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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世婚-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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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谨容的眼睛由来就有几分湿润,“他们是怎么说的?”她以为她不在乎这些的,可是事到临头,加了一条人命在里面,她却无法做到她以为的那样豁达和淡然。
  
  陆缄难得看到她这样,由来生了几分怜惜,爱怜地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低声道,“没有怎么说,真相不明,谁敢乱说?祖父下了死命,谁要敢乱说一个字,就打死了事,这会儿五弟和六弟的说法是,芳竹这事儿就是那婆子干的。”
  
  
  林谨容沉默半晌,道,“那婆子一定找不到的。就算是找到了,也一定会畏罪而死。”
  
  陆缄拥她入怀,将下巴机耕在她的额头上,道,”真是想不到,着实为难你了。我定商量着把这事儿料理清楚,不能再发生这种败坏家风的事情。“
  
  即便是这声安慰不起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林谨容还是觉着全身紧绷的肌肉和骨骼渐渐松了下来。她静静地伏在陆缄的怀里,思绪飘得很远。她突如其来地想,若是那一年,宁儿没了的时候,她能够这样和她说一句,这样抱一抱她,他们会不会不同?她会不会死?但是没有如果。
  
  他是那样做了,她也还是死了。
  
  陆缄抱了林谨容一会儿,觉着她的身子温软了许多,便将她扶起来坐好,替她理了理鬓发,有些不满地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阿云竟也不来陪着你。“
  
  林谨容道,”她这些日子心情好似不太好。那时候听说此事,婆婆大发雷霆,她还得劝着婆婆。“谁能指望得上?她才不指望陆云。
  
  陆缄默了默,道,”你没吃晚饭吧?这样可不行。我让荔枝摆饭。或是让桂嬷嬷替你做点什么?“
  
  林谨容摇头,”不想吃。你吃过了么?“
  
  陆缄微微一笑,”我刚怎么和你说的?我和几个同窗好友去的五丈楼,替朋友饯行。不过我没吃饱,光顾着喝酒说话了。你陪我吃一点?端着碗就想吃了。“不由分说就叫人摆饭,特别吩咐给林谨容做一碗压惊汤来。
  
  荔枝等人见他回来,就都觉着有了主心骨,脸上的笑容也盛了,就连走路都轻快了许多。林谨容饮了压惊汤,又打起精神吃了一碗饭,方放了筷子。
  
  陆缄赞叹地看着她,随意动了两筷子蔬菜就跟着放了筷子,笑道,”我只当你要我哄劝才能吃得下半碗饭去,谁想你还争气。“
  
  林谨容勉强一笑,”不吃饭,饿着的可是我自个儿,那不是便宜别人,正中旁人的下怀了么?我得好好儿地活着才行,最好是病也不要生半点的。“
  
  ”这就对了。“陆缄轻轻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手,起身道,”去睡一觉了,我去寻祖父。“
  
  林谨容便张罗着给他换衣服,”换身衣服,洗个脸罢?“
  
  陆缄也没推辞,就由着她帮他换了外衣,洗衣了脸,吩咐荔枝等人,”好生照料奶奶,若是有人来寻,就说奶奶今日去看芳竹,受了惊吓,不舒服,睡了。一概不见。“言罢朝林谨容微微一笑,自去了。
  
  荔枝和桂圆含了笑,上前来伺候林谨容梳洗,桂圆劝道,”奶奶,二爷回来了,咱们就不怕啦。把那婆子逮着了,定要送官去严办!“
  
  林谨容道,”还是叮嘱樱桃,豆儿她们几个,不要乱说话,不管旁人问什么,都说不知道。需知祸从口出。“不平是不平,但不该说的话是绝对不能乱说的。
  
  荔枝稳重,闻言回道,”奴婢下午才一见了芳竹,就已经吩咐下去了。“
  
  林谨容褪了簪钗,合衣靠坐在床头上发了一会儿呆,压惊汤的药效上来,这便昏昏沉沉地脱了衣服,躺下沉沉睡去。
  
  聚贤阁里,气氛十分沉闷。
  
  陆老太爷高踞座首,森冷地看着下头站成一溜的陆建中,宋氏,陆绍,吕氏四人,许久不发一言。
  
  陆建中和宋氏眼观鼻,鼻观心,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坦然自若。陆绍有些紧张,但还是一脸的淳朴和憨厚,吕氏的嘴唇发白,轻轻颤抖着,很有些支撑不住。
  
  陆绍轻轻咳嗽了一声,道,”祖父,园子那么大,天又黑了,五弟年轻,怕是找不到那婆子,不如让孙儿跟着他一并去寻,也容易些。“
  
  陆老太爷冷笑了一声,”我怕你去更是找不到!“
  
  陆绍的脸色这才忽地变了,抬眼看着陆老太爷,颤抖着嘴唇道,”孙儿不明白祖父的意思。“
  
  陆老太爷冷冷地一笑,看着淡定自若的陆建中和宋氏,道,”你不明白,可以问你父母。“
  
  陆建中茫然抬头,”什么?“
  
  ”混账东西!你还装!“陆老太爷将手里的镇纸猛地扔出去,陆建中不敢躲,宋氏猛地将他一推,避开了那镇纸,然后抬头看着陆老太爷道,”公爹,有话好说,莫要生气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儿子儿媳都是愚钝之人,请您教诲,有什么错,我们也好改。“
  
  陆老太爷气极反笑,”你是估摸着我抓不住你的尾巴是吧?不要逼我!“
  
234章发威
  
  宋氏面色不变,端端正正地跪下:“请公爹教诲。”今日这事儿什么证据都没有,她赌陆老太爷只能是猜测,而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以理服人。他最讲究的不就是一个理么?无理怎么让人服?
  
  陆建中忙跟着跪下,以头抢地,痛哭流涕:“父亲,儿子这是做错什么了?您老不说,儿子真走不明白。”
  
  见他二人都跪下了,陆绍和吕氏焉有不跪之理?少不得也跟着跪下去,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吕氏是被修理过的,承受不住这样的威压,跟着轻轻啜泣起来。
  
  陆老太爷俯瞰着他四人,轻轻笑了笑:“好啊,你们才是一家人!”
  
  这话说得就重了,也正好戳到了陆建中的心窝子,他膝行着爬到陆老太爷跟前,仰着头,泪眼模糊地道:“爹爹,您说这话叫儿子的心好痛,恨不能去死了才干净。”
  
  陆老太爷耷拉着眉毛,淡淡地道:“你若是再这样下去,我只怕也恨不得你去死了才干净!”
  
  陆建中闻言,压抑地痛哭起来,哭不得几声,上气不接下气,竟是要昏死过去一般。宋氏忙爬到他身边,将他扶平了,用力替他抹胸,也跟着哭了:“你别吓我,若v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办?我也不如跟暑你一同去了的好。”
  
  陆老太爷气得半死。这是翅膀硬了,竟然以死相逼。这是赌着他舍弃不掉二房?是的,大房外强中干,陆缄尚未成才,三房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人丁兴旺的二房看似是这家里不可或缺的角色。可是他强硬了一辈子,什么时候又能被人轻易拿捏住?他吸个一口气,十分平静地道:“行,死了也好,省得失德被休,丢了陆、宋两家的体面。”
  
  “……”屋里顿时死一样的沉寂。
  
  宋氏张惶地张大了口,怔怔地看着陆老太爷,好似没听懂他的话。陆老太爷俯瞰着她,轻轻吐出一句:“很多事情,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理由,我要出妇,谁敢拦我?!”他指着陆建中:“你敢不敢拦我?敢不敢忤逆?”
  
  陆建中也不敢挺尸装死了,张口不敢言语,只是不停地磕头。告了忤逆,便是净身赶了出去,别籍而居,从此后,这家里什么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生无瓜葛,死了也不牵连,辛苦一辈子,就这样?!他不能!!!他只盼着陆老太爷只是吓唬吓唬他们。
  
  陆老太爷又指着陆绍:“你敢不敢?”
  
  陆绍怔了一怔,拼命磕头:“请祖父收回成命!请祖父收回成命!我母亲她操劳一辈子,辛苦将我兄弟三人拉扯成人,尽心尽力伺奉翁姑,不说有功劳也是苦劳的。您若真要如此,那便是要了她的命啊!求求您可怜可怜您的几个孙儿吧!三郎、五郎他们还要考取功名,怎能有个被出的母亲呢?她只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吕氏也忙跟着痛哭求饶:“求祖父看在元郎和浩郎的面子上饶了婆婆这一遭。”
  
  宋氏什么都不敢说,就是跪伏在地上,使劲磕头,默默流泪。
  
  陆老太爷捋着胡子看笑话似地看着他们,听着他们哭得声嘶力竭了,方才道:“看吧,你们都不敢。你们都要记着,这个家是我的!给你们,那是我乐意,不给,那也是我愿意!这么多年以来,我尽力做到一碗水端平,然则,这碗水是无论如何也端不平!我端平了这边,那边觉着我偏了。我端平了那边,这边又觉着我偏了。是我没端平吗?不是,是人心不足,得陇望蜀!”
  
  众人越哭得狠,全都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只求他收回成命,哭声起起伏伏,好不热闹。
  
  陆老太爷仰天叹了口气,道:“我真是不想走到这一步。但你们太让我失望了。老二是觉着这家当是你挣来的吧?”
  
  陆建中哽咽着道:“不是……儿子不敢这样以为。”
  
  陆老太爷道:“这样最好。你记着,你是我生养的,你的本领都是我手把手教会的,你用的是我的本钱,我的人脉,我不用你,挑一个管事出来我一样能做到!但相反,你若是没有我,没有你大哥的支持,你什么也不是!这些年以来,你们父子是操劳了,但也得到不少,你们真以为我老眼昏花了?你们来试试看!要不要我点给你们听听?”
  

  
  陆建中急得要跳脚,忙道:“儿子糊涂,儿子糊涂!”
  
  陆老太爷又看着宋氏:
  
  “我家不家不houdao的人家,轻易我不想让女人走到无路可走。你的妆奁,你娘家得的好处,你以为是你自己挣来的?是你男人和儿子挣来的?不是,是我赏你的!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记得这句话!”
  
  宋氏又羞又怕又恨又怒,脸色煞白,不敢再行辩白,只顾捂着嘴低声呜咽,憋得险些晕死过去。
  
  陆老太爷指着吕氏:“上梁不正下梁歪,好好儿的一个女子,就给你教成了这个样子。”
  
  吕氏魂飞魄散,趴在地上簌簌发抖。
  
  陆老太爷抚了抚额头,低声道:“罢了。你们别以为那只个下人,命不值钱。此番是你们运气好,陆纶把福气带给你们了,没出人命,不然你们可知道下场?”他站起身来,“我老了,不比当年,再也经受不住这些东西了。”
  
  陆建中推了推宋氏,又踢了踢陆绍,几人齐齐道:“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您老饶了我们罢!”
  
  陆老太爷半合着眼,许久不说话,良久,方平静地道:“去,把人找到,弄死,扔到乱坟岗子上去喂野狗,再拿点银钱去衙门弄好咯。敢帮着作恶的就是这下场。”
  
  陆绍最先站起来:“我这就去。”
  
  陆老太爷又看着宋氏:“把肖婆子灌了哑药,卖得远远的!”
  
  “啊?”宋氏刚挣起来,就又软了下去。才心想求情,对上陆老太爷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把话咽了下去,垂了头,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声:“是。”
  
  “退下!”陆老太爷看着陆建中:“你留下来。”
  
  宋氏和吕氏抹着眼泪,互相扶持着走了出去。
  
  陆缄与范褒站在聚贤阁外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地目送她们离开。他们并没有再听见陆老太爷和陆建中在屋里又说了什么,只是稍后看到陆建中软手软脚地出来,走到门口,竟被门槛碰着摔了一大跤,趴在地上就似起不来的样子。陆老太爷并不叫人去扶他,范褒与陆缄便也站着不动。陆建中慢慢挣起来,扶着廊柱喘了两口气,将袖子在头上擦了两把,方才扶着墙根慢慢去了。
  
  范褒此时方道:“二爷您可以进去了。”
  
  陆缄朝他领首,不紧不慢地行至门前,因见陆老太爷背对着他站着,便轻轻关上了门,低声道:“祖父?”
  
  陆老太爷背对着他,举起袖子做了个疑似擦泪的动作,又过了片刻方才回过头来,朝他慈祥地一笑:“坐。”
  
  陆缄并不入座,先从地上拾起那块被砸坏了的镇纸,提了茶壶倒了杯茶,双手递过去:“祖父喝茶。”
  
  陆老太爷接了他的茶,轻轻啜了一口,低声道:“都听见了吧?”
  
  陆缄轻轻点了点头。
  
  陆老太爷道:“阿容如何?”
  
  陆缄斟字酌句:“被吓着了,很伤心。她不笨……”不是不知,不是不怒,只是为了大局愿意委屈自己,先听老人的安排。
  
  陆老太爷自然也听出陆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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