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深处-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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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不作声，也只得罢了，低了头答应了，回身退出去。
金氏见团圆儿出去了，方哼了一声，苏员外忙道：“你哼什么？可是哪里不＇炫＇舒＇书＇服＇网＇了？要叫胡大夫吗？”冬竹掩了口笑道：“员外装糊涂呢。”苏员外便笑骂道：“你这个丫头如今也打趣起我来了，好不该打。”夏荷便也过来道：“丁姨娘一路还是靠着素梅回去的，倒像是十分委屈的样儿，亏得员外在这里，不然员外回头让姨娘那一去，她老人家一哭，可指不定说我们怎么委屈她了。”
苏员外听了这话，皱了皱眉道：“怎么她如今还这样拿乔做势的，可见得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夏荷见了苏员外这样，更道：“那员外当初如何还求了她来做姨娘呢。”这话才一出口，苏员外脸上就有些不好看，碍着夏荷是金氏的人，却也不能就这般放了过去，正要说话，就听金氏道：“夏荷，你同我跪下。”
夏荷那话出了口，一屋子的人脸上就都不好看，夏荷也自悔失言，此时听得金氏这句，忙跪在了地上道： “奶奶恕罪，员外恕罪，婢子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请奶奶员外责罚。”金氏便道：“夏荷，你也是在我眼前长大的，从前你也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如何大了大了，反不懂事起来？方才那话也是你该说的？也太没了规矩体统，可见得都是我平日里太放纵你们了，念着你们从小不得在父母跟前，也是个可怜的，能不计较的我也就不计较了。如今看来我竟是错了。”说了便叫：“绣云。”
夏荷听得喊绣云，脸上就有些白，哭道：“奶奶，婢子在奶奶跟前长大的，就是婢子有些言出语进的，那也是对着别人，对着奶奶，婢子实在是一条心的，婢子这话要不实，就叫婢子不得好死。”
金氏听了这话，更是把娥眉立起道：“住口！什么是别人，这别人是谁？你现如今得罪的是员外，员外是谁，这家里上上下下，哪一样不是他的？便是我也要以员外为马首是瞻，如何你就同人不一样了？我原先只想着训一训你也就罢了，你即眼睛里没了员外，日后想必连我也要没了，我还留着你做什么？”
夏荷听金氏这话竟是要发落她出去的意思，急哭道：“奶奶饶了婢子，婢子错了，婢子日后再不敢胡说八道了。”说了，又去求苏员外，磕头道：“员外，婢子方才昏了头，满嘴都是混话，求员外念在奶奶如今身子沉重的份上，要人照顾，就留婢子在里头服侍奶奶，奶奶如今是这样，婢子出去了怎么放得下心。”
苏员外原是着了气恼，此时见金氏也恼了要赶人出去，反倒怕金氏气大伤了身子，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过来劝金氏道：“奶奶也消消气，我知道你是恼她不给我脸面，我也想了，她那话倒也不好说真错了，只是说得太白，我一时下不来台了，她即认错了，也就罢了。你若真为了我赶她出去，你如今身子这样沉重，少人服侍，我也不安心的。”冬竹，秋月等人见苏员外自己落了蓬，便一起来劝解几句。
金氏方道：“员外即说不怪了，妾也不好执意，只是今儿这教训不能不给你。”说了，依旧叫绣云，只说拉了夏荷出去，在二门上打她十板子。夏荷听得不用出去，已是千情万愿了，就给金氏同苏员外磕了头，跟着绣云到二门上领了十板子。
打毕，绣云扶着夏荷回卧房歇息，绣云见房中无人，便道：“你那些心思，我劝你都收了罢！”
夏荷听了绣云这句，把个粉面都涨得红了，吃吃道：“姐姐你说什么？妹子我怎么不懂？”绣云冷笑道：“我这会子回来，春梅都同我说了，我起先不信你是个这么糊涂的，回来这半个多月，我可是冷眼里都瞧明白了。你想着员外又是个知情识趣会疼人的，年纪也不大，论相貌也好，你便动了心思要勾搭员外，你又想奶奶横竖是个贤德的，保不齐你还能挣个姨娘做做，这苏府里泼天的富贵，你也好享享了，可是这话？”
夏荷叫绣云说得脸都白了，抓着绣云的手道：“好姐姐，你即知道了我也不敢赖，只是你千万别张扬，若是给人知道了，我也没脸活了。”说了就拿着帕子捂着脸哭。绣云叹道：“我说你是个糊涂的孩子，便是叫你做了姨娘又如何？府里再有钱，你一个姨娘份例是有限的，生的孩子也不得喊你一声娘，这一生说奴婢不是奴婢，说主母不是主母，如何比得过我们？奶奶把我们这些人一个个都配了管事，只要出得这门，到了自己家里，我们一样明明白白的奶奶，一样也能使奴唤俾，生的孩子堂堂正正的喊自己娘，可不是胜过在府里做姨娘百倍！你倒是好，一心要往下走。”
夏荷听了这话，只道：“姐姐，我如何不知道这理呢。”说了脸上红得透了，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得意滴眨巴着眼说，你们没猜到这前半场吧。后半场该猜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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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心事 遣婢 。。。
却说夏荷言语冒失顶撞了苏员外，金氏因此责罚了她，绣云因也算看着夏荷长大的，说不得就要劝她几句：“好孩子，你即知道这个理，如何还糊涂？我们奶奶是怎么样的人，这些年你还不明白吗？她虽不计较，心里可什么都明白，连我都知道的事，她岂会不知道？她若是有意提拔你，也不会等到今日，我只劝你收了这糊涂心思，再过得几年，奶奶一样放了你出去，一样给你一个好前程。”
夏荷听了，只是落泪不语，这原也怪不得她，想她自幼在苏府内院长大，除了没成年的小厮，见着的男人实在有限，苏员外论起相貌来却也不差，眉目清朗，且性情也温和，平日同金氏说话，更是知情识趣，她少女怀春，不免就动了心思。
更有一桩，金氏的出身来历，别的人不说，她身边这些近身的丫鬟，哪有不知道的。夏荷就想着，奶奶的生母老卢姨娘一般是老孺人的丫鬟，也是先收了通房，到后来怀了奶奶才升一步成了姨娘，一般的也是使奴唤婢，老孺人待老卢姨娘也甚好，就是她命薄死了，老孺人一样照顾了奶奶。我只要照着老卢姨娘路子去做，小心服侍奶奶，自然有我的好处。这糊涂念头在心里慢慢就生了根，虽对着金氏没半分嫉妒怀恨之情，依旧殷勤小心，只是容不得旁人分甘，故此打团圆儿进门起，夏荷就浸了一缸子醋在那里，平日言语行动上不免就带出几分，今儿更是说错了话，不独恼了苏员外，连金氏也生气了。
绣云见夏荷不语，知道她心上一时过不去，便道：“你今儿就不要过去伺候了，歇一歇，奶奶那里有我们呢。你想一想我的话可有理没有。”说了自己出去，只留了夏荷一人在屋里，夏荷叫打了十板子，身上倒是痛得还能受得，心上却是不甘。
待得第二日，夏荷依旧在金氏跟前当值，依旧如往日一般周到小心，只是隐约觉着金氏颇远着她，有些事，只叫了篆儿去做，却不叫她，心上就慢慢不甘起来，只想着奶奶即容了员外纳妾，如何从外头寻个不知进退，一脑门子糊涂账的小蹄子来也不容我进一步？我在她身边数年，岂不比外头来的更知她的脾性，服侍起来更周到的吗？如何就容不下我？
夏荷心中不甘，金氏那边岂有不知道的，绣云也断没有向着夏荷不同金氏说的理，就趁着员外到外头账房上去，就推说金氏要找娘家陪嫁来的一架能围在床前的泥金小屏风，将夏荷，秋月同篆儿都打发了去库房那，自己悄悄同金氏说了。
金氏听了，不由叹道：“我如何不知道呢。我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夏荷若是进一步做个通房，乃至姨娘也必定不会像那丁姨娘一般的黑心糊涂，只是她即是我身边的人，我又怎么忍心委屈她？这做姨娘哪里就好了，非主非奴的，生的孩子都不能管着自己喊娘，骨子里的苦，我母亲虽是个慈悲的人，我姨娘受的罪也一样不少。这也是我当时不肯很去为难丁姨娘的缘故。若不是她一步步逼了来，我也不会下手去为难她。”
绣云道：“婢子也这般劝过夏荷那个小蹄子，只是婢子冷眼瞧着，她竟象是转不回来。婢子说句越矩的话，夏荷怕是留不得。”
冬竹在一旁道：“奶奶，绣云姐姐说的很是。她即有了那样的糊涂心肠，这里还能留她吗？这世上只有千年做贼的，可没有千年防贼的。若是叫她闹出点事来，奶奶，这可是个大笑话让人瞧呢。说句凉薄的，奶奶脸上不光辉，我们这些做婢子的，怕也要叫她连累了。”
金氏低头想了想，慢慢道：“若是要把她配人，一时也寻不到合适的，若是依旧放在这里，也不合适，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怕人说我太狠了。”
冬竹道：“奶奶你理人怎么说呢，这世上便是圣贤也有人骂的。”绣云听了，不由笑道：“你个刁嘴，倒是会宽人心呢。”说了，又同金氏道：“奶奶，如今你身上有七个月的身子了，底下的事婢子也不好说，奶奶自然明白，有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金氏听了，点头道：“罢了，待得夏荷回来，你只告诉她，丁姨娘那只有素梅一个丫鬟也不成个体统，就叫她先去伺候一回，待得小少爷大了，离得开人了，我再把铃儿拨回给丁姨娘，到时就叫她回来罢。我有些倦，想略眠一眠，叫她不用来辞我了，只要她好好当差就是了。”
绣云同冬竹听了自是满口答应，两人就服侍金氏脱了外头大毛衣裳，卸了钗环，扶上床躺好了，扯过锦被来盖了，解开金钩放下床幔，只余冬竹在金氏床前守着，绣云轻轻退到外头去，就思量着怎么同夏荷说。
绣云是金氏身边第一得意之人，自是明白金氏这番作为的用意。那丁姨娘嫉妒刻薄，连奶奶都容不下，何况是一个丫头，若是夏荷没有非分之想也就罢了，若是作些什么事出来，丁姨娘岂肯善罢甘休，夏荷哪里能讨得好去，必有一场大闹，奶奶这番未免狠了些，只是也难怪她，夏荷既有了那糊涂念头。留在身边怕不是个祸害，若不想个法子安置了，奶奶也不能安心生产。
却说夏荷同秋月两个找了屏风出来，就看着小丫鬟们仔细抬到了金氏房前，正要进去，绣云便道：“秋月，你叫她们小心了，只别碰到了，这屏风是奶奶心爱的。”又道：“夏荷，你来，我有话同你说。”说了自己就先往卧房中去。
却说夏荷见了绣云这样，心上便似揣了十五只小兔儿，忐忑着跟了绣云到了自己卧房中，就见绣云立在窗前，见夏荷进来，先叫她坐，夏荷愈发得不安，勉强笑道：“姐姐可是有话吩咐，便请直说，姐姐这样，反叫妹子心上不安。”
绣云见了她这样，格外有些恼她这样一个聪明伶俐人偏起了糊涂心思，到底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不免也有些怜惜，便道：“夏荷，你素来是个聪明人，我也不说那些瞎话来哄你。如今你且去收拾了东西，先到丁姨娘那罢。”
夏荷听了，眼中就落下泪来道：“奶奶倒不如赶了我出去。叫我去服侍那个小，小，丁姨娘，可是活生生打我脸呢。”
绣云到底是看着她长大的，见了她这样，就有些不忍，便道：“奶奶说了，丁姨娘如今不禁足了，只有一个丫鬟服侍也不像话，别人她也信不过，你倒是个能干的。如今且委屈你一回，待小少爷长大些，就叫你回来，你也不用急。”夏荷听了这话反笑道：“姐姐，你何苦哄我呢；奶奶实是不要我了，小少爷如今还吃奶，等他长大，我也该出去了，如何还能回来，我只不知道，奶奶竟这样狠心，不念半点往日情分。”又道：“我即在奶奶跟前几年，也不能就这样去了，总容我给奶奶磕个头再去。”
绣云听了这话，不由叹道：“你这孩子，原也是好的，只是不该起那糊涂念头，奶奶身子倦才睡下，你倒不要惊动她，这才是不辜负你从前的一片忠心。你再听我一句劝，丁姨娘的性情可不比我们奶奶，你去了她那里，还是收了你那糊涂心思的好，待得奶奶生下小员外了，自然有你回来的时候。”夏荷听了这话。只是一言不发，一边哭一边收拾东西，不过打了两个包裹在手上提了，出得房门，走在金氏房门前，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两个头，道：“奶奶，婢子去了。”说了咬牙起身就去了。
只说团圆儿那里，如今既不禁足了，日子果然舒坦许多，每日只在金氏那里立完规矩，既然苏员外不到她房中来，说不得就自己找了事来做，不是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