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才子-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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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监牢里的李道宗听到长孙无忌的这番话，估计会冲出牢狱与他大战八百回合吧？李硕脑补着这幅画面，嘴角勾笑。
而长孙无忌却很是淡然的接着道：“此女年芳二八，正是豆蔻年华。而且荣华貌美。陛下可赐其公主封号，以天家之名与吐蕃联姻。”
真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不心疼啊！长孙无忌说的利落，也说的坦然。仿佛这不是在谈婚论嫁，而是在谈论一桩买卖，讲一个故事一般。
听到这里，李世民赞许的看了眼长孙无忌。尽管心中很是开心，但还是不好表漏在脸上，他觉得这么做有点太无耻了。
“众爱卿以为如何？”李世民装模作样的问了一遍。
众人那里看不出来，也很给面子纷纷点头。
房玄龄则是站出来道：“丞相所言极是，江夏王李道宗因玄武门一事，触犯了大唐律法，若是陛下以宽厚仁德之心将其宽恕，想来江夏王也是不会拒绝的。”
好算计啊！李硕心中一阵寒冷。
这些看似平日里人畜无害的大唐肱骨之臣，实则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一言一语中都透着深机。
对于李世民而言，李道宗明显就已经是一颗废棋了。就算是没有这件事情，也不过是一刀的事情。
而如今事情了变化，这颗废棋，一瞬间就变成了好棋。反正已经是个无用之人，杀不杀都是一个结果。
如今正好，李世民大手一挥，将李道宗法外开恩，削其爵位，留其性命。再以皇室宗亲之名封其女为公主与吐蕃联姻。
这么以来，不仅能够得到百姓的赞颂，夸赞李世民的宽厚仁慈。更能一改之前玄武门囚父弑兄的丑闻。
而且还保住了自己的女儿嫁往蛮夷之地的命运，可谓是一举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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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事情有了结果。
李道宗被开恩释放，其女李柔赐封‘文成公主’，择良辰吉日嫁往吐蕃与松赞干布联姻，共谋百年之好！
李世民龙颜大悦，普天同庆！
而且，李世民这次竟然因为这件事，重赏了当日在甘露殿为其出谋划策的一众大臣，李硕也赫然在列……
下午时分，消息便传到了平水村。
卷缩在摇椅里的李硕，悠然的喝着茶水。萧白衣则是静静的坐在旁边的摇椅上，轻轻的为他打扇，驱赶蚊虫。
看似很不错的一天。然而……李硕并不开心。
第212章：冷眼旁观（第三更~~~）
一桩‘和和美美’的亲事，就这样在两国的协商中，敲定了下来。
公主们松了口气，可以不必远嫁和亲了，然而，宗室女子便该死么？这份关乎社稷安稳的责任，究竟该由谁来担当？
虽然他与李道宗并没有交情，反而还算是有点过节，若不是那日自己激灵，怕是早就死在玄武门了。
可就事论事，李硕还是感到阵阵的寒冷。这种赤裸裸的政治交易，太可怕了。没有一丝的人情可言。
一向自诩是个新世纪的好青年，活得明白，与世无争。笑看世人蝇营狗苟，争名夺利。
可是事实呢？他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这潭‘腥臭’的脏水里了。他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超凡。
当李世民决定用李柔和亲的那一刻，他的心分明就是拒绝的。可是却仍然没有任何的表示。
因为他怕，怕自己的‘正义之心’再次将他拖入那无尽的深渊当中。
直到今日，此刻，李硕忽然发觉，人在尘世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心无旁骛。
就连那些庙里的和尚都在斤斤计较哪位施主给的香油钱太少，敬佛不诚。他这个踏入凡世的俗人，又怎能真正的百毒不侵。
翌日的清晨，李家来了一位很特殊的客人。
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这个人不仅衣冠不整，蓬头垢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刚逃荒过来的难民呢。
看到来人是谁后，李硕原本还在笑着的脸，猛然僵硬。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人正是刚刚被赦免释放的李道宗，浑身除了那身还算干净整齐的长袍外，别无长物。
看到李硕出来后，李道宗快步上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李大人，求你救救小女吧！”
其实李柔和亲的事情，与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而且作为一个已经满身骚气的人来讲，他很怕自己再扯上什么无端的祸事。
这样只会让他死的更快。
虽然与他无关，可他仍然算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帮凶。就像是这大唐的满朝君臣一般，他们都是葬送了李柔一生的凶手！
他很想做些什么……可是，他无能为力。
使劲吸了吸鼻子，李道宗望向李素，眼中充满了乞求：“李大人，虽然你我之前有过一些过节，但那也是朝堂上的事情。如今小女即将被推入火坑，还请李大人发发慈悲吧！”
从李道宗的样子来看，可以看出他这些日子过的很不好。不仅爵位没有了，而且女儿还被人家送了人。如今他唯一还能上点台面的身份，怕是就只有一个‘松赞干布老丈人’的头衔了。
想来这些日子李道宗应该是求过不少人了。而且不用想也知道，没有哪个人会为了一个不值钱的头衔，而去得罪大唐皇帝的。
若不是被逼无路，李道宗也不可能跑来求自己这个曾经的仇家。
李硕垂头沉默，一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袖。
时间缓缓流过，不知过了多久，李硕忽然抬起头，带着一丝愧疚，道：“李……大人，你应该清楚，如今和亲已成定局，万没有什么回头路可走了。”
“可是，你是陛下身边的红……”
李硕打断了他的话，笑道：“在下如今的境地，难道李大人还不清楚吗？”
他当然清楚，他怎会不清楚呢？世家门阀也好，魏王也好，就连太子也因为那件事，对李硕心声了间隙。
如今的李硕，说不好听的。若不是还对李世民有些用处，对方惜才不忍杀他。现如今怕是会比自己还惨吧。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急病乱投医了。
李道宗脸色一滞，犹豫片刻，接着哀求道：“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吗？”
此时的李道宗在李硕看来，已经不再是那个征战沙场，功勋显赫的大将军。而是一个羞愧难当自觉耻辱，想要救自己女儿的父亲罢了。
“没有……”
原本心如死灰的李道宗，忽见李硕脸上露出了一丝挣扎之色，不由的心中一喜。
恳切地看着李硕，道：“李大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给自己积下来世福报，求求您了。对然老夫之前所做之事实属大罪，可柔儿是无辜的啊！她才十六岁，才十六岁啊！那吐蕃山高路远，那松赞干布更是一个早已五旬的年迈之人，若是柔儿真的被送到吐蕃，怕是活不了几年啊！”
他不想答应，理智告诉他，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而且李道宗与自己并无交情，哪怕自己心中有愧，也只不过是对这世道，对那些无辜的女人而已。
可是鬼使神差中，却自有冥冥深意。
李硕苦笑一声，幽然道：“如今陛下正准备将那些大理寺的世家贵族们问罪。如果李大人不怕门阀报复的话，大可以向陛下进言其罪……”
“世家贵族们伤的越狠，那么陛下就会越开心，或许……此事还会有些转机。可若是李大人说服不了陛下的话，那在下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说道这里，李硕忽然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厌恶。
用世家的人头，来换李世民的心思。这一计，早在李道宗说明来意时，李硕就已经想得透彻。
这样一来，那些世家就会将所有的怒火转向李道宗。不仅李世民得利，李硕也会因此减轻许多的仇恨值。
而且……李硕很清楚，李世民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李柔，而放弃了他东征的念头。
最大的可能就是，李道宗指证了世家贵族，而李柔仍然要被送到吐蕃和亲。
说白了，他不是想要帮李道宗，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骗着李道宗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若有深意地瞥了李素一眼，李道宗无力地佝偻着腰，目光无神地注视着桌案，良久，端杯狠狠灌了一口，喝得太急呛到了，面红耳赤剧咳一阵。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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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站在门后的萧白衣，此时缓缓的走了出来，满是怜惜地看着李硕那张愧疚而又挣扎的脸。
轻轻伸手，握住了他那双早已攥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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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幼雏之志（第一更~~~）
看着李道宗萧索离去的背影，萧白衣喃喃道：“为什么……难道国家的安宁就非要用一个女人才能维护吗？”
那些所谓的政治联姻她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国家的命运会和一个束手无力的女子扯上关系。
李硕有些寞落的摇摇头，反手握住了那双柔荑，叹道：“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使人攘攘皆为利往……人性罢了！”
萧白衣茫然摇头。
“大唐与外邦联姻，为的便是用最小地代价，得到最大的利益。相比于两国谈崩以后的刀兵相见。用一个公主换来大唐西南边境数年的和平，很值得……”
他相信，就算最后真的要让李世民将庐陵公主送去和亲，他也仍然会答应。和王图霸业相比，其他的……微不足道！
萧白衣还是不相信，或许说……她不想相信：“可是文成公主只是一个女子而已，难道她嫁给吐蕃国王，就可以真的减免战乱吗？”
闻言，李硕愣了一下，笑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红霞遮面的萧白衣，轻啐了一口：“谁跟你过日子……”
然而李硕却得意的拉起萧白衣的双手，举了举道：“那可由不得你喽，因为我已经想到成亲的办法了，最迟年底，我们一定会成亲的！”
只是开心之余，李硕的笑脸上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挣扎。虽然他隐藏的很深，但还是被萧白衣无意中察觉到了。
迟疑片刻，萧白衣有些恐慌道：“李硕……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会为了大唐的利益而放弃我吗？”
一路走来，李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这让她感动之余又加了一丝担忧。就像李硕说的那样，身处朝堂的人，哪一个不是为了高官强权而不顾一切的想往上爬。
她怕有一天……他也会变成那样。
虽然萧白衣的话很委婉，但李硕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味，不由得呆立当场。
他会吗？可以肯定的说，他不会！
李泰为了皇位，可以不惜对自己老爹下手。长孙无忌为了关陇一族，所以毅然决然的抛弃了李泰这个外甥。
世家贵族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甚至不惜以数百条族人的性命作为代价，平息了李世民的怒火。
就算是皇帝，也同样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将自己的女儿嫁往异邦。
可若是有天，为了萧白衣将会死去更多的人，令更多的人无家可归。他还会这么坚定吗？
想到这里，李硕忽然笑了，笑的很坦然，幽然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或许有天我可以为‘它’去死，但我绝不会舍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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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仿佛真的回归到了平静，一天几天，李硕都是无所事事的吃了睡，睡了吃。不是下河摸鱼，就是上山打猎。
而且在他的屁股后面，永远都会有个跟屁虫，像块儿狗皮膏药似得粘着他。
李硕一脸嫌弃的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李治道：“我说晋王，难道你不用做功课的吗？”
李治抽了抽小鼻子，学着李硕找了一块儿石头坐下，也不嫌脏，道：“这些日子父皇与杜师都在忙着与吐蕃和亲的事宜，所以我才有时间出来玩儿啊。”
“可是你这样一直跟着我，让陛下知道了，又该说我带坏你了。”李硕无奈的扶了扶额头。
“你放心吧，父皇前些日子都夸奖你了，说什么李道宗之事做的好云云。李硕，你让那个李道宗干什么了？”
“人家怎么说也是你皇叔，你这样直呼其名的，怕是不好吧？”李硕从怀里掏出两个苹果，扔给李治一个。
李治也不嫌弃，直接放到嘴边咬了一大口，道：“自从他想要在玄武门兵变的那一刻，就已经与我李家毫无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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