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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沉香豌-第46章

小说: 沉香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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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大家都说,初恋成功的机率太小。

早在半年多前,小雅和男朋友已经矛盾重重。因为不舍与赵国治分开,连家人让她出国的计划也搁置一旁,专心找工作单位,为自己为赵国治。到头来,所有努力成空,赵国治决定回家。对于宁小雅,他摊手,“看还有没有缘分。”

陈婉被宁小雅的失落颓丧的情绪感染,加上她和秦昊一波三折的,春寒料峭,在眼中是隆冬的肃杀之气。

年后秦昊一直在忙,陈婉只知道他和叶慎晖一起做房地产项目,没有过问其他。她觉察得到他的烦躁不安,猜不透他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父母的阻挠,或是因为他的推诿。

晚上被他逗弄的象猫一样哼哼时,被他一巴掌打在屁股上,陈婉睁开眼睛,“疼!”

“我比你还疼。等你来个来个电话说一句解释的话,从中午等到现在。你是存心气我是不是?”

中午和方存正吃完饭无巧不巧地遇上他进门,秦昊一行十来个人,也不方便多说,打了声招呼,陈婉就拉着方存正落荒而逃。“说话就说,你的手别乱动。”她往后躲,她如影随形地跟来,“就只是吃顿饭而已,你和别人吃饭我也没计较过。我和他只是朋友,有什么好生气的?”

“哪能一样?他一天不结婚我一天放心不下,你一天不和我结婚我更放心不下。”

“那以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好了。”她说着自己先乐起来。“你轻点,咬疼我了。”

他抬头,强自压抑着,黑色的瞳仁因怒气格外闪亮,沙声对她说:〃你究竟怎么想的给我一句老实话。一天天往后拖,”手掌用力拖着她腰间,陈婉感觉得到掌下的积怒。“我全部人通知过了,你是打算不告诉你舅舅直接跟我去拿结婚证还是打算半路变卦走人?陈婉,你要敢变卦,我,我。。。。。。”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怎样,只是一想到她中途毁约,心已经跟裂开了似得。

“我没有,我也是认真的!”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让陈婉有些忐忑。“你爸妈到现在没有一个准确的回应,我舅舅心情不好,天天脸色黑得像锅底,我怎么说?下个月!我保证!我发誓!”

手臂搂着他颈子,扁着嘴,哀哀婉婉地,这样的请求他没法拒绝。“那好,你说的,下个月。下个月再不行,我一口把你吞进肚子里省事。”脸埋在她浓密的头发里,深嗅着熟悉的味道,狂人的背后是唯有自己才明了的恐慌。“我对什么都有信心,唯独对你没有。以前你多骄傲啊,看我的时候连眼皮也不屑抬一下。多难才到现在这样?”为什么老觉得是做梦?怕一觉醒来,又回到从前。又像有个倒计时器在脑子里,每跳一下心也跟着慌一次。

以前。。。。。。陈婉发现快忘了三年前,崩溃前的哀求,穿透身体的痛,把手机砸向墙壁时那声嘶嚎。。。。。。身上有些发冷,手臂下意识地抱紧他。“不说这个啦好不好?都过去了,过去了。”

他似有似无地点点头,用尽全部力气回拥她。

不动筋伤骨不是爱。

我这辈子爱这一遭足够了。

宁小雅每次吵架和好之后总这样讲,可惜当日眼中濯濯清辉已不复见。哭累了,骂累了,眼睛定定望着床顶,灰白似一片尘埃。

陈婉把化验单攥得紧紧的,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坐在旁边的何心眉不停咬手指甲,想必她脑中也在重复着赵国治的话,表情恶狠狠的。赵国治在电话里说:〃我也没办法。”然后像是良心发现加了句:“如果。。。。。。我可以请假赶回去,钱也好说。”

陈婉冷笑。消蚀了的青春、纯真,对爱的憧憬,还有无辜的生命,拿什么来弥补?几时才能治愈?

越想心越痛,那种痛深切如刀,凌迟所有希望。

“快三个月了。。。。。。''她打破死寂的气氛,知道残忍,还是残忍地轻声说;〃要做决定了。”

骨肉的生、或死,对女人来说,大概是世界上最痛彻骨髓的抉择。泪水淌下小雅眼角。

“我觉得不能要。”何心眉把手指咬的光秃秃的,再次说:“小雅,再不舍得也不能要。”

宁小雅抽紧下颚抿紧嘴拼命点头,手却在自己肚子上轻微摩挲。

“别傻,想想将来,还有好几十年呢。赵国治那个贱人叫他去死,你将来一定会比他过得好的,相信我。”

陈婉想开口,铃声忽响。接完电话从外面走进来,看看像几乎死掉一半的宁小雅,眼眶一热,对何心眉说:“秦昊他妈说在外头逛街,想起我来了。问我有没有课,说找我聊聊天。”

何心眉呵呵地笑,笑得有些神经质地说:“该来的总要来的。要不要先跟你们耗子说一声?”

陈婉沉吟一下。“不用了,我应付得来。”

何心眉把陈婉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穿漂亮点,打个胜仗。”

推开包房门时,何心眉的话言犹在耳。“打个胜仗!”陈婉给自己鼓劲。

秦昊母亲见了她,笑容可掬。“这是济城唯一一家有粤式下午茶的地方,小点心不错,你等会尝尝。”

茶是菊普,陈婉站起来欠身斟茶。明知道对方来意不善,偏偏一副慈母模样,她唯有见招拆招。宁小雅那会怎么说?“英国贵族范儿,礼貌中带着浓郁的高人一等的矜持。”结果被何心眉抢白:“别胡咧咧了,就是一假惺惺的笑面虎,被你形容的那么好听。”

想起这个,陈婉微笑。

“难怪我们小五说找到你是他的福气,这样一幅好模样,我们家那傻小子不动心才怪。”

是说秦昊被狐狸精美色迷惑了?陈婉笑笑,静等下文。

“说我们小五傻,还真不是假话。我儿子怎么样,我最清楚不过。从小顽劣乖张,可心眼不坏。小错不断大错不犯的那种,就是脾气急,一个不顺心就使拧。能降得住他的人没几个。别只顾着听我说,我一说起儿子来没完。来试试这虾饺。”石香兰顿了顿转移话题问:“马上毕业了吧,找到什么工作了?”

“正在找。”

“我建议银行号,和你专业对口,又稳定轻松,说出去也体面。按你的家庭环境来说,能完成学业,再找个好工作,将来奉养你舅舅舅妈,一路过来,也够辛苦的。”

陈婉咬住下唇,没有接话。

“我听说小五前段时间托了他一个世伯,请人帮忙在分行里安排个位置。这孩子,任性惯了,很多事不爱和我们长辈商量,他爸爸为他暗地里利用家里关系很不高兴。我以前对你不太了解,后来听说了不少,我和小五他爸爸说,小陈是个好姑娘,如果进去了能努力工作、踏踏实实做人,凭真本事吃饭也没什么。”

“伯母,我想你误会了。秦昊帮我找工作的事情并不是我拜托他的——”

“是也没关系,那孩子爱帮人,况且你们处了几年了,帮你找份工作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老子只是气他不出声偷偷摸摸自己去找人,其实直接和我们说了,我们做长辈的怎么会不帮忙?”

“伯母,你们误会了。事实上,等论文命题下来了我会自己找。而且我们家前两年卖房子还有一笔钱,我舅舅一直打算开餐馆。将来找不到您说的那种体面工作,我也能靠自己吃饭。”

石香兰停了筷子,“那也是最坏的打算不是?人往高处走,换到哪个时代都是真理。我听说你年年专业考第一,年年拿奖学金,这么聪明,如果回到家里以前的那种环境生活不是埋没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攀高枝、利用秦昊往上爬,陈婉压住心头火,说:“伯母,我记得上次在伯父书房里看见一个条幅,印象很深。‘居庙堂之高,须有山林气味。处江湖之远,须有堂庙经纶。’秦伯伯那样的人也心怀自然,我想富贵荣华这样东西不是每个人必须的。我也一样,能过好生活没有人不向往,但是比较下来,安稳平凡的日子更实在。”

石香兰微怔,随即置之一笑,“说是那样说,努力工作,踏实做人,可这最本分的事情有几个人能做到?象我们家小五,也是眼睛长脑门上,毕业时他爸爸已经帮他铺好路,他不愿意,结果磕磕碰碰到现在。话说回来,小五是一根肠子到底死心眼的人,很容易被利用 操纵,他如果进了事业单位我也提心吊胆的。”

陈婉死死捏住台下自己战抖的手,定睛看着对方。“伯母,秦昊是不是容易被利用的人,认识他四五年,我很清楚。”

“再清楚也没我这个当妈的了解他品性。“石香兰审视的眼光不离她左右,许久后说:“我不兜圈子了。所有人,包括小五,总夸你坚强自立,可你的行为与其他人称道的刚巧相反。你认为我们做父母的该怎么看?怎么评价你的自立自爱?”

“伯母,我不明白您的刚巧相反是指什么?喜欢秦昊就是不自立不自爱?如果是这意思,你把他看得太低,把你们家的地位看得太高了。”陈婉呼吸急促,深吸一口气说:“别人眼里看的是他背后的光环,我眼里看到的只有他。他的家庭背景父母祖辈的地位和他傻乎乎的笑,对我巨细靡遗的关心一样,只是他的一部分而已,对我来说,甚至还没有他傻乎乎的笑来得重要。”

“既然不重要,那就听我一句话话,你们不适合。小五天生要背负一些责任,我想你们不太明白这种责任的必须性。我说了这么多,不想提及你父亲,可不得不提。政治上的错误不能犯,错了污点会跟随一生。我们家一贯开明,没有门当户对的封建思想,但是家世清白是首要条件。不然的话,对小五,甚至对他爸爸都会有影响……”

陈婉脑中嗡嗡响,一时只看见对方嘴皮上下嚅动,已经辨不清到底说什么。打场胜仗回来,好像是何心眉说。她深呼吸,慢慢将体内那股浊气呼出去,听秦昊妈妈说:“人性我了解,生存是第一本能。小陈,你很聪明,我知道你……”

她腾地站起来,顾不及桌上筷子翻滚下地,竭力保持镇静说:“伯母,你想说的我大致明白了。多谢你没有提什么条件以分手为代价,至于合不合适的问题,我喜欢的是秦昊,想嫁的是他这个人。换过来,我想他也一样。你觉得我家世不清白,可以找秦昊谈,如果他也赞成你的看法,认为我令他蒙羞,请他站在我面前告诉我,我不反对分手。我还有课,先走一步。”

第 66 章

进车位时速度太快,冲出轮挡,险些撞上墙。

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恐惧。真相近在眼前,没有触碰的勇气。刺耳的余音在地下车库里回响,秦昊呆怔着坐了一小会才回过神,把车倒出来,离开金盛。

夜里再次回来,带着薄醉微醺。见到她的那一瞬,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不是说今天有事不过来吗?”

“送小雅回家就顺便上来了,找找资料。”她揉着眼睛说,“去喝酒了?”

秦昊无声点头。

“晚上电话里说在家?”陈婉惴惴不安地问。

他再次点头,站书房门口与她对视数秒,突然别开脸,“我去洗澡。”

以往这样,他会进来抱抱她,纠缠一个吻。醒过神,陈婉对空廖的房门苦笑。

下午回校,何心眉听她复述一遍经过,张开嘴巴好一会才合上,说:“你练了令狐冲的独孤九剑?遇强则强?”

她也是这般苦笑说:“总有一些底线是不容侵犯的。我说的话会不会很过分?”

“不过分。我只是没想到你平时寡言少语的……”

手撑着额头,再次回想下午的每个细节每个字,如同今晚重复的无数次。或许她冒犯了他母亲的尊严,那她的尊严与骄傲呢?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苍白得不堪一提?

走进房间,站在浴室门口,听着哗哗的水声。他那句“不管任何时候我都站你这头”回荡在耳际,似乎还能轻嗅到望谷温泉里拂过发梢的山风送来的飘雪落蕊残香,可他郑重的表情、严肃的眼神已经消失了。

陈婉放下推门的手,回身拿了外套想离开,踌躇中又重新坐回床沿。

水流如注,掀起酒意压制的狂躁,秦昊一遍又一遍回忆这个下午。

下午接了电话回去,知道父亲逢主动来找,必定是有大事,只是没预料大到几乎能摧毁心底所有。

老头子说话方式习惯性的先抑后扬再抑,一上来说起叶慎晖,又赞他这几年在叶慎晖身上学到了三分稳重练达。

秦昊暗笑,他年头年后忙得焦头烂额的,有一半是叶慎晖功劳。南昀湖地块卖了一半给洪建学,那小子踌躇满志,一心想捞个盆满钵溢,拿到地上马的全部是高端高档住宅项目。叶慎晖黄雀在后,手上握着南昀湖最好的地块作安居计划,定位普通市民,小户型简装修,预计价格将低于洪建学百分之二十。目前一切在信诚屈指可数的几个高层掌握中,等五一正式开盘时,秦昊能想见洪建学知道预售价后崩溃的表情。

他笑是因为几年的筹划终于到了快揭盅的时刻,也是因为叶慎晖。那只老狐狸,算盘珠子划弄得比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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