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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国色-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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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所有人想的那样,皇帝昏厥之后再醒过来,疑心病犯了,下令加强防守,能够为他们提供消息的人全部都被挡在宫门内,出不来,皇帝又单独召太子进宫,这些都是应有之义。宫变的可能性毕竟很小,如果太子不进宫,被皇帝觉得他在故意拖延,别有用心,这个责任谁能担当得起?

  但是在听到连宋谐都被拦在宫门外面的时候,许绩就觉得不妙了,事情似乎偏偏往他们所不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

  这个时候,许绩也发现了,如果赵翘还在宫里,他是赵廉的老子,赵廉又是□□,有这层关系在,赵翘不可能不出面,但他到现在仍然没有出现,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赵翘眼下的处境很可能身不由己。

  这样一来就麻烦了。

  宋谐的权力再大,也是没有兵权的,他可以带着百官要求陛见,但只要南军的人不放行,他们就无可奈何。除了刘楠之外,没有人能调动奋武军,而巡守京畿的北军更加不可能听令。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刘桢就成了唯一能够盘活这盘棋局的人。

  论身份,她是皇帝的长女,皇帝亲封的长公主,太子的亲妹妹,排开皇帝那不靠谱的老爹不说,现在没有被陷在宫里的刘家人里,就属她身份最为尊贵了。

  论能力,在四面都陷入章邯势力包围圈的时候,刘桢曾经帮着父亲守住咸阳城足足三年,这份胆量就已经不凡,更不必说这些年她的影子若有似无地出现在许多朝政决策的背后。

  论圣眷,这世上还有谁敢公然甩了皇帝视之如命的丹药匣子,再把他看重的方士赶出宫?虽说后来方士又让皇帝给找回来了,但也只有这位胆大包天的长公主敢这么做,不仅做了,还没有得到任何惩罚!

  是以许绩看到刘桢时的心情,可真跟看到亲爹复生没什么两样,就只差热泪盈眶了。

  刘桢可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刘楠入宫前留了一手,将兵符交给许绩,让他转交刘桢,后来徐行出城迎候刘桢,许绩又托他将兵符转交,眼下刘桢身后跟着的,正是一整支奋武军,难怪大队人马一路奔驰而来,声势庞大,大老远就惊动了人。

  不仅是他,因为担惊受怕而忍不住跑出来察看的范家人在发现来人是刘桢之后,那种先惊而后喜的心情简直是难以形容的。

  “糊涂,太糊涂了,太子怎能只身入宫呢!”刘桢已经从徐行口中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旁观者清,立马就知道大事不妙,此时心急火燎,既担心老父,又担心兄长,心情不比任何一个人好受。

  许绩也是满脸懊悔之色,但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他拱手道:“幸而公主及时赶到,眼下宋丞相他们正在宫门与南军士兵相持不下呢!”

  短短两句话里,就包含了许多东西,刘桢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她千里迢迢赶回京城,离咸阳城越近,得到的消息就越不乐观,路上她与陈素二人分析过几回,越发觉得郭质这件看似荒唐的事情背后隐藏的讯息很不简单,但是一切仅仅只是猜测,他们人在京外,局势未明,不可能妄下定论,直到在咸阳城外遇上徐行,又接收了奋武军,刘桢才发现,情形之坏,已经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虽然身心俱疲,但她现在的精神却异常亢奋,那是一种面临巨大压力下的紧绷,在这种紧绷下,神智反倒变得异常清明,大脑高速运转,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姑姑!姑姑!”刘予挣脱了母亲的怀抱,当下就要朝刘桢跑过来。

  许绩眼明手快地拦住他:“你姑姑有要事在身,马上就要走了!”

  刘桢怜爱地看着他,却没有下马抱他:“小鱼,等姑姑把你阿父带回来,再陪你玩好不好?”

  说罢又对许绩道:“阿绩,我留下一千兵马给你,范家就托付给你了!”

  许绩很明白刘桢这番话的用意,一旦宫中真的出了变故,而皇帝与太子又有万一的话,刘予就是名正言顺的接任者了。

  想及此,他肃容拱手:“请殿下放心,有我在此,必使贼人不敢来犯!”

  范氏虽然不谙政事,女人的直觉却灵敏得很,当下就从他们的对话里嗅出一丝不祥的意味,但她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以免让父母兄长倍增担忧。

  在得到了许绩的承诺之后,刘桢一刻也没有耽误,直接就让陈素点了一千兵马出来,然后掉转马头,直接带着陈素徐行等人,朝宫门方向疾驰而去。

  再说宫门那边,此时的宋谐等人已经有点后继乏力的感觉了。

  一开始,先是孟行与房羽赶到宫门处,要求入宫,被公车司令郑浣挡住了,对方以皇命在身为由,言道陛下有令,此时宫禁未开,不允许任何人入内。

  孟行和房羽战斗力再强,毕竟是单枪匹马,如何能与手执武器,身着铠甲的宫卫相比,想要硬闯也只能以落败告终。

  后来宋谐等人赶过来,以丞相之尊,纵使郑浣、陈嵇等人也有点顶不住压力,这个时候郭殊就出现了。

  郭殊是大司农,位居九卿,当然比郑浣陈嵇更有发言权,他就道:“丞相,非是他们故意相拦,而是陛下有令,他们不得不从,丞相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宋谐皱眉:“既是陛下有令不得百官出入,为何你还身在宫中,莫非郭大司农竟是超然于百官不成?”

  郭殊苦笑:“丞相与诸位有所不知,陛下醒来之后,大发雷霆,断定有人想要谋害他,当即就将王节关押起来了,太子入宫之后,又与陛下发生争执,陛下此时还在气头上,自然谁都不想见,我虽不掌宫禁,但因犬子之事,陛下白天曾召我入宫应对,后来天色已晚,宫门也已关上,陛下就开恩让我在宫中借宿一宿,眼下我也是受陛下之命,方才出来答复诸位的。”

  他这番话假中有真,真真假假,令人摸不清虚实,要说一派胡言吧,偏偏宋谐等人又找不出错漏,要说全是真的吧,皇帝太子一刻没有出现,宋谐他们就不敢尽信。

  “既然如此,上唐乡侯呢?他是负责宫门屯卫的,让上唐乡侯出来回话!”宋谐道。

  郭殊拱手:“赵卫尉正守在陛下跟前呢,你们不是不知道,陛下对赵卫尉信重有加,唯有他亲自守卫,陛下才能放心!”

  宋谐他们还没说话,孟行就大声道:“放屁!你家大郎跟一个婢女睡了,以陛下对长公主的疼爱,竟然还愿意让你留宿宫中,骗鬼去罢!”

  郭殊指指自己头顶上包裹的一圈厚厚的麻布,苦笑道:“这正是陛下所赐!”

  众人一看,这伤隐隐渗出血色,似乎还不像是假的。

  宋谐等人顿时不说话了,这并非是他们想要退却,能亲自到宫门口来,已经不能算怕事了,但是在这种摸不清局势的情况下,他们一无兵权,二无实证,单凭一腔勇气,根本是无济于事的。

  惟有孟行老当益壮,仍旧不依不饶:“郭殊,我看你一直不想让我们进去,是不是心中有鬼,若是问心无愧,此时就该放行,即便被陛下怪罪,也自有我们自己承担,怪不到你头上去!”

  郭殊道:“孟公何出此言,我耿耿忠心可昭日月!”

  孟行大骂:“陛下若无事,为何不肯让我等入内?我看你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少废话,要么让开,我倒要看看,我如今只身硬闯入宫,陛下是不是就要定下我的死罪了!”

  他说完不管不顾就要往里冲,还没冲上两步,就被两名宫卫拦住,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宋谐和房羽周允等人相视苦笑,他们就是知道会出现这种场面,才强忍着不跟陈嵇等人起冲突,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算硬闯了也只会像孟行一样被拦下来,根本于事无补。

  想归想,总不能让宫卫钳制着朝廷大臣,实在是不像样,宋谐等人就急忙上前阻拦宫卫抓人,顺便想看看能不能趁乱混入宫去,场面一时乱哄哄的,但郭殊站在一旁,看着宋谐他们着急上火,反倒好整以暇,还一边加油添火,高声道:“陛下早就说了,擅闯宫禁者死,还请丞相与诸公莫要让我为难啊!”

  谁知道他话刚落音,就见眼前直街尽头拐角忽然出现一大批人马,朝宫门处疾驰而来,转眼之间就已经到了跟前,等到看清为首之人,郭殊赫然变色,完全没了刚才那种从容淡定的神情了。

  与之相反的,却是宋谐等人眼睛一亮,如遇救星的表情。

  刘桢一勒缰绳,马在离宫门处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长公主!”

  “殿下!”

  “殿下你可来了!”

  宋谐他们纷纷行礼,刘桢的出现,无异于定海神针,虽说现在大家全都心乱如麻,什么想法都冒出来了,也不是没有人想到最坏的那种情况,但如今刘桢一来,局面就先定了三分,若换了刘婉或刘妆,同样是公主,却未必有这种能让老臣们如同吃了定心丸的效果。

  众人不由暗暗庆幸,还好还有一位公主在宫外,若现在老刘家的人全部都陷在宫里头,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单凭一个两三岁的刘予,绝对没有任何号召力。

  刘桢朝众臣颔首回礼,也不废话,直接就问:“我现在要入宫,让是不让?”

  郭殊拱手:“殿下,非是我等不让,实是陛下有令……”

  他话没说完,但见刘桢一个手势,耳边掠过破空之声,身后陈嵇大叫一声,直接往后一倒,没了声息。

  郭殊回头一看,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陈嵇额头正中插着半截箭矢,那剩下的半截,不用说已经没入脑袋了。

  这卫尉丞虽然不是九卿,可地位也仅次于九卿了,郭殊完全没有想到刘桢竟然如此辣手,说杀就杀,完全没有给人一点反应的余地!

  “公主这是要谋逆犯上吗!”郭殊大声道,直接给刘桢扣上一顶大帽子。

  刘桢却仅仅是回以冷冷一笑:“你到底让是不让?”

  在郭殊看来,这个笑容大有杀气腾腾的意味。

  可还没等他回答,刘桢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她直接一挥手:“如今我怀疑陛□边有乱臣贼子作祟,要入宫查看,若有拦阻者,一律以乱贼视之,杀!”

  随着杀字方落,那只纤纤素手也跟着挥下,身后奋武军跟着抽刀喊道:“杀!”

  声势震天!

  拦在宫门处的南军士兵都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刘桢一马当先,冲了进去,也没来得及阻拦。

  这一失了先机,也就只能任由奋武军策马闯宫,而无能为力了。

  陈素徐行一左一右,将刘桢牢牢护住,即使有零星反抗,在奋武军的冲击下,也很快就溃不成军。

  至于郭殊是什么反应,那已经不重要了。

  ——————

  时间回到三个时辰之前。

  在刘楠入宫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老父病重想见自己,这件事只有周药一个人证实,换作平日,这应该是不会出现差错的,因为自从刘远登基,周药就一直跟在身边,很得重用,现在虽然不像后世有些朝代那样,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连皇子都需要客气几分,但是周药的地位人尽皆知,刘楠不应该对他有任何怀疑。

  但有了郭质的事情示警在前,此事就平添了几分疑云,赵廉许绩等人不敢多劝,是因为如果他们拦着刘楠不让进宫,万一确实是皇帝想见太子,太子又不去的话,后果就太严重了。

  这也是刘楠一定要入宫的原因。

  明知不得已而为之,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宫里局势不明,只有自己亲自进去看了,才知道到底是什么个情况,而且一听到刘远昏厥,刘楠身为人子,心中焦急自然难以言喻。

  所以就算明知道自己的决定可能是错误的,如果时光倒流,刘楠依然不后悔,他依然会这么做。

  现在只希望阿桢能够及时赶回京了。跟在周药后面,刘楠暗暗想道。

  周药将他带向宣明殿,那里正是刘远的起居之所,平日办公歇息,都在此殿。

  一路脚步匆匆,二人都没有对话交流,但等到刘楠靠近宣明殿时,明显就感觉到不对劲。

  首先宣明殿门口的宫卫都换成了生面孔,而且从原来的两个增加到了八个,宣明殿四周还有一整支宫卫把守,简直把一只蝇虫都飞不进去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

  看到这幅情景,刘楠就问:“赵翘呢,为何不见他?”

  周药脚步未停,侧身回道:“殿下,上唐乡侯正在殿内与陛下一道呢!”

  声音有点大喘气,听起来像是走得累了,但细听之下不难发现一丝紧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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