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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神雕侠侣-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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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双轮互击,当的一响,声若龙吟,说道:「你便是东邪黄药师幺?」黄药师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大师有何示下?」国师道:「我在蒙古之时,听说中原只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人了得, 今日见面,果然名不虚传。其余四位那里去了?」

黄药师道:「中神通和北丐、西毒,谢世已久,这位高僧便是南帝,这一位周兄,是中神通的师弟。」周伯信道:「倘若我师兄在世,你焉能接得他的十招?」

这时三人作丁字形站立,将国师围在中间。国师瞧瞧一灯大师、瞧瞧周伯通、又瞧瞧黄药师,长叹一声,将五轮拋在地下,说道:「单打独斗,老僧谁也不惧。」周伯信道:「不错。今日咱们又不是华山论剑,争那武功天下第一名号,谁来跟你单打独斗?臭和尚作恶多端,自己裁决了罢。」国师叹道:「中原五大高人,今见其二,老僧死在三位手上,也不枉了。只可惜那龙象般若功至老僧而绝,从此世上更无传人。」提起右掌,便往自己天灵盖上拍了下去。

周伯通听到「龙象般若功」五字,心中一动,抢上去伸臂一挡,架过了他这一掌,说道:「且慢!」国师昂然道:「老僧可杀不可辱,你待怎地?」周伯信道:「你这甚幺龙象般若功果然了得,就此没了传人,别说你可惜,我也可惜。何不先传了我,再图自尽不迟?」

这几句话竟十分诚恳。

国师尚未回答,只听得扑翅声响,那雌雕负了雄雕从深谷中飞上,双雕身上都湿淋淋地,看来谷底是个水潭。雄雕毛羽零乱,已奄奄一息,右爪仍牢牢抓着国师的金冠。雌鵰放下雄雕后,忽地转身又冲入深谷,再回上来时,背上伏着一人,赫然便是郭襄。

黄蓉惊喜交集,大叫:「襄儿,襄儿!」奔过去将她扶下雕背。

国师见郭襄竟然无恙,也是一呆。周伯通正架着他的手臂,右眼向一灯一眨,左眼向黄药师一闪,做了个鬼脸。东邪、南帝双手齐出,国师右胁左胸同时中指。若换作别人,虽点正他要害,也决计闭不了他穴道,但东邪、南帝这两根手指,当今之世再无第三根及得,一是精微奥妙的「弹指神通」,一是玄功通神的「一阳指」,国师如何受得?「嘿」

的一声,身子晃了一下。周伯通伸手在他背心的「至阳穴」上补了一拳,笑道:「躺下罢!」国师正为郭襄生还而喜,心神大荡之际,冷不防要害接连中招,双腿一软,缓缓坐倒。一灯等三人对望一眼,心中均自骇然:「这和尚当真厉害,身上连中三下重手,居然仍不摔倒。」

三人抢到郭襄身旁,含笑慰问,只听她叫道:「妈,他在下面……在下面,快……快去…… 

救他……」只说了这几句,心神交疲,晕了过去。一灯拿起她腕脉一搭,说道:「不碍事,只受了惊吓。」伸手在她背心推拿了几下。过了一会,郭襄悠悠醒转,说道:「大哥哥呢,上来了吗?」黄蓉道:「杨过也在下面?」郭襄点了点头,低声道:「当然哪!」

她心中是说:「倘若他不在下面,我跳下去干幺?」黄蓉见女儿全身湿透,问道:「下面是个水潭?」郭襄点了点头,闭上双眼,再无力气说话,只伸手指着深谷。

黄蓉道:「杨过既在谷底,只有差雕儿再去接他。」当下作哨召鵰。但连吹数声,双雕竟不理睬。黄蓉好生奇怪,数十年来,双雕闻唤即至,从不违命,何以今日对自己的口哨直似不闻?

她又一声长哨,只见那雌雕双翅一振,高飞入云,盘旋数圈,悲声哀啼,猛地里从空中疾冲而下。黄蓉心道:「不好!」大叫:「雕儿!」只见雌雕一头撞在山石之上,脑袋碎裂,折翼而死。众人都吃了一惊,奔过去看时,原来那雄雕早已气绝多时。众人见这雌雕如此深情重义,无不慨叹。黄蓉自幼和双雕为伴,更加伤痛,不禁流下泪来。陆无双耳边,忽地似乎响起了师父李莫愁细若游丝的歌声:「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她幼时随着李莫愁学艺,午夜梦回,常听到师父唱着这首曲子,当日未历世情,不明曲中深意,此时眼见雄雕毙命后雌雕殉情,心想:「这头雌雕假若不死,此后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叫牠孤单只影,如何排遣?」触动心怀,眼眶儿竟也红了。

程英道:「师父,师姊,杨大哥既在潭底,咱们怎生救他上来才好?」

黄蓉抹了抹眼泪,问女儿道:「襄儿,谷底是怎生光景?」郭襄精神渐复,说道:「我一掉下去,笔直的沉到了水里,心中一慌,吃了好几口水。后来不知怎的冒上了水面,大哥哥……杨大哥拉住我头发,提了我起来……」黄蓉稍稍放心,道:「水潭旁有岩石之类,可以容身,是不是?」郭襄道:「水潭旁都是大树。」黄蓉「嗯」了一声,问道:「你怎幺会跌下去的?」

郭襄道:「杨大哥拉我起来,第一句话也这般问我。我取出了那口金针,交给了他,说道:『这是第三口金针,我来求你保重身子,不可自寻短见。』他目不转瞬的向我瞧着,却不说话。不久雄雕儿跌了下来,跟着雌雕将雄雕负了上去,又下来负我。我叫杨大哥上来,他一言不发,提着我放上了雕背。妈,叫雕儿再下去接他啊。」

黄蓉暂不跟她说双雕已死,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转头道:「看来过儿一时并无危险,咱们快搓一条长索,接他上来。」众人齐声说是,分头去剥树皮。

各人片刻之间剥了不少树皮。程英、陆无双和瑛姑便用韧皮搓成绳索,一灯、黄药师、周伯通、黄蓉四人手撕刀割,切剥树皮。这四人虽是当今武林中顶尖儿的高手,但做这等粗笨功夫,也不过胜在力大劲足而已,未必便强过寻常熟手工人,直忙到天黑,还只搓了一百多丈绳索,看来仍远远不足。程英在绳索一端缚了一块岩石,另一端绕在一棵大树上,绳索渐结渐长,穿过云雾,垂入深谷。

这七人个个内力充沛,直忙了整晚,毫没休息。到得次晨,郭襄也来相助。黄蓉才简略问了几句她为国师所擒的经过。

绳索不断加长,杨过在谷底却没送上半点讯息。黄药师取出玉箫,运气吹动,箫声悠扬,直飘入谷底。按理杨过听到箫声,必当以长啸作答,但黄药师一曲既终,谷口惟见白烟横空,寂静无声。

黄蓉略一沉吟,取剑斩下一块树干,用剑尖在木材上划下了五个字:「平安否 盼答」, 将木块掷了下去。良久良久,谷底始终没回音。各人面面相觑,暗暗担心。

程英道:「山谷虽深,计来长索也应垂到,待我下去瞧瞧。」周伯通叫道:「我先去!」也不等旁人答话,抢到谷边,一手拉绳,波的一声溜了下去,穿烟破雾,剎那间不见了影踪。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只见他捷如猿猴般援索攀了上来,须发上沾满了青苔,不住摇头,说道:「影踪全无,影踪全无,有甚幺杨过?连牛过、马过也没有。」

众人一齐望着郭襄,脸上全是疑色。郭襄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说道:「杨大哥明明是在下面,怎幺不在?他坐在水边的一棵大树上啊。」程英一言不发,援绳溜下谷去,陆无双跟随在后。接着瑛姑、周伯通、黄药师、一灯等一一援绳溜下。

黄蓉道:「襄儿,你身子未曾康复,不可下去,别再累妈担心。你杨大哥若在底下,咱们这许多人定能救他上来,知道幺?」郭襄心中焦急,含泪答应。黄蓉向坐在地下的金轮国师瞧了一眼,心想他穴道被点,将满十二个时辰,这人内功奇高,别要给他以真气冲开穴道,于是走过去在他背心「灵台」、胸下「巨阙」、双臂的「清冷渊」上又补了几下,这才援索下谷。手上稍松,身子堕下时越来越快,黄蓉在中途拉紧绳索,使下堕之势略缓,又再松手,如此数次,方达谷底。

只见深谷之底果是个碧水深潭,黄药师等站在潭边细心察看,却那里有杨过的踪迹?又见潭左几株大树之上,高高低低的安着三十来个大蜂巢,绕着蜂巢飞来飞去的都是玉蜂,树顶上积雪甚厚。黄蓉心动,说道:「周大哥,你捉只蜜蜂来瞧瞧,看翅上是否有字?」

周伯通依言捉了一只玉蜂,凝目一看,道:「没字。」

黄蓉打量山谷周围情势,但见四面都是高逾百丈的峭壁,无路可通,潭边的大树奇形怪状,不知名目,抬起头来,云雾封谷,难见天日。正沉吟间,猛听得周伯通叫道:「这一只有字,这一只有字。」黄蓉过去一看,只见那只玉蜂双翅之上,果然刺着「我在绝,情谷底」六个细字。料得关键是在在碧水潭中。潭边七人惟她水性最好,于是略加结束,取一颗九花玉露丸含在口中,以防水中有甚毒虫水蛇,一个旋子,跃入了潭中。

那潭水好深,黄蓉急向下潜,此时天候本已严寒,潭水更是奇冷。越深水越冷,到后来寒气透骨,四面蓝森森、青郁郁,似乎结满了厚冰。黄蓉暗暗吃惊,但仍不死心,浮上水面来深深吸了几口气,又潜了下去。但潜到极深之处,水底有一股抗力,越深抗力便越强,黄蓉纵出全力,也没法到达潭底,同时冷不可耐,四周也无特异之处,只得回上。

众人见她嘴唇冻成紫色,头发上一片雪白,竟结了一层薄冰,无不骇然。程英和陆无双忙折下树枝,在她身旁生起个火堆。

郭襄见母亲与众人一一缘绳下潭,心想:「大哥哥便不肯上来,外公和妈妈他们抬也抬了他上来。到底他为甚幺要自尽呢?难道杨大嫂死了?永远不跟他见面了?」正自怔怔的出神,忽听得金轮国师「啊哟、啊哟」的大声呻吟。郭襄转过身来,只见他脸上抽搐,显在忍受极大痛苦。郭襄哼了一声,说道:「幸亏我大哥哥没上来,否则你逃也逃不走啦!” 国师「啊哟、啊哟」叫得更加响了,眼光中露出哀求之色。 郭襄忍不住问道:「怎幺?很痛幺?」国师道:「你妈妈点了我背心的灵台穴和胸下巨阙穴,我全身如有千百只蚂蚁在咬,痛痒难当,她为甚幺不再点了我膻中穴和玉枕穴?」

郭襄一怔,她跟母亲学过点穴、拂穴之法,知道「膻中」和「玉枕」是人身要穴中的要穴,只要稍受损伤,立即毙命,说道:「我妈暂不杀你,你不知感激,还多说甚幺?」

国师昂然道:「她如点了我膻中、玉枕两穴,我胸背麻木,就可少受许多痛苦。我这般深厚的修为,难道能要得了我性命?」郭襄不信,道:「你少吹牛。妈妈说的,『膻中和玉枕,一碰便丧生』,你身上麻痒,用力忍耐一下,他们马上就会上来啦。」

国师道:「小徒儿,一路上我待你怎样?」郭襄道:「还算不错。可是你杀了长须鬼和大头鬼,又害死我家的双雕,你待我再好,我也不记情。」国师道:「好罢,杀人偿命,待会你杀了我,给你朋友报仇便是。但我当你亲女儿一样爱惜,你却如何报答?」郭襄道:「你说怎幺报答?」国师道:「你给我在膻中穴和玉枕穴上用力各点一指,让我少受些苦楚,便算报答我了。」

郭襄不住摇头,道:「你要我杀你,我才不动手呢。」国师急道:「大丈夫言出如山,你点我这两处穴道,我决计死不了。待会你妈妈上来,我还要向她求情,岂肯轻易便死?」

郭襄见他说得诚恳,心想:「我先轻轻的试一试。」伸指在他胸口膻中穴上轻轻一点,国师舒了一口气,道:「果然是好得多了,你再用力些。」郭襄加重劲力,只见他展眉一笑,毫无受伤迹象,只是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的变了两次,说道:「再重些!」郭襄便依照父母所传的点穴之法,在他膻中穴上点了一指。

国师道:「好啊!我胸口不怎幺难受啦!你瞧死不了,是不是?」郭襄大感惊奇,道:「我再点你的玉枕穴啦!」起初仍轻点试探,这才运力而点。国师道:「多谢,多谢!」闭目暗暗运气,突然间一跃而起,说道:「走罢!」

郭襄大骇,叫道:「你……你……」国师左手一勾,抓住了她手腕,说道:「快走,我金轮国师武功独步天下,难道这『推经转脉、易宫换穴』的粗浅功夫也不会幺?」说着双足上点,带着郭襄向前奔出。

郭襄大叫:「你骗人,我不来!你骗人!」好生后悔:「我实在见识太低,连这些粗浅功夫也不知道。」她怎知这「推经转脉、易宫换穴」的奇功如何是粗浅功夫?实是他蒙古金刚宗极深奥艰难的内功,奇妙处比之欧阳锋逆转全身经脉虽大为不及,却也是一门极难修练的怪异神功。不过练成之后也无多大用处,因此练者极少。当郭襄点他膻中、玉枕两穴之时,他已暗自推经转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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