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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清-红鸾劫-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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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我太急躁了,但望着她如此卖力地弹奏着,甘心做着“绿叶”,我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汹涌的情潮。
  我吓着她了,原来在她心中仍是有四哥存在。我不知晓这种日子还将持续多久,但我依然有足够的耐性在等着。
  我相信,她并不会对我毫无所觉,她一样有血有肉,她一样懂得感恩,她会明白我的一片深情。
  听见塔吉玛说希望芽儿能留下做塔塔木的侍妾,我的怒火猛然蹿升而起!
  我自个都不愿她如此受委屈,要做,应该做个谪福晋,才不会枉费了她如此的玲珑奇巧!
  “谪福晋”?我才恍然,原来在我心底已然将她的地位提升得如此之高!甚么时候开始,我懵然不知。
  她的一句“你没资格”让我羞愧,原来她介意的,她如八嫂一般,眼里亦是容不下沙子!我该如何做?我还能再等待下去么?
  回到自个儿的府里,我却甚么都不能做,脑子里、心里全是她,有着丰富表情的她……
  我拿起刻刀,手在一段段小木头上上下翻飞,将心中的她尽数镂刻出来……一个个,全是我心血的结晶!
  我要给“她们”一个单独的房子,以便能这么静静地看着她,那么她便在我身边,不会再离去……
  额娘提到了给我们兄弟纳侧,我又激动起来,既然如此,我何不趁此机会将她先娶进府来,相处时间久了自然亦能生出感情来的罢?
  我自信满满,额娘一定会应了我的要求的。可是,额娘却很遗憾地对我说,她不愿。
  “你既是对她痴心,那额娘便准你留着谪福晋的位置等她,一旦她点头,我便与你皇阿玛说!”额娘依旧是最疼我的人。
  额娘知我想推却纳侧,却使出了一个计谋来,迫使我不得不再纳一个。
  罢了罢了!我仰头长叹。合着已有了两个,再纳一个又何妨?她既不爱,我一个都未娶,她亦是不爱;她如果爱,便是有如皇阿玛般“后宫佳丽三千人”,她亦能接受。
  皇姐家的小格格到来,亦让我看见了芽儿另外一面。
  我恨不得自个儿取代了敏娅,坐在她旁边儿,倾听她的话语。不论她说甚么,我都爱听。
  想着不禁摇摇头,暗笑自个儿,跟一个小孩儿较劲儿,真是有损威名呵!
  十三约好带锦绵出去玩儿,被我得知,我亦打算将芽儿带出去逛逛,携了心中所爱同游,实乃人间一美事也!
  站在门边儿见她着了男装的模样,愈发显得样貌出众起来,有别于平日的娇俏,平添了几分英气。真真一个“巾帼不让须眉”呵!
  “胤禵!”她软软地唤我,我知她想甚么,但我自小不爱管人家的闲事儿。再说了,管闲事儿的后果都是能预见的:不好!
  她坚持要过去,我叹口气,只好跟着她挤进人群,心中却暗叫糟糕,这回是出不去了!
  果然,皇阿玛过来,这傻丫头居然冒险冲上去为他们说话!她知道自己有几个脑袋?!
  然而皇阿玛却放过了……皇阿玛甚么时候变得如此平易近人?我不明白。但值得庆幸的是,芽儿她并无生命危险。
  皇阿玛带着四哥去了皇陵,我才得以见着她一面。我带去了我的小木刻,她定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她很坚强,无惧无畏,好似做得理所当然。我在心里苦笑着,依她的性子,今后有的是烂摊子可收了啊!
  可这会儿,我心中偏偏想的是,能让我为她收拾烂摊子是甘心情愿的!我自个儿亦拿自个儿无法!
  果然如我所想,皇阿玛一回来,便下了旨在年后将她们放出来,我正巧要去求他,在外面得了消息,当时的兴奋之心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再次的塞外之行,她未跟去,我有些怅然,留了那只小舟给她,勉强隐藏起心中的不舍。
  遇见了塔吉玛,她和新婚夫婿来拜见我,我才想起芽儿那年回到宫中后,许多天仍旧闷闷不乐的事儿,问过小玉才知事情的始末。
  于是连夜刻了个芽儿那日为她弹琴伴奏的模样儿送与她,她高兴得连连道谢。我心中亦是胀满能为芽儿分忧的自豪感。
  陪着十三去迎亲,我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抹让我魂牵梦绕的身影,她将锦绵扶进花轿,回头与我对望了一眼,彼此都心有灵犀。
  我一边骑着马儿,一边想象着芽儿做我的新娘的那一刻,将会是甚么样子的呢?
  我明儿个便要迎娶伊尔根觉罗氏了,但我总觉着惴惴不安,终是没忍住,脚步往芽儿的屋子走去。
  我不忍瞒她,将迎娶侧福晋之事说与她知,她脸上分明有受伤的表情,却死活不肯承认。
  并且,头一回地,将我驱了出去,我不明白。若她不喜(…提供下载)欢我再纳,只要她说一声儿,我便定要退了这门婚事的。可是,她不说!我恨!我的一片痴心付诸水流。
  在额娘那儿,见她亦在,我吃了一惊,当真是不在乎这些?
  我故意走至伊尔根觉罗氏身旁,我望见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难过。虽然她刻意不看我。
  我找了个借口让她们先回去,但那伊尔根觉罗氏烦人得很,说是非要在城门口等着我,我未置一言,随着她自个儿好了。
  我的一颗心,全都在芽儿身上了。我推开门,她却不在。正待进去找寻,可恨的小勤子这会儿却死死拉住了我,说甚么都不放手。还一个劲儿在耳边唠叨,真想一脚踹他走开!
  我明白她心中有我,我从未如此强烈的感觉着!只是,芽儿你为甚么不肯出来见我?
  小玉走了过来,一口咬定她未回,我只好半信半疑地走了,尽管我仍是心有不甘。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病了呢!听见小勤子一说,我便急忙朝永安宫赶去。
  还好,太医只说是染了风寒,无甚要紧的,我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小勤子劝我回去,我瞪了他一眼,他便立时噤声了,自去外面侯着,不敢再多说半句。
  她迟迟不肯睁眼,她是在无言地抗拒着,我固执地在她耳边唤她,她仍是不愿睁开双眸来看我一眼。
  芽儿,是否我将你伤害了?
  年三十晚上,我仍是放心不下,复又去看望她。这回她终于睁开了双眼,不再装睡待我。
  我有了一个新发现!芽儿她居然还将那小小的荷花戴着!这表明她心中其实一直有我的不是?
  我的心儿飞上了天,只觉着这是我二十几年来过得最为快乐的一个新年了。
  “芽儿!”我高兴地唤着,将她紧紧拥入怀里。这是个莫大的鼓舞,我不能放弃争取她的机会!
  我要让她明白,四哥能给她的,我能给,四哥不能给她的,我亦能给!我知她要的是什么,四哥伤了你,我不愿伤你!
  我令小勤子备了些银子,赏给小玉,难为了她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既知她是八哥的人,便更是要多笼络她些,如此芽儿便会有个好帮手了。
  无心插柳,芽儿为此举动感动不已。望着她渐渐明朗起来的五官,我的心情亦渐渐明朗起来。
  我向她提出了欲向皇阿玛请求赐婚的意愿,她未说话,我将她当作是默许了。
  我知八哥想让她做的事儿,她必定是非(…提供下载…)常为难。皇阿玛和额娘对她如此之好,她不忍伤了两位老人的心。况且,要她就此背叛四哥,她亦是狠不下此心。
  故此,我才更急切地想要将她纳入羽翼之下,为她挡去这些。
  才进芽儿住着的院子,便听见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传进耳中。远远地,便望见雪地里一大一小两只小精灵轻盈地跳跃着,玩得不亦乐乎。
  我一时看得呆住了。很快便回神,她竟如此糟践自个儿的身子!我又是心疼,又是愠恼。
  不由冷然,将她拖回屋子。却在见到她真心的笑容之后,全部融化,亦笑将起来。在她面前无论怎么都发不了脾气。
  正想拉她坐下聊聊天儿,小家伙在外面叫她,见她想应答的样子,我颇为不悦,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时候……
  不容她多说,我吻住她柔软的唇瓣,尽情汲取她的芬芳。
  让我打心眼里开心的,是芽儿她会回应我的吻了!
  亦能如此说,她不再躲避着我,不再抗拒我了。
  皇阿玛赐婚,额娘未提前知会我,她想给我一个惊喜罢?真的是个大大的惊喜!
  在我们一齐谢过皇阿玛的瞬间,我便知,她是真心真意欲将自个儿托付给我!
  早知老十会做出如此举动!我该一直跟在芽儿身边的!我后悔不迭!若芽儿有何闪失,我定难饶他!
  待我用尽气力赶到,四哥已先我一步将她救起。他依然是旧情未忘的,但不知芽儿她……
  我轻轻出声,唤了他一句。他把芽儿往我怀里一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不得许多,忙将芽儿抱回屋子,吩咐小玉熬碗姜汤来给她祛寒,伸手便要除她的衣裳。
  天知道我是如何地想要她!但她的喷嚏将我震醒,我可不能急于一时,我要在洞房花烛夜给我的芽儿一个美好的回忆,给她一个难以磨灭的初次体验。
  再去塞外,我便对所有事物失去了兴趣,心中想的都是芽儿在罗察府里怎么样了。
  其实,根本用不着我穷操心,罗察最会观言察色的人,必定早得了消息,能将芽儿接回府住,他开心都来不及。
  但是,我就是忍不住要想她,她是否会想念我?想知道她在做些甚么?会否觉着无聊?是甚么人陪着她消遣?除了那个唤作冬雪的丫鬟,她会跟谁轻柔地说话?
  好不容易熬到了回宫,从马上下来,我便迫不及待地直奔罗察府而去。
  冬雪告诉我她在湖边坐着。我笑笑,这便是她一贯的作风呵!
  轻轻地走近,佳人依然沉浸在她的思绪里,对他人的到来浑然不知。
  她依旧是那身装扮,梳着大独辫子,螓首脂粉未施,穿了一套粉白色的旧宫装,却是瑕不掩瑜,如此朴素的装扮,反倒让人觉着她看来便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只等天然去雕饰。
  她侧身坐在湖边的一块突起的大石上,瘦瘦的背挺直了,肃穆凝望着远方,不知在想着甚么?
  秋日暖和的阳光将她柔柔地包围了,风儿在她身旁轻轻悠悠地飘过,拂起她散乱的几丝秀发,飘落的柳叶翩翩起舞着。
  这便是一副画儿!最美的画儿!世上的丹青都难将她描绘出来!
  轻轻拥住这画中的人儿,吻上她甜美的唇,我想一生便如此沉醉下去,永远也别醒来……
  回府后,我便尽快安排了,至罗察府行了文定礼,将日子定了下来,似乎只有快些将她娶进府里,我的一颗心才能落进肚里。
  接下来等待的这些日子,是最难熬的一段了。我数着时辰走过。
  于是,便将心中的她一个个刻下来。我不知疲倦地刻着……
  我已选好的地儿,准备造一个特大的荷塘,我曾向她许诺过的:今后要在府邸为她造一个,时常能与她一块儿泛舟、采莲……
  新房我已布置好了,是按照她喜爱的置办的,两间相连着,里间是卧室,外间是书房,她爱看多久便看多久。
  我还在有着荷塘的园子里造了一座大书阁,专门为了我和她看书而造。且知她喜爱素净,我亦未过多装饰。
  终于等来了迎娶芽儿的一天!
  天刚蒙蒙亮,我便起来了。小勤子见我如此紧张,趁着我心情好,这小子居然亦打趣了我几句。
  见天色确实尚早,便练了会儿功,又觉无甚意思,只等着吉时来到了。
  此时,府里上下已然贴满了红喜字,挂了红灯笼,一片的喜气洋洋的红色海洋。
  红色好,真好。我知道汉人的婚俗喜爱用红色来彰显,芽儿定喜(…提供下载)欢红色,故求皇阿玛和额娘答应我的新娘穿大红的嫁衣!皇阿玛笑着说是“满汉合一”了,我心情更是激动。
  小勤子替我更好吉服,戴上大大的红花。刚拾掇完毕,女官进来大声道了贺,请我上马前去迎娶新人。
  离罗察府愈近,我的心愈跳愈快。纵然有着诸大臣和众护军,亦不能将我狂跳的心镇住。
  并不是初次娶亲,却仿佛初次,一切礼序都了然于胸了,却竟在此时忘了个一干二净。
  傻傻地望着芽儿被人搀着坐进花轿,我被欢喜冲昏了头脑,只跟随着女官的喝令,呆呆地执行。
  从未有一次在司仪喊,“拜天地”的时候,会拜得如此虔诚。是的,唯有芽儿,她才是我真正的妻!
  当我挑开了那方锦帕,望见合着欢喜与娇羞的那张脸庞,我不禁又一次呆怔住!
  时光仿佛倒回了我与她初识的那一幕……
  数六载的痴心守候,我亦能在此刻决然地说:我胤祯,无怨无悔!
  微微满足地叹了口气,我鼓起勇气,去面对我的新娘,去面对我们今后无知的汹涌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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