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鉴-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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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山边说边拉着周大海挤到姜里正面前。
所有人都愣住了。
莫雷暗叫不妙，刚才官兵冲进院子的时候，分明看到他们两个悄悄后退了几步，且面露惊悸之色。这会儿怎么突然跳出来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他们两个一直和自己在这里吃饭聊天到现在，几乎是寸步不离，哪有时间去杀人？刚才周大山在耳边说“到嘉禾镇九洲客栈等我们。”难道他们已经有脱身之计？
莫雷想到这里，虽然已经想明白他们的想法，但他还是不相信老实巴交的周氏兄弟俩能有通天本领，从衙门的大牢里脱身，于是大喝道：“周大山，你这是干什么？别乱承认！”
“那几个人是我们兄弟俩杀的，跟其他人没任何关系，我们兄弟俩跟你们回衙门。”周大山不理莫雷，对姜里正说道。
“周大山”南宫燕、丁九、查天虎还有郭守仁都惊呼出声。
第143章 透气窗（）
杀人是偿命的罪行，不管是真还是假，既然有人站出来承认，也算是可以交差了。姜里正怕夜长梦多，马上吩咐官兵动手绑人。
林汤圆无奈地摇摇头，凭经验，他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两个人不可能是凶手，只是为了保护莫雷几个，这才挺身而出。不过，既然人家都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杀人的事实”，自己也不好出面将这件事揽下来，因为姜里正毕竟是长平郡何郡守的亲信，而金龙帮的二当家正是何郡守的二公子，要是自己揽下这件事，放走所有的人，先不管姜里正是否答应，光是上面就不好交待了。再说，要是抓不到真正凶手的话，那就更糟糕了。
郭守仁急得直跳脚，嘴里喃喃地说：“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南宫燕的眼睛里也满是欣佩，丁九和查天虎要动手，但是被莫雷拉住了。
莫雷压低声音说：“大家别冲动，我自有分寸。”
官兵很快将周氏兄弟俩押走了。
大家回到客厅，莫雷问：“郭伯伯，嘉禾镇在什么地方？”
郭守仁有气无力地说：“就是你们去将云山高原的路上，距离这里大约五十里。”
莫雷道：“那就是好，我们马上动手？”
“为什么？周氏兄弟俩被押走了，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查天虎质问。
“不是不管，周大山刚才悄悄跟我说，叫我们去嘉禾镇九洲客栈等他们，我想他们一定有办法脱身。”莫雷道。
“真的？！”大家惊喜交集。
“好，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莫雷道。
于是大家匆匆收拾一下东西，郭守仁赶紧去后院把马牵了出来，套上车厢。莫雷则从小木箱里拿出几个金锭，交给郭守仁。
郭守仁一辈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时只见过银子，几乎没摸过黄金，现在见到莫雷摸彩出几块黄橙橙的金锭，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地说：“这这”
查天虎道：“郭伯伯，快收下吧，记得收好，先拿一锭去找熟人找兑换成银子再使用，免得太抢眼了。”
郭守仁这才颤颤巍巍地接过，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
“郭伯伯，最近几天你最好找个亲戚家住一段时间，避一避风头吧，最好我们走之后马上离开这里，”莫雷道。
“可是这里”郭守仁道。
“不用担心，房子被拆了还可以重建，人没事最重要。”查天虎安慰道。
大家很快上了马车，匆匆忙忙上路。
一路上，莫雷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杀了那几个小混混，也想不出周氏兄弟俩到底怎么脱身，不过既然周大山约好在九洲客栈碰面，看他那幅淡定的表情，似乎胸有成竹，而不是一时冲动。对于周氏兄弟俩，莫雷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他们的脚力非常好，做事很勤快，话也不多，并没有发现他们还有其他特殊技能。不过要是他们真的能轻易从衙门的大牢里脱身而出，莫雷倒是要重新审视他们了。
五十多里路不算远，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便赶到了嘉禾镇。而九洲客栈更是不用找，刚一进入镇口，便远远看到了九洲客栈的招牌了。
莫雷叫查天虎把马车停在路边的树影下，大家不解，莫雷解释道：“大家想想看，要是周氏两兄弟真的脱身，官府的人怎样呢？”
南宫燕道：“当然是连夜搜索追捕了。”
莫雷道：“那就是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几个人轮流休息，只要看到周氏兄弟俩出现在九洲客栈门口，我们马上过去叫他们过来，然后即刻起程，连夜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听到莫雷这样解释，大家深以为然。
此时，十字镇的衙门大牢里，周大山和周大海手脚带着铐镣，正蹲在一个小小的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他们身上倒没有什么伤，显然没动过大刑，只因为他们对于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根本不需要官老爷刑讯逼供。毫无意外，最后的结论是，周大山周大海两人杀人罪名成立，押到大牢，只等明日午时三刻问斩！
在从德西村押送往十字镇的途中，林汤圆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翻供，不要承认杀人的事实，并悄悄告诉他们，莫雷几个已经跑了，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可是周大山知道，如果现在翻供，无异于提醒官兵马上去追回莫雷几个，这当然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周大海全听弟弟的，他患有严重的口吃，一直处于极度自卑的状态之中，平时生活中都听弟弟的安排。
到了十字镇，林汤圆无数次提醒姜里正，说这件案子有很多疑点，要求压些时日再审，可是姜里正急着交差，怎么会听他的话？
林汤圆无耐，只好放弃。不过，他敬仰周氏兄弟俩的侠心义胆，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特意到酒楼叫了一餐丰盛的酒菜，并亲自送到牢房里给他们吃。
周氏兄弟俩也不客气，谢过林汤圆之后，便大吃起来了。
那种绝望的味道，那种悲怆的情景，那种生死离别的氛围，林汤圆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几次快要掉下来，可是被他硬生生地忍住了。他不是坏人，他也知道莫雷这一伙人不是坏人，眼前的这兄弟俩更不是坏人，可是这个世界真是奇怪，往往是坏人抓好人。
林汤圆走后，牢房马上安静下来，兄弟俩打着饱嗝，躺在杂乱的稻草里休息。他们需要好好休息，因为今晚还要走很远的路。
今天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周大山已经仔细研究了这间牢房。大铁门自然不用说，也不用研究，凭他们的身手，就算他们能打开铁门，也不可能跑得出去。
他研究的是那个透气窗。
透气窗不高，站在墙壁前伸手可及，但是上面埋着指头那样粗的铁条，周大山没那么大的力气把它拔出来，也没那么大的力气拧弯它。周大山研究的并不是如何破坏它，而是如何顺应它。可是铁条间隙只有手臂那么大，一只手臂要伸出去都非常困难，如何顺应？
第144章 奇人（）
八个狱卒坐在一起吃饭喝酒，他们吆三喝四，肆无忌惮。
没办法，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地方上的狱卒跟京城里刑部的狱卒大大地不同，京城刑部大牢里关的是大都是本领通天的囚犯，一个不慎让重刑犯越狱，那可是死罪，会人头落地的。或者碰到硬点子前来劫狱，也变成人家刀下的亡魂。因此，跟京城里刑部的狱卒行事大都小心翼翼，几乎是惶惶不可终日。
可是地方上的狱卒就不同了，地方衙门大牢里关的大都是没什么能耐的犯人，几乎没听说过被人劫狱或者越狱逃跑，是以，这里便是狱卒们的天堂。在他们眼里，囚犯们就跟死人没什么两样，因此从没有人关心这些囚犯们到底在干什么。他们只管好腰上的铁门钥匙即可。
八个狱卒喝得兴起，开始猜拳了。
“一条条条！”
“三兄弟呀！”
“八匹马呀！”
“九九同呀！”
周大山向大哥使了个眼色，兄弟两身子轻轻抖了抖，手上脚上的铁铐镣已经脱掉。
周大山双手攀着气窗的铁条，用力一撑，身子便往上升起，头部便顶着铁条了。他将头往右一偏，再一用力，头部竟然变成扁的，硬生生地从仅容一条手臂通过的铁条缝隙钻了出去。头部出去之后，马上恢复原形，接着臂膀一收缩，胸部一吸，竟扁得像一条刀削面，原本鼓鼓的肚子也扁得像一个泄了汽的皮球。
周大山就这样顺利地从透气窗钻了出去，他脚刚刚落地，周大海也如法炮制，跟着出来了。
外面天很黑，天上的月亮时隐时现，且光线朦朦胧胧的。
出了牢房间，围墙对他们来讲简直形同虚设，他们很低快便到了野外，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马上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周氏兄弟俩的身体结构跟别人不同，他们天生一幅软骨头。所谓的软骨头并不是指他们胆小怕事，而是他们的骨头确实是软的。他们的身体就像一块面团，可以轻易地从铁条间隙钻了出去。别看周大山胖得像个大冬瓜，可双有谁知道，他曾经被人关进一间黑屋子里，他竟然趁着黑夜的掩护，利用自身的特长，从人家的门缝底下钻了出来，跳得无影无踪。
当然，这个秘密只有他们兄弟俩知道，因为要是被人家知道了，人家关他的方式就不一样了，到时要逃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只是今天很特殊，莫雷仗义出手相救，并帮他们从张贵的手里取回借据，当场毁掉了。他们非常感激，见莫雷有难，自然站出来帮忙。不过，就算这件事混过去，周大山也不打算告诉莫雷。因为他知道，让人家替自己保守秘密最好的方式是：不要将这个秘密告诉人家。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周氏兄弟俩从容越狱之后，却没有留意到身后一棵大树底下的暗影中，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目送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之中，嘴角挂出一丝冷笑，随后便迅速离开了。
等到半夜的时候，在朦朦胧胧之中，莫雷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从远方传来。他精神为之一震，马上跳了起来，站到马路中间往远处看，只见在朦胧的月光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出现在马路的那一头，正朝这边跑来。
周氏兄弟俩果然来了。
莫雷精神一震，赶紧招呼大家起来。
片刻之后，周氏兄弟俩便跑到马车旁边，两人气喘吁吁，面色苍白，显然体力严重透支了。
丁九和查天虎马上跳下车，让他们坐上去，并递给他们水喝。莫雷坐到驾驶位置，挥动马鞭，马车绝尘而去。这一系列动作都在无声无息地进行中，只听见马车辘轳辗压马路发出的声音渐渐远离嘉禾镇。丁九和查天虎在后面跑。他们两个早在几年前已经通过飞豹功的考核，此时跟着马车后面跑，简直跟庭园信步一样悠闲。
此时已是半夜三更，夜风很凉，露气很重。
马车驶离嘉禾镇不久，便来到一处山脚下。马路沿着山脚蜿蜒向远方延伸，左边靠山崖，右边是斜坡，斜坡下便是一条大河，滚滚河水奔流不息，水流声低沉地轰鸣着，声势甚是骇人。
行不了多远，莫雷忽然发现前面路中间影影绰绰，似乎有很多东西堆在路中间。马车再驶近一点，终于看清那是大大小小的石头。
莫雷赶紧勒住马缰。
谁知马车还没停稳，便看到无数人影从石头后面站了出来，个个黑衣黑裤，手中或持弓或握长刀，无声无息，就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幽灵一般，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分外诡异。
不用问，后面的退路也一定被封死了。
“丁师兄，查师弟，活靶子来了，我们刚好试一下最近的研究成果，”莫雷沉声道。
原来前些日子，自从跟杨白幡交过手之后，莫雷师兄弟便天天研究对付他的方法，最后大家都觉得，既然碰不到对方的真身，那也让他碰不到自己的真身。
“怎么这么晚才到？我们等了好久了。”对面黑影中，一个中年人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莫雷沉声问道。
“金龙帮，”那人应道。
“金龙帮？！”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莫雷笑了，眼前的这伙人在他眼里已经死了，跟死人讲话没有意义。
莫雷跳下马车，抽出乌金匕首，正想动手。
突然，隐隐听到头顶上雷声隆隆，莫雷一怔，只一怔之间，雷声骤然变大。
不好，不是雷声，而是巨大的石块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声音！
莫雷脸色大变。
马车停了下来，前面有石头堆在路中间，石头后面有无数弓箭和长刀正等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