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生死簿-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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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你怎么了？难道不想学我的武功吗？”
突然，邱索抬手猛的抽了自己一耳光，他这才像是从梦中醒过来一样，摸着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急道：“不，前辈，我想学！你说的是真的吗？”
邱索还是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怪老道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哈哈一笑，道：“当然是真的！不过，老夫传授武功有一定的条件！娃娃，你敢不敢挑战一番？”
邱索想都没想，大声说：“敢！”
“好！你有如此气魄，老夫也不亏待你，现在就先教你一套剑法！”
邱索一愣，现在？这都快深夜了，教什么剑法？而且，怪老道说的“挑战”是什么？怎么不说明呢？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个疑问是，怪老道为什么突然间要教邱索武功呢？难道真的是因为抢吃了几只蒸蟹而内心愧疚，想要补偿？邱索虽然希望他内心能有所愧疚，但实际上从没指望过他会补偿！
因此，邱索对怪老道教自己武功的动机是深表怀疑的！
不过，既然怪老道主动提出来了，邱索也不会驳他的面子。能学到怪老道的武功，肯定也是邱索的梦想之一。因此，他还是很热情的回应着怪老道的建议。
“前辈，你要教我什么剑法啊？现在天这么黑，不如明天一早再教吧？”
“哼，谁说天黑就不能学剑了？娃娃，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世俗的借口！”
邱索吐吐舌头，他还真没见过有人黑灯瞎火地教剑。
“前辈，我还有一个疑问。”
“说！”
“您的剑呢？”
自从邱索见到怪老道，就没见怪老道带过剑。连剑都没有，还怎么教人练剑呢？
“哈哈，娃娃，剑法的三重境界你可知道？”
邱索摇摇头：“不知道。”
怪老道不禁叹了一声道：“你们这些小门派出来的弟子，就是见识少，连剑法三重都没听说过。”
这话未免刻薄了些，邱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前辈，不要笑话我了，直接说剑法三重吧！”
“好。剑法的第一重境界为‘人剑合一’”
“什么，人剑合一才第一重？”邱索震惊了。
他记得浊水派的师父曾经说过，“一剑断流”就是“人剑合一”的最高境界才能做到的。现在看来，浊水派的师父终其一生也只是达到了剑法里的第一重境界而已。
“第二重境界为‘以气御剑’，千里之外，以飞剑杀人，夺人首级于无形。”
邱索心想，这个境界，只怕现在的师父竹悯天也达不到！竹悯天作为神农三圣之一，武功自然也在一等一的高手之列，如果连他也达不到，说明江湖上能以气御剑的只能是凤毛麟角。
“第三重境界叫‘无剑胜有剑’，到达此一境界，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世间万物，花鸟虫鱼，风雨雷电，信手拈来，皆可为剑。此乃剑法之最高境界也。”
怪老道说到第三重境界的时候，神态颇为自负，捋着胡须，微微点着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这分明是在暗示邱索说，他已经达到第三重境界啦，快来夸他！
邱索也听竹家姐妹说过，那天，竹悯天和赛神仙联手进攻怪老道无果，两人推测怪老道身份时，赛神仙曾脱口而出一句“无剑胜有剑”，之后二人脸色大变，带着竹家姐妹俩匆匆离去。
如今看来，这怪老道的剑法确已达到了无剑胜有剑的境界。
这太可怕了，这个浑身臭烘烘的老头子竟然拥有最上乘的剑法！
不过，邱索不会轻易让他如愿，你想让我夸，我偏不夸！
“前辈，你想教我什么剑法呢？”
怪老道没有听到应有的夸赞，心头不喜，冷哼一声说：“剑无常名，剑无常形。剑法讲的是随性而为，随性而至，有名有姓的剑法早就被人破解啦！”
“那该怎么办？”
怪老道眼珠一转，说：“你去找根树枝来。”
邱索走出破屋，看到院子里有一棵歪脖儿枣树，他试了试，发现枣树枝非常坚硬，很适合做木剑。他费力的将枣树枝折断，交给怪老道。
怪老道点点头，右手化掌为刀，唰唰唰几下将枣树枝削成一把了木剑，然后怪老道在剑尖轻轻一点，竟然出现了一个黄豆般大小的光点，在夜色里颇引人注目。
“看好了娃娃，我只演示一遍！”
话音未落，怪老道手中的枣木剑就舞了起来。邱索睁大眼睛看着，可是夜太黑了，只能感受到怪老道衣袂翻飞、剑走游龙，却无法看清剑招剑势。
邱索心想，这可怎么办？看来这怪老道并非真心教我练剑，要不然不会选择大黑天。
可是怪老道的剑法依旧没停，而且越舞越起劲了。隐隐的剑啸之声，听得邱索心头发痒。他可是“小剑痴”啊，仅凭这呼呼的内力鼓动声、微妙的脚步移动声，他就立刻判断出这是一套极其高明的剑法，而且这套剑法并不存在于当今武林秘籍中——应该是怪老道自创了一套剑法！
一想到有一套自己从未见过的新剑法就在自己面前舞起来，而自己却看不清，邱索更是心痒难耐了。
突然他看到了那个光点，就像是一根香头上的一点火星一样，在黑夜里忽明忽暗，随着怪老道的身法上下翻飞。
邱索忽然明白了，原来怪老道是在用这一个光点教他看清剑势、推测剑招！
在黑夜里跟着一个光点的移动位置，以此判断舞剑者的姿势、步伐、意图，这对邱索来说并不难。
怪老道真是用心良苦！
看明白了这一点，邱索朗声道：“多谢前辈赐教！”
言毕，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沿着光点的移动，也舞了起来。
不一会儿，怪老道轻咦了一声，停下手中动作，惊异的问道：“娃娃，你以前见过这剑法？”
“没有见过。前辈，这是我第一次练习如此高明的剑法！”邱索兴奋的说。
“那你怎么”
“哦，我是根据前辈剑尖的光点来推测剑法走势、走向的。”
怪老道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自语道：“那也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娃娃，你真是第一次见？”
“千真万确，前辈。”
“好！那你再跟我练一套，跟得上，我就信你！”
第61章 萤火虫剑法（）
怪老道的木剑再次起势，剑尖的光点突然加快了移动速度。在邱索看来，比刚才快了三倍不止。邱索瞪大眼睛，尽力捕捉着光点的轨迹，然后快速在脑海里推测出剑势的走向以及发力的节点。随后，邱索舞起木剑，凭借记忆跟随着怪老道练起这套剑法。
一炷香后，怪老道收起木剑，静静的看着，不多久，邱索也收功了，微微带着喘息。
黑暗里，怪老道不敢置信似的摇了摇头——这少年与他所舞剑法竟然分毫不差！
怪老道仰天长啸：“哈哈哈！天才啊！真是天纵奇才啊！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前辈，你在说谁？”
“娃娃，你喜欢这套剑法吗？”
邱索想了一下说：“很喜欢。这剑法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似乎是剑随意走，想怎么练就怎么练，而且行剑奇特，常常在出人意料之处发力出击，如果对敌，这套剑法必收奇效。”
“好，娃娃，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解，也不枉‘小剑痴’的称号！”
“多谢前辈赞誉。只是，这剑法”
怪老道一愣，急问：“这剑法怎么了？”
“这剑法过于随性，对后学者不利。晚辈跟随前辈的行剑之势，也觉得异常吃力。前辈内力之深厚，晚辈望尘莫及，因此这套剑法使出来也就没有前辈那么有威力。”
怪老道捋捋胡子，点头道：“娃娃，你说的很对。你觉得这套剑法叫个什么名字好呢？”
邱索愣了。
他哪里能想到，这套剑法竟然还没有名字！
他更想不到，这套剑法其实是怪老道随性所创！
“名字？这剑法还没有名字吗？”
“没有。”
“那它”邱索的思维有些凌乱了。
怪老道得意大笑：“它是我随意所创！”
邱索倒吸了一口凉气：“随意”
怪老道说：“娃娃，既然这套剑法你是第一个学会的，那你就给它取个名字吧！”
邱索尚沉浸在震惊里，没能回过神来——怪老道“随意”自创剑法这一事实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世上真有这种人？不可思议！
其实这一个夜晚，这一老一少都给彼此留下了深深的震撼。
怪老道干咳一声，邱索这才回过神来，说：“这套剑法我是随着剑尖的红点来练习的，我觉得那红点像香头”
怪老道说：“那就叫‘香头剑法’？哎，不妥，不妥叫‘香头’不吉利呀！也不雅！娃娃，你再想想！”
邱索挠挠头，傻傻的说：“前辈，我想不出我我太笨了。”
“哎，这等小事何必妄自菲薄！娃娃，你细看这剑尖的红点，在夜里像不像萤火虫？”
“萤火虫？像！像！太像了！”邱索高兴的跳起来：“那我们就叫它‘萤火虫剑法’！”
怪老道点点头：“好！娃娃，你说了算！就叫它‘萤火虫’剑法！”
夜已经深了，人祖谷里分外宁静。
轻风微澜，北斗初现。
邱索学到了“萤火虫剑法”，心里激动不已，毫无睡意，一再请求怪老道观摩指点，怪老道倒也不拂其意，悉心的讲解这套剑法的要点和本意。
邱索的领悟能力非常强，而且记忆力惊人，这套剑法本是怪老道随意而为，且是在黑夜中，但邱索竟然准确记住了每一次剑尖的出击位置，身法手步，分毫不差，这份本事让怪老道也不得不佩服。
转眼已经是二更时分，怪老道去睡觉了，邱索仍然在练习，只有微微夜风和啾啾虫鸣陪伴着他。
邱索不停的挥舞枣木剑，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怪老道的招式，每一个动作力争做到完美，每一次击剑必然倾尽全力。他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夜风一吹，凉嗖嗖的。他肚子里饥肠辘辘，但仍旧精神亢奋，力量充沛，似乎乐此不疲。
鸡鸣三更之时，东方启明星闪烁，黑夜就要过去，黎明即将来临。
邱索长吁一口气，收起木剑，原地调息一番之后，长长伸了个懒腰，一丝疲惫和困倦终于涌上心头，他打了一个哈欠，走入破屋，和衣而睡。
一轮朝阳冉冉升起，蛛网上的露珠映出五彩霞光。
怪老道醒了过来，习惯性的看了看邱索睡的木床，没人！
“这娃娃去哪里了呢？难道一夜没睡？”
怪老道在破屋四周找了一圈，没见人影。
他走出院子，忽听到后山有轻喝声。
怪老道身形一闪，疾掠而去，眨眼即到声源处，扒开树丛向外看，终于看到了邱索。
“哎，这娃娃还真是一个剑痴啊！”怪老道摇摇头，脸上却带着欣慰：“不过话说回来，谁年轻的时候不这样呢？我年轻时，身体条件没他好，不也一样视剑如命，刻苦练习吗？”
怪老道躲在树丛里自言自语着，颇有点“好汉只提当年勇”的味道，沉浸在往日的荣光里无法自拔。
树丛外，西侧的山顶处有一座凉亭，邱索正在亭子里练剑。
依旧是枣木剑，依旧是萤火虫剑法，依旧是满身大汗，所不同的是，时间由夜晚换成了黎明，地点由破屋小院换成了山顶凉亭。
一轮红日挂在遥遥的山巅，日光将邱索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他那张年轻而俊秀的脸庞在朝霞的辉映下，显得神采奕奕。发梢眉尖都挂着晶莹的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晨露。相比于前几日，他的身形更加挺拔了，就像一棵蹭蹭向上生长的小白杨，谁也无法阻挡——小隐做的那件长袍如今已经完全合身了。
阳光雨露，天地精华，都汇集在他体内，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他所需要的就是时间和空间。
他舞着枣木剑，枣木剑瞬间熠熠生辉。他站在凉亭里，凉亭里也有了勃勃生机。
邱索练完最后一遍萤火虫剑法，收剑调息，静静站在山顶凉亭。
在怪老道的眼里，他的身形竟是那样熟悉。
怪老道定定地看着，恍惚间产生了幻觉，他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该是七十多年以前了”怪老道喃喃。
这个叫邱索的少年，站在天地间，无意中宣告了一个时代的落幕，也昭示着另一个时代的开启。
第62章 初练内功（）
怪老道并没有打扰邱索练剑，他观望了一会儿，就独自回破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