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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有山有水有点田-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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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想到秦招福这会儿骑虎难下,见筱雨油盐不进,眼瞧着这件事儿就要黄了,秦招福也不再管筱雨,冲着筱雨三叔四叔秦招寿秦招贵使了个眼色,秦招寿秦招贵便立马上前,一人一边将筱雨给拉住了。
筱雨脸色一冷,秦招福却是没管她,跟那秦婶子说笑了两声,还和另外两个男人寒暄了几句,秦婶子和那两人便掏了腰包递给秦招福。同时三人朝着初霁和洁霜走去。
悦悦在一边想隔开筱雨三叔和四叔,无奈人单力薄,根本插不进去。悦悦娘也想帮忙,可见女儿着急,她自然也只能先顾女儿,忙去拉了悦悦,筱雨这头暂时是帮不上忙的。
毕竟,那是人家秦家自己家的事儿,拉着筱雨的又是她亲叔叔,悦悦和悦悦娘充其量也不过是外人。
筱雨神色越来越冷,秦婶子已经拉住了洁霜。洁霜扭着,脸上全是泪,却也不敢哭出声来,长虹还不明就里地扯着洁霜的裙摆。
而那两个男子也挨到了蹲在地上扒拉泥土的初霁身边,见初霁眼皮都不抬仍旧是自己做自己的,两人眼中都多了一抹轻蔑。
秦招福已经开始倒出钱袋子数钱了,陈氏也围了上来,两人脸上全是见钱眼开的表情。
筱雨低喝一声:“放手!”
这是对她三叔四叔说的。
秦招寿秦招贵从小就是秦招福的跟屁虫,性子随高氏,耳根子软,长大后对秦招福的话唯命是从。筱雨这一声低喝两人都听见的,但显然的,两人都不愿意为了这个侄女得罪了自己的大哥。
筱雨缓缓地说:“我再说一次,放,手。”
二人依旧不为所动。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筱雨低声冷笑,忽然发力,两条手臂往中间迅速一收。秦招寿秦招贵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下,都被扯得一个踉跄。筱雨不由他们有所反应,迅速朝右边侧了身,右手手肘曲了起来,毫不留情地往挟住自己身体右边的秦招贵的后背上砸去,连带着将秦招贵的左手手臂也反锁到了后边,形成一个难度极高的姿势。
秦招贵顿时大叫一声,手彻底松了开。
筱雨右手得到解放,下一刻摸到自己腰间始终别着的斧头,高高扬了起来,将正准备起身制住她的秦招寿吓得顿时一个踉跄。
“筱、筱雨……你,你做什么?快放下斧头!”
高氏被筱雨这一系列的动作给吓得惊呆了,这会儿瞧见自己儿子就在筱雨的斧头底下,连说话都结巴了些。
围观的众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
秦招福和陈氏数铜板的手也顿住了,见筱雨举着斧头慢慢地,慢慢地朝他们走了过来,秦招福和陈氏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筱雨不给他们机会,三步并作两步身姿矫健地冲了上去,一把扯过秦招福和陈氏手里的钱袋和铜板,捏着袋底,将袋口敞到最大,手上用力地朝二人扔了过去。
一时间,铜钱像冰雹一样,一枚枚地朝秦招福和陈氏砸去,砸到他们身上后又因为重力落到了地上。
若是大家被筱雨方才挣脱开她三叔四叔掣肘的一系列举动惊呆了,那现在大家就是被筱雨朝她大伯大伯娘脸上“扔钱”的行为给吓傻了。瞧着落在空旷院子里地上的那些个铜钱,大家心里都在嘀咕,这可都是钱啊……
秦招寿秦招贵狼狈地爬了起来,躲到了秦斧和高氏的身后,高氏被筱雨这样子刺激到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得好不伤心:“筱雨啊,你这个样子没个姑娘家样,以后可怎么找婆家啊……”
高氏自顾自地哭得伤心,筱雨却早已没了应付自己这个糊涂奶奶的心思,她举着斧头,仰头问秦招福道:“大伯是打定主意要卖我弟弟妹妹了?我不同意,就强行卖了是吗?”
秦招福哆嗦着,没等开口,筱雨已经扭头朝秦婶子三人走了过去,神情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狰狞着道:“我数三声,从我弟弟妹妹身边滚开,否则不要怪我斧头太过锋利!一!”
“一”刚开口,那两个男人便立马退到了秦招福身后去,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秦婶子还在坚守着。
筱雨冷笑着,慢悠悠地念了声:“二。”边说着,脚朝前挪了一步。
秦婶子哆嗦了一下,仍旧没从洁霜身边离开。想必是打量着筱雨这不过是说来吓吓人的,她就不信这姑娘真敢朝她砍下来。
筱雨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她要真把人砍伤了,自己几个弟妹可怎么办?但是她肯定是要吓一吓这些心思不正的人的。秦婶子既然不听话,那么她不介意秦婶子做那只被杀了儆猴的鸡。
“三!”
说时迟那时快,筱雨一个巧步上前,闪到秦婶子跟前,斧头朝着她劈头而下。
在场的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其中秦婶子叫得最大声,别人只是短促的一声“啊”,她却像是被烫了皮似的,连绵不断地尖叫着。
等她察觉到不对劲,身上也没有任何痛苦时,她才慢慢停了尖叫,十分缓慢地仰头看去。
那把斧头,就悬在离她脸不到一寸的地方。要是筱雨再往下劈下来那么一点儿,她这脑袋,可就要开花了。
这时候的秦婶子已经浑身是汗,脸色白得吓人,见筱雨还举着斧头,一边嘴角微微翘起地望着她,心里陡然一个激灵,想跑脚下却是一软,跌坐在地,可她还是二话不说立马朝着她认为安全的地方爬了过去,行为姿态十分不雅观。
筱雨将洁霜揽在自己身后,走到初霁前面,将三个弟弟妹妹护在自己羽翼之下,方才慢慢将斧头放了下来,垂在身侧,口齿清晰地道:“今日众位乡亲也在,请大家做个见证。我秦筱雨的爹娘和大哥踪迹难寻,家中只剩我姐弟四个相依为命,今后我饿不着,他们就绝对饿不着,就算我饿着,也绝对不会让他们饿着!我秦筱雨别的本事没有,家里还有这么一把斧头,谁要是敢动我弟弟妹妹一根汗毛,就别怪我这把斧头冰冷无情!真招惹到我头上,砍死砍伤那也是作恶之人自找的!”
这一段话掷地有声,所有人都听了个明明白白。悦悦娘不由自主地朝筱雨竖起大拇指,深觉得这样的姑娘颇有她年轻时候的风姿。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秦招福的如意算盘算是彻底打空了。地上那些散着的铜钱还得捡起来还给人家。
陈氏骂骂咧咧地捡着,高氏一边哭一边捡,倒是没过多久就把地上看得见的都捡了起来,数了数,秦婶子非说少了十个铜板。陈氏没办法,想让筱雨出这个钱,但见她那鬼煞一般的神情,又不敢开这个口,只能愤愤地添补上差的铜钱。
热闹看完了,围着的村人都一个接一个走了。秦招福被金子和秦斧搀着,望向筱雨时,浑身一个哆嗦,立马将眼神缩了回去。
筱雨知道,这一次,自己这个大伯是真的怕了她了。

☆、10。第10章 寒石小巷

雨清镇,寒石小巷,一家简朴的小宅院中。
院子中央一个年轻公子坐在躺椅上正在享受即将落山的太阳柔和的光晕,夏末的季节还不算太凉,但他腿部却仍旧盖着一床薄毯。他手上拿着一本书,正细致专心地读着。
他身边立着一个持刀的武者,眉目刚毅,炯炯有神,站得像一棵青松。
许是读到了什么好笑的地方,年轻公子忽然轻笑了一声,可随即这轻笑声便演变成了咳嗽声。
武者立马上前拍着公子的背,眉头蹙了起来:“公子,武师父让你近段时间要多休息,不要劳心劳神。”
年轻公子摆了摆手,缓过这一阵劲儿后方才笑道:“你不跟他说,他哪里会知道?”
说着便冲武者眨了眨眼睛。
武者叹了一声气,嘟囔道:“公子好歹也顾顾自己的身体,这次是我们大意,幸好公子化险为夷……”话到此处,又好奇问道:“公子刚才在笑什么?”
年轻公子弯了弯唇,将书搁在了自己腿上,伸手从自己腰间束带里拿出一根白得通透的玉笛。
“方才读宋文策的文集,忽然就明白他当年为什么会触怒先帝龙颜了。”年轻公子抚摸了下玉笛笛身,见武者朝他望了过来,方才解释道:“宋文策这个人啊,桃李满天下,可谓是群臣之师,只是他过于正直,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明明知道先帝性喜渔色,不爱理政,却不仅不避,反而直言觐见,甚至作诗讽喻,妄图将先帝的性子给掰过来。这不,最终落了个抄家流放的下场,惨兮兮的客死异乡。”
武者向来不喜欢读书,听年轻公子说了一堆,明白是明白了,却直白地说:“那就是说这个姓宋的傻,想当拯救天下苍生的大军师,结果被最大的将军给咔嚓了。”
年轻公子一愣,然后失笑点头,倒是难得赞同道:“楚尽,你这话说得倒是不错。”
楚尽咧嘴笑了笑,正要说上两句“公子夸奖”的俏皮话,余光扫到侧门进来的人影,立马止了话头。
迎面而来的是年轻公子的师父武道子,年轻公子和楚尽都称呼他为武师父。
这个年轻人,赫然便是筱雨在禁林中遇到的那个人,余初。
“公子。”
武道子拱手朝余初行了个礼,见余初点头后,方才伸手为他号了号脉,半晌后点头道:“余毒已清,公子不用担心,只是还是要再休息上几日,毕竟被锁了内力,这几日切勿劳心,静心休养,好让内力运行通畅。”
余初笑着点了点头,道:“辛苦武师父了。”
武道子抬了下手:“公子身体康健便是我的福了……”顿了顿,武道子又道:“公子,这两日我去查了下公子说的那个姑娘。”
余初顿了一下,想起在那林中,那位身手不错,见识不薄,且十分有趣的姑娘,便是笑了笑,说:“一个小丫头,查她做什么。”
武道子看了他一眼,道:“公子作了那位姑娘的画像,我让楚尽临摹了去寻这位姑娘……小心些总归没错的。”
余初挑了挑眉:“武师父还看到那张画像了?不过,那倒也该小心些。”余初伸了个懒腰,问道:“查得如何?”
“依照公子的描述,应该是这个叫秦筱雨的姑娘无疑。”
武道子一边回道,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画像。余初展开画像,看向那上面画的人影不由失笑:“这跟真人比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公子说的极是。”武道子正经地道:“只是公子所作画像,不能轻易流传出去,否则也用不着让楚尽临摹了。”
一旁的楚尽憨笑着搔了搔头,道:“我觉得我画得还成,至少有鼻子有眼的。”
余初失笑,咳了咳说:“秦筱雨……这倒是不像一个普通农家姑娘的名字。”
武道子点头道:“这名秦姑娘在家行二,上面有个哥哥,底下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两三个月前,她爹娘和大哥去了镇上后便没了踪迹,如今他们家里是秦姑娘撑着。”
余初把玩玉笛的手一顿,面上多了份正经:“继续。”
武道子道:“公子遇险的那一天,秦姑娘身上也发生了件大事。就在她和公子分别后回家。”
余初添了分凝重:“大事?”
武道子点头:“没错。秦姑娘回家后正巧撞见她大伯使诡计卖她弟弟妹妹,秦姑娘先是揭穿她大伯这样行为的不合理的地方,只是她毕竟是晚辈,这一招并不奏效,她大伯要强卖她弟弟妹妹,秦姑娘抢了她大伯正数着的钱,扔在了她大伯脸上。最后秦姑娘是举着斧头把她大伯等人给赶走的,并放了话,谁敢动她弟弟妹妹,要先掂量掂量她手里的斧头。”顿了顿:“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余初顿了顿:“若是真有害她之心,恐怕她也防不胜防。要是她并不知道谁动了她弟弟妹妹,她说的话也不过就是空话。找不到作恶之人,她斧头再厉害也没用。”
武道子叹道:“她一个十四岁的姑娘,能为弟弟妹妹做到这个份上,也难为她了。”
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了余初的某根神经,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凝神片刻,忽然嘲讽般地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也不是所有做哥哥姐姐的,都能没有杂念地护着顾着自己的弟弟妹妹。”
武道子动了动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余初却是另起话题问道:“她这个名字可有什么来历?”
武道子忙说:“秦姑娘五兄妹,名字依次是晨风,筱雨,初霁,洁霜和长虹,据说都是他们的娘取的。我让人打听来的消息说,秦姑娘的娘是孤身一人,并没有什么背景,是秦姑娘的爹捡回来的妻子,跟别的农家妇人很不相同,都说她有些大家小姐的做派。”
楚尽在一边抿嘴笑道:“这一家子倒是真怪,取的都是些天气名儿。”
余初也笑了一声,想了想对武道子道:“照武师父这么说,她更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了。”
武道子也点头:“我也这么认为。虽然秦姑娘的娘这条线有些让人猜疑,但她毕竟也是十几年前来秦家村的,这样一想,自然不会是刻意的了。”
“既然如此,你就不用再关注她了。”余初轻笑了声,道:“但她到底救了我,那日若是没有她出现,恐怕我现在不会那么轻松,不死也残了半条命。只是我问她要什么酬劳时,她反问我的命值多少钱,想报答她,还真是件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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