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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万千宠爱-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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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陵握在他手臂上的大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是他引以为傲的亲儿啊!
  简奚衍也紧抓着他的手臂,兄弟二人哽咽相视,默默不能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
  黄陵向东聿衡复命之时,他正在与众臣商议收服克蒙余孽、一统草原之事。他本意想着留下黄陵大军继续讨伐,自己率亲征军班师回朝。黄陵拱手道:“末将以为大军押解努儿瓴回都,恐有余党冒死劫狱,不若末将护送陛下至云州才返克蒙可好?”
  东聿衡沉吟片刻,点头应允。
  末了皇帝叫退众臣,听了黄陵禀告秘密处死努儿瓴一事,而后听他拿头拜祭了众将士英魂,沉重地点了点头,“黄逸因护大皇子而死,朕心头自怀感激,待回朝朕定加封追谥,不枉小将军一世忠良。”
  黄陵闻言下跪,“臣,替犬子谢过陛下恩典。”
  而后皇帝思及一事,顿了一顿说道:“子陵自为朕南征北战,家中惟有朕赐下的两名小妾,膝下惟有黄逸一子。如今黄逸不幸,子陵也应顾顾小家,置妻纳妾为黄家开枝散叶。皇亲国戚、巨室贵胄里头的千金娇娇,子陵可有入了眼的?无论哪个说来,朕下旨赐婚便是。”
  黄陵不料皇帝关注他家门之私,说道:“末将出生草莽,恐怕慢待了高门小姐。”
  “无妨,朕的一品大将军,正是长阳娇娇趋之若鹜的良门佳婿。”
  黄陵犹豫片刻,原是想请皇帝作主,随后又一转念,道:“末将尝在云州与花安南将军之长女花氏破月有一面之缘,末将以为大小姐貌美,又是个能吃苦的,如今花家清白,末将愿以大媒相聘。”
  “花家大女?”东聿衡着实没想到黄陵竟看上了花破月。
  “正是。”
  “那女子并非清白之身,怎可为将军夫人?”东聿衡皱眉。
  “末将曾受花将军恩惠,无以为报,且花大小姐倾国之色,末将实为仰慕,还望陛下成全。”
  这事儿着实难倒了东聿衡。他本以为黄陵会请自己作主,从宗室里头选一贵女婚配。不料他看上了残花败柳的花破月,更甚而此女还与韩震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黄陵开口,他即便不赐她将军正妻之位,也是要赏给黄陵作侧室。自个儿内室的那妇人,不知听闻此事会不会蹦起来。
  她与花家大女曾私交甚笃,此事他也是知情的。
  “这事儿朕要想想。”他还头回处置这样儿的男女私情。
  “是。”黄陵不知韩震与花破月纠葛,认为天家十有八九会同意这桩婚事。因为虽然花家平反,如今只剩一女,早已失势,他与其联姻,圣上也不会疑他另有野心。
  这夜是克蒙族供奉阿达神的诞辰,皇帝特准已实行宵禁的克蒙之地以延袭传统习俗篝火祭拜狂欢。
  东聿衡往沈宁院子走去,意欲带她微服出去,心想着她昨夜哭得凄凄,也该出去散散心。忆起她当年冬至之夜开心的表情,他不由勾了勾唇。
  俄而他瞟见院前栽种的两棵树蓦然地记起一件事来。他跨进院中,正巧沈宁也在院中。
  潋艳笑着率奴婢恭迎,沈宁站立不动,东聿衡一面摆手一面看着沈宁轻笑问道:“用过膳了?”
  沈宁置若罔闻。
  皇帝心头暗骂这过河拆桥的东西,殊不知沈宁也在心中暗恼昨夜在他面前流露软弱。
  东聿衡叫退众人,二人沉默地站立一会,沈宁转身往屋中走去,他背着手也跟了过去,清咳一声,状似闲聊似地道:“朕记得让人送来一条绿枝,你可是种活了?”
  闻言沈宁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抬起还有些红肿的双眼直视于他,“……我烧了。”
  东聿衡眉头一皱,眼神渐沉,“你说什么?”
  “我说我烧了那东西。”
  皇帝顿时怒火中烧,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二人在灰蒙的夜色下四目相对,周围的气息也冷凝了下来。
  “你为何要烧了它?”他下颚紧绷,还是决定给她解释的机会。
  “因为我不想要。”
  “……你可知那是什么树的枝条?”东聿衡问得咬牙切齿。
  沈宁垂眸,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相思树,我知道。”
  见她竟是清清楚楚自己烧了什么东西,东聿衡的脸上就像被她当面掴了一掌。
  好极,好极!他深深吐纳两口,凶神恶煞地走上前,伸手想抓她却在半空停住,他瞪着她猛地撤回手,重重一哼在她身边大步来回。她是故意激怒他!好个恶毒心肠的妇人,简直不择手段了!
  天子与男子的尊严都被她狠狠踩在了脚下,东聿衡终无法冷静,他转身一把抓住她,“沈氏宁儿,你听着!朕不知道你受了重伤,朕是怕你跑了,才下旨让人将你好生看管,朕从未下旨把你关起来!”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你宁愿诈死也要逃离朕的身边,朕恼也不能恼么?况且传来消息时,你是真是假也未尝得知,朕喜也不能尽喜,怒也不能尽怒,既不敢置信你是真的,又怕极是你是假的,每日如置油锅翻来覆去地熬着,你可能体会朕的心情!”
  沈宁着实没料到,盛怒的他还会对她说这些话!
  尊贵如东聿衡,曾几何时会不顾颜面对一妇人说这些?但他没想到这妇人这般绝决,“朕不准你像对努儿瓴似地面对朕,你听到了么?他是你的敌人,朕不是!朕是你的夫主!”
  被抓住的手臂疼痛不已,但沈宁似是毫无所知,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一片冰冷,“我被努儿瓴玷污了。”
  “荒唐!”东聿衡顿时瞪眼怒喝。
  “信不信由你!”
  纤细的手臂几乎要被生生捏断,皇帝额上青筋暴出,胸膛剧烈起伏,“你休想骗朕!”依她的性子,若是真被那竖子欺辱了去,她决计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会大告天下。然而她绝决说出这番话来,是宁愿自身染上不贞不洁之罪,也要离开他!
  沈宁身形一颤。
  “朕如今还待你不好么,你只一心想着离开?”东聿衡恼怒的言语带着受伤,这妇人的心就是寒冰捂不热么?
  “……我从没想过呆在你身边,”沈宁凝视他半晌,终是面无表情地道,“我从一开始,就不想进宫!”
  “你说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你从不想在朕的身边,难道你曾对朕的小意温柔,都是虚情假意?”全都因他把握着李家命脉而屈意奉承?
  沈宁缓缓却坚定地道:“是。”
  最高级的谎言,从来是真假掺半。
  东聿衡怒不可遏,大手高高地扬了起来。
  沈宁浑身紧绷,也不闭眼,直直地看着他。
  谁知狂怒的皇帝在半空中僵住了动作,手掌停在她的眼前,甚至刮起了一阵掌风。
  短暂的死寂对视,依旧怒火涛天的东聿衡将她一把推开,拂袖而去。
  丰宝岚本已一脚跨出大门去参加克蒙族的节庆,不料依旧被人堵在面前请了回去。
  他穿过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后花园,远远看见亭中三面设了障幔,一道明黄身影若隐若现。他走上前,给独自一人喝着酒的皇帝请了安,搓了搓手呼了一口白气道:“陛下,您怎么这种冷天儿还坐在外头?”
  东聿衡斜了他一眼,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才摆手让他坐下。
  丰宝岚由万福引着坐在皇帝左侧,这才闻到东聿衡身上浓浓酒味,皇帝表哥这是在喝闷酒?他这下可稀奇了,照理大战得胜,理应开怀才是,还有什么让一国之君这般烦闷的事儿?
  万福为丰宝岚斟上一杯,东聿衡道:“喝,喝了你就不冷了。”
  “是。”丰宝岚领旨只得饮了一杯。
  皇帝自顾再饮,挥退万福,亲自将自个儿的酒杯满上,却克制不住脾气地将银壶在石桌上重重一砸。
  万万没有想到,他堂堂大景天子,居然这等憋屈!她那些巧笑言兮,柔情蜜意全都是骗他的,他居然还被那些虚情假意……她敢欺君,她竟敢欺君!怒火再次汹涌而至烧向四肢百骸,他要把这该死的女人打入天牢!午门问斩!看她那张恶毒的嘴儿还能吐出什么令人发狂的言语来!
  再喝一杯冷酒,也不能浇熄他的满腔怒火。她的一腔真情,自始至终给了她病痨鬼的前夫,她心悦的只有那个男人!一股熟悉的妒火带着前所未有之势席卷而来,伴随着涛天的杀意弥漫全身。比起她的欺君之罪,他更无法忍受她从未恋慕过他的事实!
  这杀意太过强烈,让丰宝岚不由抖了一抖,他看向万福,万福却只是担忧地摇了摇头。
  丰宝岚没有法子,只得陪着一杯杯陈酿下肚的皇帝不停倒酒喝酒。直至一壶即空,丰宝岚才摇摇壶身,道:“陛下,纵酒伤身哪!”
  “再拿酒来。”东聿衡粗声粗气地道。
  万福无奈领命,让人将一旁煮着的酒水送上去。
  待再饮一杯下肚,东聿衡看向丰宝岚,张口却是惊人之语,“睿妃在白州潜逃,是否你也参与其中?”
  这话非同小可,丰宝岚大惊,顿时离坐屈身下跪,“陛下圣明,纵借清岚一千个胆子,清岚也不敢如此!”
  皇帝斜睨他一眼,沉默片刻才道:“起来罢,朕也是有些醉了。”
  丰宝岚轻呼一口气,重新起身坐回位上。
  “你与那丫头的事儿,说来给朕听听。”东聿衡似是心血来潮,直了直身子,微醺说道。
  丰宝岚沉默许久,才缓缓道:“臣说来不过几句话的事儿……她是臣家中厨娘之女,也是臣屋里的丫鬟。臣自幼与她朝夕相处,未及束发,臣听说她早许了府内一侍卫之子,臣心生妒意,做了许多荒唐可笑的事,才认清了自己的心。臣许她海誓山盟,她却一再摇头拒绝。”
  “哦?”东聿衡微微偏头。
  丰宝岚干笑两笑,“是,后头是臣威逼利诱,才让她不得不留在臣身边。”说到这儿,他的声音低了几分,“而这一切,却是臣这些年来最为后悔之事。”
  陈年的伤疤撕开带着痛苦的快感,丰宝岚从未向谁吐露心声,而今日今时总算让脓伤透气,他竟有些止不住了,“臣当初如若不强留下她,让她离开去嫁人生子,如今臣或许还可看见她的笑颜,又或是看着她变成为鸡毛蒜皮算计的俗妇……却都比心头痛苦与虚无要好得多。”
  皇帝脑中“嗡”地一声,只觉自一片无尽的黑暗中绕了一圈,他沉默了久久。
  万福担心地看向主子,丰宝岚也垂眸不语。
  直至一饼香饼燃烧殆尽,面无表情的东聿衡才有了一丝情绪,“放了她……么?”

  ☆、86

  夜深,潋艳放下手中女红,探头看看门外,轻声地对低头看书的沈宁道:“娘娘,陛下今夜怕是不来了。”
  “嗯。”沈宁眼皮也没抬一下。
  “您是否……唔!”
  异样顿时划过沈宁心头,她迅速抬起眼,却见潋艳竟被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男人捂住了嘴。
  “皇妃娘娘,不要叫,否则我就先杀了她。”蒙面人恐吓道。
  潋艳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你是谁?”沈宁安抚地看了潋艳一眼,冷静地站了起来。能只身闯入这院子,他的功夫定然了得。
  “叶某并无恶意,只是有一事相求。”
  沈宁见他身上并无杀气,又并非克蒙族口音,衡量一番点了点头,“我听你说,你先放了她。”
  黑衣人似是很满意她的识相,将潋艳打晕后放在了椅上。
  “娘娘可还记得昆山派掌门之女段秋霜?”
  沈宁万万没想到是这件事,她有些啼笑皆非,看样子他是来帮段秋霜出头的江湖高手。
  “我记得,又当如何?”
  “既是记得,叶某也不必多费口舌,还请娘娘写一道旨意成全段姑娘与韩大侠百年之好。”
  沈宁挑了挑眉,“我若是不写呢?”
  “那就别怪叶某无情,”蒙面人抽出一把匕首,前后映出寒光,“在娘娘脸上画个大花脸了。”
  沈宁摸摸脸蛋,轻笑一声,“请坐罢。”
  蒙面人眼带戒备,“娘娘这是同意了?”
  沈宁走到圆桌旁自顾倒了两杯茶,却是摇了摇头,“不。”
  “娘娘莫非认为叶某不敢?”黑衣人手执匕首上前一步。
  “这位大侠,你认识韩震么?”他走近沈宁才发觉此男子身材颇为矮小。
  黑衣人眉头一皱,“叶某虽久仰侠名,至今无缘得之一见。”他顿一顿,又道,“只是自段姑娘一事看来,他也不过胆小怕事之辈,不见也罢!”
  “他不是胆小怕事,他是心有所属,才不想耽误段小姐姻缘。”
  “段姑娘为救他性命毁了容貌,他何以忘恩负义!”
  “第一,段姑娘没毁容,第二,强扭的瓜不甜,叶大侠要主持正义,是否也该调查清楚了再来?”
  “娘娘不必多言,叶某亲眼所见岂能有假?”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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