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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无处可逃-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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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马车上用被褥裹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几乎要将她掩埋起来,却仍是遮不住她面上的那阵痛色。

“啊……嗯……”她无力地呻吟。

这时赶车的男人更急了,大声地怒骂那匹马,可惜那只畜生哪懂得人的急切心理依旧埋头啃雪。

男人焦急和女人痛苦的神色都被甩在车后,银色的保时捷如暗夜里的幽灵跃过他们,雁衡阳甩了甩头发,蓦然间那女人痛苦的样子如闪电般劈进脑中,她迟疑下来,最终将车缓缓倒了回去。

马车仍在原地。

“你们要去哪里。”

雪很大,她连伞也忘记拿便跳下车,但凛冽的寒风将她的声音吹到光秃秃的山中,举着鞭子的男人并没听见她说的话,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惊讶地望着她。

“你们要去哪里。”雁衡阳急得跺脚,这个位置正是风口上,大朵的雪花着力地砸在脸颊上就像被人甩了一巴掌的疼痛。她撩着面上被风吹乱的发丝,又焦急地走到马车的后面察看那位女子。“你怎么了。”

那女子动了动嘴角痛得没有说出话,这时前面的男子才回过神道:“小姐,我老婆要生孩子准备送她去医院,但是这马车……”

“到我车上,我送你们去医院。”

男子瞧着前面银色的庞然大物有些畏缩,他虽然对车不太懂,但是眼前的车却只须用眼睛就能让他明白不菲的价值。

“快点,把你老婆扶到我车上去。”这男人不知是迟钝还是老实过头,大半天又不吭声,雁衡阳都吼起来。

男人被吼得脸孔一红,忙跳下马车把车上的女人挽扶起来,刚走几步那男人又嗫嚅道:“她……”

雁衡阳听得莫名其妙,那男人见她不理解便指了指女人的裤子,她这才瞧见女人大

 23、第二十三章 。。。

腿内侧的衣裤有几块被打湿的黑色印子,冷风一吹鼻端便嗅进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男人怕老婆弄脏雁衡阳的车。

“没事,你们快上车吧。”现在可不是讲究这个的时候,何况看这女人已经疼得快晕厥。

两人终于在雁衡阳的催促下坐在车后座,还没开动一直受痛没有出声的女人突然开口了,她的眼睛瞟着车窗外的马车,悠着气道:“二川,借来的马车怎么办……要是弄丢了……”

男人被说得踌躇起来,眼睛巴巴地瞧着雁衡阳。

雁衡阳又好气又好笑,这对夫妇还真是二,便对男人道:“这样吧,我先送你老婆去医院,你现在把马车赶回家后立刻去长虹医院。”

男人再三感谢,雁衡阳挥手示意他赶紧下车。

长虹医院是离陵园公路最近的一家民营医院,若按平时正常的车速大概四十分钟便能到,但是此刻必须顾虑安全。这车里面一个是面临做母亲的女人,一个是即将成为新娘的自己。

后面的女人的痛苦呻吟声渐渐地变大,额头上大汗淋漓,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腹部,一只手绞着坐位上的垫布,越绞越紧,她面上的冷汗就越渗得多。

雁衡阳几乎被她的痛苦吓到。

下了山道后马上通往宽敞的公路,两旁的路灯笔直傲然挺立,微弱的灯光在肆虐的风雪中不足以起到照明的作用,但雁衡阳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将很快进入市区。

视野里开始出现幢幢的高楼大厦的檐影,霓灯闪耀,以至从天空飘下的雪花也五光十色起来。

车在长虹医院的大门前停下来。

雁衡阳迅速地跳下车,扶着痛苦不堪的女人下车,随即有导医过来帮助送到产科。

“你是家属是吧?先去交费。”

雁衡阳刚歇口气,戴着口罩的医生就从产房里出来,将一大摞单子拍的一声塞到了她的手上。她瞟着这女医生,虽然戴着口罩,但是露在口罩和帽子外的一双三角眼,白多黑少,显见得不易近人。“交多少钱。”她下意识地问道。

“先交五千,如果不够会随时让你补交,快去,孕妇马上就要生了。”三角眼医生的声音相当严厉,几乎是连吼带训斥的。

雁衡阳蹙紧了眉,朝产房望过去什么也没说便拿着单子到楼下交费。楼下收费处的值班人员正在打瞌睡,被吵醒后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眉头皱得更紧了,难不成自己长了副神憎鬼厌的模样,遇上个人都讨厌自己不成。

将收据捏在手心再次上楼,刚才那位全副武装的医生站在门前,见到她来啪的又是一摞单子甩到了手上。

“还要交钱吗。”雁衡阳瞧着躺在手心里的一摞单据。

“我们刚刚检查过,孕妇胎位不正,而且胎心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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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需要马上进行剖宫产,否则胎儿难保。你先去交费,回来我和你讲手术知情同意书。”

雁衡阳被连催带赶地又乘电梯去一楼,这次又交了两万。

回来被请进医生办公室,那位值班的医生对着她讲了许多手术可能出现的情况,吧唧吧唧地一堆,末了问了句你和孕妇什么关系。

“不认识,我在路上遇见送她来的。”雁衡阳坦白。

“不认识?你交钱还这爽快,还以为你是她妹子呢。现在你不能签手术同意书,我赶紧找孕妇问情况。”三角眼医生直接无视她跑进产房。

半晌三角眼医生又怒气匆匆地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手中拿着的病历重重地朝办公桌上摔去。

“真没见过这么怂的女人,跟她讲手术居然在那里哭,这手术做不了。”

雁衡阳皱着眉站起来,道:“我去和她说。”

“你……”医生不以为然地瞧着她,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面上被冻得红红地,可是她的眼神却那么执着的坚定,有一种不能拒绝的意味。

像剑一样锋利,她被这种眼神刺透了,败得一塌涂地。

她妥协地点头,领着雁衡阳进产房,在门前不忘递给她一双鞋套。

产床上女人真的在低声哭泣,里面还有个实习生模样的年轻姑娘在劝说她,可是这样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了。那医生摊着手,道:“你看你看,有没用,只知道哭。”

雁衡阳猛然抬头瞧了医生一眼,锐利如刺的眼神立即逼使她闭紧了嘴巴。雁衡阳走到产床前,那女人看到她哭声稍微变小,但眼泪仍是不能制止地从眼角淌下来。

“我来签手术同意书,你同意吗。”她蹲□体,使自己的眼睛平视那女人,笑笑,纤细的手指温柔地拭去女人眼角的泪水。

许久女人哽咽地点头。

雁衡阳欣慰地微笑。

“那不行,手术同意书必须家属才能签字,出了事你负不起责任。”三角眼医生马上表示强烈的反对。

雁衡阳站起身,挺直脊背,一字字郑重道:“我可以负责。”

“你凭什么资格负责。”

浓烈的讽刺就像产房里的血腥味飘散得四处都是,雁衡阳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道:“我有五百亿的个人财产和市值超千亿的风雷集团,所以我能负责。”

产房的空气突然死一般的寂静,就连产床的女人也停止了哭泣,挣扎着侧过头瞧她。

“我有钱,可以买得起这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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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那名孕妇从手术室出来已经三个小时,现在已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生下来的是个足月的男婴,雁衡阳只瞟过一眼,刚初生的小婴儿尽管脸蛋足够的小,但却是如同老人一样堆挤起的皱褶,深深的,大约可以压死一只小虫子。

雁衡阳看见就笑开了,原来皱纹也是个可爱的东西。

孩子被三角眼医生送进新生儿病房,但直到现在孕妇的丈夫二川还没有赶到,把那孕妇独自扔在医院雁衡阳于心不安。这妇女如此胆小怕事,如果自己不在恐怕又会吓哭,再说那三角眼医生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雁衡阳走到病房外面给周成打去电话,原来周成在一个小时前已经离去。

那就没什么可担忧的,雁衡阳对着走道黑黝黝的窗口吐出一口气,不知是谁打开了其中的一扇窗,裹着雪花的冷风强劲地从那里灌进来,满头亮丽的发丝被吹得四分五开,飘浮在幽冷昏暗的光线中。

雪似乎更大了。

雁衡阳走进病房。

关了灯,病房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雁衡阳坐在僵硬的椅子上,忽然便希望明天永远不要来临,这样就可以缩在黑暗里。

病床上的女人大概由于疼痛和紧张过度,睡得很香甜,夜中有她沉沉的呼吸声。

但光明终是会来临的。

从淡黄色的门中溢出一缕光线,然后那光线便慢慢地扩大,然后门大打开,走道上的光线全部侵进病房中。

“我老婆是在这里吗?”光源处有个怯弱的男声。

雁衡阳坐在黑暗里太久,避免强光刺激她闭紧了眼眸,听到男人的声音又下意识睁开眼眸,门口的地方矗立着一个黑衣的男人,男人个子很高,但体形偏瘦。雁衡阳只能大概地看出轮廓,却看不清他的面目。

睡在床上的女人突然惊醒了,大声道:“是二川吗?我在这里。”

雁衡阳(炫)恍(书)然(网)大悟,起身按开灯,果然站在门口的是女人的丈夫。二川的手中提着一个竹篮子,黑色的大棉袄上满是积雪,他跺了跺冻僵的脚,不好意思地瞧着雁衡阳。

“对不起,昨夜我本来要赶来的,但回去我爹又犯了旧疾,不敢离开便守了一夜,到凌晨四五点才渐渐好转,我这才骑自行车赶来。”

“快进来吧,小花生了个男孩,现在保温箱里面,上午医生会抱他过来。”小花是床上躺着的女人名字,姓林,林小花,雁衡阳在拿着单据交费时瞅见的名字。

二川冲她感激地一笑,提着篮子快速地跑到病床前,两个人卿卿我我,低声说笑,看得雁衡阳好不眼热,这一对小夫妻虽然外表普通,甚至可能生活贫困,但是很恩爱。

许久小夫妻结束勾头搭肩密语,二川红着脸走向雁衡阳。“大恩人,我都听小花讲了,她住院生孩子两

 24、第二十四章 。。。

万五的费用都是您给垫付的,我现在手上只有五千元,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还五千,剩下的我一定回去后找亲戚筹齐尽快还给您。”说着,他解开黑色大棉袄上襟的扣子,手伸进怀中取出一个用报纸包扎起来的小纸包。

小纸包还用普通的橡筋给缠裹起来,他颤抖着手一层解开,露出里面一叠皱皱巴巴的钞票,钞票的颜色已经很旧了,许多角边都打着折卷,面额从一百到十块不等。

“对不起,请您先收下,余下的我一定尽快还清。”

二川弓着腰把钱递到雁衡阳面前,右手还不知所措地在口袋里摸,衣袖在口袋的上角方带出了一团毛皱皱的东西。

雁衡阳伏身拾起来,在掌心里缓缓将它摊平,笑道:“将它还给我就行了。”

“那……”二川惊呼道,那只不过是一张缺了角的一元面额的纸币,甚至去商店买盒火柴都会有人嫌弃缺角而不收。

“二川,不用还钱,小花刚生孩子还有许多需要用钱的地方,留着给她买补品。”

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就像昨夜的产房,让所有人都怔得说不出话,连冰冷的空气都跟着沉默。许久二川迅速奔到病床的桌前,从篮子里摸出几只红鸡蛋再快步跑到雁衡阳面前,急急地往她手中塞。

“这是我娘昨夜煮好的鸡蛋,吃了大吉大利,恩人请你收好。”

那双手同二川的面颊一样黝黑粗糙,甚至还有冻伤过的裂痕,左手的小指上还戴着一枚银戒指,几枚鲜艳的红鸡蛋放在他宽大的手心里感觉很温暖的样子。雁衡阳忍不住就接过郑重放进羽绒服的大口袋,二川感激地瞧着她,细长的眼睛里噙着些缭缭的雾气。在这个亲兄弟都要明算帐的社会中,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会如此慷慨实属难得。

“恩人,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雁衡阳呵呵地笑着,道:“我叫雁衡阳。二川,好好照顾小花,现在我也该回去了。”

“雁小姐,你还没吃东西,我现在请你吃饭。”

“现在这么早哪来的饭。”雁衡阳看着面前质朴的男人,道:“今天是我举行婚礼的日子,现在我必须要赶回去。”

她微笑着踱开步,病床上的林小花突然叫住她,雁衡阳只得走了回来。

林小花从被子里伸出双手,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普通的银戒指,她看了半晌便取了下来,眼睛瞅着站立一旁的二川。二川向她点头,也从手指上褪下戒指,放到林小花的手中。

“雁小姐,这两枚戒指是夫妻,是我的祖辈传给我的,只要夫妻戴上便会恩爱一世,白头偕老。既然雁小姐今天结婚,这两枚戒指送给你正合适不过了。”

那两枚戒指躺在林小花的手心里,普通的圆圈样式,没有刻镂任何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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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甚至失去它原本的银质的光泽。

林小花抓过她的手,慢慢放进她的手心,再合拢。

雁衡阳点点头,不再犹豫快速走出病房,手心里捏着的两枚银戒指开始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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