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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人间惆怅客-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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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却已来不及了。

    卢雨蝉和白璎珞刚刚转身,就看到了她们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有一团明亮的光芒在小巷尽头盘旋变幻着,耀眼的光芒随着气流的散溢,犹如滚滚海潮怒啸而来。那团烟气的光明足以与日月争辉,在深夜里更是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顾贞观看着那团光芒,也是满脸讶异,他无法想象除了太阳以外还有什么能如此明亮,宛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光芒,陡然撕裂了时空的罅隙。

    曲静幽站在高墙上,看着满脸惊骇的顾贞观,露出了傲慢的笑容:“蒙昧无知的人,今日本座就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骨笛遥遥一指,那团明亮的光潮立即火焰暴涨,直涌向他们三人所在的地方。

    眼看就要被那片光明吞没,白璎珞和卢雨蝉都失了主意,而顾贞观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一旦光芒罩住自己,必然只有死路一条。可四周的巷子却已把他们三个围死在中间了。

    就在这个关头,顾贞观忽然听见身后一个声音传来:“顾大哥,过来,你接不下那怪物的力量。”

    回头看去,一个少年正在小巷尽头焦急地对顾贞观招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席锋扬。顾贞观没时间去想席锋扬为何会来到这里,他奋力将卢雨蝉和白璎珞推进了席锋扬所在的岔道里,自己则在她们身后一路掩护。

    那团光潮依旧穷追不舍,宛如化作亿万颗流星,落在地面的一刹那,陡然凝聚成一个人形,宛如站在末世尽头的魔王,冷笑着俯瞰即将覆灭的众生。

    顾贞观心下骇然,他只觉得自己被那团白光照耀着,身上的皮肤在一点点焦灼,血液在一点点沸腾。

    而那光芒凝聚的人形正迈着沉沉的步子,向巷子的尽头逼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上。

    顾贞观知道那神秘人的力量,即使逃跑也是枉然,不如自己尽全力留他一会,让卢雨蝉和白璎珞有脱身之机,于是他长剑当胸,岿然不动。

    光明中忽然涌出一道耀眼的气流,在空中展开十多丈,化作奇长的劲气冲刺顾贞观的胸膛。劲气距离顾贞观尚有十丈,那种雄沛的力道几乎已摧垮了顾贞观的剑势。

    顾贞观只看见满眼的光明从头到脚罩住了自己,其中更有亿万的毫光闪烁,无数幻影变幻莫测。他什么也看不清,于是只能合上眼睛,吼一声,挥剑。

    他的冰魔煞剑气好似千雪急舞,在空中划开一道霜色剑幕,硬生生将那团耀眼的气流从中间剖为两半,爆裂的气流化作一团炎风,刮着身体从两侧擦过看,顾贞观只觉得体内真气暴乱,一口鲜血便吐在了自己的剑上。

    剑有灵性,得到了主人鲜血的滋润,宝剑的寒意又增长了几分,堪堪与那团气流僵持在空中。

    那白光幻成的人影越来越近,滚滚的气流不断冲击,瞬息之间就要将顾贞观撕成碎片,而顾贞观的真气已经开始枯竭,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团不可阻挡的气流逼近,苦笑着咳出了血。

    突然间,他长啸一声,啸声激越,上激天穹,宝剑在他全力催动下没入了无限光明里。

    就在霜色剑幕即将被白光冲破之时,顾贞观只觉身旁影子一闪,就看到席锋扬的一袭黑衣已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急驰向那片如海的光明。席锋扬的身形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他整个人好像化成了一道细细的黑芒,不带丝毫声息穿透了浪潮一般翻滚的白光里,逆着光芒的流向,穿破了层层光影,刺向那团光芒的中心,任周围气流再强,竟然挡不住他半分。

    席锋扬在刹那间穿过整片光明,一个乌光的缺口在光雾里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突然,一声惨厉的哀号响起,撕心裂肺,简直如同上古的妖魔。那哀号似乎在一瞬间刺穿了顾贞观的头顶,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好像要迸裂开来,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出,急忙捂住了耳朵。

    白璎珞和卢雨蝉也是面色惨然,捂住双耳,勉力自持,就只见那团涵盖天地的光明在剧烈地搅动着,纷乱的气流凌空划出无数杂乱的幻影。那些幻影疯狂地闪逝着,在光幕里似有无限虚空。

    惨叫声过后,光明倏然涣散,仿佛被吸纳到了另一个时空里,重新归入虚无。

    顾贞观、卢雨蝉、白璎珞三人看着那团光芒就此消散,不留痕迹,只觉得方才的风云激荡尤在耳畔,仿佛做梦一般不真实。

    顾贞观忽然想起席锋扬,顾不得胸臆间的痛楚,踉跄地扶着墙壁跑到了巷子的尽头,就看到席锋扬仿佛虚脱一般躺在了地上,他急忙搭了席锋扬的脉搏,而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右手捏了个剑诀,左手取他小周天十二个穴道,把真气打进他的经脉里。

    他真气纯净而浑厚,过不多时,席锋扬悠然醒转,他体力仍然虚弱,需要顾贞观的搀扶才能站起来。

第100章 万里阴山万里沙(5)() 
“那怪物总算被本少爷打死了。”席锋扬玩味地笑了笑,可马上又咳嗽了两声,“真不知道灵山派那群妖魔鬼怪是怎么弄出那样一个怪物来的。”

    白璎珞虽与席锋扬有过节,但见他挺立相助,心中感激,刚要开口说话,忽见巷子尽头方才那片光明散尽之处,散落着一堆白骨。

    “这是”她有些心悸地走过去,弯身拾起两块骨头,只觉得触手处灼热无比,宛如被天火焚烧过一般。

    “这就是刚才那怪物。”席锋扬抹去嘴角的鲜血,道:“我比你们早来酆都城,已先把情况打听清楚了。灵山派的诡异之处,恐非常人所能想象,此次灵山之行,可谓凶险重重。”

    他说到此处,忽见巷子外面腾起一道烟花般的剑光,洒下漫空纷落的光影。

    “是杨前辈来了。”顾贞观露出喜色,便搀扶着席锋扬和卢雨蝉、白璎珞一同出了巷子。

    大街上,那群僵尸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不再张牙舞爪。杨镇枭领着心童站在街心,曲静幽手里的骨笛光芒越来越淡,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僵硬。

    “剑神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小女子领教了。”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媚入骨,媚眼如丝,言笑晏晏。

    心童咧嘴一笑,道:“大婶,你都那么大年纪了,就别再冲剑神前辈抛媚眼了,剑神前辈可不会领你的情。”

    曲静幽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恶狠狠地瞪了心童一眼,怒道;“小贼秃,小心本座撕烂你的嘴,再把你剁成馅包成包子喂狗。”

    心童朝她顽皮地吐了吐舌头,便乖乖地站在杨镇枭身边。

    杨镇枭看着满街僵尸,眼神悲愤,“左护法以活人练尸,实在有违天道。”说罢他手指一动,一点火苗自他指尖腾耀而起,被他内息所引,顷刻间化作一片火海,将满街的白袍僵尸汹涌地吞噬。

    曲静幽微微动容,正色道:“这是净尘剑宗的玄天离火真诀。久闻净尘剑宗以纯阳真气,引天南离火为本,风雷益相为辅,修直贯天地的阳火真法,一经施展,十丈之内真火炎爆,万物化为灰烬。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杨镇枭道:“左护法谬赞了。世间邪魔横行,唯有以红莲烨火,方能烧尽一切妖邪。”

    曲静幽笑道:“杨大侠不愧为侠之大者,考虑的都是天下苍生,万民福祉。只可惜小女子是个妖女,否则可真的要被杨大侠感化了呢。”

    杨镇枭道:“只要你有心悔改,为时未晚。”

    曲静幽道:“杨大侠说的是,只是小女子自甘堕落,甘愿为魔,若没有我们这些魔道妖人为祸天下,又何来你们正道大侠拯救苍生呢?这本就是个神魔共存的世道,你自诩为神,却又能拯救几人。莫不如将这污浊的世界彻底毁灭,重塑一个全新的世界。当神已无力,便是魔渡众生。”

    杨镇枭放眼望去,只见酆都城笼罩在一层森森鬼气里,犹如黄泉中的鬼蜮,不禁心中感叹,为此处受苦的众生而叹息。

    他本是剑神,天生侠义,怜悯弱者。

    只可惜这一座城市即将成魔,这里的一切,已不是自己所能拯救的了。

    杨镇枭道:“还请左护法告知,小徒容若与沈姑娘可在灵山?”

    曲静幽道:“不错,他们正在灵山派的月宫,受东皇大人召见。”

    “东皇龙一?”杨镇枭微微蹙眉,早就听说过这个灵山派的大司命神鬼莫测,似有通天彻地之能,通晓阴阳学术,据说已得天道。面对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就算他号称剑神,心中还是微微动容。

    曲静幽道:“原来杨大侠是来寻纳兰公子的。既是如此,不妨来月宫一叙,东皇大人和掌门定会好生款待杨大侠。”

    杨镇枭朗声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左护法通报一声,杨某不日便会上山拜访东皇阁下。”

    “灵山派上下恭候剑神大驾。”曲静幽软语一笑,敛襟福了福,收起骨笛,身影一动,人已如月下孤鸿,渺然无踪。

    十里长街已被火光映亮,不多时,那些僵尸就已化为了灰烬。

    一阵清磬如玉的梵唱在此时响起,仿佛在为这些亡灵超度。

    卢雨蝉双手合十,默默祝祷。在她眼中,一切的生命都值得尊重。

    看到几个晚辈们安然无恙,杨镇枭默默舒了一口气。

    “席公子,你受伤了?”见席锋扬面色灰败,杨镇枭搭了他的脉搏,道:“你动用了寸光之术?”

    席锋扬点头笑了笑:“那怪物实在太强,如果不用寸光之术将功力提升到巅峰,根本就打不死它。”

    现在众人才恍然明白,为何席锋扬可以突破层层天火般的光明,将光明核心的人物杀死。

    白璎珞想起自己刚才拾到的那些白骨,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道:“你说的那怪物,该不会是一具骷髅吧。”

    席锋扬道:“那是他们的骷髅将军,威力比普通的尸人厉害百倍。只是这骷髅将军炼制起来颇为不易,所以它们数量稀少,不比这僵尸大军。”

    顾贞观道:“席兄何以对灵山派的事知道得如此详细?”

    席锋扬道:“本少爷先前也闯过灵山,只可惜功夫不济,被他们挡了下来,所以洛阳那件事之后,我就先来了酆都城打探消息。”

    白璎珞道:“看来席公子收获不小啊。”

    席锋扬道:“那是自然,我发现酆都城里的人一个个跟见鬼了似的,整天战战兢兢,后来才发现,原来都是河边那个卖灯笼的老头在作祟。”

    “卖灯笼的老头?”顾贞观道:“可是灵山派右护法赤尸神君?”

    席锋扬道:“顾兄见识倒是十分广博,那老头卖的六文灯笼,实际上是灵山派与酆都城的人订下的契约。心中怀有怨恨的人向那老头买灯笼,在灯笼里写下自己的仇恨,灵山派的人接到灯笼,就会帮助卖灯笼的人复仇。可作为代价,那些买灯笼的人都会被灵山派练成尸人,谁也逃不了。谁若想逃,就会被六文灯笼的火焰烧成灰烬。”

    白璎珞面色微变,道:“难道灵山派的人真的会妖法吗,仅凭一盏灯笼,就能完全控制一个人?”

    席锋扬道:“哪有那么邪乎?他们只不过在灯笼里藏了一些毒粉,买灯笼的人吸入毒粉,自然会被他们控制,失了神智,乖乖被他们练成尸人。”

    卢雨蝉秀丽的眼睛里注满了浓浓的悲伤,仿佛要随着这冰冷的夜色化开,“他们明知买了灯笼会万劫不复,却还心甘情愿去做仇恨的奴隶,这或许就是他们的悲哀吧,为了诅咒仇人,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沦入地狱,永受万劫。倘若有一颗宽容的心,这一切或许就会不一样。”

    顾贞观沉沉地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何这酆都城里所有的人终日里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只因他们一直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别人,害怕别人诅咒自己,所以他们对所有人都疏离淡漠,为的只是不得罪任何人。只是这样全无感情的生活,又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说到底,都是他们的心魔在作祟,而灵山派的人正是利用了心魔控制了他们。”

    杨镇枭面沉如水,眉间忧色萦绕,“灵山派一向不过问江湖中事,左护法大举炮制尸人,却又不知为何,倘若他们以此问鼎江湖,甚至逐鹿天下,那无疑又是一场忧患。”

    顾贞观道:“前辈所言甚是,无论如何,这次我们上灵山,总须将这些事打探清楚,如果他们真的要祸乱江湖,我们天理盟定不会坐视不理。”

    卢雨蝉忽然想起婉嫕和卫子墨,焦急地道:“杨前辈,不知您可看到小公主和卫兄弟,他们两个人不知去了哪里。”

    心童道:“难道姐姐和卫大哥都不见了吗?”

    卢雨蝉点点头:“我们本是出来寻找他们的,不料遇到灵山派的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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