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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人间惆怅客-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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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道:“耿精忠与平西王多有勾结,而如今耿氏一族的大权也都落在他的手中,靖南王麾下的军队大多由耿精忠管辖,他在军中深孚众望。你和婉嫕此去福建,务必要见机行事,倘若耿氏一族真的倒戈相向,与吴三桂同流合污,届时你可凭朕的兵符向邻近州府调兵镇压,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三藩达成一线。若耿精忠负隅顽抗,你就替朕摘了他的脑袋。”

    坚定的语气昭示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杀伐,容若心中一凛,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康熙眼含杀机。

    “皇上放心,微臣定不辱使命,尽全力制衡三藩。”

    康熙眼中的火焰一点点熄灭,又露出了平和之色,“容若,你此番深入虎穴,千万要多加小心,你武功高强,却毕竟孤身一人,你放心,朕已替你安排妥当,此番同行的护卫均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有他们相助,危急时刻你定能全身而退。”

    容若感激地道:“微臣多谢皇上眷顾,替皇上分忧,万死不辞,只盼天佑大清,让微臣可以粉碎三藩联手的阴谋,助皇上平定河山。”

    “好兄弟。”康熙定定地看着容若,忽然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待你回来之后,朕定要温酒相候,与你喝个痛快。”

    容若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憧憬的微笑:“绿蚁新醅酒红,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言罢,他与康熙相视而笑,二人再无君臣之分,此刻只是朋友。

    许久之后,容若才离开御书房,眼看黑沉沉的夜色中,浅浅淡淡的星光之下,那两对红红的灯笼如同悬浮在空中,伴着容若的身影越飘越远,康熙心头很不是滋味。

    等侍从的太监宫女都退出去后,书房里只剩下康熙一人,他猛地伏在炕桌上,紧紧抱住了脑袋。心像被挖掉了一样,空空荡荡的,难受极了。

    再过几日,婉嫕就要出嫁了,容若陪她一起去福建,也不知能否全身而退。对妹妹和好友的担忧、留恋与不舍,一下子揭开了他心上蒙着的阴翳。

    他忽然意识到,身为帝王,注定要与孤独为伴,就算他以皇帝之尊、天子之威、赤子之心,到头来又能将谁永远留在身边?

    容若是他的好兄弟,世上只有他最懂自己,在他面前,自己可以永远按照本性去说去笑去做任何事,这种知己感、亲切感,他不能再从其他任何人那里得到。可如今正是他亲手将好兄弟推进了一条险路。如果容若一去不回,今后他又该到那里去寻找另一个自我呢?

    对婉嫕,这个花蕾一般的女孩,一片单纯之心的女孩,他有罪啊!是他亲手断送了妹妹的幸福,为了所谓的帝王霸业,为了所谓的天下大义。

    她就要走了,带走他们所有美好的回忆,带走她对自己的依恋与信任。从此天高海阔,永不相见

    他终于看到妹妹化作了一只小小的风筝,永远飞离了紫禁城,可他呢?是不是要将一生的时光禁锢在这个牢笼里,永远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忍受漫长的孤寂。

    康熙极力克制,却无法止住喉头的几声呜咽。他手中抚弄着一只美丽的荷包,包上粗简地绣着白云之中扬鬃飞奔的小红马。这是婉嫕给他的生日礼物,看着他,多少令人心醉的往事涌上心头然而,这都是梦,都是叫人割舍不了的美梦。妹妹要走了,梦也要醒了,花谢了,月亮被乌云遮住了

    康熙猛地用手蒙住脸,大滴大滴的泪珠,从指缝间淌下来,淌下来

第136章 珍重别拈香一瓣(2)() 
正月初九,和硕柔嘉公主奉旨下嫁靖南王世子耿聚忠,太皇太后和皇上亲自送行,直至永定门外,文武百官也随同相送。北京城里万人空巷,都出来观看这盛大的场面。柔嘉公主的仪驾,把古老的北京街道装饰得灿烂夺目,仿佛彩霞落到了人间,百姓们许久都没看到这样热闹的场面了,柔嘉公主下嫁礼仪之隆重、排场之大、妆筪之华,都令人叹为观止。

    随嫁队伍浩浩荡荡地从永定门出发,无数的玫瑰花瓣从高处洒下来,缤纷如雪,伴随着轰然的礼炮声和满城的欢呼,无数人涌上街头观礼。

    身披铠甲的卫士们骑着白马,簇拥着队伍当中一辆华宝香车,身姿翩跹的宫装丽人随侍马车左右,分持孔羽扇和琉璃灯。帘幕随风轻扬,依稀可以看到马车里华服盛装的贵族少女,她却仿佛和这样热闹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周身如同蒙了一层淡淡的霜雪。

    容若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时刻不离马车左右,他想抬头再看一眼帝都的天空,却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的城楼上,一个伟岸的人影立在那里,楚天暮云,凄清萧索。

    “婉嫕,皇上在城楼上送你呢。”容若收回目光,转过头,轻声道,“其实皇上很舍不得你。”

    “我知道。”马车里传来一个有些哀伤的声音,“我也舍不得三哥哥,今日一别,以后恐怕再也不会相见了,我不忍再回头去看,否则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走出京城。”

    可最终,她还是挑开轿帘,对着远处城楼上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眨了眨眼,最终看着他与帝都灰蒙蒙的天空连成一片,直至淡出她的视线。

    婉嫕一颤,再也无法克制地将脸埋在掌心里,失声哭泣。

    “三哥哥,再见了”

    马车辚辚地走过街道,周围的欢呼声排山倒海而来,礼炮连绵轰鸣,遥远的钟楼里敲响了十二响钟声,无数玫瑰花瓣飘落下来,在风中飞舞着,宛如织成了一件花的嫁纱。

    人群里,有一个美丽如雪的小女孩在翘首张望,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小女孩微微失神。

    忽然,她的身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雪儿,看够了吗,我们该走了。”

    小女孩噘着嘴,低声嘟哝:“再让我看一看吗,公主出嫁,场面隆重,有些人一辈子都看不到一回呢。”

    她身边的少女带着一幅长长的面纱,看不清容貌,唯有一双寒星般的双眼露出了些许无奈的表情。

    她的目光随着流动的视线,转移到那个骑马的白衣少年身上。寒冷的冬天里,他披了一件雪白的貂裘,别显雍容,仿佛从画卷里走出的神仙公子。

    然而那个孤独的剪影,在漫天飞扬的玫瑰花瓣里,却仿佛刀刻一样刺眼。

    终于,她拉着小女孩在人群中默然转身,向着城外走去,两个人孤单渺小的身影,如同一滴水,瞬间消失在海洋之中,再难寻觅。

    傍晚时分,队伍出了京城,婉嫕做了一个梦,梦见京城的九重阊阖在她身后重重关闭,当她挣扎着在马车中醒来时,冷汗微微漉湿了长发。掀开马车的珠帘,雪花便如同精灵一般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容若哥哥,我们这是到哪里了?”感觉到寒冷,她握紧了手里的紫金暖手炉,把头伸向了窗外。

    容若骑着白马,随行一旁,他望着前方茫茫的雪原,眼神空寂得如同塞外高远的天穹。“我们已经出了京城,来到了雪叶岭,如果不出意外,天黑以前就能到达驿站。”

    婉嫕轻声喃喃:“已经出了京城啊”雪花片片落到脸上,天地苍茫,一片雪白。极远处,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微微叹了口气,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一直想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可如今真的出来了,反而舍不得宫里。”

    容若见她伤感,安慰道:“就算嫁出去,以后还是可以回来省亲,还可以再见到皇上和太皇太后。”

    婉嫕悲哀地笑了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么一天。容若哥哥,我有一种预感,感觉我似乎再也不会回到京城。那个地方,应该是我最终的归宿吧。”

    那一刻,她眼眸里的神色是那样苍凉,仿佛经历了千生万世的轮回,终于在这一世得到了解脱,然而这样的解脱,却是永诀。

    出京城后大概行了两个时辰,大队终于抵达了驿站。

    送亲的使者对驿站的官吏吩咐了几句,官吏一听是柔嘉公主仪驾,即刻命人去准备,生怕此地的简陋怠慢了这位身份尊贵的公主。打点已毕,公主由贴身侍女露儿搀扶着入了房间。

    官吏识相地离开,在退去的瞬间,他瞥见被侍女扶下车的公主,面纱下露出秀丽的下颌,双唇娇艳欲滴,盈盈欲语,只是短短的一瞥,却如惊鸿掠影,那绝世的容颜仿佛月光一样夺去了人的心魄。

    然而,那个声势显赫的小公主却是非常容易伺候,既没有对驿站里粗陋的晚膳表示不满,也没有嫌弃此处的清冷破败,在内室简单地用餐后立即休息。

    掌灯时分,露儿为公主卸去了满头珠翠,缓慢地为她梳理柔顺的长发,轻语:“公主,听说那位耿世子文武全才,样貌出众,就算比起纳兰公子来也差不到哪去,既然是皇上指的婚,定然是良配,公主您放宽心吧。”

    幽幽烛火映亮了婉嫕雪白的双颊,灯光下,她仿佛一个脆弱的幽灵,一口气就能吹散。

    “他再好,对我来说终究只是见过几次面的朋友罢了,我从未想过要嫁给他啊,我想嫁的人只有”说到这里,她紧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露儿道:“这里没有别人,公主的心思露儿清楚,只可惜纳兰公子已经娶了亲,以公主之尊,又怎能纡尊降贵,做一个侧室。”

    婉嫕道:“若能待在容若哥哥身边,哪怕做一个丫鬟我也愿意。”

    “公主何必这样委屈自己。”露儿眼眶含泪,为婉嫕心疼。

    婉嫕面带微笑地道:“你不懂,如果真正喜欢一个人,便不会去计较那么多。只怪我和容若哥哥有缘无分,我心中不怨任何人,既然不能嫁给容若哥哥,去和亲反而是条最好的出路,至少还能给大清换来几天安宁的日子。”

    她似乎有些倦了,将头轻轻地靠在露儿的怀里,柔声道:“只是难为露儿你,要陪我从京城来到福建,福建不比家里,要不我让容若哥哥带你回去吧。”

    露儿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婉嫕的肩膀:“公主,露儿不走,露儿要一辈子留在公主身边伺候公主。”

    侍女的怀抱温暖而洁净,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婉嫕沉默了许久,轻声喃喃:“好露儿,谢谢你。”

    “睡吧,公主,时候不早了。”露儿轻声嘱咐。

    “嗯。”婉嫕侧过头,看了一眼窗外,一片黑暗中,雪还在无声无息地下着,带着刺骨的寒意,冰冷而黑暗,仿佛隐藏着无数不安。

    婉嫕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穿着睡袍钻入被褥里。

    露儿为婉嫕盖好被子,温柔地笑道:“公主,晚安。”说完吹熄了烛火,转身轻轻关上了房门。

    卫子墨一个人站在窗外的黑暗里,注视着那间房里的灯火,累了一天,婉嫕终于入睡了,然而他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依旧警惕地守在她的房外。

    听闻皇宫里那场刺杀,卫子墨才知道平西王为阻止和亲,居然要对婉嫕下手,这一路还很漫长,所以他绝对不能马虎,否则敌人便会有可乘之机。

    他主动请缨随容若前来送嫁,也只是想希望陪着婉嫕走完这最后的一段路。

    回想起初见婉嫕的那一刻,卫子墨至今为止仍然觉得那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花信年华的少女在微摆的秋千架上拾起三月里飘飞的落英,被呢喃的燕语叮咛成动人的诗画,池边的青苔不忍独享葱茏而晕染了一汪碧波,点碎他心中的无限波澜。

    从此以后,他将这幅画永远珍藏在心里,那个白衣翩跹的女孩总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对他招手微笑。

    可如今,这个梦就要醒了,就要碎了,碎成片段,就像是书页中泛黄的插画,一幅幅连续起来,却无法触摸。

    他暗自祈祷这条路永远也不要走完,让他有时间将画的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留住他们的一点一滴。

    思绪游离了片刻,他有些痛苦地合上了眼,夜色深沉,雪冷风寒,他静静凝望着深远的夜空,只觉得天地间一片凄凉,所有炽热的情感,都会在这样的雪夜里冻结成冰。

    忽然,房间里传来了异样的声响,卫子墨心中一动,再顾不得其他,一下子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婉嫕”他低呼一声,却听到了喃喃的呓语,来到床边,借着窗外冷亮的月光,看到她蜷缩在厚重的被褥里,长发在月光里闪着淡淡的银色光芒,长长的睫毛不停颤抖,她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微微挣扎,说着梦话:“三哥哥你在哪我怎么找不到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我要回家”

    只是些零碎的只言片语,卫子墨听了却觉得无比心痛。她终究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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