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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船帮老大-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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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叫山见容老板说话已然如此坦诚,料想容老板也是性情中人,便说,“容老板不必自愧,当初去取湫,我陈叫山心里也是没底的,抱着闯一闯、试一试的想法上路的……”

“唉,后来你们取湫回来了,老天爷也下雨了……”容老板将那木龙端了起来,放到了货柜上面,感慨地说,“有次,个老主顾来小店喝茶,说起你们取湫一路的不易,我越听心里越有愧啊……我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你陈队长面前,我容某人无地自容呀!”

“容老板,你不必自愧,你心底之事,你不说,别人也是不知的!你既然与我陈叫山说了,便是你够敞亮,够开豁,同样也令我陈叫山敬佩啊!”

容老板连连摆手,终于脸上有了笑容,“不瞒陈队长说,就在你们取湫回来,老天爷下雨的第二天,我站木凳上擦灰,擦着擦着,不知咋地,这黄杨木龙跃四海,就从货柜上头一下掉了下来,龙头犄角正正就戳我胸膛上,我一把才抱住……”

说到这里,容老板将衣服拨开了,“陈队长你看,这伤口印还在呢!”

陈队长定睛去看那伤口印,如一个月牙儿形状,虽然已痊愈无碍,但容老板很瘦,胸膛上本就无肉,通过这月牙印儿,可以想象当时容老板又多痛了……

“这是老天爷责罚我哩,这是龙王爷痛斥我哩嘛……”容老板将衣襟合好,“这不,我就把这木龙摆下面了,不敢往高里摆,每天得擦个好多遍哩!”

陈叫山又转头去看那黄杨木龙跃四海,整个龙身腾跃之状,若一个“之”字,龙头高昂,犄角顶前,有穿云破雾,劈波斩浪之气势!龙目处的刀法,极为细腻,眼皮翻转之线,灵动妙极,浑然一道,又细若发丝。龙身之上的每一片鳞甲,皆依照龙身拧转之势,进行了巧妙处理,大与小,厚与薄,正与斜,片片各异,无一雷同!龙鳍和龙尾上略略刻划了写意的水纹,写意技法与写实技法,两相辉映,呈现着四海苍茫,海浪滔天之不凡气象来……

唐老爷一生舞龙,必定喜欢这木雕龙,对,就送这个给唐老爷!

现在的问题是,容老板坚持要送给陈叫山,以恕自己曾经的偏见和狭隘之过,而陈叫山坚持要掏钱,认为容老板既然已经将心底之话,全然说出了,也就不存在什么是非对错了,买卖人开门做生意,都不容易,岂可白白拿走人家货物?

两人推来让去,最后找到了一个折中办法陈叫山买了一对玉镯,一幅朱耷的画,黄杨木龙跃四海则算随买而赠了……

第234章拜师

陈叫山买的这一对手镯,南洋翡翠质,冰种,老坑货,蕉叶绿,水头极亮,圈表圆面,内中平面。

陈叫山决定将这对手镯送给禾巧。

天黑后,陈叫山将手镯揣在怀里,在布衣房找到了禾巧。

陈叫山将手镯交到禾巧手上,“你戴上试试,看好看不……”

禾巧揭开包布,用手抚摸着手镯,还带着陈叫山的体温,暖乎乎的,禾巧低垂的眼帘,眨动下,挑起看了一眼陈叫山……

手镯内圈略大,禾巧瘦了些,手镯戴上后,便有些晃荡,手若朝下垂,欲从手上滑脱下去了。

虽如此,禾巧已欢喜到每一根睫毛,都跳闪着喜悦笑意:陈叫山送的东西,她又怎舍得整日戴在腕上呢?

夜风很冷,吹拂着禾巧的头发,一缕搭扫在腮边,陈叫山的胸膛上,衣衫扑闪,皱褶动动……

禾巧起先与杏儿在布衣房聊着天,杏儿说,要是陈叫山贼一些,那就好了!禾巧便问,什么是贼?杏儿悄悄说,比方说毛蛋,你看他平时挺老实,有时候趁你没注意,不管啥地方,猛地就拉你的手,或者抱你一下,也不怕别人看见啥的……

此刻,禾巧与陈叫山站在夜风里,禾巧抬头看陈叫山,想起杏儿说的“贼”,便有意地在陈叫山脸上搜寻着,那种叫做“贼”的东西遗憾,没有,一点也没有……

陈叫山脸上尽管有笑,尽管也在看着禾巧,但那不是贼,不是禾巧所希望的那种贼……

禾巧打了个寒噤……

“你回吧,这儿太冷了……”陈叫山眼睛又朝天上看去,天上星星满布……

禾巧将手镯包好,回到了住处。

这一夜,禾巧次伸出胳膊来,将手镯拿起来,一会儿戴手腕上,一会儿又放枕头下,直到窗格上有了麻影,才合眼睡去……

陈叫山吃罢了早饭,将木龙包好,带着三旺、面瓜、鹏天、七庆、常海明人,又约上了少奶奶唐慧卿,赶着马车,前去唐家庄,拜访唐老爷……

路过城北粮仓时,少奶奶特地转过头朝那边看去,问,“陈队长,前阵子收红椿木,收了不少吧?来年船帮造新船,应该得够了……”陈叫山连连点头,说足够了!

“我记得,船帮以前从来没有为木头发过愁,今年这是咋弄的,咋都弄到十块钱一方红椿木了?”少奶奶说,“我爹前阵子听说红椿木吃紧,还托了些老伙计找呢,还奇怪了,浅山红椿木都被人砍光砍净了……”

陈叫山大步向前,跟着少奶奶所坐的马车,便说,“有些人想发横财么……”

少奶奶叹了口气,“照这个价收,糟践了不少钱啊……”

陈叫山眉头皱着,说是啊,心里却说,糟践什么钱?前两天跟杨账房大致盘算了一下,若按老价三块钱一方,卢家足足赚了两百二十多方红椿木呢!

“少奶奶,少爷今儿怎么不给你一道回?”陈叫山问。

少奶奶手扶着车帮,平衡了身体,“他呀,就是人来疯,我爹我娘越对他好,他倒不爱搭理,对他不好了,他反倒撵撵地好……”

到了唐家庄,唐家家丁听说是陈队长来了,忙着进去通报。唐老爷拿了一把小刷子,在给件古瓷刷灰尘,一听通报,丢下刷子,大步朝外走,走了步,又停下,“噗噗”地拍着袖子,并将衣襟扣挨个摸了一遍,才迎了出去,“陈队长好,贵客盈门啊,快快里面请”

落座,上茶,寒暄,陈叫山让三旺和面瓜,将黄杨木龙跃四海抬了进来,拱手道,“久闻唐老爷乃是乐州舞龙第一高人,来前略备薄礼,实在不成敬意……”

陈叫山揭去覆盖的红布,木雕龙跃四海,登时展现在唐老爷面前,唐老爷忍不住高喊一声,“好,好龙啊!”

唐老爷用手抚摸着木龙的细部,从龙犄角到龙目、龙嘴、龙须、龙甲、龙鳍,再到龙、龙腰、龙尾,然后又后退步,站远了欣赏,连连赞叹称奇,“雕工细腻,木色纯绝,动态十足,气势非凡啊!”

见唐老爷这般喜欢,陈叫山心里颇为宽慰,趁闲打量着唐家客厅,但见一排精美太师椅,间隔所配八边曲腿小桌,镂空雕纹,木纹清亮,似为红木之质。木椅背后有一四条屏画卷,皆是瘦水寒山,愈显苍峻雄奇!画卷一侧,有一细颈青花九龙翱云瓷瓶,纵是再不懂瓷艺的人看去,亦为之心有所喜,感受着清润、素雅、隽永之美……

在这样一个古色古香、清雅素幽的客厅落座,位兄弟皆有些拘束,便提出去外面转转……

“唐老爷,我想拜你为师,学习舞龙技艺,不知唐老爷可愿收下我这愚徒?”陈叫山站在木龙边,探问唐老爷。

唐老爷笑得满脸皱纹遍布,“区区雕虫小技,何论技艺?在你陈队长面前,怎敢称师?”

陈叫山便又再说,“唐老爷,你老莫再客气!乐州全境,有上元堡的狮子,唐家庄的龙,高家堡的社火耍得红之说,每年正月,各种耍耍汇聚乐州城,热热闹闹,红红火火!今年遭了大年馑,熬过年馑了,来年正月,卢夫人的意思,我们卫队兄弟也能闹出一众耍耍来,讨个好彩头,盼个好丰兆……”

唐老爷手搭在木龙上,抚摸着龙身的每一片鳞甲,“确实好事情啊!只是……”

陈叫山见唐老爷言语停顿了,料想唐老爷心有所虑,本想问,但又觉着不合适问,便也眼睛看着龙头,静待唐老爷再说……

唐老爷略一停顿,严肃之表情,忽而一收,却又笑了起来,“实不相瞒,我现在对于舞龙,早没有当年之热情,一招一式,全都走样……上回你们取湫归来之时,我带些老伙计进城舞了那么下,不舞不知道,这一舞,才晓得,差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找不回来了呀……”

陈叫山凝眉一思:对于龙,对于舞龙,唐老爷心之所虑,莫非存着一番旧事唏嘘?

第235章龙运

唐老爷唐文恒年轻时,可谓虚水河东岸一霸王!

九岁那年,懵懂的唐文恒,跟随父亲进北山古道,贩运药材,返回途中,遭遇了一股棒客,不仅将银两抢光,还将唐家父子一顿暴打,并以尿浇头羞辱!

回家后,唐文恒的父亲一病不起,常在病榻叹息,说善人仁人,为何总不得善报仁报?为何反受恶人歹人所欺?而歹人恶人,屡屡为非作歹,为何不见其受了报应惩戒?于是,便对唐文恒说,人不可作恶,但也不必过善,人善被人欺,要唐文恒日后莫再做买卖人,也别做读书人,最好习练拳脚,一为强装筋骨,二为自卫防身……

唐文恒毕竟年幼,对父亲的话理解不深,记在心底最深处的,却是“人不可过善”。

唐文恒父亲不到一年便去世了,唐家就此陷入窘境,从此没落下来。

唐文恒拜别母亲,四处拜访拳脚师父,凭着一股子狠劲,发奋苦练,这里学几招,那里学几式!没有学艺薪资,便为人家劈柴、放牛、挑水、砸石,对学拳时所吃,所穿、所住,皆不讲究,只要求别人教他真功夫便可!

到了十三岁时,唐文恒较之一般孩子,显得更黑更瘦却更结实,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子狠劲!

唐文恒觉得自己功夫已成,便提刀进北山,寻找当年羞辱他们父子的棒客。

北山棒客虽多,但相互争斗,你方唱罢我登场,今天你为王,明天我称霸,四年过去,原先北山古道一带,早已经物是人非……

唐文恒遍走各个棒客山寨,不多几日,便引起棒客们的注意,觉着这个半大小子,竟敢独身闯北山古道,定然不一般,却不知他所为何事而来,问他,他也不说……

有个棒客头子,便以为唐文恒想到山寨入伙,吃那刀口上舔血的饭,便拉他入伙。寻仇人无望的唐文恒,便暂且留在了棒客山寨中。

棒客头子见唐文恒勤快精灵,便有意培养他,教他习练拳术,操练兵器,不到一年工夫,唐文恒的武功更进一层!

接触久了,唐文恒才发现:他这位棒客师父,并非如他想象的那样,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而是一位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义气之人!

棒客师父告诉唐文恒,人之初,性本善,后天的性恶,都是因各种因素造成的,或是自身**,或是外力所迫,或是误入歧途,或是遇人不淑……这就好比一条河流一样,起初流出的河水,都是清冽无比,干净异常,但随着流向,一路奔流,接受了许许多多的东西,河水便变得不再清冽,不再干净了……然而,河流再朝前流,又可能再遇到许多东西的冲荡,过滤,阻拦,融汇,有可能又再次变得清冽起来,干净起来!因此说,人的善恶,并非天生,也并非伴之一生,而是际会,而是缘分……

此时的唐文恒,比起四年前来,理解力已然提高,便问棒客师父,那你是恶人还是善人?棒客师父说,我是善恶人,恶善人……

在唐文恒迷惑之际,棒客师父解释说,在这个世上,真正的善人和真正的恶人,几乎没有,善人有恶一面,恶人有善一面,很多时候,皆与世道有关!

世道?善中恶?恶中善?唐文恒至此慢慢体会到了,自己曾经的偏执,感悟了很多……

棒客师父告诉唐文恒,他原本是中原人,祖上曾是京城的龙灯匠人,在前门一带,颇有名气!有一年元宵节,他的曾祖父率龙队舞龙时,忽然遭遇一众人马冲击,龙队兄弟们躲闪不及,被一众人马直冲过来,生生将龙身冲断!一只竹蔑纸糊的舞龙,断了也就断了,本无大碍,可事情偏偏没有那么简单……

原来,那冲断龙身的一众人马,竟是反清复明的大明遗臣之后,朝廷正四处追捕剿杀之!由此一来,便有人向宫里报告说,舞龙队的人与反清复明逆贼是一伙,有意在前门舞龙,而后将龙身冲断,其意蕴所向,直指大清皇朝,要将大清朝廷颠覆推翻,使得大清之龙,就此而断!

棒客师父说,这原本是偶然之事,却变成了“断龙逆贼”,任你百口莫辩!因而,棒客师父的祖上,被朝廷斩杀,亏得一众江湖朋友暗中帮助,棒客师父的祖父,才涉险逃命……

“你说,我们招谁惹谁?却落得个家破人亡,这冤屈,又向哪里去说?”棒客师父感慨万端,“这不是世道所逼迫,我们又怎会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唐文恒便说,“师父,你最恨那些冲断舞龙的人,还是恨朝廷?或者,恨龙?”

棒客师父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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