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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代嫁国医妃-第4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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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内监应声而退。

    既然天岚国不放人,那么就不要怪他强抢了吧。

    沈从景看着窗外头跃在枝头上的翠鸟,清清淡淡的笑了一笑。

    而沈从景的发兵速度,确实是超乎了所有人——包括符长宁的预料的。

    符长宁听闻建蒙国皇帝挥军南下至天岚的时候,正在听很难得一见的真正的符长安弹琴。

    那是一日清晨,也许是祁烈的死魂大发慈悲,又或许是清晨阳气重,祁烈的死魂出不来,总之,符长宁见到了符长安。

    符长安弹奏的并不是广陵散,却是一曲渔歌子。

    符长宁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旁边是缤纷的落英,不远处是行走来去的宫娥侍婢,以及假山后的曲水流觞。

    很久,她和阿兄很久都没能有这般宁静的时刻了。符长宁闭着眼睛想。

    当琴声戛然而止的时候,符长宁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反倒是符长安,蹙着眉头听着一旁宦官的低声转述,符长宁依稀只能听见几个字,“攻打南下建蒙”

    哦,是沈从景终于挥军南下了吗?

    符长宁用一只手支撑着下巴,一边淡淡的想。

    那边,宦官禀报完毕,退下去了以后,符长安却始终坐立不安了。

    符长宁支颐瞧着符长安,笑盈盈的问道,“阿兄,何事让你如此忧愁?”

    符长安看着符长宁的笑脸,摇了摇头,回说,“无事。我再为你奏一曲广陵散吧?”

    符长宁笑着点了点头,“真好。”

    符长宁怎么也想不到,那是符长安最后一次,为她弹奏广陵散。

    人们都说,嵇康之后再无广陵散,符长宁却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够弹奏出符长安的曲调了。

    符长安一直就不是一个善于在乱世之中进取的君主,他最多算是一个守成之君,若是生在太平年代,他或许是个无功无过的君主,有一个为他夺得江山的父皇,生了一个锐意进取的好儿子,他只需要承上启下,就是最大的功德了。

    但是很可惜,符长安并没有生在那种太平时代。

    当沈从景御驾亲征,率军到达了平安城门的时候,符长安的广陵散才停了下来。

    符长宁看着符长安的琴,又抬起头,去看符长安的眼。

    符长安起了身,走到符长宁身边,弯下腰,摸了摸符长宁的头,温声问她,“沈从景就要来找你了”

    符长宁笑着点了点头,“阿兄也同我一道走吧?这江山——”不能让给祁烈。

    哪怕是将符长安废黜。

    符长安摇了摇头,撩起衣袍,与符长宁并肩坐下,淡淡的叹道,“我不能走。”

    符长宁看着符长安。

    “近几日,我愈发觉得自己昏昏沉沉,似是总有记忆缺失了一角。后来,我方知道是为了什么。”符长安看着天边已经泛出的天光,轻声说道,“你早已知道了吧,羲和。”

    符长宁听着,只觉得眼中酸胀的厉害,但是她仍旧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知道什么呢?”

    符长安偏过头去看她,屈起手指,在符长宁的鼻梁上轻轻一刮,亲昵笑道,“顽皮,时至今日,你还在骗你阿兄呢。”

    符长宁只觉得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她就怕倘若一开口,喉咙里的哭腔就再也憋不住了。

    符长安一手揽过符长宁的肩头,轻声笑道,“阿兄自小儿就不若你聪明,但到底也不是个傻瓜。你那日在我怀里哭成那样,我若还没有察觉,就当真是个傻蛋了。一个傻蛋,如何保护我的小羲和呢?”将符长宁的头按在怀里,摇了摇她的肩膀,继续笑说,“你啊,总是瞧不起别人,却又纵是想保护别人。我虽不知道,我身体里的那个人到底是如何进来的,但这样的我,确实是无法继续再你身边陪伴着你的。小羲和,以后,可能真的就只有你自己了”

    “那阿兄呢?”符长宁哭的眼圈通红,哽咽着抬起头问他。

    “我?”符长安低着头看她,给她擦了擦脸颊旁边的眼泪,半是感慨,半是叹息的笑说,“那个人,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我负了你嫂嫂,不能守着这天下,更不能一直陪着你但我不能害了你们。”

    “阿兄”符长宁心中好似有些明悟,却又隐隐的泛起了更大的悲伤,她扯住了符长安的袖子,惶急的哭说道,“阿兄,你和我一起回建蒙国好不好?”

第二百八十二章再成绝响(一)() 
“阿兄,你和我一起回建蒙国好不好?”符长宁拽着符长安的衣袖,惶急的哭道,“沈从景、沈从景他是个很好地皇帝,会将天岚国治理的很强盛,你不必担心——你和我、和羲和,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符长安看着符长宁央求的目光,他看向符长宁的时候,眼里的温柔就好似现在外面的天,依稀有那么一层薄薄的阳光开始笼罩,却并不刺目,温柔的清光包容且宽和。

    半晌,就在符长宁等的几乎绝望的时候,符长安轻轻的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符长宁只觉得心头的不安和悲伤快要将人吞噬灭顶,她投入了符长安的怀抱之中,低声哭了起来。

    外面天光大亮——是太阳升起来了。

    突然,符长宁赶紧揽住她肩头的手臂一紧,紧接着,就被人大力推了开来,“符长宁——”

    已经被祁烈的死魂所占领了这个躯壳的符长安,咬牙切齿满眼愤恨的看着符长宁,“最毒妇人心,你竟然叫沈从景南下——”

    符长宁甫一被推开,还有些惶然,这个时候,却突然变了脸色。她一手撑在地上,仰起头,勾起唇角冷冷笑道,“你竟怕这个吗?你还会怕这个吗?我是不是打扰你的帝王梦了?你是不是,这一世也注定了上一世的失败呢?哈,承认吧,你不过就是天生失败的弱者——祁烈。”

    祁烈被符长宁的话激的暴跳如雷,但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他高声吩咐人,“常德!常飞!将公主给寡人带下去,去宣五城兵马司的人!快!”

    符长宁被很快出现常德和常飞恭恭敬敬的请了下去,她一边走,还一边高声笑道,“祁烈,你这个失败者!建蒙国的军队已经到了平安城了!你不可能再有机会翻盘了!哈哈哈!你这一世,注定还要是阶下之囚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就大踏步走出了这苑。

    就算是祁烈再用兵如神,但是他的城池早已大军压境了,所有的抵抗就都显得软弱无力了。符长宁虽被带了下去,但是皇宫之中早已传出了风声,道是建蒙国的军队已经挥军至城门,这个时候,符长宁作为建蒙国的皇后,又有谁还敢去委屈为难她呢?都指望着符长宁能惦记着幼时在家中的好儿,饶过他们的一条命来。

    故而符长宁很快就找到了留守着满花宫的嬛衣和婵衣,就要去前面。

    但是在那之前,符长宁先去了一趟皇后的凤仪宫。

    白氏正坐在梳妆镜前。

    她身边正环绕着四个大丫鬟,那四个丫鬟清一色的玉色合领长衫,底下一条天青色的绣石榴褶裙,头上戴着珍珠玳瑁的簪子,正有条不紊的,服侍着白氏更衣梳头。

    白氏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符长宁进到凤仪宫的时候,白氏连身都没有起。她似是倦怠了,看到符长宁一身雨色的大踏步进来,白氏才抬了抬眼,含了一丝规规矩矩的笑,问好道,“长公主来了”

    符长宁问她,“你跟不跟我走?”

    “跟你走?”白氏正在细细的描绘她那一弯柳眉,听了符长宁的这话,眼梢一抬——这个时候符长宁才发现,白氏的眼竟是生的十分妩媚的。“我为何要跟你走?”

    符长宁弯下身,耐心的同她说道,“你是个聪明女子,我知道,你早就察觉了陛下的不对之处。既然这样,你何苦还跟着他遭受牵连?——就是陛下,我也不会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了”她的兄长,哪怕是找不到的元婴大能呢,她也要为他试试看的。

    符长宁在心中说。

    不想,白氏却并不领情。她放下螺子黛,看了看镜中之人,确定妆容毫无瑕疵了,这才起了身,伸展开了两臂,让丫环给她穿上了披风,“所以呢?”她笑吟吟的,“所以,就因为你发现了你的阿兄不对劲,就要将他的国也给夺走吗?”

    符长宁皱了皱眉——这显然,是白氏误会她了。

    但是她也不指望白氏能够相信她那一套鬼神之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这个的。他们信奉神明,但同时,他们却又不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神明的存在。

    尤其是,从小被教导着“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世家女。

    符长宁说,“我并没有要取阿兄而代之的意思——总之,你到底跟不跟我走?若是不跟我走,等到了建蒙,我会让阿兄与你和离的。”

    白氏挥退了几个丫鬟,待丫鬟都退下去了,白是氏这个时候,方施舍了一个眼神给符长宁,但那眼神里,却仿佛带着如有实质的尖锐的刀剑,“哈哈,你凭什么?”她放下手臂,凑进符长宁,“你凭什么?就凭陛下喜欢你?就凭陛下对你有——”她深吸一口气,生生截断了那话。

    ——符长宁将袖袍之中紧握成拳的手也慢慢松了开来。

    白氏讥诮的看着符长宁,“长公主殿下,你这样专治专权,到了现在,还不够么?你觉得你阿兄对不起你,你就要夺了他的国。你觉得我该离开陛下,你就要让陛下与我和离。可这些究竟又都是凭了什么啊?就凭,‘你想如此’吗?哈哈哈,你可不可笑?可不可笑?”白氏渐渐眯起眼睛,她迫近符长宁,使得符长宁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后退,“从你没有来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和他们口中说的一样,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可没想到,陛下说得多了,我也就信了——哈哈,我怎么能信呢?他对你,怎么能一样呢?虞妃,你知不知道那个虞妃?那个虞妃以前,不过是个浣纱女,就被陛下看了一眼,觉得生的像你,就给带入了宫中来了。千娇百宠,又为她铸造金屋别人都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哈哈,都是因为你!从前,从前陛下并不是这样的”白氏的目光逐渐涣散。她停下了脚步,“可你来了,你来了我知道,陛下对你的感情不同寻常,你们兄妹,不同寻常!呵,你既然已经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你就都不为,不为你的孩子积德的吗!?”

    “住嘴!”符长宁气得狠了,“你知道什么?白氏,你知道什么?!”

第二百八十三章,再成绝响(二)() 
“你知道什么?白氏,你知道什么?!”符长宁气极了。

    “我不知道!”白氏声音更加尖锐的回了过去,“你们什么都不肯同我说!什么都不肯!公主殿下您是!陛下也是!可是你们不说,我如何能知道——”说着,竟是“嘤嘤”的哭了起来。

    符长宁顿时倒退了两步,有些无措,“你”她咬了咬嘴唇,“阿嫂,并非我们不想同你说,而实在是——

    无法说出口啊。

    怎么说?要怎么说?难道要同她说,她的丈夫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一个了吗?难道要说,那些说“喜欢她”的人,都并不是她的亲兄长符长安,而是另外一个心里扭曲的人吗?那是喜欢吗?那是吗?!

    符长宁看着哭泣的白氏,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突然地,外面响起了朝鼓。那鼓声就像是沉闷的天边的雷,一下又以下的重击在人的心尖儿上。

    符长宁和白氏都知道,这鼓声意味着,城破了。

    白氏的哭声戛然而止。

    符长宁转过头看过去。

    只见白氏,妆容尚还没哭花,但这个时候,她眼圈通红,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边响鼓的地方,竟是突然一丝声息也无了。

    “城破了”白氏喃喃说。

    符长宁心中不忍,但她还是对白氏轻声说道,“是的,城破了,阿嫂。”

    白氏唇角微微绽开一丝笑。

    符长宁看着天边乌压压的云,却知道这会儿沈从景大概快要来了。于是再等不及看白氏,将婵衣和嬛衣留在了白氏身边,叫她们二人千万看好了白氏,这才脚步匆匆的就朝着城楼走去。

    果然,她到的时候,已经是大军压境了。

    宫门底下,是乌压压的玄衣铁骑,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沈从景金黄色的王帐了。他一身银白色的盔甲,高高的坐在高头大马上,那张符长宁几乎是日思夜想的脸,此时就那么肃然的紧绷着,一眨不眨的望着城楼——符长安所站之处。

    或者说,是祁烈所站之处。

    沈从景早已听闻符长宁所说了,他知道,这个符长安,可能并不是自己妻子的兄长,他的躯壳之内,可能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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