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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残明-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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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咱们到底伤了人,这么说恐怕会激起民怨,把事情闹的更大。”王鼎作为吉安营的主将,心里有很多顾虑:“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件事处置的不好,别有用心的人也会抓住不放,给军门惹来麻烦。”

    “是啊,咱们当兵的,有本事应该去打鞑子,对老百姓动刀子算什么英雄好汉!”顾宗福的吐槽仍是那么犀利:“这回不惩处我们吉安营,将士们以后有样学样,到处欺负百姓,早晚军心都散了。”

    “军法不是儿戏。如果军法有什么错漏,将来可以修改,但在修改之前就必须严格执行,我如果这次惩处了吉安营,将来各营碰到其他的事情,都免不了束手束脚,不知道该怎么办。”汪克凡说道:“况且话说回来了,事情闹到这一步,根子还在丈量土地上面,那些士绅文官气势汹汹的,就是因为我们碰到了他们的痛处,这种关键时刻决不能让步,否则丈量土地就搞不下去。”

    “丈量土地?这件事很重要么?”王奕突然发问,他平常专心练兵,不关心其他的事情。

    “当然!”王鼎、汪晟、谭啸等几个人异口同声的答道,语气非常肯定,他们的家里都是大地主出身,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深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很多。

    滕双林向他解释道:“谁家有多少田产,是旱田还是水田,交的钱赋都不同,如果真能把全省的田产都量清楚,每年最少能多出上百万的银子,足够咱们楚军花用。”

    “这么多!”王奕目瞪口呆,楞了半天才问道:“那以前,这些银子都哪去了?朝廷从来没收到吗?”

    “嗨,还不是落到大户手里,普通百姓没有多大好处的,要不然的话,大明怎么会亡国?”吕仁青家境贫寒,深有所感:“哪家大户没有几百亩上千亩的田产,鱼鳞册上却都不足一半,你算算吧,这一年要少收多少银子。”

    “小吕说的不错,我家里也差不多。”谭啸大咧咧地说道:“嘿嘿,乌鸦不笑猪黑,几十年了全都是这样,谁家要是把田产报足了,其他人还不容你呢,所以也没什么丢人的,能像我家里一样,给庄户们免些钱粮就算有良心。”

    “是啊,这不仅仅是几十年的问题,而是大明朝二百多年攒下来的老毛病了,王公贵族和世家豪门占的土地越来越多,给朝廷交的钱粮却越来越少,走到哪里都一样,要不是孔有德在湖南闹这么一回,我也不敢轻易动手。”

    汪克凡沉声说道:“不把这笔钱粮抓到手上,咱们以后就没本钱和鞑子开战,所以既然动手,就决不能再退回去了,明白么?”

    “这样子的话,为什么不请章军门帮忙,有他出面弹压的话,这件事应该能捂下去。”程问提出建议。

    “当然要请他帮忙,不光是他,还是堵胤锡和许秉中他们,一个都不能少。”汪克凡说道:“不过他们现在的压力也很大,只有让咱们来做这个恶人,把这个案子尽快结了,谁再敢出头就敲他的脑袋。”

    “王夫之,王夫之上蹿下跳,在这件事里最活跃。”权习问道:“这个人虽然官不大,却正好是湘潭县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他在那里,总是个麻烦。”

    话音未落,众将纷纷附和,王夫之这些日子上蹿下跳,楚军将领们都烦透了他,谭啸更提出建议,给王夫之寻个罪名,直接免去他的知县。

    汪克凡考虑片刻,却说道:“这个人名气不小,嘴巴又大,倒不能处理的太简单了。这样吧,先压着他把刘婶的案子结了,然后给他挪个位置,此人既然好名,就让他教书去好了。”

    在汪克凡眼里,王夫之根本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政治对手,没必要太过紧张,拼命打压,这个人不适合当官,放到刚刚重建的石鼓书院里做学问,也算物尽其用。

    众将纷纷点头,又说到了这件案子的起点,刘婶一家。

    “刘婶的案子要尽快查清,那两亩四分地如果真是她的,就尽快还给人家,当事人打三十军棍,以后改改身上的毛病。”汪克凡说道:“这件事不要大加宣扬,但也不用刻意掩饰,要让百姓们看一看,咱们丈量土地也是按规矩来的,只要守我们楚军的规矩,就能受到公平对待。”

    一切安排妥当,众将各自散去,汪克凡把权习单独留下,给他布置了一个秘密任务——在这次风波中,王夫之只在表面 上的牵头,后面还有一批官员士绅在暗中支持,这些人都必须查清,以后再慢慢处理。

    (更新越来越晚,但我就是不断更,加油!)

正文 第十七章 冲突

    人和人之间都有不同的立场。

    立场不同,做出的判断也就不同。

    在产生矛盾后,你明明已经做出了让步,别人却往往并不领情,不依不饶还要纠缠下去,最后爆发激烈的冲突。

    “土改”工作队遭到冲击,楚军没有追究闹事者和幕后指使人的责任,只把几名死者定义为制造骚乱的暴徒,已经大大让了一步。现在毕竟是国难当头的时候,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才是最佳的选择,和整个士绅地主阶层撕破脸,窝里斗,对抗清大业没有什么好处。

    但是,士绅地主们却不这么想。

    在他们看来,楚军的态度非常强硬,摆明车马还要坚持进行“丈田”,这是硬从大家身上剜肉,是可忍,孰不可忍?!

    士绅地主被激怒了,义愤填膺。

    在农耕社会里,士绅地主是构成社会基础的一角,而且是最为粗壮有力的一角,整个文官系统就是他们的代言人,多年来盘根错节,构成了一个庞大的生态体系。文官内部虽然党争不断,但遇到外部压力时,又会立刻团结起来,拼命捍卫自己的利益。

    在刘婶一家的案子上,哪怕是楚勋集团内部的文官,也不敢公开表示对楚军的支持,像章旷、许秉中这种同情楚军的官员,更是谨慎地闭上了嘴巴,暂时两不相帮。

    连着几天,长沙城里串联不断,各方人物粉墨登场,文庙、书院、学宫里每天都有大批的士子集会,缙绅们也纷纷参与,像王夫之一类的官员还亲自去捧场,大家在一起针砭时弊,有人慷慨激昂,有人痛哭流涕,把攻击的矛头直接指向楚军。

    在有心人的挑动下。几名举子秀才写了一份“上当今皇帝书”,召集数百名士绅联合署名,准备一起游街送到湖广总督衙门,请章旷代奏隆武帝。大明还从未有过普通人向皇帝联合上书言事的先例。只要这件事闹出来,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会震动天下,在社会上引起更大的混乱。

    关键时刻,楚军动手了。

    长沙文庙,明伦堂。

    数百名士子齐集明伦堂,一个个脸上都是毅然决然的神色,当中台子上,一个二十多岁的瘦高举子正在大声念诵那份“上当今皇帝书”, 丰富的表情加上不断的肢体语言。高亢的声音在明伦堂里到处回荡,每读上两句,他还会停下发表议论几句,引来一阵阵欢呼。

    这篇“上当今皇帝书”几经高手润色,文字言语都非常犀利。像匕首,像标枪,杀伤力十足,结尾处更是豹尾惊雷,一连串的四六骈句如高山滚石,势不可挡,连那些老成的士绅官员都纷纷点头。

    这个时候。一个相貌英朗的举子又登上台子,向围观众人挥手高呼:“吾乃衡阳管嗣裘!”

    迎接他的,是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无数人挥动手臂,向管嗣裘致意,作为王夫之的同年好友。管嗣裘是这场运动的直接组织者和领导者,在士子中的威信很高。

    “吾辈读圣贤书,不宝金玉,以忠信为宝,不祈土地。立义以为土地,虽身居筚门圭窬、蓬户饔牖之中,不忘为天下兴利除弊!”管嗣裘不愧是崇祯年间的举子,出口成章,滔滔不绝:“楚军暴政,草菅人命,我等唯有劫之以众, 阻之以兵,至湖广总督部院请命,见死不更吾所操也!”

    “见死不更吾所操也!”数百人整齐应和,情绪都被煽动到极致。

    在明伦堂的后面的一间房子里,还有十几个湖广官员聚在一起,除了王夫之以外,为首的是湖广学政高世泰,作为一省学官,眼看举子秀才们要闹事,理应出来劝阻,高世泰却一直面带微笑坐在这间房子里,稳如泰山。

    “民心所向,真是令人热血沸腾,大宗师要不要出面讲上两句?”王夫之遥望明伦堂方向,一副感慨万分的样子。

    “算啦,学生们上书言事,激浊扬清,谁都不能拦阻,但本学使出面的话,反倒给人落下攻讦的口实。湖广这几年惨遭兵乱,文气低迷,见他们勇于任事,我是既欣慰又担心啊!”高世泰是崇祯十年的进士,铁杆东林党骨干,孔有德侵入湖南的时候,他变节投降满清,明军反攻的时候又及时反戈一击,成了忍辱负重的抗清功臣,被授予湖广学政的要职。

    但天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不管高世泰如何粉饰自己,投降满清也是一个难以磨灭的污点,所以他在士林百姓间的口碑很差,被看成首鼠两端的小人。既然如此,高世泰也就不再顾忌自己的形象,行事肆无忌惮,这次闹事更是赤膊上阵,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泼皮精神。

    正在这个时候,明伦堂方向突然一阵大乱,有军旅鼓号响个不停,还隐隐有甲胄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

    高世泰脸色一变,和王夫之等人一起快步赶往明伦堂,刚到大门外,就见到一队队的楚军士兵遍布文庙内外。

    “这,这成何体统!”高世泰大怒:“祭拜孔圣之地,岂能任由武弁乱闯?来人呐,给我把他们打出去!”

    话一出口,才发现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文庙前院里本来有几十个随从护卫,这会却全都被楚军抓了起来,明晃晃的刀子抵在身上,一动不敢动。

    “好!好!好!竟然在文庙擅动刀兵,也真是千古奇观,本学使倒要看看,你们连我都要绑了么!”

    高世泰气急败坏,大踏步向着迎面的几个楚军士兵冲了过去,毫无畏惧,那几个楚军士兵见他身穿官服,不敢拦阻,向后不停避让,高世泰却不依不饶,伸手去夺对方的佩刀。

    旁边突然伸过一只大手,一把按住高世泰的肩膀,他立刻觉得像被一座大山压住,再也动弹不得,扭脸一看,拉住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楚军军官,看样子就是领兵的将领。

    “这位官老爷,请您自重!本将史无伤,正在奉命执行军务,谁都不许惹事!”史无伤当了几年的中级军官,和隆武帝也接触过多次,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庄户,把脸往下一沉,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

    你敢伸手拉我?!

    高世泰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连着挣扎两下,却甩不掉史无伤那只有力的大手,转脸对着他破口大骂,操汝之老母者,不亦乐乎哉,一连串的脏话冲口而出,拼命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史无伤一松手,从旁边拉过来一张椅子,高世泰觉得肩膀上的重压突然消失,不由得向前踉跄了两步,嘴里的骂声随之停了下来,可史无伤反过手来,又按在了他另一个肩膀上,高世泰两腿一软,扑通坐在了椅子上。

    “给我把他看着,敢站起来就大耳刮子抽他。”随着史无伤一声吩咐,两个小兵应声上前,两手扣在一起活动着手腕,不怀好意地盯着高世泰的脸庞。

    要是被小兵打上几个耳光,一辈子都是奇耻大辱,高世泰不敢再动,紧紧闭上嘴巴,只盯着那两个小兵不停晃动的双手。

    “你是楚军哪个营的?奉的是谁的将令?”王夫之对着史无伤追问不停。

    “恭义营的,怎么了?”史无伤冷冷瞥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向那群士子走去,高声叫道:“管嗣裘,文之勇, 郭凤跹,都在不在?出来一下!”

    文人士子讲究个风骨,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当缩头乌龟,管嗣裘等几名士子应声而出,来到史无伤面前吵嚷不停,史无伤却不理他,对后面的士子又叫道:“李国相,邹统鲁,包世美,又是哪个,出来!”

    话音刚落,又有几名士子站了出来,一个个都是慷慨赴难的表情。

    “这几个人都是煽动作乱的贼人,给我拿下了!”

    史无伤一挥手,立刻冲上去几十个士兵,老鹰抓小鸡般把管嗣裘等人拖了下来,用绳索五花大绑。

    “和他们拼了!”

    士子们群情激奋,一窝蜂地向前扑来,那些缙绅也跟在后面起哄助威,楚军士兵却举起盾牌,排成一道严密的人墙,把他们挡在明伦堂里面。

    大门相对狭窄,士子们推推搡搡,却冲不破这道盾牌构成的防线,混乱中有人摔倒,像多米诺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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