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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剑尊,有病-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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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对他从没有半点眷念。

    琅华峰主借着明暗不定的月色,灰溜溜的出了空镜墟。

    沈流静循着感应到了小山上,四下无人,只有一股残留的奇异香气在风中发酵,又凝合成另外一种香气。

    只是一股残留的气,却让沈流静都感应到危机藏伏。

    他心神微微一凛,越发高悬不下。往山下一扫,草木摧折,形成一条明显的压痕,尖石上还勾着些紫色布绢。

    这痕迹,像是有个人狼狈的从山上滚了下去。

    山脚下是一处泥潭,泥潭已经恢复平静。但四周山石上,都是溅起的泥块,旁边还有一个泥形人影,接着是莽莽撞撞的脚印。然后,又是一个稀里糊涂的泥形人影。

    沈流静的心绪十分微妙。

    这人从云头坠落,一路狼狈的滚下来,掉进了泥潭。在泥潭里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滚,糊得一身都是淤泥后,终于爬出了泥潭,走了几步,又摔了一跤

    一路落花流水,狼狈不堪都不足以概括这段旅途。

    沈流静眉毛皱的死紧,实在想象不出来,她到底是怎样落到这步田地的。

    神识铺遍小山,搜寻许久,没有找到人。豁然间,山雾顿开,月华像从空中漏开的一个口子一样,流进山坳之中。

    月光汇聚成一条银色的“丝帛”,落进了洞中。山坳中有什么东西,在贪得无厌的吸收月华。

    沈流静也感应到了,山坳中有一股鲜活的灵气,这是天材地宝将要成熟。

    刚进山坳,沈流静就看见一条四足蛟四脚朝天,平摊在石头上,已经死了。他神识一扫,发觉这条四足蛟,浑身的骨头,一节一节的碎掉,好像被什么暴力法器捶打所致。

    沈流静不敢逗留,加快速度寻找,途经一处岔口时,他又闻到那股奇异的香气。

    他心中自有轻重缓急,没去追踪这股异香。穿过四足蛟挖出的迷宫,在一处水潭边,看见了她。

    她蹲在石头上,专注的凝望着沐浴月华的一株不起眼的米色小花。突然抬起头,直直的撞进了沈流静眼中。

    自别后,沈流静第一次真真正正又见到了她。

    看见沈流静,她指尖微动,警惕的摩挲着腰间的骨头棒子。

第二十九章 沈草率() 
霍晅脸色异常苍白,神采敛没,连吐息都乱了,浑身带着一股灰败之气。

    她身上的紫色衣裙破碎了大半,此刻歪歪斜斜的盘坐在石头上,月色下露出莹白一截脚踝,似乎都能透出光晕来,蒙光如萤。

    果然又伤了。

    沈流静心头微疼,转开目光,往她面前走了几步。

    此处异香彷徨,危机四伏。无论她多疏冷,他既来,理当尽心护她。

    霍晅抓着骨头,看沈流静离蛟鸿草更近了,眼神越发警惕,可神色却丝毫不显,除却有些令人意外的空茫。

    她看沈流静,似乎看一个全然陌生之人。

    沈流静心中嗤笑,不知她又出什么新花招,面容沉冷的护在一侧,并不理会她。

    左右,这次,他绝不会与她有任何牵扯,也再不会带她去空镜墟。等她脱离险境,各自归去,天各一方,徐徐忘之。

    何况,剑尊乃天道重器,她若有事,正宗任何弟子都当以身护之。

    沈流静神色越发冷肃,忽然见她微微蹙眉,小声叫道:“阿宁?”

    她一出声,弥漫而至的异香倏然散尽,一去无踪迹。

    沈流静心中一凛,温润眉峰都染上寒戾之色。

    谁是阿宁?她声音极软,还有些不可辨识的示弱,可见此人当是旧识,且极其亲近。难道是被信赖之人暗算?

    沈流静心潮翻涌,却只在一瞬之间;同时,他收拢神识,带上了三分难抑的杀意,搜寻此人踪迹,连草皮罅隙都没放过。

    早在之前他就察觉到这股异香,当时急着找人,没有与此人对上,却暗中以神识网罗方圆之地。这时,确认霍晅无恙,才收了网。

    异香退去,此人竟然无迹可寻。

    沈流静越发凛然,依他和霍晅的修为,绝不应当有人能在他们眼皮底下,不露丝毫端倪。

    正细细盘算,神识扫到霍晅站了起来,他并没有理会,可下一瞬,后脑勺骤然一痛,竟然被她用骨头棒子狠狠的凿了一下。

    琅华峰主彻底的茫然了片刻。

    他足足有十几息,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想不到。

    空白过后,是突然炸开的沸腾与喧嚣。

    什么意思?肉骨头打狗?

    是懒得再假装冷漠,实在不想见到他?

    直接上手敲打,或者说——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总之,就是不高兴见他。

    沈峰主思量难解,脸色更沉冷。霍晅见自己一下没把人敲晕,看这人的脸色反而更凶了。她连忙踩着水花踢踢踏踏的回到了石头上,将身子一侧,挡住了灵草。

    沈流静以往总能轻而易举的猜出,她究竟想些什么乱七八糟,说些什么胡言乱语。这一回,当真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这动作姿势,倒是明显的护食。

    可这蛟鸿草

    霍晅抱着自己的大骨头,守在灵草旁。猛一抬头,看见沈流静凝神的模样,她微微一愣,十分惊艳,随后明亮空茫的眼中,显露出一丝委屈?

    沈流静虽然匪夷所思,可总算确信了,这丫头的确是在护食。

    大约是伤的狠了,连蛟鸿草都当成了好东西。

    沈流静原本不信,心中寻摸着,她又在耍什么花样。可一见她这样委屈的眼神,立刻将所有复杂和理智的思量都抛诸脑后,心软成了一滩水,轻声和气的道:

    “我不吃这个,你放心。”

    霍晅依旧警惕、委屈的望着他。

    片刻,她脸上露出一个光华顿生的笑涡:“不知道友从何处来?方才在山外,可曾见到什么古怪动静?”

    她说这话时,手指点在骨头上,不见一点光华,可沈流静感应到风声,四周的灵气都随着她手指的变化而变动。

    她在暗暗布阵。

    沈流静狠狠拧眉,不知真假。

    可她受伤是真,或许是不信他,他却再也不能让她动用灵力,加重伤势,雪上加霜。

    沈流静还没来得及仔细思量,已经脱口而出:“我若打这珠蛟鸿草的主意,就叫我心魔永生,身殒道消。”

    沈流静语声迟缓而沉凝,霍晅听在耳中,又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微微的松了口气,手中的符文也悄无声息的散了。

    她娇气气、软绵绵又恭敬的奉承道:“道友真是个性情中人,其实不过一株野草,哪儿值当发下心魔誓呢?道友既然不稀罕,我自然信了。”

    语气诚挚,冠冕堂皇。

    呵,琅华峰主也想再发个血誓,他有生之年从没有发过这样草率的心魔誓!

    二人对峙的功夫,蛟鸿草吸收了月华,已经成熟。米粒小花凋零,又极快的长成了一串青嫩的果子,最后长成红色,自然从枝头脱落。此时,母株也随即枯萎。

    整个花落、结果的过程,不到半柱香。

    霍晅兴致勃勃的等着,等蛟鸿草成熟,迫不及待的放进了嘴里。

    沈流静确信,她真的被人打傻了。

    霍晅以前说过,这蛟鸿草,她死了也不吃。

    因为——非常的苦!除了苦,这看着像红珍珠一样鲜妍的蛟鸿果,吃起来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

    霍晅小脸都皱成了一团,龇牙咧嘴的咽了一颗,苦大仇深的瞪着手上剩下的,最后咬咬牙,一口气全塞进嘴里吞了。

    她苦的额头都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浑身一哆嗦,委屈巴巴的发出小奶猫儿一样的呜呜声,最后看向他,控诉道:

    “怪不得你不吃,这么苦!给狗吃狗都不会吃这种东西怎么配叫天材地宝?”

    沈流静默然,慢慢道:“我看道友方才吃的,酣畅淋漓。”

    霍晅摇摇晃晃的起身,突然一下跌进了水里。水中阵符腾起,将整个洞窟都覆盖住,而沈流静足下符文闪烁。

    霍晅早就力竭,恨恨的道:“你这不要脸的卑鄙小人!”

    沈流静看她还要奋力还击,生怕她因伤重而神志不清,真跟自己挣个鱼死网破。他深深的、重重的叹了一大口气,心魔誓张口就来:

    “你别怕,我若有害你之心,只叫我心魔难消,身死道消,生时永受七苦,死后永堕地狱。手给我。”

    霍晅眉心一道灰白光芒时隐时现,听到这恶毒的心魔誓,心头一松,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沈流静将人从水里捞出来,湿漉漉的搁在怀中,顾不得其它,一手抄在她后脑勺上,二人眉心相抵,便入她识海之中。

    甫一进入,沈流静便是一凛,这般景象,只有一个乱字。

    四处见不到魂光。深蓝天幕豁了一个口子,黑雾从缺口涌入,地面乌烟瘴气,浓黑雾气罩住了一切,灰蒙蒙看不真切。也不知她元婴正在何处。

    沈流静正欲往深处寻觅,突然一道煞气十足的灰白光线追逐着一团碧绿光团过来。他一惊,刚要动手,碧绿光团就自行散去,逃逸往识海深处。

    灰白煞气十分得意,咬住身边的一团绿火,刚要将其吞噬,突然从更深处冲出一条金色小龙,与小白虫嘶哑在一起。

    金光乍现,无数金色符文组成了一个杀阵,不遗余力的灭杀闯入“领地”的入侵者。沈流静遽然退离,吐出一口鲜血。

    霍晅眉心现出一点金芒,取代了方才的灰白光点,旋即隐没。脸上灰败之色也褪了许多,但神色依旧苍白无比。

    她像只困倦的小猫,用衣袖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

    沈流静看她的眼睛,空净而不含一点杂质。

    他没有半点喜悦,更加的忧心忡忡——看霍晅的样子,比刚才更傻了。

    果然,霍晅皱眉,嘀咕了一声“好湿”,伸手就要脱衣裳。

    沈流静眉心一跳,急忙按住她的手,霍晅眉眼一厉,“啪”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沈流静还真被她给打中了。

    沈流静慢慢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心魔誓,觉得自己才是个傻子。

    好在,傻子霍晅总算还记得心魔誓的效用,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沈流静已经知道,她今日为何古怪,这时又为何“犯傻”。

    那带着煞气的小白虫,冲入她识海之中,将她神魂全都打散了。沈流静找来时,她识海中早乱成了一团,神魂躲避小白虫的追杀,还要分出一点来对付外界的危机四伏。

    她那时所作所为,只凭一点魂光支配,与本能差不多。这个由一点魂光支配的人,是“霍晅”,也不全是“霍晅”。

    幸而她不知修的什么功法,衍生出一条“金龙”,将神魂自行保护起来。

    但小白虫作乱,搅乱识海,不会顾忌什么。“金印小龙”要诛杀小白虫,却还要以保护神魂为主。现在,霍晅的神魂大部分潜进识海深处,只有一点微弱的魂光留在外面。

    这一点魂光的作用下,她现如今和三五岁的孩童,也差不离。

    沈流静慢慢推测,仍然有一个环节不得其解,先行搁下。

    也幸而她修的功法特殊,若是寻常人被这样浓烈的煞气侵入,神魂立时就会被侵蚀消散了。

    她受了苦,吃了疼,沈流静自然事事都依从她,忙取出一颗金骨牙的嫩灵枝给她。

    傻霍晅高冷的瞪着他,不接。

    沈流静叹气,轻声安抚她:“这是金骨牙母树上的嫩灵枝,百年才会生出一支嫩芽。吃了对你好,还是甜的。”

    傻霍晅继续瞪他。

    沈琅华轻车熟路:“这灵枝若是不甜,不好吃,就让我心魔生,神魂消。”

    霍晅吃完了嫩灵枝,舔了舔嘴唇,像崇敬衣食父母一样,尊敬而孺慕的看向沈流静。

    沈流静又拿了一个灵果,霍晅乖乖吃了,再次巴巴的看他。

    沈流静见她总算安分下来,一次给了三个,让她吃一会,神识追踪出去,再没有发觉任何异常。

    那异香的主人“阿宁”,已经消失的彻底,未曾留下半点痕迹。

    霍晅吃完了灵果,笑涡隐现,现出一个情真意切的笑容。

    沈流静唇角微微上扬,又急忙压了下来。

    霍晅看他一笑,如昙花一现,惊鸿一瞥。她呆了一呆,突然慢慢凑近,伸出一根手指头,从他嘴角抹下一点血迹。

第30章 心头血() 
霍晅看着血迹; 深深吸了口气,然后; 『舔』了『舔』嘴角。沈流静眼睁睁看着她双眸染上了一层赤丨『裸』丨『裸』的——食欲!霍晅虔诚而专注的看着他; 眼中是最为蒙昧的稚子欲念,丝毫不加掩饰。沈流静微眯了眯眼; 冷声道:“霍正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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