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凶器-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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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想到，昨天夜晚九溪发生的那起特大命案，凶手竟然是一个十五岁的初中学生。
时间的脚步，随着镇里那条小河涓涓的流水，不停的向前迈着。方绝在卓韵秋的监督下，彻底成了一个学习狂。为了让方绝能够考上杭一中，卓韵秋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有时候王勇看见了也要摇头叹息，说这个小丫头比我还严格，看来方绝就算不能成为杀手，做个大学生还是没问题的。
王勇明显的感到了方绝的变化，他的目光不再空洞，每次看见卓韵秋，他的目光简直就是炯炯有神，发射奇光。卓韵秋也对方绝另眼看待，笼烟含情的少女美目里总像会滴出水来。作为过来人，王勇当然知道这个未经风月的小子喜欢上了五福居的那个女孩。他曾想过这对于要被培养成为人形凶器的方绝来说，实在有些不适合。但每次看到两个孩子凑在一块的热乎劲，他的心总是软了下来。
算了，就让他开心一下吧，孩子也可怜，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好好玩过，等墨言回来了，恐怕他就要变成一把真正的凶器，一把墨言复仇的武器。每每想到这里，王勇总是隐约有些不忍，相处了那么多年，他和孩子间也多少有了些感情。
方绝可没想那么多。他和卓韵秋在一起，就算是做数学题，背英文单词也觉得美妙无比。有时候学的累了，便坐在卓韵秋家里的那支细长的乌篷船上，泛舟于小镇的大街小巷之间，这种生活和他以前的经历比起来，简直是神仙也不如的日子。
就在中考的前一个星期，王勇收到了一封美国寄来的挂号信，上面写着：方绝亲启。
墨言大哥的指示终于来了，王勇一阵激动，自己等这个时刻已经很久，为了这一刻，他含辛茹苦的训练方绝，现在，终于是出结果的时候了。
虽然他很想拆开看看里面写了什么，但墨言既然说方绝亲启，他就绝对不会私自拆开来看。他相信，大哥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有意义的。
好不容易等到方绝从卓韵秋那里复习功课回来，他立刻把信交到了方绝手里，急急的催着他打开看。
方绝拆开了信，里面有一本护照，一些美金，一本飞机票，在那些东西的下面，有一张a4大小的白色信纸，上面只写了简短的几个字，方绝看了后，眉头不仅皱了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王勇，想说什么，却又忍住。
“墨言说了什么，啊？别吞吞吐吐的，快说呀！”王勇催道。
“你从小就告诉我，只要是墨言的话，就一定要听？”
“那当然。”
方绝犹豫了一下，把信纸递给了王勇：“你自己看。”
王勇一把抢过信纸，笑着念道：“杀掉王勇，速来美国——墨言。”
王勇的脸色突然间变了，他强笑了一下，摇头道：“眼花了，眼花了。”再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确认这是墨言的笔迹，才一脸惨白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那封信，仿佛凝固成了一樽石像。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无神的看着方绝，拿着信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在张氏旧居别墅的大厅里对视着，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方绝突然转过身，向外面走了出去：“我对这项任务没有兴趣，我还要复习考试，先走了。”
“站住！”眼看方绝要走出大厅的门口，王勇突然大吼一声，他用力一拍，椅子边上的一张实木茶几顿时裂成了四块，上面一套紫砂茶具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你忘了，我从你懂事起，就天天告诉你的话，只要是墨言的命令，就是死，也要做到？”王勇声音低沉的说道，眼中出现了一丝凌厉的光芒，就像他当年在越南战场上杀敌时的目光一样。
方绝站在门坎前停住了，他没有回头，固执的说道：“我对这个任务没兴趣，我还要复习考试。”
“这也由不得你。”王勇恶狠狠的说道：“如果你不杀了我，我就杀了你，还有那个五福居的小姑娘，也一块宰了！”
方绝全身的肌肉突然绷紧，他猛的转过身，直视着王勇的眼睛：“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杀了她！”
“你就吹吧你！”王勇轻蔑的笑了起来：“别忘了，你的一身本领都是我教的，要想阻止我，你***还早了十几年！”
方绝的眼睛暗淡了下去，又回复成那种空空的眼神。王勇知道，每当这个孩子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是他真正生气的表示，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今晚十点三刻，镇外惠山上的龙王庙见，随便你带什么武器，可别忘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你死了，我不会让你寂寞，一定会杀掉卓韵秋那个小丫头来陪你！”王勇冷冷的笑着，转过头去不再看方绝。
方绝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回自己的房间，拿起了一付弹yao携行具和武装背包，默默的走出了张氏旧居的大门。
王勇等到方绝走的远了，才慢慢的站起身，把桌子上的护照，美金和机票收了起来。他拿着信纸走到了顶楼，搬出那个黑色的铁皮盒子，把五张信纸叠在了一块，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其中的一张。信纸烧的很旺，不到一分种就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碎屑，火光映在王勇的脸上，他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
他不知道为什么墨言会做出这种指示，写出这样的信。在海外的这十几年，你究竟遭遇到了什么，竟然把你改变成了冷血无情，连兄弟都要杀的人！王勇仰天长叹。
突然间，王勇真正认识到了“人形凶器”这四个字的意义，这四个字在墨言心中的意义。他想要的不是一个最好的杀手，而是一部最强的杀人机器。人总是会有思想，会按照自己的意志做事，但机器却只会忠实的执行操纵者的命令。
如果方绝这个孩子能够对王勇下的了手，能够狠心断了自己的过去，那么他就能够成为一部真正的杀人机器，成为一个真正的顶级杀手，一把墨言手中无往不利的凶器。否则，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杀手而已，会被感情拖累的杀手，最终只会被别人杀死。
虽然王勇还是很尊重他的大哥，但这一次，他决定不再举双手赞成墨言的决定了。
方绝，你要是死在我手上，也怪不得我！王勇眼里燃起了火一般的光芒：墨言，无论你想要的结局是什么，这次我都要按自己的意志去做。
窗外阴云密布，老天爷似乎也为了这场即将来到的决斗而沉下了脸。
十七章 我心飘摇（）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
方绝踏着山间的露水，来到了小镇外十几里外的惠山上。这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地带的丘陵小山，不高，只有两百余米，在山顶上有一座龙王庙，本是附近居民企求风调雨顺的所在，但近年来由于打工潮和经商潮，老老实实种地的人越来越少，龙王庙的香火也就一年比一年冷清，惠山渐渐成了人迹罕至的荒山，显出了破败的迹象。
方绝走到龙王庙前，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十点四十三分。一个人影坐在龙王神像的旁边，正在抽着烟，一点红光在黑暗中一亮一亮，让方绝看出那个人影正是王勇。
“还有两分钟，你没有迟到。”黑暗中王勇说到。
“遵守时间，是一个杀手必须遵守的准则，你教我的东西，我一直牢记在心。”
“护照和机票放在房子正厅的桌子上。”
“知道了。”
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庙里又传来了王勇的声音：“你的仇人是谁？”
“温齐飞。”
“谁是你的最高长官？”
“墨言。”
“很好。”王勇说。
两人不再说话。57，58，59——方绝手表上的秒针定格在60上，他飞快的从怀里抽出枪，对着龙王庙里的黑影开了一枪，但王勇就在他拔枪的时候已经跃了起来，躲到了龙王爷塑像的后面。方绝没有停顿，他摸出一个手雷投了进去，轰一声的巨响后，龙王爷被炸成了两半倒在了地上。在一片硝烟里，方绝双手握着枪，紧张的一步一步靠近了庙门，但王勇已经不在里面，龙王像的后面是一扇后门，通向山顶上的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方绝谨慎的步入了那片树林，天上云层很厚，遮住了月光，整个松树林一片漆黑，就算进行过夜视力训练的方绝，对于十米以外的东西也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他在走进树林5米以后停了下来，隐藏在一棵大树背后，仔细的听着一切可以听到的声音。
这片树林里出奇的安静，仿佛所有的昆虫和动物都摒住了呼吸，在等待着两人的绝斗，方绝知道这是一场观察力和耐心的较量，他面对的对手远比那些野兽和一团乌合之众的偷猎人来的危险。
整整五分种里，整个树林里静悄悄的，他和王勇都没有动，也不知道对方的位置。终于，方绝忍不住了，他到底只有十五岁，他弓着身子飞快的从一棵树移动到另一棵树的后面，他要主动出击！
就在方绝又一次移动时，他的眼角似乎瞟到左手边的一棵树后面有团东西动了，他立刻侧着身体向着那个方向倒了下去，同时开了一枪；几乎与此同时对方的枪声也响了起来，方绝感到子弹擦着他的耳多飞了过去，他在落地的瞬间又连射了两枪，那个人影不得不躲回了树后，这为方绝赢得了宝贵的几秒钟再次隐避。
夜空中的云层越来越厚，竟又起了风，过了不多久，豆大的雨点夹着冰粒子打了下来，整个松数林在顷刻间变成了水的世界。四周只剩下了单调而乏味的雨声。
在一连串的枪声和爆炸后，王勇气喘吁吁的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坐了下来，浑身被冰冷的冬雨淋的湿透。他这十几年来实在没有好好的锻炼过自己，他感觉自己的动作没有以前那么灵敏，枪法也有了一点点偏差，但他的经验和判断能力仍然远远的超过了方绝，这是没有经过战争洗礼的方绝所学不到的，这也是他能支持到现在的原因。
他确定自己到目前为止还占着上风，把方绝逼的只能处于防守状态。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疲惫，这十几分种猫和老鼠的追逐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和精力，他悲哀的想到，和方绝比起来，自己已经老了。
一定要速战速决，他告诉自己。
正在这个时候，王勇突然发现头上的雨似乎一下子停了，他猛的一惊，才刚刚抬起头，就发现一个黑影从他上面的树枝上跳下，向他当头扑了下来。那个黑影正是方绝。
方绝之所以那么冒险，因为他的子弹和手雷已经用完。这是他还比不上一个真正优秀特种兵的地方，他在很多不必要开枪的时候浪费了宝贵的弹yao。现在，他只有冒险肉搏。
但王勇还是发现了他，也许再迟一秒，方绝就能用手上的匕首结果掉王勇，但他还是被发现了。
一瞬间，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方绝，离开他的脸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但奇怪的是，王勇竟然没有扣动扳机。
方绝整个人撞在了王勇身上，两个人一块摔在了稀湿的烂泥里，他手里那把锋利的匕首像切豆腐一样捅进了王勇的胸膛，王勇的枪摔了出去，掉在几米外的一个水塘里。
“我为什么要犹豫？”王勇问自己。生命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从他的身体里溜走，冰冷的雨打在自己的脸上，身上，他却渐渐的失去了淋雨的感觉。
他转过头，看见方绝半跪在自己身边，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看着插在自己胸膛上的那把匕首，那是王勇在方绝7岁生日时送给他的一把特种兵军刀，方绝非常喜爱，几乎从不离身。
他努力的伸出手，抚摸着少年的脸，方绝没有躲也没有动，只是呆呆的看着王勇胸膛上的那把匕首。
“去美国吧。”王勇用尽力气说道，声音小的在一片雨声中几不可闻：“墨言做事情，总是有他的道理。你一辈子都要听他的话，做一个最好的杀手。”
王勇的手无力的捶了下来，四周突然变的无比安静，他仿佛看到黑色的夜空中有了光，白色的，美丽的光，渐渐的从空中飘舞而下，笼罩在他的身旁。
在那团捉摸不定的光里，王勇看见自己和墨言在一个庸懒的下午快乐的喝酒，他們看上去都很年轻，墨言又说起江南水乡老树下的秋千，池塘里的青娃，老别墅里一百多间屋子的探险，还有一个梳着两个大辫子的小女孩，总是喜欢坐在树下的秋千上，不停的晃啊晃……
“我总算不欠你一条命了，墨言。”
方绝用携行具里的折叠军锹挖了一个很深的坑，把王勇埋了进去，还有他的枪，还有那把王勇送给他作生日礼物的匕首。然后填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