刻……

世事偏偏存有凑巧陈叫山前去济源盛讨债,陈掌柜飞扬跋扈,陈叫山看不惯,教训了济源盛一伙人。翌日,却引得秦效礼前来,最终竟闹得陈叫山入狱……

为救陈叫山出狱,骆帮主带卫队四兄弟,折返秦家沟,寻到了秦效仁,并知晓了秦家五兄弟,已有三兄弟故去……

在与秦效礼接触过程中,陈叫山逐渐理解了许多秦效礼是一位理智于极致,冷酷于极致的情痴,因于一场情殇,以理智与冷酷,又伤了另一姑娘的心,旧殇未却,又添新殇,心中所积,自便愈重……

同时,秦效礼的理智与冷酷背后,却又是一面侠义热血,直面生死,心属疆场。但因为对韩督军有救命之恩,被韩督军安排在自己身边,不必将脑袋拎在手上,四处奔走打仗……

烽烟战火的岁月,或许是消解秦效礼心头情殇的最好良药,甚或是,但求一死,不负忠义,未虚此生,但求来世……

然而所谓的荣华富贵,安逸平稳,生生将秦效礼心中的深念,一再地煎熬着,似乎感觉自己蹉跎岁月,行尸走肉了一般……在对待陈掌柜的问题上,在处理陈叫山的态度上,在对抗日本人的狂怒中,秦效礼或有克制,或有纠结,或有迷惘,但从不迷惘的一颗欲挣脱了荣华牢笼,壮烈殉国的悲壮雄心,犹然未停……

而今,秦效礼静静地躺下了,无须克制,不再纠结,更不迷惘,完全罔顾了情殇……而这一切,因于日本人,不为疆场事,犹胜疆场事秦效礼走了,这是他最好的归宿方式么?

秦效仁去岩洞看了看秦效礼,及秦效礼身边的十位士兵,回到程家客厅,坐定后,说,“我兄弟还是入秦家祖坟哩,这事儿,我瞒不了我爹,照直说了……”

这时,程曜发请来的阴阳法师到了,阴阳法师便参与进话题里,说,“来前,情况我都晓得了,我的意思是这……秦排长归入祖坟,秦排长手底下那十个当兵的兄弟,就葬在阳松坡……”

阴阳法师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程曜发和杨秘书,程曜发便又征询杨秘书的意见,杨秘书点了点头……

“还有骆老前辈和那位七庆兄弟,按阴阳法道来说,得为他们招魂哩……”阴阳法师又看向了陈叫山,“魂飞魄散,归聚不齐,肉身再相合,也是徒劳的嘛……”

陈叫山点头说好,卢芸凤也说好……

见陈叫山和卢芸凤皆点了头,程曜发便问阴阳法师,“招魂我晓得,需要我们筹备些啥?”

阴阳法师却忽然不吭声了,手指头在袖管里,一弹一拨,而后,又抓起茶几上的热茶,连连吹着热气,却不开口……

程曜发一下明白了招魂这种幽冥之事,其筹备物品之多少,程序仪式之繁简,完全取决于主家的态度和财力。若是进行得彻底些,各类物品便要齐备,相关程式亦就多,给阴阳法师的“拭手钱”,自也就高了……

虽然亡故之人,并非望山坪人,与程曜发也不沾亲带故,但程曜发晓得,事情是出在鹤腿峡的,望山坪的地方上,且出于对陈叫山的一片敬重之情,如今这话,自己必须要说,且要说得及时,不可延迟……

“法师不必多想,照着最好的来……”程曜发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在这望山坪,我程曜发经见的事情多了,只要我程曜发能办到的,绝对不失误……”

陈叫山此时明白了过来,便也说,“为我骆叔和七庆兄弟招魂,我陈叫山感激无尽,怎么做最好,就怎么做……”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循声看去,见韩督军一身白衣白裤,领着二三十人,皆是白衣白裤……

韩督军跳下马来,大步前走,秦效仁迎上前去,依照礼仪,是秦效仁要为韩督军请哀的,可秦效礼腿刚一弯,还未跪下来,韩督军一把扶住了秦效仁……

秦效仁与秦效礼生得眉眼相近,不过秦效礼白净一些,秦效仁黑一些罢了,因而韩督军一眼望去,便知赶来这位,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大哥!

韩督军扶住了秦效仁,要给秦效仁行双膝跪地请哀之礼,秦效仁连忙拉住韩督军的袖子,“督军,使不得,使不……”

韩督军腾出一只手,一挥,身后上来两人,硬硬将秦效仁架住了,秦效仁明白了韩督军反倒非要给自己行请哀之礼,连忙挣脱,但两位身穿白服的士兵,身高体壮,秦效仁如何能挣脱?

韩督军“噗通”一下,双膝跪地,跪在秦效仁脚前,先一拱手,便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磕下去是快,再抬起,却是缓缓慢慢,待完全抬平了头,已是满脸热泪……

“秦大哥,我韩某人对不住秦家呀……”韩督军身为一省之最高长官,而今跪在地上,痛苦流涕,无论如何,显得有诸般不妥,程曜发见这般情景,便要上前劝阻韩督军,却被陈叫山一把拉住了……

陈叫山很明白,此时此刻,韩督军并非什么长官,也不代表什么军方,他是大哥,为着兄弟,尽表痛失好兄弟的悲意……

“我欠效礼一条命,我欠效礼一条命啊!”韩督军再一磕头,扬起头来,拱手抱拳,仰面望天,“老天爷啊,你怎么不把我纳了去?效礼兄弟,我的好兄弟,你怎这么狠心,哥哥未报救命之恩,你怎就走了?你让哥哥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世上活下去?效礼,我的好兄弟呀……”

韩督军领来的士兵们,见韩督军再次磕头时,震得土地“嘭嘭”响,前额上已有了血印子,便赶紧过来拉韩督军……

韩督军被拉了起来,却仍情绪激动,竟抬手扇自己的耳光,“我失策,我无能啊……”

在陈叫山以为,所谓失策,其实是秦效礼没有听从韩督军的意见,没有带上足够的人手,没有带上重武器……

所谓无能,是因为没有寻到中田静机,又受到上峰命令等等因素的掣肘和制约,无法痛下杀手,将天葵社夷为平地,为好兄弟一报丧身之仇,无可奈何矣,无可奈何矣,又能如何?

可是,可是啊,这一切,这一切,又都与自己存着联系……

陈叫山走上前去,一把拉住韩督军的手臂,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此一刻,看见平素大大咧咧,豁达达观,威武雄强的韩督军,哭成了这般模样,陈叫山也热泪长流,话到嘴边,却又简化了,不晓得说太多了,“韩督军,节哀……”

待韩督军情绪平复之后,众人又在程家客厅里,商讨起关于招魂一事来……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说说这招魂所备的东西……”阴阳法师吸了下鼻子,“白绫九丈九,红布九丈九,红蜡白蜡各九十九根,九年以上的老酒九大坛,白瓷碗九十九个,粗香九根,细香九十九根,火纸九十九张,再需空版黄符九十九张,黄白两色纸钱九十九枚,黄裱九十九沓……”

阴阳法师一口气说完,见无论是程曜发,还是陈叫山、卢芸凤,或是秦效仁、韩督军,皆是一脸定定,并无惊讶,或是咂舌为难之表情,便兀自摸了摸鬓角,又说,“两位亡故人,一人是这么多……”

韩督军听明白了,一拍大腿,“给我效礼兄弟也招一招魂,不管多大开销,我韩某人一定照办……”

第346章魂兮

天上一弯银月,印在明蓝明蓝的幕布间,夜风若钢锥,欲把天幕锥破似的,星星稀稀疏疏,有大有小,亮的黯的,倒像极了天幕的窟窿眼儿……

浑浑莽莽的群山,在白日,是沉沉的,滞重的,浓墨焦墨淡墨,渲染皴擦出来,亘在天地间的卷轴上。…叔哈哈…

而入夜,有月光和星光,映照了,托衬了,群山便就魔幻了,虚灵了。

草木成为黑黑的一坨一簇,岩石没了棱角,只是黑暗的团块。山泉若在,就明亮许多,为一片虚幻,勾勒了亮边儿,加之水声、风穿松林声、夜鸟啼声,便愈发令夜山更幽冥魔幻了……

这样的夜,这里的山,此般景境,为亡故人招魂,似最相宜……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么大的招魂阵仗,包括阴阳法师自己,亦从未经历……

白绫九丈九,红布九丈九,红蜡白蜡各九十九根,九年以上的老酒九大坛,白瓷碗九十九个,粗香九根,细香九十九根,火纸九十九张,空版黄符九十九张,黄白两色纸钱九十九枚,黄裱九十九沓……

这是一位亡故人的招魂物件,现今是三位,光是白绫、红布,便各近三十丈……

物件多,人手便多,程曜发将巡山队的所有人员,全都调集了,加上韩督军的随从,仍不够。

望山坪的乡亲,极为热心,皆晓得这三位亡故人,是与日本人交战而亡故的,比不得一般的病老亡故,便都来参与帮忙……

几百人的招魂队伍,浩荡前行,奔赴鹤腿峡……

每个人手里皆有灯火,或火把,或马灯,或白皮灯笼,此谓“招魂灯”。即便如三旺,伤得最重,单腿拄拐,手里仍提一盏小灯笼的……

招魂队伍一上了路,所有的光点,汇聚了,周遭亮亮堂堂,便是路旁松林里,哪里有一颗枯干的松果,也照得清清楚楚……

此际里,倘有一双眼睛,高到银河上去,从星空上俯瞰下来,混混沌沌的夜黑中,也一定能看见这光亮的汇聚,那灿若星辰的火把、马灯、灯笼,缩小了,极小了,亮亮点点,呈一条线,蜿蜒微微蠕动着,一点点迁移,不逊于星河之光……

天上一道银河,地上一条银河。

所有人都不说话,默默走,风贴地吹过,抖皱了每个人的裤管……

人无声,惟风声,火把“噗噗噼啪”声,人脚擦地声……

此刻的鹤腿峡,官道上平平整整,光光溜溜,纤弱似纱窗隔照的月光,洒照下来,静谧于诗意。假若没有两面高坡上,那几棵被大火烧过,而未烧倒的半木半炭的歪树,黑森森招展着枝桠,舞蹈一般的姿势,谁能再去回忆,谁再愿去回忆,这里,曾发生那般激烈悲壮的生死战斗呢?

挑着柴担的乡亲,将柴担放下了,依照阴阳法师用草灰洒下的圆圈,依次扎下柴棍。山里不缺木柴,原本需要三根柴棍的,乡亲们就照着九根准备,两头皆削尖了,疤节碜手处,一律抹平了,只消抱住柴棍,就势朝下按,便扎得稳稳当当了……

卢芸凤虽胳膊不便,但仍与薛静怡及几位妇女,将白绫和红布,从担兜里取出、散开、抖展,借着人多,一圈一卷地翻卷,人手传递着……

展开的白绫和红布外围,专门有执火把照亮的人,众人的影子,随着火把之光,幽幽地晃照,印在了白绫上,红布上,影影动动,极像卢芸凤和薛静怡在学校里看过的电影……

依中国传统之习俗概念,白色为白事所用,红色为红事所用,类如家人亡故,亲属头上戴缠白色孝布,而迎娶来的新媳妇,坐大红轿子,盖大红盖头一般。

而如今这招魂程式,白绫有,红布也要,卢芸凤不理解所为何意,薛静怡和唐嘉中也不解其意,只觉着如招魂这般幽冥之事,一切,都照着阴阳法师所说而做吧!

吴先生站在白绫和红布之间处,形若一条窄窄小巷,左面白墙,右面红墙,在月光与火光映照中,白绫泛着白亮,红布透着红黯,反差的感觉间,恍若一种虚冥之界,将现实与意象,真实与虚幻,刹那间,全然打碎了,混合了,交融了,糅杂了去……

白,许是无暇,纯净至极,不惹尘埃,尘世所有芜杂,一概荡涤干净了的意象。

红,应为隽永的,纯粹的,热烈的,动荡着,奔涌着,散发着的意象……

白色的,是白玉,是白莲花,是婴儿的耳朵,是宣纸,滋养天地日月精华之物,出淤泥而不染之瓣色,屏护嘈杂,静静感应生命的本初,描画勾勒一切绚烂的底本,所有可能的无极状态……

红色的,类旭日喷薄,烈火焚烧,血液流转奔腾,丹砂化融,铁流激荡,旗帜在风中猎猎……

从生到死,从死至生,白的,红的,纯净的,丰富的……

魂灵曾经散佚,而今招回,让怅然若失,转为淡淡的欣然和欢喜吧……

陈叫山半蹲在地,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一根再点一根,依次接续了火光,分发给满仓、鹏天、唐嘉中、吴先生、杨秘书、韩督军,传递着,一根,一根,插进土地里……

烛光照着每个人的脸,每个人的眸子中,闪亮着一排红红的小点点……

用蜡烛再点了细香,依循着白绫和红布围绕的路线方向,逐段逐段地插进土里。

香烟袅袅,忽而直直若筷子,风一动,抖弯弯了去,细细的烟线,从各自的香头上飘升了,上升,上升,相互绞缠了,浑然一起,朦胧了月,朦胧了星辰,朦胧了鹤腿峡的草草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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