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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边月-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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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她叫什么?她对你怎么样,你自己看看,她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你?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要想的!”程康母亲走过去,把邹玲玲缠着纱布的手举到儿子面前,邹玲玲的脸上已挂满了委屈的泪水。

    程康看着她俩退了几步,突然“啊”的一声哞叫,转身挥起拳头打在墙上,鲜血顺着墙壁,手腕流下。

    “程康!”“程康哥哥!”柳曼和邹玲玲一起跑过去,柳曼被程康母亲一把拖住。

    “柳曼,你说句话吧!你说要他走!这事已经容不得他考虑了!要不他马上和玲玲走,要不我就死给他看!你就愿意看着他逼死父母,做不孝之子?!”她逼视着柳曼,厉声说。

    柳曼后退了几步,连连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要他走,还是不要他不孝?你说句话呀!”程康母亲一步走过去抓住她的肩膀,狠命摇晃。

    “程康,你自己决定吧。”柳曼流着泪,无助的看着程康。

    “我——”程康支吾着把目光投向她。

    柳曼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他眼眸里的脆弱与动摇,就像他母亲说的,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帮他,既然这样,她还能说什么呢?

    “你去吧,我不怪你。”她轻轻说完这句便往外走,路过他身边时停留了一秒,深吸一口气,迅速跑出病房。

    这一擦肩,他不再是她的,她亦不再是他的,所有恩爱缱绻,所有浓情蜜意,此刻便如灿烂的飞花,被狂风狠狠吹散,飘飘洒洒,零落不堪。幸福昨天还伴随着快乐浸润于五脏六腑,如今却已戛然而止,没有谁对,没有谁错,无奈得揪心!

    他要走了,所有的爱,快乐,幸福,憧憬都将随他而去,一样也留不住了!柳曼一步一步走过医院的长廊,她的脚软绵绵的,仿佛无着无落踩在云端,手不住地发麻,从手臂到指尖,麻得微微颤抖,肿胀的脸火辣辣的痛,头晕晕沉沉,仿佛有了一千斤重。走廊的尽头有一个窗户,她站到窗前,抬眼看着天空,眼里噙满了泪水,她仰着头,想把眼泪倾倒回去,那泪水却顺着眼角汹涌决堤,她伏在窗台上,无声的啜泣起来。

    程康和邹玲玲拖着行李箱从她身边转弯下楼,他看到正在哭泣的柳曼,看着她单薄颤抖得背影,看着她伤心耸动的肩膀,心就像被铁锤击中一般,痛得不能呼吸,他想冲过去,把她揽在怀里,他想不顾一切留下,和她长相厮守,但是他的脚却像被钉子钉住了一般,迈不过去。

    “走吧,程康哥哥。”邹玲玲牵着他的手下了楼梯。

    程康把手从邹玲玲手里抽出,大步往前走。

    他没有回头,他不敢回头,他怕看心爱的人那双悲伤的泪眼。说过要给她幸福的,到头来却什么也给不了,他恨老天无常,更恨自己无用,不能坚守,他想狂奔,逃出她的视线,一路狂奔下去,至死!

    柳曼听到了他们走过去的声音,没有动,也没有回头,她在窗户前站着,看着他们走出了医院的大门,背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渐行渐远,直至淹没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再也看不见了。

    他没有回头,他居然没有回头!寒冷的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她从头到脚已没有了知觉,身体、心、眼泪全都结了冰。

    “小曼!小曼!你在哪里?”柳致远气喘吁吁的跑上楼梯,四处张望。

    “哥哥。”柳曼弱弱地叫了一句,两腿一软,便坐在地下。

    “小曼!你怎么样了?你的脸怎么这么肿?额头怎么这么好烫?”柳致远跑过去扶住她,一叠声地问她。

    “我头好晕,浑身没劲。”柳曼软软地倒在哥哥的怀里,闭着眼睛像昏睡了一般。

    柳致远忙抱着她往急诊室跑。

    “病人高烧,拍片结果显示肺部有阴影,可能是感冒引发肺部感染了。”医生给她量了体温后,看着她的X光片诊断。

    “这个姑娘今天在医院呆了半天了,下午为了阻拦别人打她男友,还被人踢了一脚呢,只是她那个男朋友呀,却提着行李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走了。”柳曼似乎昏沉沉地睡着了,一个给她打针的护士说。

    柳致远是接到父亲的电话说程康出事了,妹妹和他在医院,要他来看看,具体什么事情他也不甚清楚,他听护士这么说,忙问:“被撞伤的人严重吗?到底闹得什么程度,怎么连我妹妹都被打了?”

    “一死两伤,能不闹吗?男孩子的父亲都中风了,现在还在楼上抢救呢,我们是在外面隐约听到他母亲逼着他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走了,具体为什么也不甚清楚。”护士说。

    “怎么会这样呢?”柳致远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事情经过,但也看得出妹妹今天受了多大的打击,他心疼地抚摸着她的额头,想起她早些天那沉浸于幸福中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

    “不要再说了,求你们都不要再说了。”柳曼突然坐起来虚弱地制止他们的谈话,一个血淋淋的伤口,再生生地剥开给人看看,那种疼痛更加令人难以忍受。她说完后又躺下去,闭上眼睛,两行泪从眼角流下。

    “哥哥,今天是哪一天?”她轻声问。

    “元月一十九日。”

    “元月一十九日。”她重复了一次,不再说话。
42。上卷:缘来缘去…第四十二章  悲伤
    一周后,柳曼的肺炎才逐渐康复,高烧已经退下,只是还不断地咳嗽。她从医院回来,走进自己的房间,淡粉的棉衣被母亲洗干净叠好在床头,录音机旁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他挑选的磁带,睹物思人,而如今人去楼空,她忍不住又泪流满面了。

    她把棉衣收在柜子的最上层,然后坐在书桌旁,打开录音机,熟悉的旋律响起,动听的音乐却不是从前令她陶醉的感觉,竟如钝器一般撞击她的心脏,痛得她喘不过起来,她迅速关掉,把头伏在桌子上,手捂着胸口,一声长长的叹息。

    “曼儿。”母亲在房门外叫她。

    “妈,您进来吧。“柳曼忙擦干眼泪。

    “曼儿,今天好些了吗?”她母亲挨着她坐下问。

    “好多了,只是还咳嗽,爸爸呢?”

    “爸爸在给你熬冰糖水,待会你去喝了。”

    “知道了。”

    母女俩沉默起来,她母亲看着她红红的眼睛,伸出手臂把她揽在怀里,想劝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柳曼靠在母亲肩上,感受着她的温度,内心的疼痛缓解了很多。

    “妈妈,我没事的,你和爸爸都不要再说到这件事情上去了。我明天想去看看婧妹,您帮我准备些吃的,我好给她带去,天气冷,她要下山不容易。”

    “嗯,镇上摊位是不是要你爸爸去退掉算了,剩余的货物先搬回家吧,等过了年再另作打算。”

    “摊位我自己去处理吧,明天看完柳婧后再去镇上,我要继续出摊,尽量把那些货物年前处理掉,过了年,我还是要想办法去城里看门面的。”

    “可是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呢,再说你去镇上,遇到别人指指点点议论,又会勾起你的伤心。”

    “身体没关系,只是感冒,又不是什么大病,别人爱说什么就去说什么吧,失恋而已,这世上每天不知在上演多少场失恋呢。”柳曼笑笑说。

    “妈是不太懂你的失恋,只是热剌剌的一对突然走了一个,任谁都会受不了的。”她母亲早已把程康当做半个儿子看待,说到这里,不禁流了眼泪。

    “妈,别说了,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呢,我没事的,真的没事。”柳曼擦掉母亲的泪说。

    冬天总是黑得很早,柳曼晚饭时和父母说了一会儿话,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点,不想让他们担忧,她得装,一直装到完全走出来的那天为止。

    失眠,依旧是失眠,从高烧昏睡醒来后,要入睡便成了一件特别困难的事,辗转反侧,过去的一切便如电影一般不断回放,他的笑脸,他的温言细语,他的吻,他流血的拳头,他转身而去的背影,不断在脑海里交替,令她不断地坐起又躺下,躺下又坐起,一声声叹息,一次次流泪。

    今晚又是如此。她从床上爬起,到柜子里把收好的棉衣翻出来,抱着它缩进被子里,她把脸贴在柔软的衣服上,轻轻摩挲它,她想起那天在百货商场的一幕,脸上不觉露出笑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很难得的,第二天居然有暖暖的阳光,寒冷的日子,这多少令人舒畅一点。

    柳曼来到邓建林家,惊讶地看到邓建林陪着柳婧在外面晒太阳。

    “姐姐来了!”柳婧看到柳曼,欢喜地跑过去抱着她,邓建林也忙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婧妹,建林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两个月吗?”柳曼讶异地问。

    “我昨天回来的,要过年了,我想婧妹,想回家,你放心,我绝对不去沾那东西了,我就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邓建林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解释。

    “姐,我会看着他的,你放心吧,我也想他在家里。”柳婧可怜兮兮地说。

    “建林,那你一定要控制自己,我看书上说,吸毒其实是心瘾大过毒瘾,戒不戒得掉,全在于你的毅力。婧妹,你要督促他,那东西千万不能再去沾了。”柳曼只得嘱咐他们。

    “姐,你怎么瘦了很多,程康呢?你们哪一天订婚?”柳婧问。

    柳曼的脸马上黯淡下去,她别过头,没有回答。

    “怎么了?姐姐,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他家里又改变主意了?”柳婧关切地追问。

    “程康去深圳了,以后都不要再提他了。”

    “去深圳?怎么会去深圳?”柳婧和邓建林都很惊讶,同时问。

    “去了就是去了,”柳曼不想再去复述这一段经过,她沉默了一下说,“我要走了,我去镇上把剩余的货物处理掉,婧妹,你要注意身体,建林,我的话你记住了。”

    “你一个人能行吗?”柳婧担忧地问。

    柳曼点点头,告别走了。

    她到镇上把摊位摆好,认识她的人都过来和她打招呼,她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热情地对他们点头笑笑,有几个想说点什么的,看她这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各忙各的去了。

    “摊位到期,所有布匹、服装配件降价处理。”她大声吆喝起来。

    她不需要别人劝慰,更不想剥开伤口示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若无其事,连当事者都若无其事了,旁观的人还能说什么呢?

    突然,她看到程康的车开过去,在一瞬间,她脑子一轰,心紧张得乱跳,难道奇迹出现,他没有走?她丢下手里的生意,追了过去,但是,客车尾窗玻璃上贴着“此车转让”的牌子,如一记闷棍,差点将她击晕在地上,她停住脚步,愣愣地站着,泪如雨下!

    她昏昏沉沉地返回摊位,再也顾不得面子、顾不得自尊,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她以为自己够坚强,能撑得住的,谁知那强装的坚强脆弱得如一块薄冰,轻轻击打一下便浑身碎骨了。

    不能再来这个地方了,得离开,一定得离开!

    不断有人过来看看她,又摇摇头离开,她一直没有抬头,生意也做不下去,她就趴在摊位上,一直哭一直哭,她不想去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了,她只想哭,尽情地一次哭个够,否则那痛苦会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将她压死。

    “柳曼,小妹。”一个女人拍着她的肩膀温柔的叫她。

    柳曼抬起头,原来是服装店的大姐。

    “柳曼,姐帮你吧。”她不等柳曼点头,便站到她身边大声吆喝起来,“降价处理!所有布匹降价处理!请大家不要错过机会!”

    摊位前很快围拢过来不少人,柳曼忙擦干泪忙乎起来,因为价格便宜,一下午,摊位上的货物便抢购一空。

    “大姐,谢谢你。”柳曼感激地说。

    “以后怎么打算的呢?”大姐问她。

    “我现在去退了摊位,以后不会再来这里了,大姐多保重。”柳曼说着又有点伤感。

    “换个环境也好,人生一世,总是要遇到很多挫折的,坚强点漫过这个坎,大姐祝福你。”

    柳曼点点头,她说的对,换个环境吧,唯有换个环境,才能相信他已经远离,才不会在回忆里纠缠得无法活下去。

    炽热的情话,还在耳边。吻过的余温,尚未散去。

    她缠绵在浓情里,浓情转瞬成了空。

    她沉湎在梦境里,梦已惊残无寻处。

    天边的月,圆了又缺,缺了又圆,

    一如她的眼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

    怎么忘了过去,怎么忘了他?熟悉的旋律响起,

    她伸出双手,旋转在忧伤的漩涡里,谁将款款而来,携她共舞?请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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