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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世朝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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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呃,是你的眼睛太好看了。”柳朝华平生第一次语无伦次,还说出了真心话。
  老狐妖遮住脸庞的胡子轻轻一颤动,柳朝华仿若看见了它柔和的笑容。
  “你为什么会在……?”柳朝华话一出口就马上后悔了,此处是天源宗,而这里的入口隐蔽简直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如此布置,显然是不想让人进来。
  有动机这么做的,只有天源宗的人。
  “守护。”老狐妖轻声答,注视着柳朝华的目光隐含欣喜。
  柳朝华看着它不语,难以想象老狐妖要守护什么东西。尤其是老狐妖那种安详柔和的目光,更让柳朝华的心中一酸,竟然有点微涩。但是如果让她开口询问的话,也许……她会冲动的做出什么不利于天源宗的事情来。
  天源宗是她的家。柳朝华纠结歉疚的低下头,感觉到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柔和依旧,她的心中,竟泛起了愧意。
  咕咕~~饥饿的肚响冲淡了静默,柳朝华未退的红晕再次爬上。她不好意思的抬头看老狐妖一眼:“今天误到这里来,晚饭还没有吃呢。”
  “后生才饿了这么一会就受不了了?”老狐妖的面色依旧柔和,如果没有那铺满一地的雪白胡须,和他头顶那对白茸茸的大耳朵,面目慈祥的就像邻居家的老爷爷一样。
  老狐妖轻轻的仰头,注视着岩洞顶的光芒,有点感叹道:“老夫已经饿了不知道几百年了。”在饥饿和孤寂中度过的时间,长的让它已经记不清了。
  
013 狐妖想当年
  柳朝华心口某个柔软的地方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浓浓的酸涩漫上了心头,眼眶一红,她使劲的眨眨眼睛,将那些险险溢出眼眶的晶莹给逼了回去。
  “你想吃东西吗?”柳朝华期盼的看着它,盈盈的黑眸里甚至闪着期望补偿的光芒。
  老狐妖低下头俯视在自己胡子中的柳朝华,沉呤了好久,才咂咂嘴巴道:“后生,老夫本来不太想吃东西,叫你这么一问,想起从前吃过的东西,如今肚子倒是越发的饿了。”
  柳朝华心口歉疚更胜,她不知道自己心中如此猛烈的歉疚来自何处,自己尚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句:“你想吃什么,我都带给你。”就已经冲口而出。
  老狐妖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像是在看一个懂得孝顺的后辈,柔软的胡须宛如它的触手般轻轻的落在了柳朝华的脑袋上,十分慈爱的摸了摸:“后生,说话要算数,不然老夫这馋解不了就先把你吃了。”
  柳朝华望着它和蔼慈祥的笑容呆呆点头。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这老狐妖说要吃了她?
  “可是,我好像离不开这里。”柳朝华心头微微坎坷,找不到吃的,这面目慈祥的狐狸爷爷,该不会把她当做餐点吃了吧??
  老狐妖呵呵一笑,咂咂嘴吧,像是从喉咙里吐出了什么东西含在嘴巴里。雪白的胡须宛若触须般的从嘴巴把那东西卷了出来。
  柳朝华定眼一看,分明是那个她才见过的黑珠子。诧异之情浮现在她的脸庞,老狐妖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般嘿嘿的笑了一声:“幸好老夫聪明,当年在肚子里藏了这颗珠子。没被他们抢走。”
  柳朝华原本溢出些欢喜的眼眸霎时黯了下来,略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问道:“你…不恨他们?”
  老狐妖微愣,想了许久才转过弯,明白了柳朝华的‘他们’指的是谁:“嘿,那有什么好恨的,技不如人,被他们抓了来,没有什么好恨的,老夫也不差,当年天源宗的掌门就死在老夫的爪下!老夫跟你说啊,当年啊,那一战啊,打得那叫个惊天地泣鬼神啊,天源宗出动了几乎所有的高手来抓老身,三四十个高手围攻不下,跟老夫打起了车轮战……最后所有高手都在老夫的爪下趴下了,没有想到他们卑鄙啊,到最后掌门才出来,老夫可是拼了一身的修为才把那掌门按在爪下的!当初那一场战啊,老夫跟你细细的说……”
  柳朝华微微黑线,在老狐妖的讲叙里,它就是多有名,多勇猛,多聪明的大妖怪,被天源宗的卑鄙小人们围攻也没有处于下风,大放王八之气,把所有想要抓它的修真者都打趴下了。尽展身为一代狐妖的雄风……
  柳朝华听老狐妖越说越走题,开头语不是当初,就是想当年,然后关于那场大战,更是描绘的眉飞色舞。
  “那个……狐爷爷?你到底是怎么被抓的?”柳朝华用这个问题来打断狐妖的想当年,再说下去,她都怀疑,自己很有可能饿死在这里了,饿死后,顺道还把尸身贡献给老狐妖让它饱餐一顿。
  
014 朝华的承诺
  老狐妖的神情一顿,脸上泛着些被人打断后的意犹未尽,待明白柳朝华的问题后,苍老的面容上竟然泛起了一点红晕,它抖了抖头顶上柔软的大耳朵,摇头晃脑,一脸高深的喃喃道:“时机未到,不可说,不可说。”
  柳朝华没有拆穿这看起来很明显敷衍的回答,只是看着那黑珠子,略略皱眉道:“我今天明明是在小善峰的后山上的,就是因为雀然捡了这颗珠子所以才莫名其妙误打误撞的到这里来的。该不会是狐爷爷你把我召唤过来的吧?”柳朝华自然而然的称这老狐妖为狐爷爷。
  老狐妖美丽的金眸里闪过一丝惊讶,它掩饰似的垂下眼帘,柔软的大耳朵抖了抖,重新竖了起来,很庄严,很高深的道:“不可说,不可说。后生,这珠子给你,你可要信守承诺不然下次见面,老夫就吃了你解馋。”
  柳朝华认真的看了眼狐妖美丽的金眸,完全没有把它口口声声要吃掉自己的威胁放在心上,她的视线凝聚在被雪白的胡须卷过来的珠子上,到底要不要接?她对这东西可是心有余惧。
  “这是什么?”柳朝华决定问清楚。
  “土行珠,土行兽的内丹。”老狐妖懒懒的回答。
  “怎么用?”
  听见了柳朝华的疑问,老狐妖略略抬眼,看了一眼柳朝华:“告诉你也没用,按照你现在的修为,想催动它,八辈子以后吧。”
  事实证明,大实话是最伤人的。柳朝华从前不觉得什么,此时却深刻的感觉到自己被狠狠的打击了。现在她只有苦笑的份:“那我怎么用?”
  老狐妖再次抖抖大耳朵,神情有点疑惑:“你到底是不是出生在修仙世家的?连这都不知道?”
  柳朝华感觉就连老狐妖那正在抖动的大耳朵都在对自己表示轻蔑:“我是在这里出生的!”虽然她是修仙废柴没错,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的鄙视她?
  “算了,算了,老夫不跟小辈计较,你速速回去,给老夫带吃的来就好,土行珠你不用担心,老夫来催动就好。”老狐妖原本精神抖擞的大耳朵软塌塌的垂了下来,长长的一个哈欠后,喃喃道:“真是越老越没用了,才说了这么会的话就困了,想当年啊……”
  “狐爷爷!我的轮椅还在水谭下面了,没了轮椅不好跟爹爹交代的。”柳朝华一听老狐妖的想当年又出来了,连忙阻止。
  “哦?你丢了椅子?老夫给你摸索摸索。”老狐妖长长的几缕胡须探到了水潭下,一边找轮椅,一边奇怪的嘟囔:“如今的后生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出门还带椅子,真是的……”
  柳朝华愕然无语,干脆闭口等老狐妖给自己把轮椅找出来。
  “哎呀,找到了后生,是不是这个?”两缕雪白的胡须提着柳朝华的轮椅出了水面。老狐妖将那奇怪的轮椅用胡须拉到自己的跟前,很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后,幡然顿悟,像是孩子般的兴奋道:“这椅子是给双腿不能走路的人坐的对不对?!”
  柳朝华点点头,手指很自然的指向自己的双脚,平淡的给老狐妖解惑:“我双脚天生走不了路。”她很回避残疾两个字。
  谁想老狐妖听了柳朝华的话,竟然勃然变色,一脸急切的道:“后生,让老夫看看你的双脚!”
  
015 唇亡齿也寒
  两缕雪白飞快的席卷上柳朝华的双腿,裤腿往上一搙,白嫩的脚裸内侧,半个米粒大小的黑色图案暴露在老狐妖的眼前。浓黑的色彩像是被浓稠的墨汁点上去一般,衬着白嫩的脚裸,别样的显眼。
  老狐妖的眼力极好,视线微微一凝,就分辨出那半个米粒大小的图案,非明是一只处于荆棘中不得翱翔的凤凰!凤凰低头鸣泣,一点黑色的泪珠她美丽的眼角泫然欲滴。
  “狐爷爷!”柳朝华惊叫了一声,视线对上老狐妖,却见对方的眼里溢满了狂喜的光芒。映着它美丽的金眸更加的璀璨耀人!
  老狐妖松开了柳朝华的双腿,仰天大笑,阵阵狂喜的笑声几乎都要穿透柳朝华的耳膜,笑了许久,直到老狐妖喘不过气来,才慢慢的停歇了下来。像是一只偷了鸡的狐狸,小声的闷笑着。
  柳朝华看它头顶上那对柔软银白的大耳朵颤动着,忽然开口,用一种非常笃定的口吻直视着老狐妖道:“狐爷爷,你知道这咒术是怎么回事!”
  老狐妖一噎,看着柳朝华笃定的面孔,美丽的金眸霎时瞪的比铜铃还要大,尚未歇下去的闷笑变成了剧烈的咳嗽。老狐妖咳的难受,眼眸一瞄,见柳朝华的面上浮现着些愧疚之色,气势顿时足了,软塌塌的茸毛耳朵竖了起来,怒道:“你这后生好生讨厌!老夫笑老夫的,关你什么事!速速离去!”
  老狐妖不顾柳朝华惊讶的脸色催动了土行珠,看着柳朝华惊叫一声的消失在原地后,这才仰头望着洞顶,长长的叹了一声气,喃喃自语:“终于要熬出头了啊。”还有三年,还有三年…希望他能撑得住。
  目光转向洞顶的另一侧,铺满雪白的胡须移开,胡须下的,竟然是无数的尸骸……
  美丽的金眸微微眨了一下,闪过一丝兔死狐悲之感,为了守护里面的东西,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的灵兽神鸟了。
  老狐妖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狐狸,它在刚来的时候,这里死了一只万年难见的神龟玄武,灵力耗尽的玄武见了它,只是极其悲凉的一笑,便缓缓的阖上了早已没了什么光彩的双眼,脸上尚还带着些解脱的微笑,垂下了神兽高昂的头,低俯在了地面,没有了生息。
  老狐妖觉得对方死的好,刚好不用让自己费力气,它毫不犹豫的在自己肚子饿的时候将那只神龟的骨肉拆吃入腹。但是渐渐的,在空空的岩洞,连什么都没得吃了的时候,它才越觉悲凉,以至于就算饿死了,也不肯在动那些尸骸。
  “总算要功德圆满了,你们虽然没撑住,但是老夫撑住了,也算了了你们的心愿了。”老狐妖极轻的低喃。日日夜夜被吸取灵力的痛楚,终于,终于让它看到了结束的希望。
  柳朝华一阵眩晕,她被一股力道扔出了隧道,狼狈的甩在了地面,随之而来的就是她的轮椅也飞了过来,险险的砸在了她的身边。柳朝华一手撑地,一手捂住了额头以抵挡那搅脑似的眩晕。还没有感觉舒服一点的时候,就听见耳边响起一声清冷的朝华……
  
016 坦诚与友谊
  柳朝华紧皱着眉头,捏着额角,强忍着脑中的眩晕,唤了一声:“雀然。”
  丝丝的冰凉从太阳穴上渗了进来,一双手放在柳朝华的额角上轻柔适力的按揉着:“很晕么?”
  柳朝华点点头,感觉那丝丝的凉意透进来后,脑中的眩晕果然好了许多,这才慢慢道:“雀然,今天的事情别跟爹娘说。”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还有一些……纠结。
  雀然微微泛着翡翠绿光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为什么?”
  柳朝华闭着眼睛靠到她的肩头,轻声道:“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雀然自然而然的拦过柳朝华的肩膀,听她在怀里轻声道:“今天我碰见了一只被关住的妖。”
  “妖?!”雀然提高了声调,翡翠的绿光淡去,纯澈的眸子不经意有点紧张和期待。
  “恩,是一只狐妖。”柳朝华靠在雀然的身上一会后,觉得舒服多了:“一只很老很老的狐妖。”
  雀然眸子里的期盼淡去:“狐妖……它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柳朝华摇摇头:“它很好相处,雀然,你今晚帮我做点东西,我要去看他,给他送饭。”
  “朝华。”雀然又唤了一声,话音里带着一点迟疑和担忧:“你最好不要去,狐类最善蛊惑,别被它的外表骗了,不说别的,就说它被你们关了,但凡是正常一点的妖类都会杀了你泄愤,或者想用你来做什么事情。不管它多和善,可怜,你都别轻易信它!”
  柳朝华从雀然的怀里缓缓抬头,平和的眼眸,清亮而笃定,风很大,低柔的话语在风中飘淡。雀然却奇异的听清楚了。
  “它不会。”
  很简短的三个字,被柳朝华轻轻的吐出。
  雀然看着柳朝华的面孔愣神,柳朝华微笑,眼眸弯弯像是两泓清浅的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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