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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埃及艳后-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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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她不怀好意的笑笑:“既然你不爱他,那么尼罗河就在你眼前,你跳下去就可以回家了。你跳吧。”

“呃?”凯罗尔不进反退,缩了一步躲到曼菲士身后去了。

“怎么不跳啊?”我笑眯眯的看着她:“不要客气,尼罗河上又没有盖上盖子,请便请便。”

她笑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不过笑容就收起来了。

“你们两个,现在还都没有二十岁呢,以后要好好相处。曼菲士你不要纵容她,但是她没有家人在这里,你也不要欺负她,火爆脾气一定要改改。凯罗尔,你要知道这里不是你家,在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律,说这里的话做这里的事。否则,我他日再回来的时候,发现你们两个胡闹,我可不会客气。”

伊莫顿站在船头,含笑看着我象家长一样嘱咐他们两个说话。

“姐姐,你有没有带钱呢……我让人备些金子给你带上。还有,服侍你的奴隶也得带些……”

“好了,你以为我离开王宫会饿死吗?难道我自己不会穿衣梳头弄吃的?”我说:“别再送了,就到这里吧。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后要是外面玩厌了,我还要回来找你的,那时候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把我拒之门外啊。”

“我,我怎么会那样做!我要是敢做对不起姐姐的事,就让神罚我……”

“好啦。”我打断他发誓,真是的,不管古今中外,男人似乎总喜欢发那么一两句誓言以表决心。至于这誓言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那倒不用去仔细考究。

月光照着流淌的尼罗河水,河面上泛着银色的碎裂的鱼鳞状闪光,河水哗哗的声音这样平静和谐,我们却在这里分离。

“好了,你回去吧,宫里还有多少事要等着你做。”我隐约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想不起来,只是有个模糊的感觉,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被疏漏了。

曼菲士紧紧握着我的一只手,我已经上了船他还不放开。

“姐姐,你一定要……幸福!要是他敢对你不好,我绝不会放过他!”

最后这句话说的很有威胁力,我听着有些感动,伊莫顿扶着我,对曼菲士说:“如果我对爱西丝不好,你就用你的剑砍下我的头来好了。”

这话说的象玩笑话,偏偏两个人都十分认真。曼菲士瞪着眼看他,说:“你明白就好!要不是王姐一心只喜欢你,我绝对不会让她就这样和你走了。”

乌纳斯站在曼菲士的身后,一语不发。他微微垂着头,眼睛看着地下不抬起来。

我觉得有负于他,但是又没有什么话能对他说。

说再见?说对不起?还是说我……

我最后只说:“你们,保重。”

曼菲士的手还是不肯松开,然后船已经要离岸了。

我看着他:“我还会回来看你的,放手吧,曼菲士。”

“姐姐,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一定要!”

“是,我一定会。”

船轻轻的离了岸,曼菲士他探出上身,伸长了手臂,还是抓着我的手没有放开。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泪水流过面庞,沿着下巴,滴落在曼菲士的手臂上。

“姐姐!”曼菲士声音里带着哭腔,这个坚强的法老,其实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我们是彼此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一直相扶相持,相依为命。

可是我们的道路是不同的。曼菲士,此时告别之后,谁又知道相见之期会在何时?

他的手终于还是放开了,我的手腕上还留有被握的太紧而留下的红痕和灼痛感。这一瞬间的失落,就象身体被斩去了一部分,那种鲜明而巨大的惆怅感,让我觉得胸口闷痛喘不过气来。

伊莫顿从身后缓缓抱住我,他没有说话,但是这种无言的安慰和包容,让我觉得自己的软弱有了可以依靠的地方。

“别太难过了,我们会回来的啊。你也可以捎信给他,每年节祭我们也可以赶来看他。”

“我心里都明白,可我就是觉得心里难受……”我抹了一把泪,转过头去看。曼菲士和凯罗尔还站在岸边,正遥遥的望着我们的船走远。凯罗尔抬起手来挥动了两下,我也遥遥向她挥了一下手。月光如银,照得河上与岸上一片明光。

169

忽然不知道哪里夜鸟鸣啼,象水鸟也象夜枭,声音尖细的,一长一短接续响起,听的人觉得好像有只猫抓挠心,说不出的难受。我张望着四周,海岸边生满了纸莎草,高的可以没人,夜色里黑黝黝的,仿佛一道不能穿越的黑色迷障。

似乎在噩梦之中见过这样的影像。四面都是黑的,一片茫然中,令人辨不清方向。

人时常会这样,有种玄妙的无法解释的感觉。眼前的一切明明没有经历过,可是感觉却已经在某时某处,见过如此情景,那种昔影与眼下的一眼似乎重合在了一起。

在那恍惚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中,接下去,似乎发生了……

我忽然心头一紧,转头朝曼菲士站里的岸边看去。

似乎是约定好的一样,在我转头的瞬间,凯罗尔忽然动了。

就像一场缓慢回放的电影,就像一场曾经上演过的旧戏。

我看到她手起刀落,我看到曼菲士要害被刺,血腥四溢。

无声,无息。

连河水似乎都停止了流淌,一切静止在这一刻。

曼菲士缓缓倒地,凯罗尔拔出刀还要再刺的时候,乌纳斯终于醒悟,冲上去将她一掌击倒,夺下了她手中的匕首。

我腿一软,在船板上跪了下来,喉咙里咯咯的轻声响,可是却喊不出声来。

那极静的一刹那已经过去了,排山倒海似的杂音朝我涌泄冲来,好像是纷迭嘈杂的人声,血多人在说话,在争吵,在诅咒,好像有人在惨叫,阴历凄惨,像鬼哭象狼嚎,不,是比那些声音还要可怕可怖。还有数不清的别的声音,有重量有形影的,当头砸下来,就像注定的一样,我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预见了这一幕的发生,眼前的一幕像是过去,也像是遥远的未来,就是不应该发生在现在。

“爱西丝!”

谁在摇晃我,谁在喊我?

我茫然的转头,看到伊莫顿急切地面容。

他抓着我肩膀生疼。

很疼,不止是肩膀。

似乎全身上下都捆上了棘针,每寸肌肤都疼得要裂开了一样。

不不……不是身上在疼,其实,是心在疼。

我深吸了一口气:“划回去,回去。”

闻声赶来的侍卫们,到底不起的曼菲士,被押起来的凯罗尔……岸上已经乱作了一团。总算还有人看到我要下船,慌乱的行礼,众人分开,我一步一步走过去。

“怎么样?”

乌纳斯直起身来,眼睛黑沉无光:“伤在腰侧,刀刺得很深……上面也淬过毒。”

“什么毒?”

“不知道。”

我蹲下身去,曼菲士面色发青,唇色发紫,这短短的片刻他整个人已经走了样。我跪下去,让小金去靠上伤口。可是它只是在我的腕上游动乱旋,却不去伤口吸取毒液。血还在向外流,暗红的颜色,他身下已经成了血泊。

医官已经急急赶来,但是无法祛毒,仅能包扎止血。再喂曼菲士服药丸。但是这些折腾下来曼菲士没有半分起色,反而可以看出他的皮肤下面似乎都在向外渗血,脖颈上身上,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渐渐暗红瘀紫的,一块一快缓缓浮现成形,看的人触目惊心。

我只觉得脚下踩的不是实地,整个人在往不见底的深渊里坠下去。转过头,指一指凯罗尔:“把她弄醒,拖过来。”

一盆冷水下去,凯罗尔呻吟了一声,只是还没有睁开眼,我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自己都听着自己的声音变了调,尖细难听,急切地问:“剑上是什么毒?有没有解药?”

可是睁开眼的凯罗尔一脸惊慌和意外的看着我:“什么?”

“你剑上是什么毒?”

“什么……毒?”她茫然的好像刚才一场大梦里醒来,神魂还没全会到身体里一样:“爱西丝,你在说什么?这……”她一眼看到了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曼菲士,惊呼失声:“曼菲士!曼菲士怎么了?他怎么了?他……他受伤了吗?”

我一耳光重重抽在她脸上:“你刚才拔剑杀曼菲士,刺中他腰间要害!剑上有毒!你给我老实说,是什么毒?”

“怎么会!不,不会的!”她失声惊呼,脸上充满恐惧惊疑的神色:“我怎么会伤曼菲士!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我,我不知道……”

伊莫顿低头查探过曼菲士的情形,他转过头来看看凯罗尔,低声说:“毒蔓延得很快。”

他的声音低沉,可是在这暗夜中听起来,仿佛重锤一样狠狠敲在我胸口,气血翻腾,手脚却冰凉一片。

“还……有多久?”

“他已经失血很多,不能用放血解毒的办法了,现在的解毒石和解毒药都没有用处。要是没有对症的救治之药,”他顿了一下,说:“法老他支持不到天亮。”

我用力闭了一下眼,发出惨叫惊呼的却是凯罗尔。

“不!你骗人!曼菲士不会有事的,我怎么会伤曼菲士……我喜欢他啊,我怎么能伤他……曼菲士!曼菲士你醒一醒!曼菲士你不要死……”

我刚才心里狂怒,可是伊莫顿这句话说过,我却只觉得心里一下子哗啦啦全塌了下去,空落落的什么也抓不住。

“医官,”我淡然地对围成一圈的医官们说:“要是法老不治,你们……都跟着一起去继续效力服侍,明白么?”

“爱西丝陛下……”西奴耶跪了下来:“又拿着一名刺客,就藏身在左近。”

我转过头,侍卫拖过来一名用黑衣包裹身体,脸上还涂着黑泥的男子。这人的手臂已经被打断了软软的垂下,头颅也低垂着,已经死了。西奴耶的手下同时呈上来一枚短短的木哨子。

我问:“这是什么?”

那侍卫说:“这人身上没兵器,就这个。”他凑到唇边吹了一下,尖细的声音如同夜鸟啼叫。地下坐的凯罗尔在这一声响过之后,忽然间身体就瑟缩起来,不停颤抖,眼神茫然空洞,表现就如同……就如同失心疯了,被人操纵了一样。

我已经明白了,比泰多人用这种办法操纵了凯罗尔,在关键的时候,给了曼菲士这致命的一击。

170

曼菲士的伤和毒,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给他把宫里最珍贵最奇效的治毒治伤的药都用上了,医官们面如土色.曼菲士的情形越来越糟。

我把桌上水瓶里的水喝了大半瓶,可是胸口好像哨一把火在烧着,怎么也灭不了,怎么也熄不去。烧的喉咙里灼灼的疼,口干舌燥。

折腾了一夜,没有一个人睡了觉,东方渐渐露出金灿灿的红色,太阳要出来了。尼罗河的涨水期已径正式到来,隔着宫墙边的灌木和椰枣树,原来能看到的河岸边的一带围石都已经被河水淹没,而河水还在涨着。我记得去年那河水直淹到墙下基石约莫一米高的地方,不知道今年这水会怎么样。太阳终于升了起来,照的河上万点金光,灿亮耀眼。

太阳每天落下去,每天升起来。

然而曼菲士他……他的生命正在被毒汁一分一分的侵蚀,生龙话虎似的英武少年变得奄奄一息。我坐在那里,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的心也一点一点的凉下去。

从窗户看出去,花园里的莲花池的水位也涨高了,因为这水池与外面的尼罗河相通,河水涨,池水也涨了起来,伊莫顿远远的带着两名神殿的僧侣过来,我站起身迎到殿门口去,满怀希望又不安的问他:“有没有办法?”

伊莫顿的眉头皱着,但是看我一眼,神情放的缓和舒展了一些:“神殿里以前曾经有过这树汁毒药的记载。“

我身上一下子又有了力气:“那就是说能救活他了,是不是?”

“要着看情形……法老中的毒深,伤又在要害。我带来了神殿里对药剂最熟悉的两个人……”

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我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伊莫顿还是没有把猩,这意思只能是全力而为,尽人事,听天命。

我点点头,回手在脸上抹了一下:“你们进去吧,医官也都在。”

“他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先让他们到一旁去休息吧。”伊莫顿低声说:“你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都没歇过,也歇一会儿吧。”

我摇摇头:“我胸口难受,你也进去看一看。”

他带着那两个僧侣走进殿里。沉重的金漆木门开了半扇,殿里垂着暗金色的纱帘,那些喜庆的装饰与昂贵的摆设还都在那里,但是喜事早已经不是喜事了。再看着那些金彩辉煌的东西,只觉得刺眼生疼,没有喜意,只有空落的冰凉的感觉。

我看着伊莫顿和那两个僧侣低声说话。商议了几句,取出药膏来替曼菲士重新换了一次药,还有内服的,是做成药汁盛在瓶里的,替他喂下去,曼菲士已经不能自己咽下药汁,需要用中空的银管撬开他的牙关,将药汁通过银管灌入,用手按合他的喉咙部位,才让药汁落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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