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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世婚-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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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压抑地长长抽泣了一声。
“你嫂嫂同我说过,让我去替你恳请祖父,但是不成。祖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一旦拿了主意轻易不会更改。倘若有更好的,我便无论如何也会帮你,事实上是你不能再耽搁了。”陆缄静寂片刻,又缓缓道:“金家这门亲事你认了罢,祖父和母亲不会害你。你的年纪虽不算大,但要找个进士出身,有所作为,家道不错,年貌相当的青年才俊………委实不易。你也知道,每年应试的举子多如过江之鲫,能高中的却是极少数,这些人中年岁多数都已不小,且已成亲,剩下的未必能有那个缘分。若是前些年你年纪尚幼的时候慢慢访着,寻个有前程的举子那也好,但如今,最新科的进士也得等到后年,那时候你便十九了,且不一定能遇到合适的。男子最要紧的是人品能力才干,相比较而言,金趁于…………”。
陆缄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句句都是十分恳切的,但却是陆云所不能忍受的真相。林谨容轻轻舒展了一下因为站得过久而发酸的腰肢,安静地等待陆云发作。
“够了!“陆云果然尖声道:“你们个个说起道理来都是一套一套的,我说不过你们。我所难过的,无非就是我不是男子罢了,所以我的命,我的终身,我的前程全数都被捏在你们手里,还不是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可有人设身处地的为我想过?”接下来是一阵几乎要断肠的压抑地哭泣。
她的声音够大,丫头们全都听见了四下里一片沉寂几乎能听到雪落下来的簌簌声。珠儿和简儿垂着头,一动不动,仿若泥塑木雕一般,倒是荔枝大胆地和林谨容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样的陆云,想必陆缄从来不曾看到过罢?
只听里头一阵沉寂,许久,方听陆缄轻声道:“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你不能,我也不能。命,我生成这个样子了但我是不信的,我要争,必须要争:至于你,你若真的要争,敢争,相信没有人能拦得住你。我们所能替你想的,就是我们现在做的。”又是一阵安静,陆缄轻声道:“夜深了,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罢。”
陆云忽然拔高声音道:“哥哥我若是绝食,以死抗争祖父会怎样?”
荔枝和豆儿脸上露出一丝愤恨来,简儿和珠儿都抬眼偷偷打量林谨容,林谨容伫立在那里,平静无波。这是永远也不会让人忘记的前事,刻骨铭心,她可不指望因为她嫁过来了,别人就真的忘了,那不是痴人说梦么?
屋里是死一般的沉寂,许久方听见陆缄一字一顿地道:“你伤心过度,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这种祜,不要让我再听见第二遍!也不要叫长辈们听见第二遍!”
一阵脚步声响起,陆缄拉开门,阴沉着脸,语气生硬地吩咐珠儿和简儿:“你们好生伺候好大姑娘须臾不得离身,她若是少了一根寒毛,你们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珠儿和简儿战战兢兢地应了,忙忙地往屋里去。
“哥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饶我这一遭!我是糊涂失了心,你不要和我计较。我只有你一个哥哥,只能依靠你,你是我的亲人啊,你说过不会不管我的。”
陆云推开珠儿和简儿,猛地往外扑出来,紧紧拉住陆缄的袖子,泪流满面,哀戚万分。她再傲气再会装,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紧绷的那根弦一旦断了,就是手忙脚乱,彻底崩溃。
陆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却是咬住了牙,淡淡地道:“我从不曾忘记自己的诺言,当然不会不管你,但你也太任性了!”不把态度表得更严些,难道还要放任着她去胡闹么? 林谨容跨前一步去扶陆云:“阿云不要再哭了,祖父和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哥哥也为难。我早前和你说过,咱们做子女的,总是要听父母长辈的安排,那是孝道也是懂事,他们又怎会害了我们?”
陆云绝望地看着林谨容,新仇日恨一起涌上心头,只因陆缄在场,才拼命咬着牙忍住了,紧紧抓住林谨容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林谨容的皮肉之中,似是要把恨意全都宣泄出来,面上却是一派的楚楚可怜:“嫂嫂,我求你,帮帮我,这是我一辈子的大事啊………你帮我求求哥哥啊,祖父最疼他,最肯听他的话。他不帮我谁还肯帮我?”
说实话,林谨容看到陆云此刻的痛苦样是有触动的,她想起了自己拒亲的那个冬天。可是手腕处火辣辣的疼痛又提醒了她,这是陆云的人生,正如陆缄所说,不满意,可以去抗争,可以去求,陆云甚至不敢到陆老太爷面前去哭求,在这里守着陆缄发火,一边揭她的短,一边掐着她的手,还哭着求她这个最说不上话的小媳妇,这样口是心非的做作,又是何必?因此林谨容只是道:“阿云,对不住,我委实帮不了你……”…… 
陆云手上的劲越发大了起来,狠劲地掐,林谨容算着差不多了,方作了痛苦的样子:“阿云,你松手,我疼。”
陆云忙松开手,看向陆缄,脸上作了迷茫的样子,正要开口说话,荔枝已经扑了过来,把林谨容的手拿起,放在了灯下。雪白的肌肤被掐破了皮,指痕清晰,过后肯定是要青紫的,荔杖什么话都不说,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林谨容垂着眼轻轻将袖子拉上淡淡地道:“哭什么?快收了泪。”
陆缄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不待开口,陆云就惊慌失措地道:“哥哥,嫂嫂,我不是故意的。简儿你快拿药来…”…… 
林谨容淡然一笑:“不必了,阿云你歇着吧,我先走了。”并不看陆缄,走到门边方回头看着陆云低声道:“阿云,我不是故意不帮你,我没有办法你别怨我。下次别再这么用力了。”随即头也不回地迎着雪走了出去。


荔枝和豆儿愤恨地看了陆云一眼,打起伞和灯笼追了上去。陆缄忙吩咐简儿:“若是大姑娘不听劝,你们就去寻太太过来。”言罢不看已是泪流满面的陆云,一头扎入风雪之中。 快步行至院门口,只见前头一盏灯笼一把伞,林谨容领了荔技和豆儿安安静静地站在道旁等着他,心里就松了口气,大步迎上去,接了荔技手里的伞,轻轻去拉林谨容的手。 林谨容也不拒绝任由他握着,安安静静地跟着他走。下了一夜的雪小径上堆积起来的雪已经没到了足踝处,一脚踩下去,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反倒显得越发冷清静寂
“手很疼吧?”陆缄轻轻道:“阿云她是气急失了分寸,你不要和她计较。”
林谨容淡淡一笑:“我是长嫂,她便是打我两下,骂我两声我也得忍着。反正之前她也不是没对着我发过火,我有准备。她连你都生气,生我的气又算得什么?我只是觉着真不容易。”
“下次你离她远点。等她平静下来又再说。”陆缄沉默地将她的披风领口紧了又紧又把伞往她头上挪了挪。
荔杖几番想开口向陆缄拆穿陆云的真面目,思来想去,却发现,不过是些言语上的不客气和针对而已,还真拿不出来说,反倒显得她没规矩,给林谨容脸上抹黑不值得说,于是愤愤不平地忍了。
等回到房里,不待谁开口,荔杖就先把梨花膏寻了出来要给林谨容上药。陆缄接了过去:“我来吧。”
冬至大家都有赏钱,有酒席吃有新衣穿,挂嬷嬷先前还欢欢喜喜的,打算等着他夫妻二人回来以后领着房里的婆子丫头们一起给他们磕头谢恩。一时看见林谨容手腕上的印子,不由惊道:“这是怎么啦?奶奶您可疼?您长这么大,可是油皮儿都不曾破过一点的。”
陆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只垂着眼将银答子在瓶子里乱挑梨花膏。
林谨容含笑道:“没什么,夜深了,嬷嬷去歇罢。”
挂嬷嬷小心地打量着陆缄,小心翼翼地道:“二爷,奶奶的脾气有时候是倔了点,可没坏心,她要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要不就和太太说,太太一定会教导她的。”她是乳母,这屋里能和陆缄这样说话的人也只有她一人了。
陆缄垂着眼低声道:“我知道了,嬷嬷。”
荔枝这会儿觉着挂嬷嬷真可爱,便笑着推她下去:“不是什么大碍,就是意外。快去睡罢,这里有我呢。”
荔枝却又精明,指挥着丫头们把热水送进来,把床铺好了,便小心地把门掩上了,由着林谨容和陆缄二人自去上药说话。
林谨容垂眸看着小心翼翼给她上药的陆缄,低声道:“阿云这是第二次当着我的面说绝食,以死抗争的话。”
关于更新(不要钱的字)
我承认我当前处在困境之中,从情绪、压力到身体,都在困境中。我不是天才,也没有名师指导,每一个情节,每一句话,都是用心反复揣摩后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出来的。经过这几年熬夜苦拼,我的生物钟已经乱得差不多了,最近连续几次差点摔下楼梯,碰到头,碰到眼睛,我不敢再死撑了,这个需要大家的休谅和理解。
看到有简子说担心《世婚》会写很长或者拖很长,请放心,我没有拖文的习惯,目前《世婚》已经写到一半有多,如果不出意外,大概将在七月左右完结,考虑到后面的情节走向和质量,我决定适当放慢更新速度,当然是不会断更的,尽量双更,三更则也许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不过我想,大家花钱来看书,不会愿意看到敷衍了事的情节和注水的章节,质才是第一的,然后才是量。我能做的,就是尽力让大家的付出和回报成正比。
粉红我还是要求的,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必须争取,并且接受现实,这是一种态度,所以还是要恳请大家的支持。
那么,在这里向一直支持并鼓励我的书友们致以诚挚的谢意。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我很感激,非(提供下载…87book)常感激。
最后不淡定的闲话一句:某位执着的一直投一星票,动辄投几张的童鞋,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让你一直如此牵挂并破费,让我很惶恐,请高抬贵手罢。
今天照旧有加更的。



第254章 雪光

陆缄的动作一缓,抬眼对上林谨容的眼睛,拿不定林谨容是个什么意思。这是横亘在两个人中间的一根刺,想忘也忘不了。新婚那夜,他曾和林谨容说过,从前的事情就忘了,指的就是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因为际遇的缘故,他的自尊心更强,也更好胜。林谨容宁死也不肯嫁他,对那时候的他来说,算是人生中最让人丢脸,最让人痛苦的事件。但他没有任何选择,痛苦过后只能接受,就如同他不能选择做谁的儿子一样,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婚姻。



给大房做了儿子,他要努力让自己满足他们的要求,拼命读书上进,证明自己不是无用,不会在有朝一日大房有了自家亲儿的时候,一脚把他蹬开;得到陆老太爷特别的重视和培养,他就得更加刻苦努力,不辜负陆老太爷的期望,不能家族里的其他人看他和陆老太爷的笑话,娶了林家的女儿,如果不想做一辈子的怨偶,痛苦一辈子,就要尽力争取琴瑟和鸣。不能做到完美如愿,最少也要尽力争取。


  他不信命,他不服输,他要争,所以他更努力,他学会了忍让,他不及吴襄聪明,才华横溢,耀眼夺目;不似林慎之,可以心无旁鹜,一心向学,不比陆纶,有父母兄长倚仗,万事不操心,可以任性为之,快活自在,他要顾忌的太多,要负担的太重。


  但他只是一个年方弱冠之人,没有多少阅历和经验可谈,哪怕是陆老太爷说得够多,诸先生教得够多,也需要他慢慢去试探,亲自去体验。除了恒心与毅力,刻苦与认真之外,他还真没什么可以拿出来特别称道的地方,他只能比别人更努力。他很累。


  这样一个寂静的冬夜,窗外飘着大雪,寒风凌冽,屋里暖香宁静,舒适宜人,令人特别想与身边之人说点什么。陆缄也是这样,他静静地看着林谨容,柔和的灯光把她鬓边的碎发照成柔和的金黄色,令她脸上那层浅浅的绒毛显得格外可爱和柔软。她年轻的眉眼中间也含着疲惫,她同样也很累。


  不快活的人岂止是他一人?陆缄有很多话想和林谨容说,有很多事想问林谨容。他最想问她,当初为什么不肯嫁他,在她眼里,他就那么不堪?可话到口边,却变成了另外一句话,“我今天和她说过了,不许她再说第二次,不过,也许她是想威胁我们,她要绝食呢?”


  “这事儿最后还要写信同公爹说过的吧?”林谨容扯了扯唇角,推开他手里的簪子,用食指把药轻轻抹开,她记得很清楚,陆云从来不曾绝过食,陆云只是缠着林玉珍哭闹,但林玉珍最后也没迁就陆云。


  “是。”陆缄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没问出那句最想问的话来,却又隐隐觉得不后悔,问了做什么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已是夫妻,若无意外,就是绑一辈子,要生儿育女,死后同穴,共享子孙后代的祭祀和供奉,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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