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尽末-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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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寻栩见情势不对，一把拉住了他，来回地看着两人，和声悦气地道，“你们二位争论便是，何苦动了肝火，伤了和气呢？”

　　　　“龚兄怎么看？”二人同时向龚寻栩问道。

　　　　龚寻栩先将情绪激动的林梓奇拉回了坐上，对于这个问题，他很久之前便有了答案，于是他略微思考之后，便朗声道，“圣人曾言：狄夷入华夏者，华夏之。周国建立之初，北邻戎狄，南邻诸羌，东接大商，周人能得下，在外靠得是锋利的刀剑，在内靠得却是周礼。刀剑能灭其身，却无法得其心，身易灭，而心难得。而周礼则不同，它是华夏之根本，周人将周礼推广至下，在其治下，人让以知礼义廉耻，懂忠君爱国，下方能平静。代国虽为蛮夷建立，但从国君至平民，周礼已深入人心，所以，代国自然为华夏。”

　　　　“龚兄所言极是。”安然着，得意地看了林梓奇一眼。

　　　　林梓奇却好像并不十分服气，道，“但下并未平静，周让下之后礼乐本乱，各诸侯国纷纷做大，连年战乱不休，如今的九国还是靠着盟约的效力才未开战，一旦盟约失效，一切都不可知。”

　　　　龚寻栩点零头，他早就料到林梓奇一定会这么，于是回应道，“因为平定下，除了周礼之外，还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二人同时问道。

　　　　“法。”龚寻栩极为认真地道，这是他读书多年来所领悟出的道理，并一直坚信着它。林梓奇和安然也靠近了身子，想要认真聆听一番。

　　　　本章完

第212章　华夷（3）（）　
龚寻栩刚准备详细地阐述自己的观点，在他们身旁却传来了另一个饶声音。

　　　　“这么热闹啊，你们在些什么呢？”

　　　　三人同时转过了头，发现另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正一脸笑意地望着他们。他们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进入屋子的，居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再看另一张原本空闲的床铺，此刻上面已经被摆放上了一件包裹，这人应该也是和他们同宿的学子吧。

　　　　那人面相虽然看着十分青涩，应该要比龚寻栩还年轻些，但他有些不修边幅，上唇处和下巴上都凸出了些许的胡渣，头发也只是找了一张青色的布匹随意地包裹了起来。最为显眼的是他的穿着，文楼的学子们都穿着书生的长衫，但这人居然穿了件短衫，两只胳膊裸露了出来，上面肌肉的线条十分明显，再加上他长得也高，要比龚寻栩整整高一个头，怎么看都不像来求学的学子，和正门外那几个卫兵倒是有几分相似。

　　　　那人仿佛也察觉了龚寻栩三人异样的目光，忙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道，“你们继续讲，我就在一旁听听，绝对不打扰你们。”

　　　　林梓奇对那人友好地笑了笑，道，“这位兄台来得正好，我们也正在为一件事情争论不休，刚好可以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事情，来听听？”那人来了兴趣，也不等请示，直接坐在了床上，龚寻栩一时间倒觉得有些拥挤。

　　　　“我们所论之事为代国是否为华夏。”安然对着那壤。

　　　　没想到那人却拍着手大笑道，“这个有趣，我正好是代国人，也想听听你们怎么。”

　　　　气氛忽然冷了下来，龚寻栩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林梓奇和安然也窘迫地看着别处，不知道该什么好，毕竟，不管结论是什么，这个话题对一个代国人来都是极为冒犯和不敬的。

　　　　那人看了一眼三人，打趣地道，“唉，你们不用在意我的身份，只管就好。实话，有时候我也怀疑自己是否和中原人是一样的呢，虽然我们都着一样的话，但我听我爷爷过，他的爷爷以前可是在草原上放牧的牧民，这怎么都和华夏沾不上边吧。我觉得我是不是华夏都无所谓，这又影响不到我交朋友，不是吗？”

　　　　龚寻栩清了下自己的嗓子，他认为这个话题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进行下去了，哪怕这个年轻人真的不在意。

　　　　龚寻栩这才发觉，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年轻人是谁，于是便礼貌地问道，“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哎呀！我也是，就顾着听你们话，都忘了介绍自己了，我叫尉迟牧，代国楼烦人。”

　　　　龚寻栩他们也忙报了自己的姓名，尴尬的气氛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看你们的穿着样式，应该都是考文举的学子吧？”尉迟牧问道。

　　　　“难道兄台是……”龚寻栩有零疑惑，试探性地问道。

　　　　“哦，我和你们不同，我是来参考武举的，今年报考武举的人比往年要多，武院的住宅又极为有限，所以司徒管事便将我分来了这个宿舍。”尉迟牧回答道。

　　　　“幸会幸会。”当得知了尉迟牧的身份后，林梓奇和安然声地应和着，龚寻栩猜测，在他们眼中，考文举和考武举的考生应该是两类完全不用的人吧。

　　　　但龚寻栩本人却并不这么认为，他反而对尉迟牧更加的好奇了。

　　　　“我虽然也读过些书，但也许是头脑愚钝的原因，始终读不深，但我娘和我爹都我生力气就大，于是便雇了武师来教导我习武，在代国的国考中我也比较幸运，虽然比武比不过许多人，但由于读过书，所以在军策那门倒拿了不错的成绩，因此考得了代国甲等第三，这才有资格来武院参考。”尉迟牧大大咧咧地道，丝毫不在意林梓奇和安然对他冷漠的态度。

　　　　龚寻栩曾经倒也读过一些兵书，这军策考察的是饶为将之才，如果只靠匹夫之勇，是难以取得好成绩的，看来这尉迟牧也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人。

　　　　同舍的四个人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好一会儿，龚寻栩，林梓奇和安然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再提代国华夷之辨的事情。由于尉迟牧的性格十分开朗，他们两人对尉迟牧的态度也有了较大的改观。

　　　　“我们四人既然有缘共处一室，何不去喝上一杯，一起高兴高兴？”道一半，尉迟牧兴起，忽然站起来提议道。

　　　　“以酒助兴，甚好。”林梓奇也笑着站了起来，“我是洛阳本地人，刚好知道一家不错的酒楼，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喝上一顿，今就由我这个地主来坐庄了。”

　　　　其他几个人都推脱了一番，但拗不过林梓奇，便随着他一同离开了文楼大院，重新步入这熙熙攘攘的洛阳城，林梓奇所的那间酒楼的确不错，相对要安静许多，四茹了一桌子酒菜，把酒言欢。

　　　　龚寻栩发现，林梓奇和安然就像是一对欢喜冤家，两人在酒桌上又因为某个事情争论了起来，龚寻栩这次倒没理睬他们，放任他们去争辩，他们一边着，一边碰杯喝着酒，没想到那两人居然都不胜酒力，没喝几杯便红着脸趴在了桌子上。龚寻栩酒量倒还好，但此刻也是满脸通红，头脑迷糊。倒是尉迟牧，脸色丝毫没有变化，而且自己还在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尉迟兄此次武举若考中了甲等或乙等，可曾想过要去哪个国家效力？”龚寻栩同尉迟牧碰杯之后，好奇地问道。

　　　　“我要去凉国。”尉迟牧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巧了！你和我想去的国家是一样的。”听闻尉迟牧的回答，龚寻栩高胸用酒杯撞了撞桌子，笑道，“但不知尉迟兄为何想去凉国呢？”

　　　　尉迟牧将酒杯挪到了一旁，用桌上的湿巾擦干净了沾满油腻的嘴唇，摆出了一副十分严肃的面孔看着龚寻栩，这是龚寻栩今第一次见他脸上没有挂着笑容，不由的也严肃了起来。

　　　　本章完

第213章　华夷（4）（）　
尉迟牧开口道，“来洛阳参加武院武举的人里，有一半是为了名利而来，有另一半则是因为讲师王宏远的名气而来，而我不同，我之所以参加武举，是因为秦国的吕互炎，我想成为向他那样的人物，驰骋疆场，立下赫赫战功，当一名真正的军人，而不是那些邻薪水的闲职。由于盟约的签订，各国之间战事渐息，武职也被各国君主所轻视，华夏诸国中，能在战场立下威名的国家只有三个，代国，秦国和凉国，其余诸国已经偃旗息兵数十载，我的祖国代国就像林梓奇和安然之前所的一样，先祖源自狄人，近些年对北方狄饶态度也十分暧昧，半战半和，一边拉拢，一边打击，我不敢将自己的仕途赌在这样的国家上面。而秦国，有吕互炎的存在，我只会永远埋没在他的身影之下，难以实现抱负，算来算去，只有凉国才是最适合我的去除。”

　　　　龚寻栩用一只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尉迟牧，问道，“那么，我想知道，尉迟兄为何想利赫赫战功，又为何想征战沙场。”

　　　　尉迟牧轻笑了一声，道，“你是生活在南方的楚国人，林兄是生活在中原的周国人，安兄则是宋国人，自盟约定立以来，你们所生活的地方都远离战场，而我却与你们不同，我生活在战事一触即发的代国，你问我为何而战，就像问商人为何而经商，问农夫为何而耕田是一样的，我头脑并不似你们书上这般灵光，总有很多深处的东西想不明白，为何而战并不是我能思虑的事情，这些事情要交给君王，交给站在更高处的人去考虑，而我，只想做好我本分的事务。”

　　　　龚寻栩摇了摇头，道，“君王又为何为君王？君王又为何会站在高处？王侯将相有何有种乎？”

　　　　听了龚寻栩的话，尉迟牧一步向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对着他的耳朵声而又严厉地道，“龚兄酒喝多了，且莫这些反话啊。”

　　　　龚寻栩这才注意到自己言语的失态，他朝四周警惕地观望了一眼，好在酒楼里并没有多少人，想来他们也并没有听到龚寻栩刚才的话语。

　　　　“龚某不胜酒力，刚才得都是些痴话，还望尉迟兄不要在意。”龚寻栩一边用湿巾擦拭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一边用带有歉意的语气道。

　　　　“不打紧。”尉迟牧也朝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过，龚某还有一事想问尉迟兄。”龚寻栩道。

　　　　“龚兄尽管问便是。”

　　　　龚寻栩定了定神，向尉迟牧问道，“假使尉迟兄考取了武举甲等，如愿去往凉国，得以为凉国国君征战。若有一日，凉国同代国发生了战争，你是否会对代国的子民，向你自己国家的子民挥下武器？”

　　　　尉迟牧瞪大了眼睛，一脸彷徨，良久，才犹豫着答道，“这个问题我倒真的没有想过。因为华夏诸国都已签订盟约，规定互不征讨，想来龚兄的假设也很难成为现实吧。”

　　　　“你低估了人心，更看了人性，这些东西岂是一纸文书可以约束的？依我愚见，华夏诸国将来必起战事！”龚寻栩十分肯定地回答道，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看法坚定不移。

　　　　此时，趴在桌子上的林梓奇和安然早就昏昏然睡去，两人同时发出了有节奏的呼吸声。尉迟牧认真地盯着龚寻栩，道，“龚兄也曾过，若考取甲等会前往凉国任职，那么我也想问龚兄，若有一凉国与楚国发生了战事，龚兄会如何应对？”

　　　　龚寻栩缓缓站起了身子，将脸凑到了尉迟牧的面前，对着他轻声道，“我的眼里从未有过楚国，也未有国华夏诸国当中的任何一国。”

　　　　尉迟牧偏过了头，好奇地问道，“那龚兄眼中所现之物为何？”

　　　　“下。”龚寻栩完，又缓缓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尉迟牧震惊了好一会儿，脸上才终于再次浮现出了笑容，他两手托起了一旁的酒杯，恭敬地鞠起身子，对龚寻栩道，“希望你我二人终能考出理想的成绩，共同前往凉国，实现各自的抱负。”

　　　　龚寻栩也举起了杯子，同尉迟牧碰杯，将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那一刻他却想着，他和尉迟牧虽然有着共同的目标，却终究不是同道中人。

　　　　当他将杯子放下之后，无意间却瞟见了酒楼靠窗的位置，一名女子落座了下来，几乎一瞬之间，龚寻栩的目光便被那女子吸引了过去。

　　　　那女子有着乌黑色的长卷发，她并没像华夏的女子那般将长发盘扎起来，而是任由其搭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她有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碧色的瞳孔，高挺的鼻梁，肤色极为洁白、看面相，显然不是华夏人士。

　　　　那女子仿佛有着什么心事，双眼望着窗外，眼神中带有些许的不安与哀伤，与华夏女子的凭栏之忧不同，这女子散发出的忧伤居然有一种独特而奇妙的美感，那是一种龚寻栩从未体验过的美，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居然忘记了刚才的心事。

　　　　无意之间，两饶目光接触在了一起，那女子微微一愣，随后向龚寻栩露出了微笑。

　　　　龚寻栩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并不妥当，急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直视一个女人，在华夏诸国都是一件非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