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继阁小说网 > 科幻电子书 > 情咒 >

第51章

情咒-第51章

小说: 情咒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地上站起身,走过去重新抱起那堆衣服,放进架子上的铜盆里。

  然后,他低着头,也不敢再看沐冰蓝,迅速说了一句“我去后院里洗”,就逃也似地打开门出去了。

  沐冰蓝坐起来,摸到自己的包裹,从里面寻了一身干净衣服,束好胸脯,重新穿戴妥当。她自己的胴体,如今竟是连她自己看见也要觉得羞不可抑的,而他……

  他方才,明明是已经都看见了,也许、也许也已经做了些什么,可是她的清白之躯,他却还替她保留着。那最后一关,他是用了多大的定力,才把住的呢?

  沐冰蓝点起灯来,坐在镜子前,犹自不敢去看自己的眼睛。她的心里,羞赧、喜悦、感动、苦涩……如同无数条丝线缠绕在一起,纠成死结。

  她乱着一颗心,摸索着将江胜雪替她解开披散的头发,在头顶盘成一个圆髻。直到一切收拾好,她才鼓起勇气向镜子里匆匆瞥了一眼,看见自己又变回了那个衣着简朴的翩翩美少年,心里才稍稍平静了些。

  刚刚洗漱完毕,江胜雪就回来了。他进得门来,仍有些尴尴尬尬地局促,然而一见她靠坐在椅子里的样子,姿态虚软,形容枯槁,他便再也顾不得别的,连忙奔过来扶住她,柔声问道:“止宁,饿坏了吧?你再忍一会儿,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做出饭菜送过来!你想吃什么?”

  沐冰蓝的确是腹中空空,饿得全身酸软无力。她勉强地笑了笑,答道:“清淡些的菜蔬便好。”

  江胜雪连连点头:“正是,你肚子里空了太久,太重的油荤怕是受不了,我这就去交代他们去!”

  说着,他又打开房门出去了。

  沐冰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再次、暂时地,松了口气。

  ——到底该怎么跟他说呢?

  直到江胜雪亲自和店小二一起端着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回到房里来,沐冰蓝都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告诉他,他们俩要成亲,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啊。

  她看着江胜雪一直在殷勤周到地给她布菜,一会儿劝她多吃些,一会儿又嘱她吃慢点,像是一个最体贴的丈夫,而她,是他相濡以沫的妻子……

  她怔怔地看着他,筷子举在半空里,夹着的饭菜已经掉在了桌面上,却浑然不觉。

  江胜雪忙活了半日,却见她一口也吃不下,不由又是惊怔又是担心,抬头一看,只见她怔忡失神,盯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睛里,好像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又好像满满的全是无法看懂的东西。

  他连忙放下筷子,倾过来握住她的手,小心问道:“止宁,你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没关系,你想吃什么样的?我再去让他们重新做过!”

  沐冰蓝用力地摇头。她仍然呆呆地看着他,然而也许是他的这句话启开了什么,她的眼睛里开始有漫漫的伤痛之色,如同渲开的墨渍,一下子就浸染了一大片。

  江胜雪又急又痛,只道她还是怪自己轻薄,把住她的手就向自己脸上扇来:“我知道,是我混蛋!我不该那样对你……你恨我怪我,都是应该的,可求你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好不好?来,快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我骂我,听话,乖!”

  沐冰蓝用尽全力往回收自己的手,不让它们打到他。可是她本来就没有他那么大的力气,何况此时还绵软无力,眼看着就要打上去了。她心痛已极,再也顾不得许多,脱口便喊了出来:“不要,胜雪!不是你的错!”

  江胜雪停了下来,满怀希望地看着她,而这满满的希望里,分明又有着无限的惶恐。

  不是因为这个吗?那是什么事?

  如果是自己本来就知道的,那么就是天大的难题,也知道该怎么去解。

  可是,假如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那就未必能承受得起了。

  话到此处,沐冰蓝已经无法回避。她低下头来,再也受不了同他那样直直地对视:“胜雪,对不起,我、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江胜雪厉声问道。

  还没容她回答,他的语气又突然转柔,急切地再问:“你……你家里已经给你订了亲事,是不是?”

  沐冰蓝猛地抬起头来——难道、难道他已知道了么?

  第73章 相忘江湖

  沐冰蓝一抬起头来,便看见江胜雪的脸上全是坚定和决绝。

  “不怕,止宁,我们不怕!只要你自己愿意,我便去求你爹娘,求你……求你未婚夫婿那一家人,把那门亲事退了。就是做牛做马,他们要我怎样我便怎样,只求他们肯让你嫁给我!止宁,你这么好,你父母也不会是铁石心肠,对不对?”

  他那样纯真地自信着幸福已经找到,而且足可把握,看在她的眼里,只觉得益发心酸难耐。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好几串硕大的泪珠立即沉沉地砸在桌面上:“那门亲事……退不掉的……”

  江胜雪嘴角一抽,顿时横眉立目起来,认识他这么久,沐冰蓝从未见过他这样凶狠凌厉的表情。

  他粗声说道:“不可能!什么亲事这么厉害?我爹是当朝太师,实在逼得狠了,我……我也是可以当一回太保恶少的!”

  沐冰蓝看着他,仍是不断地摇头,泪水在她眼前交糅出点点灰濛濛的光晕,她已经完全看不清他,仿佛只是对着一个想象中的影子,在喃喃地说道:“胜雪,你不明白,我、我的真名,并不是叫做苏止宁……”

  江胜雪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呆呆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紧绷的脸上突然一松,他竟失笑开了:“我知道!止宁这两个字,怎么可能是女孩子的名字,对不对?你连是男是女都要瞒过我,编个假名来骗我又有何稀奇?”

  他这样努力地来替她解释,分明是希望事情原本就只有如此简单而已。

  可偏偏,不是这样的……

  沐冰蓝对着他,目光渐渐失去焦点,洇开的泪水潮乎乎地冰着她的脸,唇角却轻轻扯开一丝苍冷的笑。这丝笑容如同被撕碎的蛛网,只剩下那么细细的一绺挂在那里,将她标致无暇的脸庞,牵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么残忍清晰地,说出了那句她宁愿断肠绝命永不为人、也不愿终有一天对他说出来的话——

  “不是的,胜雪,不是的……我不能嫁你,是因为、因为我……”

  江胜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像生命已经从什么时候悄悄溜走,只留下了一具栩栩如生形如雕塑的躯体。

  沐冰蓝软弱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那正在从自己嘴里释放出来的真相——

  “因为我本姓沐,名冰蓝!”

  沐冰蓝的声音消失在空气里。随之而来的死寂令她突然之间万分惊恐,连忙睁开眼睛,想看看他怎么样。

  只见江胜雪还是刚才的模样,僵直地坐在那里,只是他脸上原本熠熠生辉的希望和深刻入骨的担忧,此时已经全然化作了一片没有内容的死灰。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木然地开了口:“你是说,你是……”

  你是说,你是幽蓝郡主沐冰蓝,太上皇钦赐配娶、我未来的嫂子沐冰蓝?

  这句话,沐冰蓝无法忍受亲耳听到他说出来,她连忙打断他,拼命地点头:“是的,那就是我!”

  江胜雪突然暴怒而起,一抬手将一桌饭菜都掀翻在地。他一定是用上了内力,所有的杯盘碗筷,包括一张实木的桌子,落地时都碎成了千片万片。

  而后,他挥出一掌,向房门外打去,掌风里夹杂着一记暴喝:“谁敢偷听!”

  一扇薄薄的木门顿时散成碎块,横冲直撞地四下砸去,顿时惊起一片惨呼,刚刚被那震天巨响吸引得围聚过来的人群如鸟兽散。

  江胜雪站在原地,伸出双指点住沐冰蓝,浑身发抖:“你、你……胡闹!你胡闹!”

  兴许是这样也不能让他解气,他一步跨过来,两只钢浇铁铸般的手掌重重地掐在她的肩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对我撒谎?为什么要骗我?若知道你是谁,我决不会与你同路!这世上自有无数人来护送你,与我何干!你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捉弄我?为什么!”

  沐冰蓝被他摇得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落一地。她痛苦地皱着脸,说出话来声音也断断续续虚飘跳跃:“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贪玩、任性,我不想要人护送,我、想知道……想知道江家的人、是、什么、样子……”

  江胜雪突然停了下来,一松手放开了她。他双目通红,像一头受了伤又喝醉了酒的猛兽,然而想象中酒精的麻痹并没有到来,反倒是使他目眦欲裂的头痛倾注到钻心彻骨的伤痛里,雪上加霜。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身阴沉的气息,冷冷地往沐冰蓝心坎上揪来:“那你觉得有趣吗?现在你觉得满意了吗?江家的人是什么样子,你迟早也会知道的,不是吗?现在你算是提前知道了,对不对?那又如何?那又如何!江家的人是什么样子你就可以不嫁?难道你还能不嫁吗!”

  他说完这句话,就一转身拿起自己的行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沐冰蓝怔怔地听着,能听见他一路下楼的声音。楼梯上响起了丁丁当当金属坠地的动静,而后就是店小二谄媚的一连串“谢谢爷,爷您走好”,大约是他抛下了银钱,数额远远超过被他毁损的东西,令店家大感因祸得福,受宠若惊。

  沐冰蓝突然醒悟过来,追出门去。才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一个匆匆赶来的店小二。他一见她,立即躬身笑道:“这位小爷,您留步!刚才那位爷吩咐了,让小的给您腾个地儿,再伺候您好好吃饭,请您随我来!”

  沐冰蓝急忙问他:“刚才那位爷呢?他到哪儿去了?”

  店小二点头哈腰地答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了。他只把行李都抛了给小的,让小的另外给他备下间房来,他就自顾自出去了,怕是找乐子去了吧?”

  沐冰蓝听见是这样,也就是说江胜雪并没有赌气趁夜先走,才放下心来,跟着店小二到新开的房间里去了。

  只是这一晚,吃饭,沐浴,她都心不在焉,常常忘了自己正在做的是什么。而之前一连七日的昏睡,也让她这晚再也无法安眠。她躺在枕上,辗转反侧,想着这样的局面,到底该如何收场呢?

  天亮之后,还是应该找他好好谈谈的吧?可是,要说些什么?要怎么说?

  这些也许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答案的问题,不停地随着泪光在她眼前晃,在她心里颤,又沉又苦的感觉,揉在窗外夜半的风声里,仿佛野哨的尖啸在天幕上划过,吹动着一股正往无边里漫涨开来的森森的荒凉。

  天一亮,沐冰蓝就从床上起来,收拾好行李,下楼结账。在柜台处,她问店家:“先前和我一起的那位公子,他住在哪间房?已经起来了么?”

  店家一边给她算帐找零,一边客气地答道:“他今儿一大早,天还没亮呢,就已经走啦。至于去了哪里,小的也不清楚了。”

  沐冰蓝像是狠狠地挨了一闷棍,全身都麻了,僵了。腿肚子一软,她伏在柜台上,眼前迅速模糊成一片影影绰绰的混乱。

  “这位小爷,您没事儿吧?”店家注意到她的不妥,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儿。”沐冰蓝虚弱地应了一声,抽动的面颊被畸曲的笑容绞拧得狼狈不堪,明明不是哭相,却比痛哭的面容更为惹人心酸。

  她麻木地接过店家递回来的零钱,转身向门外走去。店家和小二好像还说了几句什么,可她一点儿也没法听见。一切的一切都退远了,只有压在心底的哭声凄厉得刺耳,以及它所激起的无数串回音,一叠叠地交织过来。

  这天居然又有秋老虎在反复了。阳光很强猛,甚至于灼烈,白花花的日光泼洒在地面上,像是被高温熔化成液体的银子,四下里熔流着,滚炙着。日地里人很少,留出一片纯整的亮白,眩目而刺心。天无表情地空蓝着,吝啬云彩对人视觉的柔抚,而毫不收敛地进行着平镜的反射。

  站在白亮亮的日地里,沐冰蓝完全睁不开眼睛,只剩下一片茫然。

  都已经十一月了,却还有这么燠热的天气,这算什么?

  人说倘若六月飞雪,便是意味着人间有了冤情;那么秋冬返暑呢?

  这世上有些人的生命已经错乱颠覆,而上天,原来你也看得见么?

  沐冰蓝木然地拖着因为重伤初愈而仍有些虚飘发软的身体,不知走了多久。那座小城已被远远地抛在了视线之外,四下里环顾一周,只见浩浩长空万里无云,茫茫旷野则举目无人,只有满地无语亦无情的阳光,漠然地注视着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