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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各向春风-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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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中的水温舒适和暖,刚刚还叫嚷着不要洗手的秦子沐,自打双手放了进去,就没有想要拿出来的念头,好似打算长长久久的泡了下去,要是能再趴在桌子上睡个好觉,那就自然再好不过。
这个世上,既然有时能够心想事成,自然也有天不遂愿的时候,秦子沐打算由洗手上升的泡手的计划,显然难能实现,他正舒服得欲要呼呼睡去,感觉双手被提到空中,下个瞬间,浑身打了个激灵,立即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的双手正被白秋意按在一盆冷水当中。
“咱们打个商量,你把手拿起来,”被冷水这么一刺激,方才的睡意顿时消失不见,秦子沐哭也不是笑也不得,只盼着白秋意别又想出什么折磨他的新式花招。
就像好似没有听到秦子沐说话一样,白秋意按着他的手,在冷水盆中涮了好'TXT小说下载:。。'久,直到确认清洗干净,这才甩手而去,回来时手中多了条白色的手巾,丢给秦子沐,让他好好擦擦满是水珠的双手。
既然已经彻底恢复神智,秦子沐这才又觉得五脏空空,也不等再被白秋意抢白,立刻知趣的拿起碗筷,一顿风卷残云,将四只盘碟中的菜蔬几乎划了个干净,这才想起白秋意一直没吃,不太好意思的笑道:“你不吃?”
“吃过了,再说光是看你吃饭,我就饿不起来,”白秋意正在收拾水盆和洗手用具,背对着秦子沐站着,也没有见到秦子沐做的鬼脸。
终于吃了个十分饱,四个盘碟中都是不剩一点残渣,连盘碟旁边用于饰边的边菜,也被秦子沐消灭的一干二净,白秋意收拾过东西,过到桌边一看,又想起了自己在人世时候养过的一只大黄狗,颇有秦子沐吃饭的风范。
拍了拍吃到圆滚滚的肚子,秦子沐对着已经被白秋意放到地上的棕色铁皮箱子努了努嘴,有些不大情愿的说道:“主上说是要将这个东西交给林笑川。”
“哦,那就给他好了,留着也没有用,”白秋意说得心不在焉,显然对这件事情没有一丁点的在乎,完全是一种置之事外的态度。
“你难道不明白主上的意图?这不是眼看着林笑川去送死么,”秦子沐吃饱了饭,脑子稍微转得快了一些,所以馊主意想得十分快:“不如我们不要送去,就和主上说已经送过了,大概就不会发生任何事情,那个林笑川,也不是十分的肯定,所以绝对不会贸然行事。”
能想出这种烂到极致的主意,当真非秦子沐莫属,白秋意都没力气鄙视他,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法天身边混了这么多年,觉得没必要再度向他声明法天的精明危险,只是淡淡的帮他回忆一些往事:“没有零夜,林笑川早就死了,如果是命中注定,起码为了零夜殒命,他也算死得其所。”
林笑川听到这话楞了片刻,也想起了那件事情,不由得微微一叹,再也说不出话来。
月晕而风,础润而雨,大概冥冥之中,一切皆是因果相循。
成非碧髓,祸事由此。
当时碧髓杀得都是有罪魂魄,而那些罪魂其实最是难缠,竟然纠缠成了一团怨气,意欲冲到南天门告状,守门的天将也不是吃素的,轻易的就将怨魂击散,但那事还是传到了天帝和天后的耳中。
天帝久经战场,为了治下平静,曾经统率天兵天将多处征敌,立下了赫赫战功,因此法天的行为,在他眼中并非是件大事,可天后养在深宫,对于血腥残忍的事情实在少见,听说她至亲的侄儿如此行径,感到莫名意外。
法天再多不是,也终究是天后嫡亲的侄儿,当天后知道碧髓是由幽冥司中一个普通鬼医研制而成,便将矛头指向了鬼医林笑川,求请天帝将林笑川赐死,以完此劫,还幽冥司一方净土。
其实那事明显是天后太过多事,当年地藏菩萨发下宏愿:‘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所以今日仍旧未列佛班,天后想要幽冥司净土明澈,虽然没谁敢当面说些什么,背后也是议论纷纷,笑天后妇道之仁。
天帝本是不想追究,但也架不住天后成天介的在耳边唠叨,什么仁慈宽厚一连串喋喋不休,天帝耳朵都结了好厚的一层茧子,终于没有办法,令法天将林笑川处死。
这种事情其实可做可不做,天帝将事情交与法天,不过是为了得个清净,法天对天帝一向违逆惯了,其实并未想要当事去办,只是天后再度问起他时,他才应允赐死林笑川。
零夜并不是第一个知道林笑川要被赐死的事情,但知道的也并不算晚,刚刚好能够在汀兰殿外跪了三天三夜,本来便是身体违和,故而直接昏死在了汀兰殿外。
养尊处优的天后绝对不会到幽冥司中督查林笑川赐死一事,法天念零夜一直辛苦操劳,最终心存不忍,免去了林笑川死罪,责令零夜好生看管,不知是否因为时间太久,天后或许事务繁忙,也就渐渐淡忘,没有再次向法天询问,法天也就将那事放手,从未再提。
要不是零夜为林笑川请命求情,林笑川早就不能活到现在,今天的种种情由,想必零夜一定不想看到,可他如今已经魂飞魄散,多说也是枉然。
秦子沐长长的叹了口气:“弄得我们像是恶徒一样,要如何送去?什么时候送去?”
“既然是主上的吩咐,那就越快越好,不如现在就送,也省得我们保管着麻烦,”白秋意说做就做,出了水月小厅,叫来了一个鬼差,交代鬼差妥帖的交给林笑川,就说是他令送去。
鬼差领命带着箱子走出水月小厅,白秋意回首,但见秦子沐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不敢相信的样子。
“有什么问题?”白秋意将桌子上的碗筷整齐的归拢到一处,打算放回到厨房当中。
“你不是说过么,主上的吩咐一向要能拖则拖,说不定主上就突然变了主意,不要总是做得那么利索,免得后患无穷,你没事吧,今天怎么这样性情大变?”
和一只猪生气,显然是自己没有教养,白秋意维持风度的笑了一笑,走到水月小厅窗前,推开厅窗,凭着阑珊月色望着司书殿的方向,司书殿内有位正主到来,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有些事情,要看得明白。
见白秋意和他玩起了深沉,秦子沐有些兴味索然,无聊的问他:“你是在夜观天象?有没有观出什么?”
“当然有,”白秋意回身,脸上的笑容浓了几分:“月黑风高,适宜杀生。”
秦子沐身子一抖,凝神细听,那送箱子的鬼差还尚未走远,可叹前有白秋意恶狼挡道,后有主上猛虎令严,他只希望林笑川不要太想不开,一失足成万古恨。
鬼差正行在去往林笑川竹楼的路上,一阵小风掠过,冷颤颤的浑身不爽,四处看了一看,没见到什么奇(…提供下载…)怪的事物,这才继续前行。
竹楼四角挂着薄纸红纱灯,在夜色中随风晃悠个不停,红灯打在绿色竹楼四角,深夜中有些渗得心慌,鬼差止步立定,不敢再往前走,隔着竹楼呼唤林笑川的名字。
林笑川出现在竹门时候,差点把鬼差吓得坐倒地上,他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本来消瘦的身体更是有些嶙峋,一阵风吹过,衣衫随风飘然飞散,就如要被夜风吹走一般,神色间无喜无怒,脸上好似戴了一层面具。
鬼差不敢逗留,说明来意,颤巍的将棕色铁皮盒子交给林笑川,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火漆的纸封,一并放到林笑川手中,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竹楼。
将纸封拿到红纱灯前,对着灯笼看向纸封内部,纸封中是一把小巧的钥匙,林笑川瞧了一眼手中拿着的箱子,转身回了竹楼里面。
从中撕开纸封,一把铁质的钥匙掉了出来,林笑川查看铁箱四周,发现沿着铁箱开启处的一圈共有十个锁孔,但是每个锁孔的划痕都十分严重,不知道是如何造成的,林笑川将箱子倒转了几圈,这才在箱子底下找到了一个并不明显的锁孔,将铁质的钥匙插了进入,微一向左转动,铁皮箱子随即打开。
林笑川闻药尝药,嗅觉味觉自然非(…提供下载…)常敏锐,只是将箱子中的匕首拿在手中,便闻到了十分熟悉的两种味道,碧髓的药味,零夜的血气。
黑色滞重的血迹,凝结在幽碧色的匕首刃上,嘲笑的与林笑川相对而笑,墨云完全遮覆天宇,一望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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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对酌
青灰色树皮,在烛火映照下闪着青色亮光,嫩叶如星密布枝条之间,翠绿欲滴,青梅缀满枝头,仿若一树碧雪,琼脂芳菲。
满树翠盖之下,是一座小巧的石亭顶部,亭内只有一方石桌,石桌旁边置着两只石凳,简单朴质,不见丁点的奢贵华美。
石亭地处僻远,晓日中也见不到多少影子,现下更深夜寒,除了半个时辰才会经过一次的巡夜鬼差,真是没谁会来,如果是在平时。
事实上是,林笑川正坐在石亭南向的石头凳子上秉烛煮酒,石桌上放着满满一青瓷盘子的青梅,圆滚滚的水珠在青梅上四处闪动,青梅涩香趁着水珠晶莹,满溢着清爽。
巡夜鬼差方才已经从石亭巡视走过,他们一直以来因着伤病,多为林笑川照拂,一是因为相熟得很,二是因为林笑川只是老老实实的在石亭中煮酒,鬼差们只当他又发了文士的雅兴,既然这事他以前也是做过,也就全都不当回事,怕扰了他的兴致,也没招呼一声,径直走了过去,继续巡逻夜查。
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折,林笑川将包得十分严丝合缝的纸折一层层的打开,白色的纸折上躺着些细微的碧绿色粉末,盈盈脉脉,如泣如诉。
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林笑川掀开酒壶上的小盖子,将纸折中的碧绿色粉末,全部散在了酒壶之中,运动手腕晃了几晃,继续放到炉上煮酒。
左右手拇指、食指捏住盛着粉末的白色纸折,一下一下的撕扯,终于将一方完好的纸折,撕成了许许多多的小碎片,林笑川将碎片尽数捧在左手手心当中,手心翻转上扬,已成碎片的颗粒纸折飞散而去,不再能见。
巡夜鬼差又走过一个来回,见林笑川仍正独坐石亭煮酒自乐,想他可能两月炼药太过苦闷,这才兴致高昂到如此境地,因此仍旧走过路过,不说一句一字。
酒香浓郁,乘着夜风,香气游丝般的传到四面八方,因此飘带的夜风之中,也多了几分酒气的清爽淡雅,与夜风十分细腻的融于一处。
踏着深夜月色而归,于弘礼来说实在少见,要不是今日司书殿内一切太过出于他的想法意料,他也不至于这么急匆匆的赶路回来,在天界的事务尚未忙完,免不得明日还要再去,折腾是不可避免,但也好过心中忐忑不安。
为了少些张扬,弘礼折了近路而走,被夜风中混合着的酒香,带到了石亭前方,见到石亭中的情景,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的林笑川。
比之两个多月前相见,林笑川似乎又廋了许多,弘礼记得,林笑川总是提醒零夜好好吃药,专心吃饭,自己却总不太注意饮食身子,为了研制药物,每每宵衣旰食,倒是辛苦得紧。
好似没有注意到弘礼来到石亭前方,林笑川仍是自顾自的以器煮酒,看着差不多的时候,将小火炉上的酒壶提起,把琥珀色美酒筛在朱红色的羽觞当中,单手执起羽觞左边一耳,对着墨色夜空喝了一杯。
林笑川抬起眼眸,对着弘礼笑了一下,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有些空旷:“莫怨杯浅沈酣微,弘礼,要不要喝些暖酒,梨花美酒煮青梅,自然别是一番滋味上心间。”
忽然一阵劲风扫过,青梅树上的嫩叶芳华尽落,伴着张牙舞爪的风势,身不由己的飘散陨落,有些不知将要被吹向何方,寻着四方而飞,有些则在空中风的怀抱里打着漩涡,风止叶坠,悠然的滑落到林笑川面前的酒杯当中。
弘礼看了眼林笑川手中的酒杯,抬步走上石亭,亭子建造得小巧别致,石阶也只有三层,转眼之间,弘礼便已坐到了林笑川对面的石凳上面。
“这么晚了坐亭煮酒,林大夫好兴致,”接过林笑川递过来的羽觞,弘礼并没有立即喝了,只是将羽觞放到石桌上面,脸上含着笑意,谨慎细致的看着林笑川。
“好说好说,你也一样兴致盎然,夜深风重谋财害命,你是不是又去做了什么坏事?”见弘礼不喝,林笑川也并不再请,自己又从酒壶中倒酒将羽觞盛满,仰头灌下,似乎无比享受。
“林大夫真会说笑,我是方从天界回来,为求路近走过这里,巧遇林大夫独自喝酒而已,并没有去做什么坏事,”被林笑川当面指摘,弘礼面上神色仍旧淡若止水,不见丁点的怒容,好像林笑川说出的话,对他并无一点冒犯。
“这么说来,是我冤枉你了?”一边说话,林笑川从青瓷盘中拿出了一颗青梅,放到弘礼手中,开玩笑的说着:“送你颗青梅,当是为我方才的话赔礼道歉,”顿了顿又说道:“你的手很凉,倒是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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