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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清贫贵女-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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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儿每次来给戚夙容换药,都会发现她身上的伤又多了几道,腿伤也总是好不利索,难受得不能自已。
    戚夙容安慰道:“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我爹和顾公子他们不正在想办法吗?我一定很快就能出去的。”
    “唔。”平儿哭着点头。
    事实上,不止戚父和顾锦云在想办法,还有四门博士章之淮(张小姐之夫)、中丞宋博易(庄俏娥之夫)、太尉之子柳慕涵、朝议郎封湛以及许琛等人都在暗中帮忙。
    戚夙容昔日结交的贵女,有几人也在关注此事,她们虽不会主动出面,但在适当之时定会行个方便。
    半个月后,顾锦云终于准备开始行动,因为曹家已经决定三天后将曹祥送出京城,他们没有时间再耽搁了。
    就在他们行动前,戚夙容却在牢中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第五十一章 囚牢中(二)

戚夙容打量眼前这名男子,年约四十上下,虽是一身差役的打扮,但目光精锐,气势不俗。他双手叠于身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戚夙容打量此人时,对方也在打量她。曾经高高在上的世家娇女,如今身着囚服,不施粉黛,长发随意束起,身子纤细得如柳絮一般,身上带着斑斑血迹,牢房中弥漫着一股异味。别说如她这般的千金小姐,便是普通女子,怕也受不了这污糟的环境。然她却不惊不惧,苍白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一分宁静。
    “你便是戚朔的女儿戚夙容?”男子开口问道。
    “正是。”此人一出口,戚夙容便肯定他并非真的差役,敬天府上下,没有人不知她的身份,断不会再问这个问题。
    “不知这位差大哥找小女子有何贵干?”戚夙容坐在草席上并未起身。
    “我今日奉皇命而来,要问你几个问题。”
    戚夙容目光微闪,手指忍不住捏了捏衣袖:“皇命?小女子只是一介平民,不知皇上有何问题想问罪女?”
    “你不必装傻。”男子哼笑道,“那件东西从你手上得来,你早该料到会有怎样的后果。”
    “大人何处此言?请恕罪女驽钝,不解其意。”
    男子笑了笑,问道:“听说你是因为毒害曹家公子才被判入狱的?”
    “是的,但罪女是冤枉的。”
    “是吗?若曹祥的眼睛真的瞎了,你的罪名怕是永远也洗不掉了吧?”
    戚夙容猛地抬头看向他。
    男子环视一周,又道:“周笃判了你五年,但你可知坐牢究竟是何滋味?以为只是像现在这般,受点皮肉之苦?”
    戚夙容沉默不语。
    “平常劳役倒不算什么,但狱卒私底下的龌龊事,怕是你想象不到的。”男子淡淡道,“特别是像你这般年轻貌美的女子,别说五年,便是五天,亦能让你生不如死。”
    戚夙容咬了咬唇,脸色苍白道:“大人有问题尽管问,罪女定知无不言。”
    男子见她害怕,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说道:“我乃皇上的亲卫,你藏的那件东西已经落在皇上手上,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说。”
    戚夙容面露慌色,伏身道:“戚家已然败落,再无依仗,如今只求偏安一隅,远离朝政。还望大人能回禀皇上,请皇上饶恕戚家,一切罪责由罪女一人背负即可。”
    “由你一人背负?”男子嘲弄道,“你背得起吗?戚朔私藏如此重要的密函,皇上就算判他一个逆反之罪亦不为过。”
    “大人,此事家父并不知晓。”戚夙容保持伏身的姿势,回道,“信函一直由罪女保管。”
    “什么?”男子用锐利的目光直视她,“如此重要的事情他怎会不知?你立刻给我如实道来。”
    “是。”戚夙容缓缓道,“不知大人可记得先皇在世时,罪女曾在御前为先皇弹过一次琴,有幸得先皇赞誉,赠与一对如意珠,那封信函便藏于盛放如意珠的锦盒中。”
    “此言当真?”
    “不敢欺瞒。”
    “你当时不过八、九岁,先皇为何会将信函交给你?你发现信函后又为何不交给你的父亲?”
    “大人,先皇御赐之物,一向由家父保管,罪女很少接触。”戚夙容稳了稳心神,继续编慌,“家父若是细心之人,必然很快便能发现信函的存在,但他素来对宝物不上心,只会按照规矩将宝物妥善收藏。直到两年多前,罪女在练琴时偶然想起此事,才从家父那里求来那对宝珠,从而发现了那封信函。”
    “两年前?你为何不将此事告诉你的父亲?”
    戚夙容叹道:“大人,家父的脾性,你应该有所耳闻,他或有杀敌之勇,却不懂为官之道,这些年,不知得罪了多少权贵。戚家如今只是被抄没了家财,若参合权力之争,怕是会招来杀生之祸。故而罪女自作主张,将信函之事隐瞒下来,只求家人平安一生。”
    “哦?”男子不置可否地看向她,“那你为何不直接将信函烧毁?”
    “罪女亦想过将其烧毁。”戚夙容语气平定道,“但,此物毕竟是先皇所赐,若日后被有心人当作攻讦的把柄,戚家怕是难逃罪责,故罪女才会大胆将它留下,不想仍是粗心大意,被皇上所得。罪女只求皇上宽恕,莫要降罪于我的家人。”
    “哼,无知妇孺,亦想欺瞒皇上?”男子冷冷地盯视着她。
    “大人说得是,罪女确实无知。”戚夙容低头垂泪,一脸颓丧。
    “好了,皇上既然派我前来,亦存有让你将功赎罪之意,毕竟那封信事关重大,皇上一直在寻找,却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了契机。”男子说道,“我再问你,你可知道还有哪些人持有信函?”
    戚夙容摇头:“罪女不知。”
    “真是没用!”男子低斥一声,“今日之言你最好烂在肚子里,若是走漏半点风声,后果自负。至于你所说的话,我自会去查证。”
    “大人,能否帮罪女向皇上求个情,请皇上宽恕罪女一家?罪女保证,戚家人日后只会做普通的平民百姓,绝不参与任何朝政。”
    “姑且看看。”男子一甩袖,大步走出牢房。
    戚夙容的视线落在他的鞋子上,那是一双黑底金丝绣面的长靴,这种绣靴,只有皇室成员才配穿,此人的身份已昭然若揭。
    只是她没料到皇帝竟然会亲自前来,想必那封密旨确实对他影响颇大。他怀疑所有兄弟,唯独对自己一母所处的弟弟很是信任。即便他怀疑密旨的真实性,也无法再像从前那般信任他。一旦信任出现裂痕,便只会越来越疑心。
    几位王爷中,只有八王爷的权利最大,根基最深,也最难对付。不过这些皆与戚家无关,她之所以冒险篡改密旨,一方面是为了给未来君王立一功,也是为了将戚家从不久之后的权利斗争中摘出来。
    但皇上刚才所言,也提醒了她。五年监禁并非如表面上那么简单,她不怕皮肉之苦,但若是有人想要毁她容貌,辱她清白,断她手指,那又该如何防范?
    诚然,家人定会花钱上下打点,让她在牢狱中过得舒服些。但只要被小人惦记着,她就讨不了好。
    她虽猜到会有一劫,却没想到竟是牢狱之灾。事到临头,亦为时已晚,只能顺其自然,见招拆招。她毕竟不是孤身奋战,戚家也不像上一世那般凄凉,总会有办法渡过难关的。戚夙容如此确信着。
    景王府。
    “什么?皇上已经得到那件东西了?”景王脸色发白道,“从何处所得?”
    “从何处所得已不重要。”蔚定先生亦是表情凝重,“若消息属实,那皇上下一个要对付的,肯定就是王爷你,我们连布局的时间恐怕都没有了。”
    景王来回踱步,沉思不语。
    “先生,可有何良策?”景王问道。
    蔚定先生沉吟道:“为今之计,王爷只有想办法尽快离开京城,再徐图后事。”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景王坐在椅子上,紧蹙双眉。
    这时,一直静立在一旁的元奚突然问道:“王爷担心的可是皇上从戚家得到的那封密旨?”
    “你怎知是从戚家所得?”景王和蔚定先生同时看向他。
    “若真是戚家那封,那王爷大可不必忧心。”
    “此话怎讲?”
    “因为那封密旨是假的。”
    “什么?”两人同时惊道。
    元奚目光精亮道:“戚家小姐已经篡改了那封密旨。”
    “篡改?如何改的?”
    元奚用手指沾了点茶水,然后在桌案上写下了一个“八”字。
    景王死死盯着那个“八”字,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你确定那封作假的密旨,皇上看不出破绽?”景王问道。
    “若是看出了破绽,戚家绝不会至今还安然无恙。”元奚回道,“虽然戚小姐如今身陷牢笼,却并非因为皇上,而是因为她曾经得罪过的小人。”
    “不,此事若无授意,一般人定不敢诬陷戚家女。”蔚定先生凝思道,“老夫怀疑是皇上在借小人之手敲山震虎。不过有一点没错,皇上肯定没有发现那封密旨是假的,否则他绝不只是小惩大诫。”
    景王点点头,眼中露出喜色:“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了。”
    真是峰回路转,还以为必然九死一生,却不想反而得到意外之喜。
    “如此看来,那封密旨也是戚家有意让皇上得到的?”蔚定先生心思通透,眼中精光毕露。这位戚小姐真是出人意表,竟然提前帮他们布了一局。
    元奚点头。
    “哈哈,老夫亦不得不说一声‘服’。即便最后皇上发现密旨是假的,也还是不知道密旨中的继位者是何人。”蔚定先生又道,“只不过戚家恐有杀身之祸。戚家小姐怎会如此大胆?竟敢篡改密旨?她真有信心不被皇上看出破绽?”
    元奚笑道:“小人曾与她相处过一些时日,此女确实颇有胆识,而且行事不拘礼俗。我相信她能做到天衣无缝,而且她也不会拿戚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哦?”景王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蔚定先生抚须笑道:“无论如何,戚小姐这出人意料的一步险招,给王爷创造了最有利的一次开局。”

  ☆、第五十二章 保外

戚夙容抬起头,淡漠地望着牢房外的骆妍依,开口道:“骆小姐竟然会到这种肮脏的地方来,不怕有辱你的身份?”
    “呵呵。”骆妍依摇扇笑道,“无论如何,我都想亲眼看看你如今是怎样的凄惨。”
    “那你看到了,可还满意?”她为了看自己的惨状,居然连身份都不顾了,还真是执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她怨恨到如此地步?戚夙容真的有些费解。
    “哈哈哈,尚算满意。”骆妍依得意洋洋道,“戚夙容,看在我们曾经相交一场,你若求我,我就找人帮曹祥把眼睛‘治’好,减轻你的刑罚,如何?”
    “不劳费心。”戚夙容屈起膝盖,兀自拨弄着一根只剩半截的筷子,看也不看她一眼。
    “哼,你还是如此不知好歹。”骆妍依冷哼一声,“你可要想清楚,五年的监禁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被折腾得不成人形,可不要怨我。”
    “难道我求你,你便真的会放我一马?”戚夙容淡笑道,“今日的牢狱之灾,不正是拜你所赐?”
    “你可不要信口开河。”骆妍依一脸讥诮道,“是你自己行为不检,让曹祥肆意亲近,又不肯就范,还对人施以毒手。周大人只判了你五年已是格外开恩了。像你这般浪荡的女子,直接浸猪笼亦不为过。”
    戚夙容眼中闪过寒光,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骆小姐,听说你快定亲了?”
    “哈哈,没想到你也听说了?”骆妍依一脸喜色,颇为自得道,“我即将与东远侯的公子定亲,他日便是身份尊贵的侯府夫人。”
    “哦?不知是谁给你说的媒?”戚夙容又问。
    “你问这个有何用意?”骆妍依狐疑地看向她。
    “据我所知,那位小侯爷人品出众,相貌一流,而且温文尔雅,性格谦和,被誉为京城四公子之一。”
    “没错。”骆妍依喜不胜收,扬起下巴道,“此等品貌的男子,与我乃天作之合。”
    戚夙容嗤笑一声。
    “有何可笑?”骆妍依不悦道,“以你如今的身份,将来怕是只能嫁个粗野匹夫,一辈子辛苦劳作,不得清闲。”
    “即便如此,也比做寡妇好。”
    “什么?”骆妍依死死瞪着她,“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诅咒小侯爷!”
    戚夙容神色不动,拿着筷子随意在地上画着,淡淡道:“你的媒人难道没告诉你,小侯爷身体孱弱,每日汤药不断,若调理不当,便有性命之忧?”
    骆妍依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怒道:“你胡说!”
    “信不信由你。”戚夙容一脸平静。
    骆妍依惊疑片刻,突然冷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想破坏我的大好姻缘,所以故意危言耸听。你可真阴险,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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