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寒囚狐-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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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天就黑了下来,一簇簇烛火从家家户户燃了起来,迎面扑来的是凌湮满满担忧的怀抱,妃谧在一旁看着凌锦寒轻声安慰着凌湮。
凌锦寒轻抚凌湮披在背上的青丝,薄唇轻启,一声乖蕴着无限柔甜,凌湮撒娇地伏在凌锦寒胸口,泫然欲泣,
这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妃谧似乎有同感,她的师兄玄渊对师妹妃谧的疼爱,这种喜欢永远也不会变。
妃谧浑身的疼痛倏忽一时齐发,她揉了揉肩膀,有时候忘记疼痛不尝是一种疗伤的良药,而妃谧还真是忘记了,她是时候回天山雪岭了,回天山雪岭小憩一会身上的伤疼方可消失,而妃倾不肯回去,这时候回天山雪岭,还不落得一顿骂。
连饭都顾不上去吃了,妃谧就回了厢房直接倒头躺在卧榻上,身上的疼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这连妗不愧是蛇妖,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如果不找机会报复她,难以泄恨。
妃谧瞌眼休息一会,虽然身上疼痛难忍,却还是过于疲劳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杨柳垂岸,湖水波澜,山灵雾渺。朦胧之中,看到一名白衣女子跪坐在地上,以手枕头,寐卧在一名男子膝盖上,男子满眼柔情如锦帛丝绸那般,如滑过叶瓣的雨滴那般。那名男子眼熟得紧,那眼那眉那唇,仿佛已经刻在脑海里,却寻不着。
白衣女子出声打破鸟语花香的沉寂,“你会记得我吗?”
竹青长袍的男子嘴角噙着笑,“如果你永远陪在我身边,让我天天看着你的容颜,我一定会记得。”
白衣女子有些讥讽,“你只喜欢这幅皮囊?”
“我喜欢这幅皮囊下的那颗心。”
女子把刀拿来,抵在自己胸前,“那你来拿。”
男子拿着刀,比划比划,女子的脸都被憋红,男子哭笑不得,吻了吻女子白皙的额头,“那颗心先放在你的胸腔里。”女子红了眼眸,咬唇紧抱着男子。
四周的场景飞速转换,妃谧还未缓过神来,画面变成新婚燕尔,新郎满脸醉意躺在刺眼的红锦绸垫的床垫上,新娘满头银丝,皮肤白得没有血色,身披大红嫁衣,她即是欣喜又是怯懦,冰冷的指尖抚摸新郎的脸庞,新郎感到难受,略微皱眉。
妃谧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子走近自己,那名女子她再也熟悉不过,蓝紫相间的尾巴,湛蓝的眼眸,额头上玄雪之狐的妖印,女子笑着对妃谧说,“还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妃谧默着不吱声。
“因为…我道行不够,身上的妖气与这嫁衣的喜气相抵触,所以…我被迫露出原型,幸好我的夫君喝醉了。”她松了口气,却又叹息,“人妖果真是殊途,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那女子想要抚摸妃谧的脸蛋,妃谧扬手拒绝,却发现,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
“妃谧……妃谧……你怎么样?妃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妃谧,你是不是很难受?妃谧,你是不是做噩梦?”
妃谧是被一声声深切关怀的呼唤吵醒的,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凌锦寒,无意地把手抬在额上,白白摸了一堆汗,凌锦寒把他扶起来,让她倚靠在横木上,妃谧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汗,嘀咕着,“我怎么出这么多汗。”
凌锦寒解释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缘故,“刚才阿湮说你没吃饭,我原本是来给你送晚饭的,可见你躺在这里,还皱着眉头,汗流浃背,料来你是做噩梦了。”
“做…做噩梦?”妃谧还有些神志不清,捂脸理理情绪,最后同凌锦寒聊起天来。
妃谧摇摇头,抱膝,把头埋在膝盖里,“那是一些破碎零散的回忆,想抓却抓不住,就这样一直存在我心里,挥之不去,忆之不清。”
凌锦寒面无表情地把筷子摆放好,“记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当务之急先把肚子填饱。”
妃谧把姿势坐得端正,执筷夹菜。吃得正兴,又听见凌锦寒出声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桃靥阁?”
提起桃靥阁,是妃谧全身痛的来源,心中的小火苗嗖嗖往上窜,掷筷一旁,拍案起身,要说的却不是她被连妗打败的事,而是质问他。毕竟被打败这事很丢脸,不必周遭外传。
“我还问你呐,凌锦寒,你为何…衣衫不整…”算了,换一个说法,“连妗跟你说的我都听到了。”
“她…跟我说什么?”凌锦寒疑惑问。
还装傻,妃谧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故作圆滑道,“虽然把你弄丢是我的不是,可你不能跟丢我后自己去逍遥快活,早知如此,你又为何跟我去找人。”
凌锦寒很老实地回答,“妹妹说要我好好照顾你,毕竟你救了我的命,还挽回妹妹的清白。”
又听到重复的理由。
见妃谧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似乎知道自己答非所问,又想想他去桃靥阁的初衷,恍然,“哦,我去桃靥阁并非玩乐,而是为了公事。”想起连妗假醉缠着他,确实妖媚多姿,他却一点也不心动。
既然是他亲手把连妗捉进牢,那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只是因为心里太委屈了,忘了用脑子想一想…
见妃谧露出阴险的笑意,凌锦寒感到莫名的不安,都说宁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这话说得一点不假。
“听闻地牢有很多刑法,我想…见识下。”又担心凌锦寒不能会意,补充道,“连妗不就是被你关在地牢吗?”说完朝他眨了一下眼睛,着实可爱。
凌锦寒忍俊不禁,“为什么连妗同你好像有很大仇一般。”
妃谧愤愤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该省略的还是省略了,越说越恼,差点翻桌子,辛亏凌锦寒及时制止。
语毕,妃谧灌了一壶水。
“如此说来,那些女孩子都不在桃靥阁,先是拐到一个地方,然后一批批送至桃靥阁…”凌锦寒冷笑,目光悠然望向窗外的流华,流华倾泻三千,谁人捡走银辉?
“在桃靥阁那时,你说连妗犯的是拐卖少女?”妃谧摸摸装满水的肚子,打了个嗝,想化了肚子里的水再吃饭。她摆摆手指,摇摇头,“啧啧,拐卖少女这个罪不严重,严重的是,连妗她竟然敢拐卖我这么纯良可爱的少女,罪不可赦,根据承朝律法,这罪怎么算?”
凌锦寒眉眼含着浅浅的笑意,邪魅道,“拐卖少女的罪足以杀头,可是…”他故意顿了顿,吊妃谧的胃口,瞥眼满心期待的妃谧,轻启薄唇道,“可是,拐卖儿童的罪,诛九族不在话下。”
“哦,这又如何?好像同话题无关吧?”妃谧灰心地撇撇手,害得空期待一场。
陷下沉默,妃谧吃完了饭,凌锦寒一直静默无声,面无表情地等着,
之后,凌锦寒负手走到窗前,娴熟地把横木搭在窗柩上,月华熠熠,疏星点点,有风吹拂,荷香清晰。
“一月天……雪竟然融了。已经是冬末初春了吧。”
妃谧吃饱喝足,欲沐浴更衣,跑到屏风后脱下外纱,还想脱下中衣,揣在兜里的玲珑铛碎片一点点掉在地上,妃谧倒吸口凉气,手忙脚乱地捡起碎片。
这时,屏风外有声音响起,淡漠带着一丝人情,“妃谧,你躲哪了?”
妃谧感到烦躁,碎片太难捡了,“别吵!我在捡东西。”
凌锦寒循声寻着,乍然一看妃谧的外纱丢在地上,中衣又是欲脱还齐的模样,嗖地躲在屏风外,又气又无奈,“妃谧…这成何体统!”
总算把玲珑铛的碎片一一拾起,纳闷地瞥了眼凌锦寒,切了声把玲珑铛摆在桌面,郁闷地托腮撇嘴,开窗后,风有些大,不自觉地拢紧衣服。
凌锦寒通过不远处的一把菱花铜镜见妃谧整理了衣服,有些讪讪地与她齐坐。
“碎得这么厉害,能还原么?”妃谧纤长的食指戳着碎片,嘟着小嘴,无奈地叹气。
“这是…”
“这是玲珑铛,没了它,现在我都不能回家了。”她还靠这个玲珑铛联系到妃姿,把她接回天山雪岭呢!
“回家?将军府住的不好?”话说出口,气氛尴尬,妃谧也蹙眉深邃地看着他,改口道,“呃…你靠它来指路?这是一个银色的铃铛?”他似乎看得出来。
“嗯,师傅…怕我迷路,所以把玲珑铛赠我,可是,同连妗打斗的时候不小心…碎了。”语末,伤感地颔首。
凌锦寒揉,捏着手指,不知所措,像安慰凌湮一样,再三考虑,最后轻轻拍了拍妃谧瘦弱的肩膀。
“没事,我会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官都是好人,么么哒~~求收藏!
☆、因果循环
二月中旬,已经开春,湖畔流水逐渐恢复沽沽流淌,阳光微凉,融雪退却,温度时而偏冷,时而偏暖,煦色韶光,岚光呈现,
多少人家小憩时候懒洋洋躺在阳光底下,休闲舒适,在将军府,下人们扫雪的更勤快了,采购季节粮食也忙活起来。
在凡间待了已经有一段时间,因为妃谧是玄雪之狐的后裔,一些轻微伤痛只要在冰寒的天山雪岭待上一阵子,就可以恢复元气,而妃谧一月多的时间没有回去,只是感到些许不适,而身又有内伤,更是难受了。不过,最近妃谧找到一处好地方,就是将军府储存粮食的冰室,里面不仅食物丰富,而且冰寒适度,固然没有天山雪岭的寒度。
她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果子,往擦了擦,就咬了一口,翻个身,换个姿势继续睡会。常此以来,身体恢复不少。
不过,她看起来是在睡懒觉,心里也有思考着凌锦寒为何会牵扯到拐卖儿童这个问题。
拐卖少女…拐卖儿童…
妃谧倏忽顿悟过来,一拍自己的大腿,坐起身来,推倒身旁的一些水果,气急败坏地走出冰室,嘴里还呐呐着,“凌锦寒!本姑娘我已经将近一万多岁了!你竟敢口出狂言!骂我是儿童!哼,在本姑娘眼里,你才是真真正正的儿童!看我不收拾你!”说完还挽起袖子,一路上怒气冲天,脚步火急火燎,下人们见了就躲,所以一路下来就没有受到阻挠。
来书房,只有墨香残留,来前厅,只有楠木桌椅,来是歌池,只有荷香远播,来宁白小榭,只有纱幔飘飘,来鲤鱼池,鱼影悠闲。
“凌锦寒哪去了?莫非知道我来寻仇,吓得逃走了?”妃谧挠挠发鬓,东瞅西瞧,愣是没看见凌锦寒的身影,倒是找到在荡秋千的凌湮。
凌湮也发现了妃谧,招招手。
有风吹来,吹过脸颊,风中夹杂着锦带花骨朵儿稚嫩的味道。
“妃谧,你来府上也住了多天,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吗?”凌湮眨眨眼,甜甜的笑容镶嵌在脸蛋上。
妃谧颔首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坐在光洁的大理石原椅上,把手搭在桌上,忍不住地摇晃身子,寒暄了几句后,聊到了凌锦寒,凌湮坐在她旁边,倒了杯热茶。
终于坠入正题,凌湮垂下眼帘,还不忘偷瞄妃谧的神情,“妃谧,我们凌家最看重的是知恩图报,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你所需给你,除了…除了我哥哥。”
“所以呢?”妃谧用手指轻扣桌面,另一只手托腮,死盯着凌湮,很认真的模样。
凌湮委屈地嘟着小嘴,欲言又止,酝酿半晌,咬指道,“公主说,如果哥哥娶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就不会再对我好了…就会不再疼我了…”说完,眼眶湿润,微微泛红。
妃谧姿势保持不变,深深地嗯了一声,又问,“所以呢?”
“离开将军府好不好?”凌湮试探道,她觉得自己说得很清楚明白了,妃谧还是不懂?
妃谧神色凝重,义正言辞地拍拍凌湮的肩膀,又满脸横秋地摊摊手,“如果你跟凌锦寒不是亲兄妹,那这个世上就没有亲情这个说辞了。”又补充一句,“我不可能跟你哥哥好,记住,不可能。”毕竟人妖殊途。
凌湮朱唇未张,有些惊愕。
妃谧想起些事来,把脸凑到凌湮面前,贼兮兮地问,“听说你藏了很多艾色的丹青在凌锦寒的书房里?”
凌湮把话题避了避,有些心虚地回答,“你…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不想有女子抢走你哥哥吗?为何还把艾色丹青双手奉上?”
凌湮抿了抿嘴,含笑道,“哥哥始终要传宗接代,而我也会离家嫁人,亘古定律,我还能改变什么呢?”
“诶。”妃谧似乎察觉到什么,“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
“我…我就怕你身世不清不白,惹人非议,哥哥也跟着受罪嘛。”凌湮把头垂得更低了,她从不遮瞒任何人任何事,她也不想。
“嗯…”妃谧深明大义地点头,再次转移话题,“你哥哥去哪了,我正要找他…”算账。若是说出了算账二字,恐怕凌湮也不会告诉她。
“哥哥进宫同皇上商议桃靥阁的事,近日可能有些忙,都没时间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