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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仙路烟尘-第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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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雪魄重期,便将此信与她;其中心意,她一读便知。如此难舍难离,万怅千愁,唯幸那风雨如晦,即使泪水肆溢,也隐在雨水之中,不虞失了态仪。

送别灵漪,到了晚间,看罢夕阳如画,宿鸟归林,醒言琼彤便陪双亲用了晚膳。其后这二人又去东边突兀山岩上,望新月如钩,眼见那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自东天大地次第升起,如一条娇娆的玉龙飞舞于东边天际。冷月星光下,这时再看东边那方圆千里鄱阳大湖,正是云水苍茫,渺无涯际,其中岛屿罗布如棋,浮沉于星水之间,就如心间那许多记忆一样,飘飘渺妙,如在天际……

而这晚回到家中卧榻安歇,还未入眠,外面又下起淅沥春雨。春雨如愁,落在屋外瓜架草叶上,淅淅沥沥地响个不停,一声声如同敲在心底;在这样本来就难入睡的夜晚,更显得添人愁绪。而辗转反侧,万难将息之际,那聪锐过人的耳力又仿佛能从潺潺绵绵的春雨中听见远处山林间竹笋树苗拔节的声音,这样便更加使人不能入眠。迷迷糊糊之时,醒言突然好像自己批衣而起,推开木扉,走过篱门,穿过那帘幕一样缠绵的雨丝风线,在一片烟雨飘摇中行行走走,停停歇歇,不一会儿便回到当年那土丘一样的马蹄山巅。

“咦?”

穿过连绵的春雨,再回到这低矮的马蹄山顶,醒言见着眼前的情景,却忽然觉得有些惊奇。

“那块白石……不是已经炸碎了么?”

“还有那位是……”

春山夜雨里,那块多少回梦中的月下白石,正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视线中;而那层如织的烟雨里,静静白石上还端坐着一位窈窕娇娜的女子,背对着自己,周围浮动着一层如烟似雾的迷离星光,和这位春山雨夜和谐成一幅无比静美的图景。

“奇怪,下着雨,哪来的星光……”

空山,春雨,白石,每人,见着这样的风情暗蕴的情景,血气方刚的四海堂主倒没和常人那样浮想联翩,反倒对眼前这样违反常理的景色颇为狐疑。

“是了,一定是梦了。”

思想了一会儿,少年忽然(炫)恍(书)然(网)大悟。是了,一定又是小琼彤调皮,或是那小魔女捣蛋,夜里无聊便经营了一个梦境只等跟自己顽皮。说不定,那背影妩媚妖娆的女子一转过身来,便是琼彤那小丫头正跟自己挤眉弄眼扮鬼脸;又或是耿耿于怀的小魔女莹惑满脸嘲讽,持着魔王神鞭一记打来,惩罚自己这不懂“非礼勿视”的淫贼……

“冤枉!”

刚懵懵懂懂想到这里,醒言便猛然惊悟,觉得不能上当,便待赶紧从梦境中醒来!

只是正在这时,却见那白石清光中的美人儿忽然有了举动,长裾波动,盈盈立起,如飞羽般轻盈一旋身,朝自己笑吟吟呼道:

“张家小郎君,忒个负心;讨得奴家便宜,却欲不认故人。”

醒言其时拔足欲奔,闻声回头一看,见得那女子,却是大吃一惊!

正是:

醒眼浓如梦,

春怀淡似秋。

洛神何处赋,

新月一弯流!

仙路烟尘 第二十一卷 『人间仙路几烟尘』第四章 月缺花飞,肝胆谁怜形影

“你是……”

梦回马蹄,清夜烟雨中遇见白石边的女子,听她口气似乎与自己十分熟。只是等她回过头来,醒言却见这美人螓首边一片清光迷离,无论是青丝还是俏唇全都陷在一片迷蒙的烟雨里,又有淡云悠岚环绕,只瞧见大致轮廓,具体音容并不十分清晰。而对这女子,他又发现,若淡淡看时,那秀魇娇躯仿佛近在眼前,被雨中犹挂的一轮新月一照,妩媚玲珑,袅娜端雅;只是若想睁眼仔细看清,那伊人却又蓧然远去,如藏云雾,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不过,虽然似近还远,如真如幻,有一点醒言倒可肯定,那便是眼前这袅娜如仙、若往若还的女子,自己以前从未见过。而在这烟云梦里,似乎什么都心口如一;心中这般想时,那面上便已流露迷惑神色。见得醒言这样,那位美貌女子低低说了句:

“原以为学得这样说话,便能熟络。”

自言自语说完,她便一改神色,清了音容,在雨丝烟云中朝这边裣衽道了一个万福,端庄说道:

“妾身瑶光,今日特来与主人道别。”

“……瑶光?!”

“请问你如何识我,又怎么称我为主人?”

虽知是梦中,醒言这时却未着忙醒来。此际他已察觉,眼前所经之事似梦非梦,道假还真,与往日梦境大不相同。因此,他也与那女子认真对答。

再说瑶光,听醒言脱口说出的惊讶话语,知他困惑,便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微微又福了一福,就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主人不必惊恐。妾身正是封神剑灵。自那夜马蹄山露出峥嵘面目,我也自山中惊醒,和剑托付主人。说来自……那日算起,到今天正是三年。”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醒言忽有些哓悟;低头一算,正想起自己十七岁时家中祖产荒山突然崛起,好像也正是那年二月初六的凌晨!想到这点,醒言心下有些骇然,却听那瑶光剑灵还在诉说:

“若论前身,妾本灵母劫后一缕神魂。灵母,宇内众善之本,自太初时与诸邪之源淆紊恶战,封其灵魂于蛮荒海外鬼灵渊中。灵母亦受重创。忽忽去后,惟留妾魂识一道,千万年来依形于大地荒川,随时变化。守那淆紊不出。自号瑶光,只因偶尔遨游上天,附形于北斗第七星,喜其民间称呼,便自名瑶光,沿用至今。”

“约在一千年前,妾身感知南海灵渊之物蠢蠢欲动,便早作准备,化身灵剑,缚仙山福地为荒丘,积蓄灵机。因缘守时,冀遏福缘光泽之人,一朝出世,斩御邪魔!”

说到这里,面目朦胧的神剑灵女对醒言嫣然一笑,飘飘又是一个万福,语若莺声般谢道:

“幸如今,主人那一式托形 于‘天地往生劫’的巨斩宏击,果然截断恶神命机。重封它与荒星之上!”

“……原来这样!”

听得剑灵瑶光话语,对于三日前之事,醒言终于略有些明白。正要逊谢一番,却见那灵女音容愈加缥缈,悦耳的声音如从千里外云端飘来:

“嗯……瑶光应幸识人之明。以你今日能力,放眼宇内鲜有能敌。于此我亦略有忧心,故日夜傍影随行,明察内心,却见主人依旧如少时般淡泊随世。争其必争,弃其可弃。表里如一,蒙蒙然浩浩然混沌于世——如此,瑶光千年之梦既至,亦可安心眠去……”

“嗯?”

醒言闻言,略有些讶异:

“你要离去?”

想他在一侧专心听得这么多时,一直在对照瑶光话语和心间一些往事印证。此刻忽听得她离别之语,自然好生诧异。细数前情,他和这位神剑仙灵,三年来前后对答者不过二三;但期间她与自己亦师亦友,今日忽闻别离之辞,竟是十分伤感。不知不觉,一股眷恋之情油然而生,那挽留之意更是溢于言表。

“嘻……”

见醒言如此,那天地灵母余下的一缕仙魂忽然展颜而笑,神光摇动,略带些俏皮地说道:

“醒言君,仙路旖施,自不缺瑶光一人。前日大战拼得,瑶光精神损耗,也该小憩了。

一言说罢,不待少年答话,瑶光纤指飞弹,以漫天的雨珠为响磐,敲起一首玲珑地乐调;漫天雨乐中,缥缈的神女轻启歌喉,在雨雾月光中唱起一首别致的歌谣:

“……

助力山峦,

黄昏红染,

独自看自己的影子渐长,

每日这样。

真实又虚幻,

身影变成实体,

关注世界地视线,

收回到你我的身上,

日和月和星的光芒,

连结成永远的牵绊,

归于永恒寂静前,

惟一的心愿……”

前所未闻的古怪唱句,传递出典丽词调无法表达的心愿;舒缓轻柔的歌唱,如小溪般在耳边悠悠流淌,似是春夜月色中母亲的催眠歌儿,不知不觉便让人沉醉。

清梦半沉,残月在树;流音宛转,万念若消。于是忽然之间,醒言便沉入这歌唱地河流,随波荡漾,眼前的水光月光星光渐渐练成一片,又慢慢黯淡;当抹去这段沉迷的记忆,终于睡入那黑甜无觉的梦乡……

初六这天早上,醒言一家人起得都很早,包括那位一向贪睡地小妹妹。清晨起来,醒言发现那淅淅沥沥响了一夜的山雨早已停住;去附近山泉边打水时在山路上走走,看到昨晚下了一夜的春雨只是稍稍湿了土皮。当拎着满满两木桶泉水回来时,朝四处随便看看,想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晨景,却只是见得无论高低远近,所有山丘仿若都陷在白茫茫一片云雾中,几乎看不清一丈外任何的景物。沿着蜿蜒的山路朝回走,偶尔那条忽变幻的山间晨雾迎面扑来,便忽让自己遍体生凉,水淋淋如在细雨中一样。

清晨打水时,那琼肜也跟在身旁;眼见这大雾对面都不见人,一路走时她便赞不绝口,说这样大好天气,正宜捉迷藏。

此后如何打水净面,洗手漱口,一家人团坐享用早食,共叙天伦,自不必提。到了卯时之中,醒言便和爹娘告别,带着琼肜御剑飞离马蹄,一路直往南海而行。初上路时,几番回头观看,便见炊烟渐远,茫茫白雾上马蹄诸峰突兀其上,如同海中岛礁一样;东升的红日一照,那峰岛杂彩斑斓,披金带紫,又如神游云海一般。

一路无话。等到了南海之滨,飞临到浩渺无涯的万顷海波之上时,也不过辰时之中,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的辰光。这时这无比熟悉的南海大洋中也正是旭日初升,霞波万里,如染胭脂。

到了南海,醒言和琼肜也不去别处留连,径直往三日前羲和女神约定之地奔去。只是急匆匆赶到那里,不知是否时光尚早,浩瀚海面上只见风浪滔天,并见不到女神丝毫踪影。

见得如此,醒言有些着急;只是烟波路迷,往来梭巡,找了半天还是不见女神踪迹。这时正当醒言还要细找,却忽在风浪涛声中听一声嘤嘤的哭泣。

“嗯?!”

听得异响,醒言便跟琼肜招招手,兄妹二人各持刀剑,无比娴熟地从两边循声包抄而去。一路蹑踪潜行,等绕过一个高扬的波峰。这警惕万端的兄妹俩便忽见水浪波涛中跪着一位女子,看样子姿容姣好,只是衣裙褴褛不堪,正低着头对着波浪不停地哭泣。

见得这样。醒言便收了刀剑,好心开口问她:

“不知这位姑娘,因何事啼哭?”

听得有人说话,那女子着忙停住哭泣,略有些慌张地抬起头来,看向这说话之人——

这一瞧不要紧,那女子见了醒言模样打扮,却忽然大惊失色,霎时如见毒蛇的小白兔。又似被毒虫蛰了一下,忽的弹身而起,仓皇想要逃去。谁知慌乱之间,她却被水浪一绊。“扑通”一声摔在海波之中!

“呃!”

见得这样,醒言倒有些莫名其妙。扬袖定住眼前波涛,对着光滑的波镜照了照,却见自己今日悉心打扮下,正是仪态庄严;虽然英风扑面,却是一团和气,和平时也差不多,并不吓人。

见得如此,醒言更加疑惑。正待开口再问,却见那位刚刚还惊恐万端唯恐避之不及的奇怪女子,不知是否缓过神来,突然间又像疯了一样穿过海涛扑了过来,一跤摔在醒言面前,直挣扎了几下才终于勉强摆出跪拜的姿势,却又不能保持,五体投地,只得探手抓住醒言地裤脚,口中还未说话。却已是嚎啕大哭!

只是,今日正是大事当前,南海中又刚刚发生这么多风波,醒言正是机警异常,如何能让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扯住裤脚?当即,那女子刚一抓住他裤脚,他立时抬起右脚,“啪”一声腿起脚落,等旁边琼肜转着脸儿看清时。那清秀女子已被醒言踢在三丈之外!

“咄!”

平日的温和少年,这时候却大喝一声。高声叫道:

“这位姑娘,有什么话请说,再勿近前!”

“……呜呜呜!”

听他这一声断喝,那面容憔悴的娇丽女子忽然一愣,也有些清醒过来;只是这时纵有满腹话儿,还没开口却又呜呜啼哭起来,想停也停不住。

见得这样,醒言终于判明这女子应该无甚恶意,当即便在旁边耐心等着,准备弄清这啼哭女子刚才为何见到自己这般激动。

耐心等过一时,那女子终于止住哭泣,稍能正常说话。从她断断续续、抽抽噎噎地话语中,醒言知道她原来叫“月娘”,是那孟章生前的侍奉丫环。

得知来人姓名,又听了半天,醒言才从那夹夹缠缠、谦卑无比的话语中,得知这月娘丫环用意其实很简单。听她说,虽然旧主人恶贯满盈,该当被龙婿仙君杀掉;只是她顾念主仆旧情,看张醒言能不能大发慈悲,准许她将旧主人尸体收敛,不受风吹日晒浪打鸟啄之厄。

刚听月娘这般说时,醒言倒有些奇怪;为什么孟章尸体收敛还要来问他?不过转念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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