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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妾心如宅-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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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也不能确定,天下百姓究竟会帮谁…… 

  云氏如今的低头,只是为了换取以后的荣耀;而慕王如今的友好,则是为了换取江山的稳妥。 

  一番心思在暗中百转千回,慕王面上却不动声色,再问出岫:“夫人打算何日启程前往京州?本王也好为夫人送行。” 

  “殿下太客气了,妾身……” 

  出岫一句话未完,管家已在外禀道:“殿下、出岫夫人,诚郡王到。” 

  “快传。”慕王转而又看向出岫:“我这位九弟,夫人尚未正式见过。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见见也好。” 

  “殿下……”出岫面上颇有些为难。这慕王分明知道自己就是晗初,也知道九皇子曾写过一首《朱弦断》,如今当着他的面与九皇子相见,当真是尴尬。 

  出岫正想着,但见一个挺拔的身姿已潇洒而入,恰是南熙九皇子、诚郡王聂沛潇。 


  第131章:人生自是有情痴(二) 


  饶是出岫心底抗拒与聂沛潇相见,可在他进屋的一刹那,她还是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这位曾经一语中的、深知她疾苦并写下《朱弦断》的皇子,究竟会是怎样一个人?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这位九皇子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她的知音了。 

  正想着,出岫见聂沛潇双手背负跨入门槛,身形挺拔、长身玉立,面上还噙着一抹似笑非笑。他虽刻意保持着清爽神色,但出岫一眼便知,这位九皇子是整夜宿醉,并未安眠。 

  她还是习惯称呼他为“九皇子”,只因他写就《朱弦断》时的那个身份,早已烙印在了她的心中。就如无论时局如何变迁,沈予也依然是她眼中风流倜傥的“沈小侯爷”…… 

  只是,出岫从未想过,今生她当真还能与九皇子相见,而且是在这种场合下。 

  “风月满客错觥筹,常听逢迎与娇嗔。 

  忽闻美人香魂殒,四座公卿倏嗟叹。 

  遥想妃瑟环鸣声,迄今绕梁动婉转。 

  流水落花传湘浦,芙蓉泣露笑香兰。 

  玲珑七窍当如此,衷肠一曲断巫山。 

  人心重利多轻贱,万籁寂寥浮世难。 

  吾自缘悭琴箫合,君赴九霄弹云端。 

  世间再无痴情事,休教仙音泪阑干。” 

  她会记得,并且一直记得,曾有一位皇亲贵胄深深体会过她沦落风尘的悲苦,曾为她的“死”而感怀不已。 


  出岫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多看了九皇子一会儿,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位九皇子也正瞧着自己。 

  四目相对之下,仿佛有说不清的感觉在彼此之间暗涌。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与亲切感油然而生,盈满出岫心中。难道是因为那首《朱弦断》?还是因为她感念了他太久? 

  出岫可以肯定,自己以前从未见过他。但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位九皇子十分眼熟?尤其是这身形…… 

  她不禁想起了昨夜那位紫衣男子……那个吹箫的男人会是他吗?出岫在心中揣测,可念头刚起,又被她自己给否定了。九皇子这模样分明是宿醉整晚的,昨夜又怎会穿越整座烟岚城,跑去云府后院与她琴箫合奏? 

  可,本是一场寻常的见面,九皇子为何要穿郡王的朝服?他竟如此郑重?不过片刻功夫,出岫脑海里已闪过数个念头,终于朝聂沛潇盈盈一拜:“妾身云氏出岫,见过诚郡王殿下。” 

  聂沛潇并未即刻回话,面上划过一丝黯然,怔愣一瞬才回神礼道:“夫人客气了,本王惶恐。” 

  他的声音富有磁性,与昨夜面具后的沉闷喑哑之声南辕北辙,出岫更加确定聂沛潇不是那紫衣男子了。 

  与此同时,慕王也暗自在心中思忖,只觉自家九弟今日有些反常。众所周知,九皇子聂沛潇偏好紫衣,而他贵气逼人的俊颜也最为适合这种颜色。九弟平日里是个随意之人,放浪形骸惯了,礼数也不甚周全,可今日怎么换上了亲王朝服? 

  慕王自然不知,聂沛潇这是刻意为之,他怕出岫见到他穿紫衣之后,会猜到他是昨夜冒然闯见的吹箫之人。毕竟事实摆在眼前,日后他与她也不会再有什么牵扯,能疏远还是尽量疏远罢。 

  聂沛潇正想着,但听慕王先开了口,调侃道:“你可舍得起了?昨夜险些将我的酒窖喝空。” 

  聂沛潇闻言轻咳一声,尴尬地道:“昨夜是做弟弟的失态,七哥莫怪。”说着眼风还刻意瞟了出岫一眼,见她无甚反应,才放下心来。 

  出岫见聂沛潇欲言又止,以为他顾忌自己在场,又想到该说的话都已说完,便适时从座上起身:“不耽误您二位谈事,妾身先行告辞。” 

  慕王一个“好”字尚未出口,岂料聂沛潇已唐突地开口:“夫人且慢!” 

  出岫一怔,再次望向聂沛潇:“殿下还有何事吩咐?” 

  聂沛潇哑然,不知该如何回话。他原本是无意识地出口挽留,大约还是想再看她两眼,哪知……他言语之间失态了。 

  想了又想,聂沛潇还是找到了一个借口,对出岫道:“唔,本王是想向夫人解释一下……本王求娶云大小姐,其实是个误会而已。” 

  误会而已?出岫只觉得好笑,面上却得宜地回话:“这事本该妾身致歉才对,是想容没有福分。” 

  只这一句话,又将聂沛潇给堵了回去。他忽然感到有些烦闷,望着眼前这绝世无双的倾国容颜,自己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再也没有平日的骄傲与随意。 

  慕王看出了聂沛潇今日一反常态的拘束,遂再次出言调解:“经铎,你这会儿功夫来见我,总不是专程为了对出岫夫人解释误会罢?” 

  “自然不是。”聂沛潇即刻反应过来,敛目沉吟一瞬,艰涩地出口:“我在此打扰多日,是来向七哥告辞的……已近年关,母妃想让我早日回京州陪她过年。” 

  “这么快走?”慕王蹙眉:“来时你可是说过,要在我这里住上两三个月,待过了正月再离开。” 

  听闻此言,聂沛潇再看了出岫一眼,佯作坦然:“我又改变主意了,下次罢。” 

  慕王并未强留,顺口笑道:“恰好,出岫夫人也打算南下京州。” 

  她也要去京州?聂沛潇不动神色偷看出岫,只怕遗漏她面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可对她开口说话却又如此艰难:“夫人也要去京州?” 

  出岫顺势点头:“妾身去处理一些私事,还有云氏庶务。” 

  “何时启程?”聂沛潇不自觉地再问。 

  出岫有些诧异于他的追问,但还是认真地回说:“大约后日启程。” 

  后日?与自己计划离开的日子是同一天……聂沛潇不知心中该是什么滋味,究竟是喜是悲。喜的是也许他还有与她再见面的机会,悲的是只怕自己再见她几次,只会更加痛苦难受。 

  他自问是个风趣之人,从前在筵席上最会活络气氛,也因此格外得父皇的欢心。可如今面对出岫,他说不出话来,任何一句场面话都令他觉得虚伪、自作多情。 

  难道要说“好巧,咱们同路”?还是夸赞出岫夫人才貌出众?只可惜他一句都说不出来。 

  幸而,慕王见自家九弟屡屡不在状态,很快出言再对出岫道:“夫人倘若想要出城,必定需要本王的通关牒文,此外,本王再修书一封。夫人到了京州若有任何需要,可凭本王手书请京畿卫帮忙。” 

  “多谢殿下,妾身却之不恭。”出岫明白慕王的意思,他担心因为云羡出狱之事,明氏会在暗中下手报复。而恰好明璎又与自己有宿怨…… 

  出岫见慕王起身行至书案旁,匆匆几笔写就一页书信,又取出私印加盖其上。慕王将书信工整叠起递给她,道:“夫人收好。” 

  出岫将信接过,又道了句谢,便欲再次告辞。话已到嘴边,她才想起今日漏了一桩事,于是连忙命竹扬将一方锦盒送进来,递给慕王道:“妾身此去京州,一来一回大约需要两月,甚至更久……还有一事要请殿下帮忙。” 

  “夫人但说无妨。” 

  出岫当着两位皇子的面,将手中的细长锦盒打开,指着其中的名贵玉箫,笑道:“这是我府中下人无意中寻到的一管好箫,也不知是谁家遗失的。妾身见这箫异常名贵,只怕遗失之人心中焦急……” 

  她低眉看了一眼锦盒内的玉箫,接着笑道:“还请慕王帮着打听打听,城内有谁家遗失了名贵玉箫。妾身寡居不便露面,又即将赴京,想请您代为归还此物。” 

  遗失玉箫?慕王下意识地看了聂沛潇一眼,果然瞧见自家九弟神色闪烁,不大自然。他再垂目去看锦盒里的玉箫,一眼便认出这箫的主人是谁。 

  九弟的箫,为何会在出岫夫人手中?且看这情形,出岫夫人应当是不知情的。慕王自认对聂沛潇很是了解,他这个九弟即便遗漏钱袋,也绝不可能遗失这管心爱之物…… 

  慕王再瞟了一眼聂沛潇,这才伸手接过锦盒,对出岫郑重笑回:“这事好办,夫人放心交给我罢。” 

  出岫莞尔,最后向两位皇子告辞:“妾身不便久留,还是回府收拾行装了。”她捏着慕王所给的通关文牒和亲笔书信,欠身行了告辞之礼。 

  她要走了?这么快?聂沛潇望着眼前这白衣身影,只觉出岫夫人无论是面容、身段、还是声音、神态,都美得无可挑剔。难怪天人之姿的离信侯也会喜欢……他有些移不开目光,虽然知道是唐突了,但…… 

  想到她有心归还这管玉箫,还屡次提及自己的身份,聂沛潇大感不是滋味。望着那盈白到几乎耀眼的雪肌,还有那双流光潋滟的双眸,他觉得自己陷进去了,深深陷了进去。 

  鬼使神差地,聂沛潇脱口而出:“既然同去京州,不知夫人是否方便捎带本王一程。”他顿了顿,又解释道:“本王此次微服前来,如今回程决定得仓促,路上来不及置备,想沾沾夫人的光。” 

  第132章:人生自是有情痴(三) 


  九皇子想与自己同行京州?出岫垂眸沉吟,并未即刻回话。她以为,这要求是有些唐突了,即便知道两人必定是分车而行,但,传出去还是于礼不合。 

  出岫想了一瞬,才明白九皇子的意思。他大约是想顺道享受云氏的款待,哪知话说得太快,词不达意了。这般一想,出岫莞尔一笑,对聂沛潇笑回:“妾身沿途还要处理各地生意,大约会影响您的脚程。您大可先行一步,这一路之上的衣食住行,云氏必当安排妥当。” 

  此言甫毕,出岫没给聂沛潇再说话的机会,已转向慕王再问:“可否借您这儿的纸笔一用?” 

  慕王伸手相请,噙笑默许。 

  出岫便径自走到书案前,撩起衣袖开始研磨,这差事好久没做了,不禁令她有一瞬的恍惚,又想起了云辞。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取过一张裁好的宣纸平铺案上,沉心提笔,蘸了墨汁一挥而就。 

  停笔之后,出岫又细细检查一遍,确认内容无误,才呵气如兰吹干墨汁,施施然将书信叠起,奉至聂沛潇面前:“您每到一地,只需将这书信拿给云氏钱庄的当家人看,他自然会为您安排妥当。” 

  聂沛潇望着面前这清浅一笑的绝色女子,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他缓缓伸手接过书信,僵硬地挤出四个字:“多谢夫人。” 

  出岫颔首回应,未再多言。 

  聂沛潇攥着手中的书信,心中酸酸涩涩不是滋味。原本是鬼使神差地提出想要与她同路,说出这话之后他又是后悔、又是期待,想要远离又想靠近的心情十分煎熬。 

  原本以为出岫夫人会应承,哪知她竟然如此谨慎,也如此……洁身自好。 

  聂沛潇不知出岫是不是刻意曲解自己的意思,不过左右她是写了这封书信,他也不可能再去解释自己的初衷,好似是他别有居心想与一个寡妇同路。 

  聂沛潇勉强地笑了笑,垂目打开手中书信,大致扫了一眼,再问:“这信上并无任何印鉴,云氏派在各地钱庄的当家人可会相信?” 

  “会的。”出岫干脆地确认:“这信上虽无印鉴,却有暗语,不过殿下您可看不出来。” 

  闻言,聂沛潇也不好多问什么,再看了看手中的书信,果然没发现一处不妥,只是这字迹……“夫人习的是瘦金体?” 

  “怎么?殿下以为如何?”出岫见聂沛潇一脸诧异,随口反问。 


  “这字写得极好,只是……本王以为,女子大多习簪花小楷。”这的确是聂沛潇的真实想法。 

  只这一句话,出岫的神色在刹那间黯然下来。“女子多习簪花小楷”,曾几何时,云辞也曾说过这句话,几乎是一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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