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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船帮老大-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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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耍赖

“狗娃子,你拳头硬,爱打,好回头我让你好好打!”陈掌柜愤愤地说,“从今儿起,到明年立夏的饷银,包括年底的红包,开春的彩头,你统统要了……”

狗娃子哭丧着脸,嘴巴动了动,本想辩解,但一看陈掌柜那脸色,犹三九天,冷得令人刺骨,便不敢再说……

其余看热闹的伙计,听见陈掌柜这番话,吓得倒吸一口气凉气,赶忙各自回了各自位置,惟恐再多站一下,自己的饷银也就打了水漂……

“陈掌柜,我来多少回,都见不到你……”瓜皮帽男人这才走了过来,朝陈掌柜作揖,“你看……欠我的那钱,是不是今儿给我结了?这都年底了,我手头也紧巴得很……”

“哦?”陈掌柜抬眼一瞥瓜皮男人,“欠你多少?”

瓜皮男人以为讨债有戏了,连忙说,“不多不多,就二十五块钱……”

陈掌柜哈哈大笑,“二十五块钱,嗯……倒也不是大数!”略一顿,陈掌柜却说,“这样吧,你下回过来,我连本带息,一并给你还了,如何?”

“陈掌柜,这利息就算了……”瓜皮帽男人听见“下回过来”这话,晓得今儿这钱又悬乎了,每次都是下回过来,下回过来,这都不知道多少个下回过来了,“你就把本金给我,求求你,陈掌柜,你瞧你这么大的买卖……”

陈掌柜兀自看着地面,并不接瓜皮男人的话茬,却说,“你们两个,跟我到后院来吧”

陈叫山知道陈掌柜所说的“你们两个”,就包括自己,仍故意愣着,并不走,一位膀大腰圆的汉子,便冲着陈叫山大吼,“喂说你呢,跟我们走……”

陈叫山和瓜皮帽男人,跟着陈掌柜和那一伙壮汉,进了济源盛的后院。

穿过一段冬青树林立的小径,前方有一个十字路口,陈掌柜站住了,对瓜皮帽男人说,“你到那边去吧……”而后,又对陈叫山说,“你跟我过来”

瓜皮帽男人被几个壮汉带着走了左边一条路,陈叫山则跟着陈掌柜,直走向前,来到了一间古香古色的客厅里。

“”地一声,两位壮汉将客厅的两扇门一合,陈掌柜撩起长袍前摆,朝椅子上坐去,翘起了二郎腿,幽幽地问陈叫山,“兄弟,说吧哪条道上的?”

此刻,陈叫山对济源盛,对陈掌柜本人,已然有了判断与了解:济源盛自恃有江湖门路,养着一帮子的打手,吆来喝去,耍横使狠,就像老鼠啃咸菜,那是已经品上了盐味。所以,但凡有买卖往来上的欠账啥的,能拖一时是一时,只要在场面上顾及住就成,甚至,心一横,将欠账给讹了,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这位陈掌柜,一看便是精打细算,一块钱恨不得能掰成个十块八块的来花,精明,吝啬,贪财,狠辣……非如此,别人怎会晓得济源盛是硬茬子?非如此,一个伙计的饷银,红包,彩头钱,说一声扣了便扣了,不给人留一丁点回旋的余地……

此际里,陈掌柜出口便是“哪条道上的?”之类的话,俨然一副江湖做派,好像现在是在谈论着江湖事务一般!

陈叫山站立在原地,心里微微一笑,面上却讶异着,便问,“啥道?”

“嘿……”陈掌柜鼻子里喷出一股冷风来,“兄弟,你就莫要装了……敢到我济源盛来挣面子的,哪个不是吃铜咬铁之辈?”

“陈掌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陈叫山见别人不招呼自己,自己也犯不着矜持,兀自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轻轻一弹衣襟……

“是么?”陈叫山坐下了,陈掌柜却倒站立起来,将眼镜朝上推了一推,打量着陈叫山,“瞧你这身板,这面目,便不是窝着趴着的主儿……说吧,你我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噢,是这,我都差点忘了……”陈叫山从身上掏出欠单来,用食指和中指,将其一弹,“济源盛是不是欠着乐州卢家六十个大洋?”

陈掌柜原本紧绷着的一根心弦,这下松弛了下来。''

陈掌柜原本以为:陈叫山是某个江湖大佬跟前的人,来济源盛故意挑茬,然后伺机讹诈,拉仇恨,结冤家的。这种类似的情况,陈掌柜以前遇到过,可往往对方不哼不哈的,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藏着名号,藏着背景,先尽量将事儿往大了捅,待你发作之时,人家一报名号,自己当时就傻眼了……

然而现在,陈掌柜算是晓得了:不过是乐州的卢家,见欠账不好要,便请了人专门来要账的……

“敢问兄弟尊姓大名?”陈掌柜为了以防万一,特地又问,“在何处高就?”

江湖上有句老话,叫作“宁打一百拼命汉,不惹一个冷眼观”。意思是说,对方的背景、势力全然亮出了之后,哪怕再拼命来攻,痛痛快快地还击便可,无须顾忌!正所谓,已知铜鼎九十九,不怕欠你一两油。可是,对于那种淡悠然,不报名号,不说来头,冷眼旁观的从容之辈,切不可贸然动怒,随意出手,没准头脑一发热,就把天捅了个大窟窿……

“陈掌柜抬举了……”陈叫山淡淡一笑,“在下陈叫山,西原陈家庄人!”

这一下,陈掌柜彻底松了口气陈叫山?没听说过。陈家庄?好像没什么厉害角儿……

陈掌柜“呵呵”一笑,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眼镜片背后的目光,便充满了鄙夷:你个没名没势的陈叫山,你个穷乡僻壤的陈家庄,你个嘴巴上毛都没长齐的年轻后生,胆子倒是正得很嘛!居然敢替乐州卢家讨债,居然敢只身跑到省城来,来我济源盛张口要钱?

“兄弟,原来你也姓陈,五百年前咱是一家喽?”陈掌柜用手摸着光溜溜的椅子扶手,眼睛朝下,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乐州卢家呢,跟我济源盛,倒也是有些往来,不过……这六十块大洋的买卖,恕我忘性大,还真记不起来有这事儿……”

陈叫山冷冷看着陈掌柜,又瞥了瞥背后那两个胳膊上有刺青的汉子,心说:好嘛,这还跟我玩起了健忘?

“陈兄弟,你所说的六十块大洋,不知道是真是假……”陈掌柜将手伸过来,“可否将欠单借我一看?”

陈叫山将欠单递过去,“陈掌柜,这账欠了快三年了吧?上面可有你的亲笔签……”

陈叫山的话还未说全,却见陈掌柜接过欠单,根本不看,直接将其一揉,一把塞进了嘴里,大口地嚼了起来,三两下,便咽到肚子里去了……

陈叫山始料未及,也算大开眼界:见过无耻的,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见过耍赖的,从来没见过这么耍赖的!这个陈掌柜看来真是不要脸不要皮的主儿,那欠单上有墨、有印泥、有汗、有尘,亏你真有好胃口,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一口就吞了!

“兄弟,哪里有什么六十块大洋?哪里有什么欠单?”陈掌柜笑得身子不停地抖,转头又问身后那两个汉子,“你们听见没?你们瞧见没?哪里有什么乐州卢家的欠单?”

两个汉子也笑着,连连摇头,肥头大耳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哈哈哈哈……”陈叫山仰怀大笑起来,笑声完全盖住了陈掌柜和那两个汉子,笑得连连拍着椅子的扶手,“哈哈哈……唉呀,我说陈掌柜……跟你开了个玩笑,你倒这么紧张,一张擦屁股都嫌脏的假欠单,你怎么就一口吃了?哈哈哈哈……陈掌柜,你也不怕今儿拉肚子?”

陈叫山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想到:既然你要耍赖,那我也就使诈!欠单肯定只有一张,但你陈掌柜看都不看,一口便吞进了肚子里,现在你如何知道那欠单是真是假?况且,你既然看都不看,一口便吞欠单,就充分说明了,你陈掌柜对那六十个大洋的账,其实任何人都记得清!现在,既然你已经吞了欠单,我就偏说那是假的,让你心里慌……

“陈掌柜,六十块大洋那欠单,还在乐州呢……”陈叫山笑得前仰后合,几乎都快接不上气了似的,“你是不是肚子饿了?我身上还有一大堆纸呢,你吃不吃?哈哈哈哈哈……”

方才说是什么“擦屁股都嫌脏”,现在又问“吃不吃”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辱,这简直是最最尖锐的挑衅!

陈掌柜一拍椅子,“腾”地站起来,用手一指陈叫山,“小子,我看你活到头了!”

两个汉子见陈掌柜已经发了话,一步便跨了过来,单腿朝上一抬,从小腿上拔出匕首,朝陈叫山扑来……

陈叫山用脚在地上一擦,椅子“吱”地向后滑了去,闪开一个空间,两手抓住椅子扶手,“啪啪”两脚,一左一右,结结实实地踢到了两个汉子的眼睛上,踢得两个汉子眼前一片黑,双双后仰栽地,捂着眼睛大声叫唤……

陈叫山从椅子上一个展势而起,直接跃过茶几,胳膊一挽,将陈掌柜挟在了臂弯里,从后腰摸出了手枪,死死抵在了陈掌柜太阳穴上!

“陈兄弟,陈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第256章狠揍

太阳穴被手枪抵着,陈掌柜方才感到了自己的有眼无珠,脑筋不清。

许多事情的思考,便如抚一只豪猪:顺着毛向抚去,每一根豪猪刺,皆顺顺溜溜得很,可逆着一抚,呀,那就不对了……

这个陈叫山,来自陈家庄,其名未听说过,正面想,意味着:区区无名小辈,不足为虑!但现在逆着一想:自己没听说过,兴许是自己坐井观天,视角太狭,触角太短!试想一下,没有个三两刷子,人家如何敢单枪匹马,来济源盛替卢家讨债?没有个三两刷子,自己手下的两位高手,怎就被人家一脚一个,瞬间撂倒?没有个三两刷子,自己如何被人家用手枪抵在了太阳穴上,不敢乱动弹?

凝虑间,陈掌柜身子抖个不停,牙床遂即磕动不停,好似身处冰窟,被冻得瑟瑟发抖一般,连连说着好话……

那两位膀大腰圆的壮汉,被陈叫山踢了眼睛,起先一片黑,而后金星冒,好不容易爬起身来,转头一看,见陈掌柜被人家用枪抵着脑袋,惊得嘴巴干张着,无措茫然……

吃人家的饭,受人家的管,平日里能吃一筐馍,紧节处就能刀口上舔血,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两位壮汉见陈掌柜被陈叫山以枪挟持,其中一位刚要朝这边硬扑,被另一位拽住了,眉头一皱,眼珠一转,以眼神提示着:别乱动!人家手指头一哆嗦,陈掌柜就完蛋啦……

“我只说堂堂济源盛,老字号商行,以信为本,那不是虚的……”陈叫山冷笑着,将枪口在陈掌柜的太阳穴上,轻轻一旋,旋得陈掌柜的头发乱刺起来,头皮起皱,脊背发凉,“没想到啊,你陈掌柜竟是如此小人,脸皮真城墙拐拐还厚啊!”

“兄弟兄弟兄弟……有话好说嘛……”陈掌柜连连讨饶,瞪着旁边两位壮汉,语气又一变,“去给陈兄弟取钱啊,还等什么?”

“好好好……”两位壮汉赶紧朝门外走去……

出了房门,走了几步,其中一位壮汉说,“陈掌柜那意思,到底是真取钱,还是……”另一位壮汉挠挠眉毛,“我也不晓得啊!”

“那你说咱咋办?”

“要不这样……咱去账房取了钱,再喊兄弟们过来,见机行事……”

两位壮汉走到前面十字路口,朝左一拐,见那位瓜皮帽男人倒退着走路,冲前面一伙黑衣壮汉们连连拱手,“各位好汉,钱我不要了,真不要了……”

原来,起先瓜皮帽男人被一伙壮汉带到了账房跟前,其中一位壮汉,拿出一把斧头,对瓜皮帽男人说,“济源盛最近手紧得很,给你说了下回过来取,你非要今个取,那成,呶,账房就在那儿,你用斧头把门劈了,自己进去看看……”说着,便将斧头生生塞到了瓜皮帽男人的手里……

账房的门紧锁着,一把大铜锁,横于两扇门之间,瓜皮帽捏着斧头,浑身抖个不停,不敢往过去走。那位壮汉却走过来,拉住瓜皮帽男人的手,连拉带拽,拖着瓜皮帽男人朝前走……

走到账房门前的大槐树前,壮汉抓着瓜皮男人的手,大吼,“去啊,去劈啊!你不是今儿非要取钱嘛,去啊”说着,强拉着瓜皮帽男人的手,将斧头高高扬起来,“来来来,我教你,就这样劈……”

壮汉抓着瓜皮帽男人的手,朝大槐树上砍去,“啪啪嘭嘭”地砍,树皮木屑乱飞,震得瓜皮帽男人手掌发麻,手指头仿佛被铁钳生生夹住一般,钻心地疼……

壮汉一把从瓜皮帽男人手里夺过斧头,“嘭”地一下,将斧头砍在了大槐树上,“怎么,不想要钱了?”

瓜皮帽男人早被吓得尿都快出来了,还怎敢再提钱的事儿,只得连连摇头摆手,想赶紧离开济源盛这滩浑水坑,倒退着朝后走,连连拱手,“各位好汉,钱我不要了,真不要了……”

瓜皮帽男人倒退了几步,一下撞在了这两位从客厅赶来的壮汉怀里,又是一慌,差点跌一跤,连连拱着手,“各位好汉,钱我不要了,真不要了……”

看着瓜皮帽男人惊魂未定地离去,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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