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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铁血山河志-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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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日乐叫道:“怕他什么,咱们只顾大踏步赶路,看他们能怎么样!”

    初入江湖的二金,没把白莲教当回事。多说无益,曹继武开始仔细查看小庙。

    “如今乱世,白莲教也没闲着,竟然把触角伸到池州来了。”曹继武感叹一声,“没想到这位婆婆,竟然是无生老母。”

    二金闻言,笑了起来。曹继武眼神奇怪地瞧着他们。

    “仙姑姐姐是很漂亮,师兄真有眼光!”

    “是啊是啊,仙姑姐姐叫的好亲热!”

    二金你一言我一语,打趣曹继武。

    曹继武面红耳赤,追打二金。

    纵横交错的田间小路,顿时响起三兄弟肆无忌惮的闹腾声。

第25章江湖第一课() 
滔滔不绝的万里大江,横亘池州城下。所以水路是池州府通往他处的主要通道。从这里沿大江东下,可以直达扬州入海。如果选择溯江西进,则可直接通往安庆府。

    三兄弟离开小庙,一路闹闹嚷嚷,很快就到了江滨码头。

    虽然此时处于战乱年代,但只要人活着,生计永远不停歇。所以码头之上,到处是行色匆匆之人。

    熙熙攘攘,拥挤不堪的码头,如此热闹的场景,二金平生第一次见到。见行人纷纷掏钱付船费,金月生摸了摸褡裢,向曹继武抱怨:“师父只给了二十两银子,是不是少了点?”

    “胡说什么!”曹继武瞪了他一眼,“师父刚从军时,一个月才九钱银子。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五、六两而已。”

    金日乐吐了吐舌头:“原来百姓都这么穷!”

    码头上熙熙攘攘,到处是人,上百号艄公争争吵吵,忙着揽客。

    两个中年艄公,似乎相当的老练,满脸都是灿烂,那一股家一般的热情劲儿,二金都不好意思拒绝,不由自主地被人家拉了去。

    曹继武上前一把,推开两个艄公,把二金生生给拉了回来。

    听得曹继武一口纯正的本地口音,两个艄公头也不回地撤了。

    金日乐老大不满:“大师兄,你干什么?瞧人家多热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

    “神经病!人家就俩撑船的,能奸你什么?又能盗你什么?”

    “正常走客的行船,哪来的猪草?”

    二金闻言,转头一看,果然,刚才热情的艄公,他们的船里,半舱的猪草。

    金月生老大不解:“猪草又怎么了?艄公行船,顺便给家里打些猪草,再正常不过了。只要把咱们送的地方,管他猪草不猪草”

    “专业走客的船家,唯恐自己的船不整洁,怎么可能去打猪草?这两个分明是本地农夫,闲事无事,来此客串赚俩钱。他们的小船不结实,经不起江中大浪。如果上了他们的船,溪流河汊里到处晃悠,三天也到不了安庆。”

    二金这回大悟了。

    金日乐一脸笑嘻嘻地调侃:“就几棵猪草而已,也能被你抠出这么多道道来。跟师公学了无暇神相,没把别人忽悠了,倒把自己人给弄得神经兮兮的!”

    “师兄,这才刚刚下山,你就这么老奸巨猾,这将来还不成精了”

    曹继武敲了他们的脑壳:“以后长点记性,没有特别的关系,所谓的热情好客,就是扯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二金捂着脑壳,瞄着曹继武一本正经的样子,咧着大嘴偷着乐。

    茂密的芦苇丛旁,一个四十上下的瘦黑艄公,头戴一顶竹篾破洞斗笠,身穿一件破旧的麻皮短衣,脸黑的如同锅底,光着黑炭似的双腿,两脚就像铁板一样,上面青筋暴突,犹如一根根铁条箍在铁板上。

    这艄公提溜着一葫芦烧酒,蹲在一块青石上,一边喝酒,一边溜着精明的眼神四处搜寻。

    凡是来乘船的客人,大多是行色匆匆,所有的心思,都挂在脸上。然而这样的客人,一般不是优质客户。瘦黑艄公是个老油子,很有经验,对这样的客户一概不理。

    将心事埋在心中,脸色平常,举止不慌不忙,一副掌控从容的仪态,这样的客户,往往肯出高价钱。所谓的开张一次,吃饱半年,省力省时省精力,多年的船行摸爬滚打,老油子相当的内行。

    见曹继武走了过来,老油子的眼睛顿时一亮,像是发现了猎物的老鹰,嗖——

    一下子从青石上窜了下来,就势伸手拦住曹继武,堆了一脸黑乎乎的热情灿烂:“小哥,这是要去哪?”

    金日乐抢着叫道:“我们要去安庆。”

    “六两银子。”老油子熟练地伸直了大拇哥和小拇哥。

    “这么贵?”金日乐一脸不高兴,瞪着艄公,“百姓一年的收入,当我们葫芦头,讹人哩!”

    “看你不是本地人吧!”

    老油子眯着精明的眼神,溜了溜金日乐,极为专业的口吻解释道,“安庆离此虽近,然而却是逆流。如今是夏天,江宽水急,光我一人,还开不了船。并且安庆目前正在打仗,凡是敢去的,都是不怕死的主。刀口上讨生活,这个自然”

    “开张一次,吃饱一年。这银子赚的可真快!”

    金月生嘟囔了一声,掰了银子正要扔给艄公,却被曹继武给拦住了。

    曹继武冲老油子伸出了三个指头。老油子的脑袋,摇的像波浪鼓。

    曹继武微微一笑:“安庆府离此,一百多里,一天能跑两个来回,休要葫芦我!”

    听曹继武口音,艄公知道他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这个糊弄不了,于是顺势叹了口气:“算我做做好人,送你们一程。”

    “嗬!好你个刁钻老鬼,欺负三爷外地人。”

    曹继武一下子砍掉了三两银子,金日乐老大不高兴,揪了老油子的破草衣,提起拳头就要揍他。

    曹继武一把按住了金日乐的拳头,一脸笑盈盈:“生意人,风吹浪打日晒,一大家子要养活,老大不容易!”

    金日乐闻言,不情愿地放了手。

    老油子拍了拍破草衣,冲曹继武感激地一笑。

    金月生掰了银子,递给了老油子。

    老油子查了查银子的成色,不好意思地笑道:“脑袋提在裤带上,生意不容易,说不定此去,就是肉包子打狗的命。”

    “少扯犊子,快开船!”金日乐催促道。

    老油子艄公麻利地伸手,朝一年轻后生喊了一嗓子,那后生应声而来。艄公到船头撑船篙,后生在船尾掌舵操桨。风帆扬起,小船顿时劈开大浪,逆江而上。

    大江极为开阔,天水一线,白浪不住地拍打着小船。小船晃晃悠悠,就如一片树叶,在江中荡来荡去。

    二金扒着船帮,望着茫茫的大江,兴奋地大喊大叫。

    金日乐拿大江与自己老家的北琴海相比。金月生的老家,也有一条大江名叫混同江,于是二金争论起来。

    虽说家就在附近,但曹继武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江的真容。宽阔无垠的大水推着白花花的浪头,向两边推进,甚为壮观。

    金月生忽然不想和金日乐掰扯了,于是问曹继武:“师兄,我们多久才能到?”

    曹继武想了一下,回道:“这里离安庆府,水路大约也就一百五十里,有风的话,一个半时辰吧。”

    见曹继武说的准确,老油子点了点头,便来搭话:“听小哥口音,应为本地人士。这个时候走安庆,不知有何事?”

    “家父如今在那里,家母不放心,差我前去探望。”

    老油子闻言,仔细看了一下曹继武的眼神,问道:“敢问小哥贵姓?”

    金日乐抢道:“姓曹,曹家庄的。”

    “曹家庄?”老油子闻言,脸色微变,忙问,“不知有个曹崇文的,你认识吗?”

    “那是他老子,能不认识吗?”

    曹继武还没开口,金日乐就抢着嚷嚷。

    而老油子闻言,顿时停篙,扭头和船尾后生对视了一眼。

    曹继武顿觉不妙,迅速暗做准备。

    果然,老油子突然冷笑一声:“有人报信,说你投靠了鞑子,我当时还不信。没想到你却和叛贼曹崇文是一家人,真是冤家路窄,我等岂能饶你!”

    老油子说完,从船头木板下,抽出一把尖刀来,向三兄弟逼来。后生也在船尾提刀而起。

    金日乐提棍就往艄公脸上戳去。

    后生忽然支起两脚,荡起船来。小船左右摇晃,二金站立不稳,原本抢来的齐眉棍,也丢进水里了。金日乐就势抱住曹继武的腰,金月生则蹲身扒住了船帮。

    老油子与后生见状,哈哈大笑:“原来是两只旱鸭子,这就送你们见龙王!”

    “且慢!”

    老油子就要提刀捅向金日乐,曹继武大喝一声,一只寒光,闪电般地飞向大陵穴。

    “哎呀”——

    “咣当”——

    老油子手腕中镖,尖刀顿时掉在了甲板上。金月生趁机前脚一探,将尖刀勾了过来。

    后生吓得脸色发白,曹继武就势踩了他的后背,厉声喝道:“你们白莲教,为什么纠缠不休?”

    老油子忍痛冷笑一声,忽然朝江心远处,大喊了一嗓子。

    曹继武大惊:“逮住那老油子!”

    后生趁机滑脱曹继武的铁脚,反手一刀,同时脑袋一勾,就往江中跳。

    曹继武岂容他逃脱,持笛飞点后生手中刀,紧接着前出脚尖勾住了后生脚脖,继而顺手夺刀,一个反手,就拿住了后生脖颈。此时二金也合力摁住了老油子。

    金日乐忽抬头,大惊失色:“大师兄,有一条大船向咱们靠来!”

    宽阔的江面上,一条宽棚大船急速靠来。船楼之上,插着八卦白莲大旗,十分的醒目。

    曹继武大惊:“是白莲教,快把他们捆起来!”

    “想不到你们也是白莲教的。”

    金月生怒哼一声,就势扯了舱顶缆绳。二金三下五除二,将二人捆成了粽子。

    老油子冷笑一声:“我们的头领就要来了,你们的死期到了!”

    “快将他们的嘴堵上!”

    曹继武见后生要喊叫,急忙提醒。

    二金连忙扯了破渔网,塞了二人的嘴。金日乐使坏,从船舱深处,抠出一弹子臭泥,抹了二人满脸都是。

    一阵阵恶臭熏得二人连连打滚,不住地拿脸往舢板上蹭。那表情和姿态,无法用语言形容。金月生提脚照老油子的屁股就是一脚:“小样,看你还敢不敢黑银子!”

    金日乐也是一脚:“瘪犊子玩意,让你欺生!”

    八卦船见小船没有动静,没敢贸然靠近,而是准备了弓箭手。

    曹继武急忙拿篾席遮住了船蓬,二金也扯起破渔网挡住舱侧。一切准备停当,二金水性不高,呆在舱中,看着两个俘虏。

    曹继武持篙立在船头上,定眼眺望。

    庙里遇见的几个家伙,竟然也在大船上,曹继武心中暗叫不好。

    船上带红巾的小个子头目,一见曹继武,立即回身对一个带黑巾的壮汉道:“头领,就是这小子,不但对老母不敬,还和鞑子有一腿。”

    黑巾壮汉似乎不愿伤及无辜,于是让红头巾确认。

    红头巾点头确定道:“这小子叫曹继武,两个鞑子叫库阿痕和乐乎。”

    庙里那个像屎壳郎的黑衣人,也附和道:“头领,看来他们把李老六和王四给绑了!”

    红头巾带着一帮人,分乘小船去抢人,却被黑巾汉制止了。

    黑巾汉仔细相了相形势,心中有了谱,对众人道:“这个叫曹继武,看他那点篙的架势,水性不会太差。从对面情形看,他并不想杀人,咱们先救出李老六再说。”

    原来老油子叫李老六,他是白莲教的池州主事。这黑巾汉叫张飞蛟,原是安庆一带浔阳江一霸。清军攻入江南,张飞蛟不愿降清,加入了白莲教。

    张飞蛟安排众手下不要轻举妄动,整了整衣服,向曹继武打了个问询。

    曹继武也报上自己的大名,并强调他无意伤人。

    原来曹继武根本不了解白莲教。张飞蛟把曹继武的话和红头巾一印证,确定中间有误会。红头巾添油加醋,妄图让事态扩大。张飞蛟很是不满,瞪了他一眼。

    张飞蛟稳住了手下,对曹继武作揖道歉道;“不知者无罪。愚兄手下冒犯曹老弟,还曹老弟见谅!”

    “我们不识在先,众位英雄也非故意,伤了两位大哥,还请见谅!”

    黑衣屎壳郎和灰衣田鼠闻言,鼻子都气歪了。看样子,张飞蛟要和曹继武套近乎,因此二人是敢怒不敢言。

    “还要多谢曹老弟手下留情,不然的话,我兄弟的手就废了。”

    张飞蛟回头瞪了屎壳郎和田鼠一眼,二人吓得闪在了红头巾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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