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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断刀错-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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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呢?这便是三十年风水轮流转。

    子宣怒目而视,拍案而起道:“你这是毁我清誉!”

    她又想了想,言辞恳切地说:“师兄,从来只有麻烦找我,没有我找麻烦,我这么文静,什么叫做‘连我’?”

    子颖忙道:“师妹息怒,还不是那几个不成器的师弟师姐让我误会你了。来来陪我杀一盘。”

    对面厢隐隐有人。子颖看来像是上官,遂对子宣说:“你看你就不能稳重点,说你一句就跟点了鞭炮一样。”末了补充:“你再看鸿儿,跟着你师姐那么久也没发过脾气,跟人学学。”

    “鸿儿不过十六七,我已经十九了!再说我是长辈,我怎么向她学?”

    “嘿嘿,三人行,必有我师。鸿儿可是小子呈,你么,勉强算是小子画吧。”

    “你这是在暗示我擅长打架闹事吗?”

    “我可没有。师妹,叫吃。”

    “我那个眼呢?!”

    “你那是摆设。”

    “=皿=!”

    “你就棋臭得和师姐最像”

    内室二位,昝维双手撑在小几上,上官则侧靠在上面。远看真是相亲相爱,但其实自然是暗通款曲狼狈为奸。诸位务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切记切记。

    “子宣,别挣扎了。为兄中盘胜。”

    子宣愤而掀桌。

    内室之中,上官轻声道:“你今天怎么过来找我玩?”

    昝维哂道:“我总得让谣言平息一下,不然下次出门人家就该叫我李夫人了。”

    上官哼声道:“你知道就好。”

    昝维弹了一下上官的脑门,“你且老实回答,那日我俩去赌坊,你怎么敢一出手就压那么大?”

    “唔押大生宝?”

    “老实回答,又调皮。”

    “简单么,听听就知道了,大是一个声音,小是另一种声音,后来听累了就不灵了。你道人人跟你一样,运气特别好?”

    有道是秋水翦瞳,波光盈盈,胸中有丘壑,眼中自然华光闪耀。昝维被这么一个混合型媚眼毫无预警地击中,自然是全无抵抗,她不再扯些有的没的,改为赞扬起造物之美来。

    子宣棋子在桌上心不在焉地磕啊磕,眼睛瞧着对面厢两个姑娘似是快靠到一起,便一努嘴巴,对李子颖说:“我有时候觉得师姐和鸿儿一点也不像师徒。”

    子颖叹了口气,说道:“你师姐从小在山中练武,也没小姑娘一起玩,说是收徒弟,只怕当朋友更多”

    “我不是小姑娘么?”

    “你?”子颖伸出手在她头上这么一揉,“你是小妹妹”

    子宣气得鼓起脸。

    子颖师兄毫未发觉,说道:“子画是寂寞啊。”

    子宣道:“我也要小妹妹,师兄你快生一个。”

    “胡闹,我生的那是小侄女!”

第27章 你不要太入戏() 
两厅里,上官和昝维坐在堂屋的矮榻上。昝维两手肘落在小几上,右手撑着下巴,宽大的衣袖几乎遮住了整个桌面。上官斜倚在昝维面前,长袍垂地,慵懒无双。

    “师父”上官低声唤道。

    “鸿儿?”昝维懒懒地回道。

    “我发现一个叫凌晨儿的娼家女。”

    “怎地,看上人家了,要为师上门提亲?”昝维一根手指轻轻绕上了上官的发梢,一圈一圈调戏着,捆紧又松开。

    “呸。我发现她也用的是那种夹子耳环。”

    “所以呢?”昝维听她说夹子耳环,忍不住拨了拨上官的耳垂。

    “我想求师父今晚上她那瞧瞧。”

    “瞧什么?瞧春宫?”

    “说不定真有,赫连沁已成了晨儿姑娘的入幕之宾了呢。”

    “啧啧,赫连真有钱,放着不要钱的地方不住,跑去城里销金窟。”

    上官不由得提高声音:“师父——”

    “咳,要为师看点啥。”

    “瞧瞧她是何方神圣,我瞧她那手筝弹得出神入化。没有二十年苦工是下不来的,可是哪有二十岁大器晚成的花魁啊。”

    “是嘛,那我去会会她,此人住在何处?”

    上官细细画了地图给她。

    “你不和为师同去么?”

    “我笨手笨脚,今天差点让人发现了,不然也不好来麻烦您老人家。”

    “笨坯。”

    昝维嘴里骂着上官,心里却道乖乖不得了,上官小儿当真入戏,撒娇撒得让师父我心旌荡漾,忍不住便要遂了她心愿。

    “那你在屋里可得乖些,怕黑可没有人陪你睡。”

    “呸,你不要太入戏!”上官起身怒道。

    昝维从刚才受蛊惑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有这么倒打一耙的么!

    二人收拾一番,早早假装睡下了,估摸着宵禁的时间到了,昝维咕碌一声爬起来,消失在窗前。

    上官从榻上起身,望着昝维消失的方向,慢吞吞的想着:“其实夜行千里盗百户,不也挺帅的么?”

    昝维的轻功不知是跟哪路鬼神学的,可以直接上树弹跳,连地也不用下,凭添几分灵异。

    说道城门怎么进,昝大侠哂道本大侠根本不走城门,飞虎爪往上一抛,纵身跃起,待气力将尽,双手一拉,反身直跃飞过,顺着城墙另一边悄悄溜下去,神不知鬼不觉,力气都不费一毫。

    昝大侠蹲在昏暗的城墙根下,远处一点火光,慢慢移动,是城中巡禁的巡丁,她跳上里坊外墙,顺着墙外房顶直走。

    昝维看着下面走过的巡丁,心中得意道:夜盗百户那是我懒得多偷,我要是乐意,千户都能偷完。

    若说一城之中有什么地方能灯火通明,通宵达旦。那一定是长乐坊。此间宴饮游乐,红颜绿柳,美酒珍馐,经年不停。昝维忍不住手痒,遂想起徒弟娇滴滴的声音软语相求,连忙收敛心神,寻那“西北之西”宝香楼。

    上官图上有一井,井在东北房又一小楼,小楼之上便是凌晨儿的住处,里面是沉沉一片,不知是人睡下了还是出去了,昝维在窗下凝神倾听觉得屋内不似有人,遂慢慢推开,翻身入内。

    扑鼻一股脂粉气,昝维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开始四下摸索,不,探索起来。

    上官是个别人去工作,她等着抢夺胜利果实的坏人吗?不,上官是个敬业爱岗的好青年,体现在行动上,就是她现在正穿起小厮的套装,在外乱逛。

    她去到赫连沁处,子相正坐在马厩外面发呆。

    与她和昝维所料不同,赫连居然没有去找女人过夜,只是在庄子里乱窜,他的两匹马都拴在马厩里,在上官路过的时候,一直纯良地看着上官。

    她不禁拉过子相问道:“赫连当真没出去?”

    子相奇道:“当然了,有什么不妥么?”

    上官压低声音道:“赫连在城中有一新相好,理当你侬我侬形影不离才是,是你你肯独守空闺么?”

    子相摇头。

    上官心道孺子可教,接着循循善诱:“他去哪了?”

    “好像又去比武凑热闹了。”

    “没拉你同去?”

    “我又不爱热闹师姐呢?”

    “师父早早睡了,师伯又去找师伯祖和师叔祖了。”

    “那你回去陪陪师妹好么,她小孩子怕黑。”子相师兄是打心眼里爱护师妹的,具体表现在把她当小孩,须知“欧阳鸿”今年才十六岁,正是二八年华,豆蔻初熟,子宣已然十九。

    “好吧,我回去看看。”

    正往回走着,前面竟然有人从院里出来,上官不认得这背影,微感奇怪,赶紧推门进去问问刚刚是谁。果然,子宣刚关了门往里走,被冲出来的上官吓了一大跳。

    子宣道:“我的天,鸿儿你干什么冒冒失失的?”

    “对不住师叔了,不知刚刚那是何人?”

    “是李盟主的剑侍,说是李盟主请师姐过去切磋。这大晚上的,这也”

    “弟子不敢妄言。”那女子的耳环也是机括型的。没理由一时之内,这里有这么多有特殊变装需求的女子?莫非是个男的?想到这,她问子宣:“师叔,这女子说话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奇怪?不奇怪呀?声音可甜可好听了。”

    子宣问道:“你怎地穿成这样?”

    上官心道糟了忘换衣服了,面上不动声色:“晚上好活动,我出去找子相师叔。”

    “也是,快把他找回来,等会儿我要锁门了。”

    “是。”

    上官打发了子宣,连忙回头去子相说的地方找赫连。

    她来到比武场,此处依旧人声鼎沸,里三层外三层,里面在干嘛,外面一点儿也不知道。只不过喊打喊杀,金铁相击,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上官正要问旁人,这是怎么回事,哪知里面一声惨叫一声惊呼,紧接着前排的人大叫道:“杀人啦,死人啦!快叫大夫!”

    众人乱成一团,上官奋力挤开人群,哪知地上跪着的正是赫连,如今他满身是血,前面躺着一个胸前横贯一刀,奄奄一息的人,眼看是活不成了。

    孰料李心诩神兵天降,一下来便点此人周身大穴,鲜血旋止,他抬头冷声道:“今日孰是孰非,李某自当公断,望众位收敛言行,凡事不要太过。”

    接着吩咐旁人:“讲武管家叫来,把赫连少侠送回房中。”

    赫连看着李心诩,眼睛如泣如诉,仿佛千般在心中,脉脉不得语,又仿佛无数头绪,哽在喉头,却一句也说不出。

    这一眼十分有问题,吓了上官一跳,忙跟了过去,哪知门已反锁,她敲打着门,叫道:“五郎,是我,你开开门呀。”

    半晌,赫连的声音传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今天出去玩吧。”

    “五郎,你自己要保重啊。”

    “知道了,你去吧。”

    她被人婉拒,只好到处游荡。她荡回了比武场,见还有人围在原地不肯散去,便上前去问怎么回事,那人告知:“赫连沁好像故意惹那陆二十九郎生气,两人不知之前有什么过节,陆廿九一点就着,两人拼的是快刀,旁人根本看不清,打起来还没一会儿,陆廿九格挡不及,被赫连当胸一刀,就成了如今这副摸样。”

    “不知他二人争吵,是所为何事?”

    “寻常公子哥的争吵罢了,从不通音律吵到唐突佳人,我看多半是因为女人。”

    上官问出原因,便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打扰了,我先走一步。”

    她料想必不只这些,走了两步,四处偷听。一旁果然有人议论,一人问道:“这陆二十九郎平常也就逛个窑子,听个曲子,怎么就能跟赫连动上手了?”

    另一人答道:“这你可有所不知,这些纨绔子弟为了个粉头争风吃醋可是常常有。”

    第三人附和道:“不错。”

    第一人又问:“不知是哪家美人?”

    第二人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可得从宝香楼说起。宝香楼的大老板龙宝香原是金陵回雁楼的姑娘,后来从良嫁了一个鄂州商人,两人婚后也算和美。可惜十年前黄河大水,那商人在路上染病死了,这龙宝香也没生个一男半女,就叫夫家给赶出来了,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她以前在回雁楼的姐妹给她捐了点钱,让她盘下一幢楼,就是今日的宝香楼。”

    第三人道:“哦?莫非这两位小公子都迷上了这徐娘半老的龙宝香?”

    第二人打趣道:“九郎,徐娘虽老,犹自多情。我们这年纪大的,还真都惦记着龙宝香呢。不过这两位却不是因为龙宝香,你听我细细说来。”

    第一人道:“铁镖头请讲。”

    那铁镖头道:“回雁楼美人辈出,当年的花魁柳三娘子如今已经是当家了,这二女当初关系不一般,龙宝香盘下宝香楼的钱,有一半便是她出的。许多年之后的今天呢,柳三娘将今年的新科小花魁凌晨儿姑娘借给龙五娘子龙宝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第三人道:“各种还有恁多曲折?”

    铁镖头道:“自然。”

    这被唤作九郎的第一位路人道:“那么他们争风吃醋的小姑娘,就是这位凌晨儿姑娘喽?”

    铁镖头拈着胡须点头道:“九郎所言非虚,正是她。”

    “听口气,铁镖头是个中老手了,您说说这凌晨儿是个什么来头?”

    铁镖头脸有尴尬之色,红着老脸道:“咳,我后来娶了一房母老虎,已经好久不去风月之地了。这凌晨儿么,我听我那些兄弟们说,她舞跳得十分好,腰身纤细,仅堪一握,勾魂摄魄。”

    上官在旁边忍不住插口道:“我听说她弹得一手好琴?”

    这铁镖头也不管是谁发问,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是嘛?这我可不曾听说,有机会去听一听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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