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男瑟女-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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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我看看你而已。”这句话说得春雨愣上加愣，看她，她有什么好看的？再定睛一瞧，这人分明是那次在酒楼二楼的少年公子，原来是梧大哥的主子啊！

看着春雨从茫然到恍然，那少年公子勾唇一笑，“梧是否把他的腰牌给了你？”

春雨颔首，从话中荷包里摸出那枚铁质的腰牌递过去，“这东西该是很重要的吧？梧大哥当时说给我当信物，让我在艰难的时候凭这个去找他。”

“既然是他给你的，你便收着吧，我只是来瞧瞧，是何样的女孩子能让梧这个木头也懂得心疼人了。”那人满不在意的轻声笑了起来。

瞧这话说得，让春雨唇角抽搐，一脸笑容快要维持不住了。

“好了，相逢即是有缘，你日后要真过不下去了，就来找我吧，你中午弄的那些东西挺不错的，我很喜欢，到时候在我府里做个小厨娘也不错。”少年公子说完笑着转身离去，独留下春雨一人在原地哭笑不得。

说到底她还是很感谢这人了，听他临走前的那番话中意思，分明是承诺了以后会在她走投无路时收留她，这虽然跟梧大哥的温柔安慰不同，但性质其实是一样的。

还没等春雨将厨房收拾完毕，两个弟弟拉着小宝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小宝那瘦骨嶙峋明明年纪不大却显得异常憔悴的娘。

看着眼前这神情卑微胆小内向的女人，春雨无奈又心疼，承诺了会好好照顾小宝，并提前预支了一月的银子给这女人，让她去给将要出嫁的女儿准备一些贴身物件。，

那女人千恩万谢的走了，留下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宝瞪着两只大眼骨碌碌的看着她，春雨顿时有种买卖儿童的不良感觉。

“好了好了，小宝你吃了饭没有？”虽然已经是下午了，可春雨还是出于好心的问了一句。小宝点点头又摇摇头，怯生生的不敢说话，手脚僵硬站得笔直。

“姐，小宝家中午只熬了点米糊，正餐要等他爹晚上下工回来才吃。”

春雨心一紧，看着小宝的眼神就更加心疼了。难怪这孩子和他娘都瘦得这样，原来如此……

“秋雨，你赶紧把锅子里的饭热一热，菜在屉子里，我去准备晚上的菜，你守着小宝吃饭，让他别一次吃太多，不然到了晚上就得害肚子了。”

秋雨答应了一声，拉着小宝钻进了厨房，院子里夏雨跟姐姐对视了一眼，无言的扯了扯嘴角，摇着头进了自己屋里去看书了。

夜里的菜式多以清淡为主，而且是容易消化的食物，这年月，越是尊贵的人家，越是注意养生。只不过春雨不明白的是，依照这人显贵的身份，为何会窝到她这个小客栈里来，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让小宝吃完饭刷干净碗筷锅子，春雨特意将晚餐没用完的干净的菜肴装上，让小宝带回去给姊妹们吃。完了她便让秋雨带着冬雨守在家里，自己则跟着楚婶子到了隔壁小院。

楚掌柜两口子合着春雨夏雨姐弟，一共四人刚好在四方桌边坐定。

“春雨丫头，今儿让你婶子叫你过来，是有件事儿想跟你们姐弟两个商量商量，当然，叔叔话说在前，不管这事儿成不成，你们和我跟你们婶子之间都是依旧和气的。”

春雨埋着头没说话，夏雨觑了姐姐一眼，秀气的眉心一蹙，坦然的说道：“叔叔说就是了，只要我姐弟能办到的，自然不会推脱。”

“好。虽然说这件事儿我本该找你们伯父商议，但是人说长姐如母长兄如父，今儿这件事你姐弟二人做主也无不可，既然这样，叔叔我就腆着这张老脸开口了。”

楚掌柜的和楚家婶子对了对眼，手指在桌上轻叩了几下才缓缓开口：“春雨，夏雨，我和你婶子商量了一下，想请你们将秋雨冬雨过继给我们夫妇，不知，可否同意？”

夏雨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件事，顿时目瞪口呆，继而怒气横生。他们姐弟四人虽然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此番前来南京府也的确多亏了楚家两口子照料，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出卖自己的弟弟妹妹来换取生存的机会。

春雨瞧见弟弟倏地变了脸色，心知他还年幼，怕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怕跟楚家夫妇闹得不可开交。对于她来说，这件事其实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但是，秋雨和冬雨二人也是有自主意识的孩子，他们自己的人生应该由自己确定，而不是她和夏雨说了就能算的。

“夏雨，别失了规矩。”淡淡的横了弟弟一眼，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回望楚掌柜的那双眸子变得比外面的夜色更为深邃，也让这个一向自认看人极准的中年男人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给哽住。

“楚叔叔，楚婶子，这事儿恐怕还得从长计议。”打断了楚家婶子意欲解释的话，春雨微微一笑又道，“楚婶子，虽然我们没了爹娘，但是还有大伯和伯母在，所以这件事必须得他们两位同意。再来，秋雨和冬雨年纪虽小，可也不是蒙昧不知的孩童，愿不愿意也得他们自己同意才行。第三，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两个愿意过继到楚家，但还请叔叔婶子别改了他们的名，毕竟这名是先父所取，但表字可以由叔叔给秋雨另取。所以，说到底春雨也就这三个条件了，那么在得知了秋雨冬雨的意愿后，可否请叔叔通知我伯父一声，让他老人家来定夺？”

这席话说得楚掌柜不住点头称是，其实他起先也是有着一点算计，算的就是春雨夏雨不懂这方面的规矩，只要有了他们同意，再有保人作证，那么即便日后顾家大伯反对，也是改变不了已经过继的事实的。可没想到，春雨这丫头年纪小小对于这些却是思维清晰反应敏捷，比起她弟弟夏雨来说，处事更为老辣一些。

没去管夏雨气鼓鼓的样子，春雨一直淡笑着和楚家夫妇谈清了该处理的方方面面问题，这才在三更天时拉着弟弟回了屋。

第一卷　第十八章　冬夜中的懊恼

“姐，你怎么想的？要答应他们？然后我们四姐弟就此分散？”夏雨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十分的压抑。

“胡说什么呢，姐怎么可能让我们四姐弟分开。不过夏雨啊，你是家里的长子也是家长，虽然年纪还小，但也得开始学会去为弟妹们考虑了。楚叔叔和婶子的要求虽有些让你无法接受，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却也是一番好意。而且，这件事上面还有伯父伯母顶着，再说也得小三和小四自己同意才作数。你抽空问问他们的想法，当然在问之前，一定要告诉他们所有的利与弊，让他们自己考虑要不要同意，不管他们同意与否，都是我们的弟弟妹妹，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春雨的表情跟往日的温柔和气大不相同，一脸的慎重跟严肃，毕竟这是关系到弟弟妹妹一辈子的事儿，轻忽不得。

夏雨还是有些不赞同姐姐的决定，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咬着腮帮子生闷气。春雨见他不发一言就开门进屋，知道他不高兴，也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毕竟他们所接受的教育不同，世界观也不同，对于这件事的分歧自然就有些大了。

春雨手脚麻利的将明早熬腊八粥所需的材料准备妥当，像那些糯米、薏仁、黄豆红豆之类的则要用清水浸泡差不多一夜的时间，其余的东西倒好处理，明早做的时候再清淘一边即可。

天冷得紧，春雨裹紧了棉袄在厨房边坐了下来，刚才在准备材料的时候，她又好生想了想，觉得夏雨的顾虑也没错，自己是不是太随意了些，就算真的过继给了楚家，秋雨和冬雨的命运就真的会有所不同吗？自己是不是对自己和夏雨的能力太过不信任了呢？

越想越觉得冷，春雨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不住的呵气温暖有些僵硬的双手。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醇厚的男声从身侧传来，春雨一抬头，就看到梧大哥带着关心的表情站在后院和前堂的过道口看着自己。

勉强的扯起一个笑容，春雨一向弯弯翘翘的眉眼垮得一塌糊涂。

“有什么心事？还是被人欺负了？”

梧走到春雨面前单膝屈起的半蹲着，棱角分明的脸和春雨处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梧大哥，没事儿的，我只是随便郁闷一下而已。”

梧摇头失笑，就算失笑，他也不过是快速的勾了勾唇角而已，但是他没有离开，而是坐到了春雨对面的井檐上。

“那我就随便陪陪你好了。大冬天的，好像也没有星星可以看。”

他微扬起的头，呈45度角，在厨房屋檐下挂着的气死风灯的映照下，有着明灭的沧桑感觉。

春雨没有说话，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在考虑该如何开口。说实在的，她自打重生于这个时代后，一直在努力的拼命的挣钱维持一家四口的生存，可她毕竟也会累，也有烦闷的时候，弟弟妹妹还小不能为她分忧解愁，而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也不可能专门听她发牢骚，所以在没了网络可以打屁的年代里，春雨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苍老了。

“我今天，做了件事，可能伤害了夏雨。”

突兀的，春雨冒出了一句话，低垂的眼帘，因无奈而瘪起的唇，还有整个人萧索的感觉，都让人清晰的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那有没有兴趣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你去给夏雨道个歉。”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弟妹们分开，他们都是我的宝贝，是千金难换的，也是爹娘留给我的责任和义务。可是，如果我是男孩就好了，就不用有那么多的顾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外出挣钱养家糊口，不用担心别人说闲话。”

“有人说你什么了？”梧还是扬着头望天，背靠在井檐上方的轱辘上，也不怕一个不小心掉进去。

“他们到不会明着说，可背后的指指点点却是免不了的。其实我倒是没什么，人家说啥我又不会少块肉，但这样对小三小四的将来总是不好的，就算对夏雨也怕是有些影响。我家夏雨的天资好，虽不说过目不忘，但也算得上聪慧过人。要不是爹娘去得早，家里又穷得交不起束脩，否则就算让他过两年去参加科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而现在呢，却只能跟着我拼命挣钱无法全心全意的学习。”

春雨的声音愈加的低落，身子也缩得快藏进屋檐下的阴影中去了。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决定？要送走你弟妹？”

“哪可能啊！只是今天楚叔叔和婶子提出想让小三小四过继到他们家，我，没反对……”

梧没有说话，明亮的眼眸转过来看着春雨，像是要把她的内心想法完全看个透彻一般。

春雨闷声闷气的将今晚发生的事给梧说了一遍，也将夏雨的反对和自己的想法交代了个清清楚楚，末了，她怯生生的抬眼扫了梧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你们都听清楚了？那么现在出来跟你们的姐姐说个明白吧。”梧很突然的半转过身子，朝着夏雨兄弟住的房间开口轻声说道。

春雨一惊，猛的抬头，错愕的眸子掠过梧的脸，投向了弟弟的房间门口，那里果然出现了两个有些瘦弱的人影，然后，在春雨紧抿双唇的注视下，在旁边偷听了半天墙角的兄弟俩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姐，我们都听到你跟梧大哥说的话了。对不起，我一点没顾虑到你的感觉，还让你一直承担着这么大的压力，毕竟我是长子……”

“傻瓜，跟姐姐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啥。应该是姐姐对不起你才是，只顾着自己的考虑，也没有事先征询你们的意见就那样说了。对不起！”

不知何时，梧的身影从小院中消失了，而春雨三姐弟则挤到一起坐着，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道歉，那模样倒像是在展开自我批评大会一般。

梧刚上到楼梯转角处，他家那位一向早睡晚起的公子爷却好整以暇似笑非笑的斜倚在栏杆和墙壁的交接处，明亮的眸子满含打趣的意味。梧顿时大囧，一反刚才的从容镇定，唯唯诺诺的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睡了吧，天冷。”

他家公子爷潇洒的一转身，连尘埃都带不起一粒的翩然而去。

梧紧赶两步追上他家公子爷，跟着其后进了悦来客栈的天字号房。

第一卷　第十九章　天啊，锦衣卫来了？

一大早，春雨就在两个弟弟的帮助下忙东忙西的，灶上的大锅中熬着放入了浸泡好的各种豆类和坚果，等到绿豆红豆开始爆壳开花了，春雨放入混合好的粳米和糯米，并让守在一旁的夏雨时不时搅动一下，以免黏锅。她则开始切咸肉粒和火腿粒，另一口稍小一些的锅中同样熬着粥，只不过是咸味的肉粥，这样就不至于不吃甜食的客人早上喝不了腊八粥了。

“秋雨，快把切好的蜜饯放进去，再熬半柱香的样子就行了。我去切菜，你们待会儿盛了粥先让小二哥去给客人送到房间，然后再去码头那边卖粥，知道吗？”

春雨安排好弟弟们该做的事儿，这才到厨房另一边开始洗洗切切。小宝一早就过来了，此刻正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