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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痞极大明-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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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瞬的权衡之后,陆准也实在是别无良策了,牙一咬,心一横,抽出挂在马身上的佩刀,在不停颠簸的马背上挥刀照着颈动脉狠狠地一刀扎了下去。马脖子上顿时鲜血如注,但依旧是奔出一段距离才轰然倒在地上。连带着来不及下来的陆准一条腿被压在马身底下,被马颈喷出的鲜血染了满身满脸。

    街坊邻居统统都被他吓得傻了,好半天,才有胆大的上前来帮他。众人合力将他从马身子底下弄出来,还有人好心的给他递上巾帕擦脸。

    “咦——祖宗的……吓死老子了。”陆准口中不停地嘟囔着,手撑着地在旁人的搀扶下爬起身子。谢过给他递巾帕的人,却并没有接过来用,“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固城伯府上的马。”他留下这么一句话,拎着马鞭子,一瘸一拐地走远了,就连他的佩刀也忘了拿。

    ※※※

    太平门内,小校场左近,敕建固城伯宅第。

    陆准一身狼狈的回来的时候,宅中僻静极了,就像是大街上的年都是别人家的,跟这家人没什么关系似的。新来的门房陆朴战战兢兢地把自家这一脸杀气的伯爷接进门,并不敢多说半句话,生怕不小心触了霉头。

    好在陆准也不打算搭理他,拎着鞭子径直穿府而过,紧接着在正厅门口看到了这起事故的始作俑者。

    没错,始作俑者就出自这个宅子,说起来,还跟陆准沾着亲戚。当时那一瞬间,虽然很快,但陆准还是看清楚了扔炮仗的人,正是他大哥的儿子,陆永杰。

    让陆准无法理解的是,陆永杰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点儿都不怕。毫不畏惧的瞪着陆准,就好像瞪着杀父仇人似的。

    这让陆准一时间也有点儿懵了,他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愤愤地骂道:“嘿!怎么着?小兔崽子,你瞪什么眼睛?你还有理了?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祸?”

    年仅六岁的陆永杰丝毫都没有被陆准吓到,反而理直气壮的回骂道:“炸的就是你!谁让你欺负我爹的?”

    “我……这……好!兔崽子,我今儿就替你爹教教你!”陆准是真让他气急了,几步上前抡起鞭子就打。

    原本远远看着的邵化海见事情闹大了,连忙上前阻拦。他倒是不敢直接去陆准手里抢鞭子,只得夹在二人之间,替陆永杰挡下那要命的鞭子。

    “你给我滚开!”陆准用鞭子指着他喝了一声,见他不肯,便不管不顾的连他一块儿抽了。

    约莫打了足足有十几鞭子之后,听到消息的冯谦这才从住的地方跑了过来。他可不是邵化海,邵化海不敢去抢鞭子,他却没那么多顾忌。上前一把抓住陆准挥鞭的手,喊道:“你干什么?陆准!疯了你?”

    陆准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又怕自己力气用大了会伤到冯谦,只得松了劲儿。冯谦见状,连忙将他手中的鞭子截了过来。

    见事态控制住了,邵化海也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拉起被他护着的陆永杰,在他耳边低声道:“小少爷,去,跟三爷认个错。认个错就算了,好不好?快去!”

    陆永杰别过脸去,依旧是那副气鼓鼓、愤愤不平的样子。

    陆准深深吸了两口气,强压下没有宣泄出来的火气,只觉得一阵阵的肝疼。半晌,他叹了口气,冷着脸对陆永杰摇头道:“我的小爷,你可真是祖宗!来,你跟我过来!”

    他说着迈步朝内书房的方向走过去,走了两步,见不仅是明显依旧不服气的陆永杰跟上来了,不能放心的冯谦也跟在后面。

    这一次他就没有刚刚那么好说话了,手指头直接指向了冯谦,警告道:“你别跟过来,我保证不再发火!但你要非得跟着,今天这事儿就没个完!不信,你就试试!”

    在冯谦的印象中,陆准从认识他那天开始到现在,是极少极少对他下狠话的。但这也正是说明了,他此时的怒气已经是难以克制了。就冯谦陆准的了解,这个时候,越是强行跟他对着干,就越是只能适得其反。无奈,他只能停下脚步,任由陆准独自处理问题。

    几步路的工夫,陆准反而渐渐冷静下来了。

    记得大哥陆泓当年撇下身怀六甲的妻子进京赶考,此后就一直留在了京城,直到被驱逐致仕才再一次回到家乡。以至于他这唯一的儿子出生一年多,他都没有见过一面。家中妻儿,都是陆准代为照顾。

    陆永杰这胆大包天的性格他是早都见识过了,所以当初跟冯谦提起陆永杰要回来了的时候,他才能开玩笑的说出‘他是我侄子,我是他孙子’这样的话来。当然,这话并不是厌恶的意思,相反的是,陆准很喜欢这小子。甚至当年宠他的程度,能让一贯被捧成掌上明珠的陆薇薇都起了嫉妒的心思。

    人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忆当年,很多时候,一想起当年,心情也就大不一样了。陆准此时就是这样!他走到水盆边上,浸湿了巾帕,仔仔细细的擦了把脸,随后才坐了下来,对陆永杰问道:“刚刚的炮仗是你扔的吧?我没冤枉你吧?”

    “是我扔的!”陆永杰不假思索的回答。

    “好!”陆准点点头,竖起拇指来,“你行!是咱陆家的爷们儿,敢作敢当!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那一下子,差点儿连累多少人?”

    陆永杰愣了下,随即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你活该!”

    “姑且不说我!”陆准挑开他的话题,追问道,“你知道今天大街上有多少人吗?闹市惊马,一不留神,死的伤的就不是一个两个。就算我活该,他们难道都活该吗?永杰,三叔知道你最讲道理,你自己说呢?”

    陆永杰不再如刚刚那样理直气壮了,他稚气的面容上眉头紧锁,认真思考的样子倒很像个小大人似的。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终于想明白了,抬起头来,对陆准认真的说道:“这是我不对!我当时没想到那些,不该伤及无辜的。”他算是认识到了这一点,但在‘陆准活该’这个问题上,却依旧是很固执,“可除了不该伤及无辜,其他的事情我没做错!那天晚上爹回来就病了,娘哭了一夜。我问娘,娘说爹是去见了你。如果不是你欺负了爹,爹怎么会病的?娘也不用哭成那样了!我是我爹的儿子,替我爹出气是应当的!”

    “你这么想吗?”陆准苦笑着摇摇头,“永杰,你还小,很多事情还看不明白。就像我和你爹之间的事情,你知道是因何而起吗?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什么都不清楚,你又怎么能够武断的说,一定是我欺负了你爹呢?回去吧,回去好好读书才是正道。你爹没有入阁为相的命,期望都在你身上了。你什么时候能中了进士,选了庶吉士,当上翰林,那才算是尽了孝道!到那个时候,你如果还觉得在我和你爹之间,错的是我,那你尽管报复就是了,三叔任你处置,也让你报了今天这几鞭子的仇,怎么样?”

    ※※※

    为了防止陆泓夫妇担心,在当晚冯谦走后不久,孙占一就奉邵化海命令把陆永杰送回了孝陵卫,而这次,他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特意在陆准家门口的胡同里等着,计划好了要等陆准回来的时候埋伏他一下,为此大冷的天等了整整两天。

    从冯谦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陆准久久沉默不语,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冯谦对这样的结果表示庆幸,“还好你没把他打出个好歹,鞭子基本上都落在化海身上了。否则,把那孩子打坏了,你自己心疼不说,你和大爷又要闹成什么样子?”

    “他不会因为这个来找我麻烦的,我倒是怕永杰回去之后日子不太好过啊!”陆准如是说道,以陆泓的性格,为这种事情找上门来跟他理论就是典型的有辱文人风度了,他只会责怪自己的儿子圣贤书读少了,才会闹出这么不斯文的事情来,“算了,不提他了,他连个孩子都不如。这两天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来处理的吗?”

    冯谦见事情过去,陆准也不想再提,当然也从善如流的换了话题,“刚刚的事情我已经替你摆平了,固城伯勇拦惊马,怎么样?这题目不错吧?放心,没伤人,又有市井风评给你作证,御史不会吃饱了撑的揪住不放的。至于咱们手头的事情,倒是真有一件需要你亲自看看的。来,看看这个。”

    陆准奇怪的结果冯谦递过来的一个厚本,随便扫了两眼,却发现是密密麻麻的账目,顿时头疼起来,“你还是直接说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这是年前孙桥交上来的账目,当时没有过我的手,估计是孙桥直接交给你了吧?我这两天让府上的账房查了一遍,结果……”冯谦摊手道,“还没查多大一部分呢,就发现漏洞百出啊!人家根本连糊弄你都懒得,拿你当傻子了,我的爷。”

    “不能够!”陆准不相信,和冯谦争辩道,“当时我看了的,没什么问题。我敢……”

    “哎!少指天发誓,我怕你遭雷劈。”冯谦拦下他,朝外面喊了声,吩咐守在外面的护卫去叫账房曹德仲来一趟,“凡事都是理不辨不明,是与不是的,你听了再说。”


………………………………

第290章 冯谦的顾虑

    尽管冯谦连将账房曹德仲叫过来,跟陆准当面理账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但这一次,陆准却铁了心的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貌似极为不耐烦地一摆手道:“这有什么好听的?那官府断案子的时候,不还有原告、被告呢吗?那不能只听原告说,不听被告讲啊!你这话,我一听就知道,你没就此事问过孙桥是不是?”

    冯谦没有回答,但没有回答本身就是回答。

    “咳,我就知道你没有!”陆准满不在乎的将账本重新推回他的面前,如是交代道,“这样,你先替我问问去,如果是真有问题,那你说咋办就咋办。如果是假的,那也不能随便就冤枉了人家不是?你说呢?”

    冯谦听罢无奈地摇头道:“你啊,还真是越来越懒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回来。没我的时候,你不是也都能自己处理了吗?为什么有我在你就什么都不管?”

    “哎,这你就不明白了吧?”陆准仰头靠向椅背,翘起一条腿,很没形象的摇头晃脑着说道,“庄子云,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敖游。你是前者,我是后者,这是圣人之言,不好违背的。”

    冯谦摇头叹气,感慨自己就是劳心的命。

    ※※※

    大年初五被叫到伯爵府,孙桥此时的心情就如同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作为穿越者,他可以算是很倒霉的哪一类。

    比方说,人家都是主角,他偏偏是个无足轻重的小配。又比方说,人家穿越了身份起码都是正常的,而他可能是开了地狱模式,由于没有户籍,成了流民,而误入歧途当了戏子,下九流没出路,他才想到要拉上个比较容易糊弄的好摆脱当时的窘境,现在呢?窘境是摆脱了,可堂堂穿越人士,一辈子给别人打工,还打不成打工皇帝,那该是多丢人的事情?

    好吧,尽管他很倒霉,但俗话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狠狠折腾他一番,再说其他的。他也渐渐适应了身份,并试图找出一条可以飞黄腾达的道路来。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账目上做手脚了,每一次都提心吊胆好多天,却最还是最近两次才发现,陆准压根儿就不看那劳什子的东西。所以,他每一次苦心孤诣的运用现代化知识做假账,然后胆战心惊的祈祷自己不被发现,简直就是浪费感情。所以这一次,他大胆地连掩饰都省了。

    而结果,他马上就会知道了。

    本以为见他的人好歹应该是陆准本人,但进了签押房,孙桥却发现,只有冯谦一个人在屋内,这仿佛意味着陆准连旁听都懒得了。不过,孙桥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侥幸的。会不会这件事情其实只是冯谦知道而已,如果陆准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话,那他大概还有转圜的余地。

    就在他转着小脑筋,暗地里飞快的打着小算盘的时候,冯谦已经从案牍中抬起了头来。略抬了抬手,指着桌子前方的一把椅子,让道:“孙先生,不必拘束,请坐吧。”

    孙桥在椅子上坐下,同样回以笑容,对冯谦道:“冯先生操劳事务,即便是过年也难得休息,真是令我辈敬佩不已。只是不知道,您这个时候叫我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要紧……倒是没有多要紧,只不过是有些问题弄不明白,所以,才找你来稍加询问罢了。”冯谦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那本账册,向孙桥眼前一推,“说来惭愧的很,古之六艺,曰:礼乐射御书数,除礼、乐、书三项,冯某还算稍有所得之外,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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