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走是路-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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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项飞是副总，但是对这三位物流前辈毕恭毕敬，倒不是项飞怕他们，而是他们压根就不鸟自己。项飞一口一个张叔、刘叔、胡叔叫着，嘴甜的和抹了蜜一样，有事的话哪怕自己多跑腿，也绝不使唤三位大佬。
为什么他们那么牛，可以理直气壮地无视他人，因为他们有这个资历和能力，瞅着眼气是没用的，把本事学到手才是最重要的。钱老爷子指明让自己做他徒弟，和他带来的人无论如何是不能发生矛盾冲突的，项飞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开业当天下午，王志强把钱老爷子和项飞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亲自给两个人准备好茶水，端到他们跟前。
虽然他的脸上还洋溢着开业的喜悦，眼神里却隐藏着很强的紧迫感，大戏已经开唱，作为主角刚上台难免还有一丝丝慌张。
王志强满脸堆笑坐在两位对面：“公司已经开业，各项工作也得尽快步入正轨，特别是业务部，得马上忙起来，要不其它部门就没有工作可做。钱老爷子，我们刚入行，全得依仗你的带领，对下一步工作，不知道您有什么好的想法。”
“董事长，有个事我得征求你的意见，目前有个大活能做，但是以咱们公司现有的资质和能力，怕承担不下来。但是这个活不做很可惜，所以我的意见是和别的物流公司合作，利用他们的资质来做。这样下来利润可能要降低一些，但是对于目前打开局面很有利！”
钱老爷子的话说完，王志强没马上回话，端起茶杯一口一口抿着，脸上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是咱们设备、硬件不行，还是人员素质达不到这个大活的要求？这些咱们都是可以租借的，咱们和那些大物流公司合作，还利用他们的资质，利润就剩不下多少了！”
“董事长，设备和人员是可以借，但是信誉和名声借不来，只能一点一点积攒。一个刚成立的公司，接那么庞大的企业物流作业，他们不会放心的。”
“也是啊！咱们还是个新兵蛋子，什么时候熬成老兵就好了！”王志强笑着把脸转向项飞：“项飞有什么高见？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下！”
“舅，你还真看得起我，物流对我来说纯粹是陌生行业，以前接触都没接触过，哪能有什么高见？”项飞站起来把热水壶端来，给王志强和钱老爷子添满水：“不过，我觉得老爷子说的对，信誉和名声只能一点一点积攒，既然有积攒的机会咱们就不能放过，就是不挣钱也得做！”
“哦？见解挺独特，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挣钱也得做的道理！”
“你想啊，舅，以后咱们接活，这都是咱们可以说得出去的业绩。那种大活我们都接了，而且完成得那么漂亮，你们这种小活更是不在话下了！这话说出去多带劲！”
王志强和钱老爷子听得笑起来，意见就在这笑声中达成了统一，但是随后又有了另一个问题。
“董事长，咱们这次给企业那边的负责人返几个点？这都成了不成文的规矩，没有钱捞这些人不会让咱们接到活的，”
王志强用自己的话截断钱老爷子：“这事我懂，咱们以前做汽配也这么做，任何生意都少不了这类潜规则！以前你们返几个点？”
“三年前返两个点！”
“回头你们核算一下成本，可以的话给他返三个点，怎么也得有些利润，第一桩生意不赚钱太不吉利！”
听了两个人的对话，项飞知道他们说的是金钱贿赂，但是依然有些云山雾罩——三个点是多少钱？都要给谁送？怎么个送法？怎么确定的送多少钱？。
他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张口问，很多事情只能自己琢磨，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是自己参与到其中，突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但是抬头望望，海面上的那些船只全挂着海盗旗，自己总不能弃船跳海吧？
人总是被社会大潮裹挟着往前走，关键在于你借的是那阵风，遇到的是些什么人。有时候弃船跳海，说不定反而绝境逢生，只是人们舍弃不了看上去的安全。
“老爷子，这次我们得亏有你帮忙，要不真是两眼一抹黑，‘志强物流’这艘船说不定刚起航就得触礁沉没”戴完高帽，王志强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还有全国组网这件事，老爷子你多费心、抓点紧，消费物流、还有那些散客说不定往哪去，要去的地方咱都得有网点！”
“但是咱们资金不够，北方的这些省市能覆盖一半，咱们得早点打出名号来，争取那些物流站点的加盟，依靠自己的资金建立站点已经落伍。”
“是啊！刚开始什么都挺难，一步步来吧！这也多亏你以前的老关系，这公司没我可以，没您就转不动喽！”王志强脸上一副真挚的笑容：“也请你多发挥下那些老关系的作用，帮咱们公司多做做宣传，回头我和财务说下，给您专门拨一笔宣传经费。”
对于名号还需要花钱宣传，项飞十分不理解：“踏踏实实做好工作不得了吗？慢慢地咱们工作做到位了，那些名号、名声、名誉不是自然就有了吗？干嘛非得花钱宣传？”
老爷子冷眼看着天真的项飞，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茅台酒是不是好酒？”
“是啊！全国出名！”
“那你知道它是怎么酿出来的吗？经过多少道工序？是什么粮食酿造？发酵用多长时间？”
“不知道！”
“那你觉得它好喝吗？”
“不知道，没喝过！”
“那你凭什么觉得它是好酒，还不是宣传效果？”
第252章 送礼（一）（）
项飞没有专门的办公室，只是在厂房靠里的位置放了一张办公桌，比其它人的桌子略大一些，空间稍微宽敞一些。背后是一截腰粗的管道，刷着红漆，在离地半米的位置突然转了个弯，成为一个天然的座位。
他把椅子让给其他人，自己把办公桌往后拉了拉，直接坐在了管道的那个弯上，凉凉的触感、结实的底座，让项飞很是享受。他觉得这个位置天生就是自己的，就好像小时候玩投砖游戏，自己每次都故意投中后卫那块砖一样，那就是自己的位置。
“可以啊！项总！挺会享受，这个管子好像专门为你转出一个弯，真不错！”业务部老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在项飞侧身后突然来了一句，把他吓了一跳：“只是夏天还行，冬天的话，这厂房那么大，暖气恐怕也不怎么好，这管子恐怕就有点冰屁股了！”
“刘叔好！”看到老刘过来，项飞立马站起来打招呼，在听到一番高谈阔论后笑着回应：“刘叔说的对，不过现下舒服倒行了，冬天再说呗！总有办法！”
“这可不像生意人说的话，做不到未雨绸缪就不该下海做生意，要不然总有血本无归的时候！生意场上瞬息万变，临时反应免不了，但是做好预案才能万无一失，‘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能管用才怪！”
“是是是，刘叔说的对，受教受教！”项飞连忙赔笑，扯开话题：“不知道刘叔找我什么事？不会也看中这个位置了吧？要不我搬到其它地方去，您来这，可凉快呢！”
老刘顺着项飞的头发胡噜了一把：“我呸！赶紧收拾下，和我去办点事！”
项飞把桌子上的手机揣进兜里，喝了口刚晾好的白开水：“走吧！刘叔！我收拾好了！”
“这就收拾好了？”老刘从包里拿出一把梳子递给项飞：“去洗手间洗把脸，脸上的油刮下来都能炒菜了，注意点自身形象，都做副总的人了！”
在钱老爷子请来的三个大神面前，项飞一直都是压力山大，时刻准备接受他们的谆谆教导，有时候也很反感和厌烦，却始终没有勇气和自信去反驳、反抗。
开始他觉得自己是屈从权威和资历，后来理智地想了一下，他之所以反抗、反驳没有勇气和自信，是因为他们说的句句在理、字字珠玑，自己反驳也找不到理由和论据。
不怕在真理下受气，就怕在谬误中扬眉。
后来，在他们面前，项飞便无条件地服从和听话。
在洗手间，项飞不仅洗了把脸，还把头发洗了，用吹风机吹干，梳理了一遍才走出来。
“这还像个样子，记住，衣冠不整不足以争天下，千万不要把邋遢、不修边幅当做男人的优点。男人可以不帅气，但是必须干净、清爽、时尚，这样给人的第一印象才有利于人际关系的建立，有利于生意。”
“刘叔，和你在一起真长知识，以前我老以为穿衣打扮只是为吸引异性，没想到生意场上还有这作用！”
“俗！”老刘弹了一下立领衬衫上的一丝灰尘，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不过吸引异性也是顺带的效果，不仅女为悦己者容，男也为悦女容！”
“那刘叔，你这衣服哪买的？多少钱一件？还有这皮鞋，真个性，我也想要一件！”
这时，老刘面露不悦：“没有创意，就会效仿别人，走吧，别磨叽了，还得办事呢！”
项飞跟着老刘走出厂房，由项飞开车来到一家烟酒超市，想着老刘也许要买点烟酒，自己也不懂，便坐在车上没动。
没想到老刘走进门去又转回来，敲了敲车窗，等项飞把玻璃摇下来：“下车，跟我一起进去，怎么那么懒呢？走点路能累死啊？”
项飞悻悻地下车，老实地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询问烟酒价格，仔细查看包装和封口，好一会才确定买了两条中华烟，两瓶茅台酒。
提着买的东西上车，老刘自己走到驾驶位，让项飞坐在后面，然后发动马达在燕都城左转右弯地行驶着，看起来目的地很明确。
“项飞，把烟酒上面的价格标签撕下来，座位后面放着一个1000元红包，放在酒的包装袋底部！”
按照老刘的吩咐整饬好，项飞仔细瞅了瞅那价值不菲的烟酒，又望向前面的老刘：“刘叔，咱们这是给谁送礼？”
“别说送礼，咱们这是拜山神，每个山头都有一座神，不拜的话容易闹鬼！”老刘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觉得咱们不是拜山神，是在孝敬占山为王的土匪，免得到时候被打劫损失更加惨重。刘叔，你说那些人收这些礼能心安理得吗？咱们送礼送惯了的话，是不是也在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项飞看起来有些愤愤不平。
“有这个想法说明你还不是生意人，送礼不是咱们想送不想送，做生意都想赚钱，有几个想往外送钱的，那就相当于割肉呢！但是疼也得割，这是社会现实问题，如果这世上没有贪官、没有以权谋私，咱们可以不送，但是目前来看那是一个理想！”
“咱们不送，他们就真的会对咱们使坏吗？”
“不一定，但是谁也不敢冒这个险，万一出现这个情况就没办法挽回了！你也不要太愤青，在一定程度上这是法治和体制问题，但根本上是分配不公的问题。你想啊！那些当官的，每个月工资只有几千块钱，勉强生活度日，有的家庭负担还挺重，咱们做生意的不说日进斗金，却也明显是高收入群体！关键他们在职权上还管着咱们，掐着脖子，于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权也就以权谋私了！”
“但是说到分配不公，那些贫苦却没有职权的人不是更不公？这个说法看似有道理，以非法方式解决着分配不公，却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加混乱和势利，这不能成为受贿、以权谋私的论据和理由。”
第253章 送礼（二）（）
老刘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显然这项飞很固执，要说服他不是那么容易，他继续开车没说话，想了好一会才开口：“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受贿、以权谋私天地不容，分配不公需要用更加完美的体制去解决！但是这个社会问题，你我，咱们公司，甚至是更大的企业、更有钱的富商都解决不了。咱们能做的只能是适应，取得相应的生存、发展及相应方式、方法，其中就包括送礼、拜山神。你可以愤愤不平、可以暗地里诅咒、谩骂！但是有些事你必须做！”
项飞沉默了！
是啊！他只是一个个体，影响非常有限，能做的也只是保障自己的生存，并在有限的资源和无奈的规则下取得发展。他能怎么样？或许可以呼吁，但是别人听不听？世界会不会为此改变？谁能保证？
无奈，人生里存在着许多的无奈，它会让人产生无力感。
但是人总得生活下去，总得找到一个方式活着，行为上或许会偏差，但愿心中能保留一份善意的初衷。
车拐进一个小巷，他们在一个小饭馆下车，没拿任何东西，走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