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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深宫胭脂泪:罪妾为妃-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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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声,疯狂的捶着他,要将心底的绝望全部发泄出来。

君珞捉住我的手,厉声道:“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小七,难道你希望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是我吗?”

君珞的话让我一怔,再也撒泼不起来,是啊,难道我希望死的是他么?回头看着雨轩将墨渊抱在怀里,我心痛得无法呼吸,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雨轩静静的抱着墨渊,两人间再没说过一句话,那种生离死别的绝望在两人间徘徊不散,墨渊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良久,雨轩道:“临凰,我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个纷扰的世界,从此只有我们两个人,好么?”

看着雨轩平静的面容,我一阵心悸,见她用力抱起墨渊,君珞身后的将士齐刷刷的抽出刀剑,君珞举手,他们只能依令收回刀剑。

此时雨轩抱着墨渊缓缓来到悬崖边上,我突然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惊声叫道:“雨轩,不要。”

雨轩缓缓回过头来,冲我凄楚一笑,抱着墨渊坠入那陡峭的深渊中,“不!”我惊声尖叫,眼前一黑,便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已经身怀一个月身孕。”营帐中,吴太医满脸喜色的向君珞道喜。

君珞惊喜冲到床前,握着我的手道:“小七,你听到了么,太医说你已经有一个月身孕了,算算日子,该是在山洞里有的,太好了,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父亲了。”

我冷冷的看着君珞,心还沉浸在昨日眼见雨轩抱着墨渊绝决的跳下悬崖那一幕中,我知道这事怪不得君珞,但是心里的愧疚让我难以释怀。

君珞将我拥进怀里,激动的心情因我的冷淡反应而有所降温,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委屈的道:“小七,从昨天到现在,你一句话也不跟我说,也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我移开视线,我有什么资格怪他,作为一国之君,他有他的无奈,也有他的迫不得已,可是心真的愣了,倘若有朝一日我与他的天下起了冲突,他是否仍会如此绝决?

“阿珞,我想回京。”远离这腥风血雨的战场,或许我能忘记昨日的一切。

君珞微笑道:“好,等战事一了,我就带你回宫。”

我摇摇头,认真的看着君珞,“阿珞,你还记得我们初相识的那座小竹屋吗?我不想回宫,我想去那里住段时间。”

君珞的双眸立即覆上一层阴郁,却仍耐着性子哄道:“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那里荒郊野外的,吃穿用度极为不便,还是随我回宫,等孩子生下来了,我就陪你去小住,好吗?”

我摇了摇头,固执道:“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好好静静,如果让我看到你,我会想起很多不愉快的过往,你也希望我是怀着高兴的心情生下这个孩子吧,那就放我走吧,只要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大哥利剑穿胸而过的情形,也会想起曾经失去的孩子,每当这时,我就会被愧疚缠得透不过气来。”

君珞静静的看着我,眼眸深处透出无尽的荒凉,“小七,难道你要在我得到天下时就失去你么?”

“你没有失去我,我也没有失去你,只是暂时分开,等我寻回心中的那片宁静,我会再回到你身边的,阿珞,放我自由吧,天下之大,我总能寻到那方宁静。”我平静的道。

纵使曾经爱过恨过伤过怨过也原谅过,但走到今日,我与他已经再也无法走下去,或许在山林里过着修身养性的日子,我便能慢慢释怀,慢慢懂得去体谅……

山中的日子虽清苦,但心却是自由快乐的,回京之后,君珞没强求我一定要住回宫中,而是亲自将我送来小竹屋,还差了云秀来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据云秀说,庐望坡之战后,君珞对南陈发起雷霆攻势,南陈老皇帝失了最得力的儿子墨渊,心情抑郁下一病不起,朝中顿时大乱,君珞趁此机会连破南陈重要城池,兰陵王携虎狼之师西北骑兵兵临城下,老皇帝焦急惊虑下,当场吐血而亡。

南陈不战而降,至此,分裂近两百年的天下初定。

云秀还说,君珞无缘无故的遣散了后宫,并且拒绝了朝臣送来的秀女,朝中大臣极为不满,劝诫君珞充盈后宫广纳后妃,以便繁衍子嗣。

然而在朝臣的极力劝诫下,君珞仍我行我素,不将那群顽固份子放在眼里,云秀每当说起这事,都会古怪的看着我,道:“娘娘,皇上这样做都是为了您,您为什么不愿回宫?”

我笑笑不再言语,只是抚摸着日益突起的肚子,感慨的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有了前世难产的经验,面对生产,我心里总是惶惶不安,云秀每日都会陪着我在山里转悠,锻炼身子,以便到时能顺利生产。

闲来无事时,我与云秀会动手将小竹屋前的空地开辟出来,种上蔬菜以及花种,等到春暖花开时,院子里一片姹紫嫣红,竟也别有一番风韵。

君珞每月初一、十五都会上山来看我,我醒着时他从不进屋,只远远的看着我与云秀嬉戏说笑,静静的等着我睡下后,才悄无声息的进屋,抚着我高高隆起的腹部,一言不发,等到天明时分,他才匆匆的下山去。

五月中旬,我快要临产,君珞派了太医与稳婆上山来随侍在旁,送太医前来的是消失了近半年的兰陵王,他仍是玉冠束发,玉色长袍加身的他如芝兰玉树,俊逸清雅。

待太医与我诊过脉后,我与他坐在竹屋前的小院子里,笑睨着他,道:“好久没见过你,都快要忘记你的模样了,你倒仍是活得那样没心没肺,据说你这半年来去了不少地方,快给我讲讲途中都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兰陵王唇边噙了抹温润的笑意,面容依旧,黑眸也仿佛,实际上却已染了风霜,蕴藏了忧伤,如深秋的湖水,乍一看去与春水无二至,再看进去,才发现一样的清澄下不是三月和暖,万物生机,而是十月清冷,天地萧瑟。

他缓缓启唇,徐徐讲着这一趟出门所见,每一件平凡的事在他的描述下都变得有趣了,他很少会所过这么多,却像是要将今生未尽的话说完一般。

我浅笑着倾听,从日近正午一直听到日近黄昏,仍是意犹未尽,云秀拿着披风走过来体贴的披在我身上,道:“娘娘,坐久了伤身,该起来动一动了。”

我这才恍然,看着对面仍淡淡笑着兰陵王,道:“时间过得真快,冷不防已经日落了,沐潇,陪我走走吧。”

兰陵王站起来,伸手扶着我,缓缓向院子外走去,夕阳的余辉洒落在我们身上,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兰陵王眺望着远处的山景,感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再美好的事物都有逝去的一日,正如人生,原本相识的不相识的人,短暂相遇之后,又会重新走自己的路。”

我怔然望向他,他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回头来看我,淡声道:“小七,我是来与你告别的,我听说在最西边的地方还有许多的国家,那里的风土人情与我们这里有很大的差异,我要去看看,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十年,或许永远不会再回来。”

我脸色煞白,呆呆的看着他,早就知道会有离别的一天,只是下意识不去想,然而正如他说,短暂的相遇后,我们又要重新走回各自的生命轨迹。

静静的立在夕阳下,直到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在眼前,兰陵王送我回了小竹屋,没有说珍重,也没有说再会,毫不留恋的淡出我的视线,淡出我的生命。

当夜腹中绞痛,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下来,云秀在我的痛吟中惊醒过来,见我脸色苍白,慌慌张张的冲出屋子,叫了太医与稳婆。

太医替我诊了脉,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他道:“娘娘要早产了。”

离产期还有一个月,此时早产意味着什么,屋中三人都明白,云秀惊怔了一下,连忙道:“怎么会早产,前几日你不是说娘娘的脉象很好么?”

太医不安的道:“想来是娘娘心中忧思,才会动了抬起,我现在就开一副下胎药,娘娘这种情形不能再拖了,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我痛得全身抽搐,浑身冷汗直冒,只觉得下腹蹿起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双手死死的捏着床单,仍是抵不住疼痛,一声大过一声的尖叫响彻屋内。

云秀早已吩咐人去烧热水,此时拿着锦帕替我擦着满头大汗:“娘娘,娘娘……”

我攥着云秀的手,痛苦的道:“姑姑,好痛,好痛,我害怕,我好害怕……”

思及前世难产的经历,我心底漫上无边的恐惧,握着云秀的手又收紧了些,云秀握着我的手,惊惶道:“娘娘,不怕,不怕,我在这里陪你,还有太医跟稳婆,他们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别担心,别担心。”

下身的痛楚竟似要将我撕裂,稳婆在一旁焦急的道:“娘娘,使劲,使劲。”

我哪里还有劲使得出来,全身已经痛得无力,云秀见状,连忙收起自己的彷徨,命令道:“娘娘,来,跟着我一起做,深呼吸,快,深呼吸,吸气,对,就是这样,再呼气,吸气……”

随着云秀的节奏我开始深呼吸,这样做似乎有些效果,但坚持没多久,却又被那一波强过一波的痛楚席卷,我痛苦的抓着云秀的手,悲凄的道:“姑姑,我不行了,我要见阿珞,我要见他。”

云秀急得直掉泪,道:“娘娘,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皇上了,你放心,皇上马上就会来,马上就会来。”

此时太医开的药也煎好了,云秀接过,一勺一勺的喂我喝,苦涩的药味瞬间便迷漫整个唇腔,苦得让人心都在颤抖,喝了两口,我就不再喝了,“娘娘,来,再喝一口。”

我撇开头去,耳畔却传来稳婆惊声尖叫,“糟糕,见红了。”

云秀闻言惊怒交加,一巴掌掴到稳婆脸上,急声吼道:“谁让你大惊小怪的,娘娘若出了什么事,我要让你全家陪葬。”

稳婆被云秀打得懵了,片刻后又恢复神智,连忙道:“娘娘,用力,用力……”

身体很虚弱,就像踩在云雾里,痛楚早已席卷了我整个神智,我迷茫的看着帐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痛,云秀在我耳边不停的叫着什么,我只觉得心力交瘁,很想睡,也许睡着了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啪”脸上被谁掴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痛楚中,我清醒过来,见云秀正惊惶失措的瞪着自己的手,瞬间又扑到我身上,大叫:“娘娘,再坚持一会儿,奴婢求你再坚持一会儿,别睡,孩子马上就出来了,皇上也快到了,你别睡。”

“我好累,姑姑,我好累。”虚弱的看着云秀涕泪纵横的脸,恍惚间又回到乐家小院中,按时候陪在我身边的是丝丝,丝丝,她已经得到她的幸福了,那么云秀呢?她的幸福又在哪里?

“孩子生下来就不累了,娘娘,用力,听话,用力。”云秀惊恐的道。

在云秀的打气中,我又重新深呼吸,然后用力,再用力……

“哇”,初生婴儿的啼哭声在屋中响起,我听见众人都松了口气的声音,片刻之后,怀孕秀抱着孩子来到我面前,惊喜的道:“娘娘,是皇子呢。”

她说着将孩子抱到我面前,看着孩子脸皱巴巴的,正眨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一切新奇的事物。

我微微一笑,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可是全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此时耳畔传来稳婆惊恐的声音,“云……云秀姑姑,娘……娘娘大出血……”

云秀闻言脸色大变,转头要去训斥稳婆,我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命由天不由己,姑姑,不要怪她,她已经尽力。”

“娘娘。”云秀悲呼。

我看着她怀中的孩子,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两生两世,宿命轮回,我终是得不到幸福。

曾经我离幸福那么近,似乎伸手便能触及……

而如今,颤抖的伸出双手,握住的却是一手冰凉。

门外传来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一股冷风袭来,我侧眸望去,只见那人身着朱红色锦衣华服,发丝凌乱,神情焦急的大步踏进来,他眸中泪光闪烁,再没有那年初见的淡漠。

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我朝来人凄绝一笑,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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